第2章 “哪里逃?看招!”生平从没真正与敌人交手的妹妹,下手丝毫不留情,再加 上,她根本不知道别人的反抗会是如何的顽强,所以,她完全把它当作是在与爹切 磋功夫,全然没有害怕的感觉。 但在与对手交锋之际,无论武功再高强的高手,如果碰上不要命的死缠乱打, 那就绝对占不了半点优势。 此刻,慕容暹的情况正是如此,他只觉得眼前的小女贼根本就是胡来一通,完 全没有武者应有的章法。 “吓!”他差点又吃了她一记掌风,气得简直想将她抓来,按在自己的膝盖上, 好好的在她的小屁股上毒打一顿,“你——根本就是在要贱招!” 哪有人会突如其来,连一声招呼都没有,就朝他的下半身来一记“月下偷桃” 的下流招数的?! 这简直就是……极尽无耻之能事。 “本小姐才不管你高招、贱招,有本事就来抓我,不然——”她试著学他刚才 说话的狠劲,“就纳命来!” 哇——她才讲完,心头就觉得好舒爽,彷佛自己真的是个连走路都会有风的伟 大女侠般。 “你这个不知羞耻的小贼人,随便闯入我们慕容家族的地盘,不但不知忏悔, 还如此大言不惭,我今天非杀你个痛快不可!”慕容暹本来就是超级讨厌与外人相 处的人,所以他才会躲在山上,说什麽也不肯离开这里一步;更受不了女子口出狂 言,所以,他恨不得能一刀毙了她。 “来啊——来抓我啊——”妹妹却像只动作灵活的小猴般的跳上跳下,身手俐 落得让他根本近不了她的身,而她还不知死活的拚命出言挑衅。 慕容暹隐居在翠岭山已有十馀年,除了每年必须下山一次面见他的亲人外,他 从不招惹外人。 而每当有外人侵入他的地盘,他一向都是二话不说,直接杀得入侵者抱头鼠窜 ;而那些人通常也都会被他高超的武艺所震慑,慌得只能拔腿就逃,从来没有半个 人敢直接与他交战,以至於他一直认定自己已是武功盖世。 再加上,他深知慕容仙鹤是个隐藏不露的高人,而他因缘际会的拜慕容仙鹤为 师,深得他的真传,所以,慕容暹视自己的武功是无人能比的。 任何人只要触到他的痛脚,他不但立刻翻脸,甚至还会使出拳脚功夫,打得对 方逃之夭夭。 可像今日这般情景,他可是生平从未遇过。 这世上怎可能有他打不败的敌人呢? “你——有胆就别跑!”他气炸了,只能大吼大叫以表达心中的不满。 可他的话莫名的激起妹妹的怒火,“喂——”她突然停止东跳跳、西窜窜的策 略,揪起秀眉怒瞪著他,“你这个人到底会不会玩啊?哪有叫人家不能乱跑的?” 她又不是笨蛋。 她不但愈讲愈气,还控制不住的双手擦腰,气唬唬的朝他叫嚣道:“你这样还 算在玩吗?你根本就是想让我乖乖的束手就擒,让你玩赢这个游戏,你以为本小姐 是这麽笨的人吗?” 慕容暹不听还好,一听到她满口胡言乱语,顿时恶向胆边生,“大胆贼人,胡 乱闯进别人的地盘不认罪,还在这里胡说八道!”他可是生平从未遇过这麽不懂礼 貌的小贼。 “喂——”妹妹不怕死的走向他,还用食指戳戳他坚硬的胸膛!“你乱说什麽 本小姐可以不跟你计较,可你要上道点,玩的时候要输得起,不要净在那里要嘴皮 子好吗?” 她可没有很厉害的嘴上功夫,只会拳脚功夫而已。 不过,有新玩伴的滋味还真是好到最高点呢! “你——”慕容暹被她气得差点说不出话来,他深吸一口气,低头望著她,想 说出更狠毒的话语来恐吓她,却被她盈盈的笑意给吓了一大跳,他下意识的问: “你……没事笑什麽?” 他俩正拚得你死我活耶! 她干嘛笑得这麽、这麽开心啊? 包奇怪的是,她那彷如获得什麽天下至宝般的开朗笑容,竟让他那颗冷硬的心 莫名的变得有点怪,似乎……有什麽东西在融化般。 吓!他好讨厌她那如阳光般灿烂的笑容。 妹妹倒是有问必答,“我好开心有你陪我玩喔!我爹都没你这麽俐落,你看! 害我玩得一身都是汗了。“ 她这麽说也就罢了,还不避嫌的将他的大手拉过,让他碰触她额上的汗。“有 没有摸到?” 天——那是一种什麽样的感觉? 慕容暹几乎是在第一时间就缩回手,因为……他感觉好奇怪喔! 为什麽被她触碰到的大手,竟然莫名的像是遭到雷极般,在瞬间有一股麻麻的、 酥酥的感觉流窜过他的四肢百骸呢? 他惊骇的望著她,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再和她交手。 “你也跟我一样玩累了吗?”她看他没再继续动手脚,以为他也和她一样累, 便好心的从身上掏出一条丝绢,先替自己抹了一把脸,再递给他,“喏——你也擦 擦汗,我已经累了,我们明天再玩好了。” 谁、谁在跟她玩啊?! 慕容暹这才将神志拉回来,他脸色一变,“喂——你到底在说什麽?谁在跟你 玩啊?” 他怎麽可能有那个空闲时间陪她玩耍? “咦?”妹妹的小嘴发出惊疑的声音,“你不就是我爹说的那个可以陪我玩一 辈子的人吗?” 她还在暗自庆幸,幸好他长得满赏心悦目的,高高的额头、浓浓的粗眉、深邃 的大眼、高挺的鼻梁,再加上一张厚薄适中的唇,全部配在一起,让人感觉他挺帅、 挺酷的呢! “你在说什麽捎话?!”他气得正想骂人,却被师父突然传来的话语给骇得差 点跌了个狗吃屎。 “茉曦说得没错。” 慕容仙鹤伴著妹妹的爹一起出现在他俩的面前,“暹儿,你的确将陪著她玩一 阵子。”但得玩多久他就不知道了。 “我?!”慕容暹惊得张大嘴,久久合不拢。 “谁是茉曦啊?”这是妹妹的反应。 “啊——这个……那个……” 看到慕容暹和妹妹两人被他俩的话震得久久说不出完整的话语,慕容仙鹤知道 这不是三言两语就能道尽的,所以他只回了句,“此事说来话长,咱们先回去再说。” “爹——”妹妹怔怔的望著她爹,“那我呢?” “妹妹,你跟慕容前辈一起回去,他会让那小子陪你玩一辈子的。”她爹悄声 在她的耳畔低语。 “真的?!”她满怀期待的瞟了慕容暹一眼,“可他……”好像不太情愿的样 子,她也靠近她爹说著悄悄话。 “没事,你先跟去,慕容前辈都跟爹说好了。” “哦——”妹妹立刻露出一副奸计得逞的坏坏的笑容,哇——那她一定会玩得 很开心的,可她转念一想,又马上嘟起小嘴,“那爹呢?” “爹得先回去陪你娘,过一阵子等你玩腻了,慕容前辈就会让爹来接你回家。” 妹妹的爹以为她会舍不得他,赶快安抚道。 什麽?!这麽好玩的地方,加上这麽好玩的玩伴,她哪肯轻言回家? “不不不!爹,你自己回去就好,没事千万别来接我,我要玩很久说。”没错, 她的玩兴正起,她要跟那个慕容暹玩得全身没力才过瘾。 慕容暹有了被她打败的纪录,心中已经对她不爽到了极点,就算她刚才让他的 心底产生了一点奇特的感觉,他还是不想跟她有进一步的接触。 “师父,你快叫她离开翠岭山。”他才不想再跟她有瓜葛。 “暹儿,回去後为师的再跟你细说从头。茉曦,一起走吧!”慕容仙鹤已转身 往山里走去。 妹妹赶快举手发言,“那个——我是妹妹,不是什麽西不西的!”好难听喔! 如果这老头儿以後都那麽叫她,她绝对会抓狂的。 慕容仙鹤仍然一派从容的说:“等会儿我再跟你解释清楚。” “哦——”慕容暹与妹妹异口同声的回道,然後像是认命般跟著慕容仙鹤往山 里而去。 突然,妹妹像是想到什麽似的,又转回头大声说:“爹,我会好好的玩,你回 去自己跟娘玩,别太想我,不见罗!” 唉!妹妹的爹一听到女儿无情的话语,不禁皱眉心忖,这——是不是就叫做 “女大不中留”啊? 可她……才不过十四,都还没及笄呢! 但不是有句话说,如果硬要将女儿留在身边,那可是会留成仇的,他还是回家 陪他的夫人好了。 幽幽的森林中,除了天上飞的鸟禽,便只有地上爬的走兽,或是在水中悠游的 鱼儿,其他的便是一片青绿,再也没有半点人烟。 慕容仙鹤带著妹妹来到一间茅草屋前停步,“这里便是我和暹儿的住处,从现 在起,你也要住在里面。” “哦——好简陋喔!”妹妹直言道。 慕容暹的脸色又变了,他很不能接受他人的批评,虽然他下山见识过自己家中 的广阔宅院,确实是金璧辉煌,但那又如何?在他的眼中,不过是金玉其外、败絮 其内。 他反而喜欢山中的大自然景色,在这个与世无争的世外桃源里,他能与天地谈 心、与青山绿水为伴,更能与动物们相处融洽,全然不必顾及人与人之间的尔虞我 诈。 所以,当他听见妹妹没见识的话语,心中立刻浮现出一抹厌恶的感受,“无知!” 他忍不住将他对她的不屑全都表现出来。 妹妹一听见他的话,立刻感兴趣的转头盯著他瞧。 咦?好新鲜的感觉! 饼去在家时,除了爹娘有事没事净会对著她碎碎念之外,她没跟半个人吵过嘴 ;而现在,她的“手下败将”竟然会跟她一起用嘴“比武”,这对她来说是一种十 分新奇的经验,所以,她开心极了,小脸霎时蒙上一层因激动而展现出来的异样光 采。 她赶快站在慕容暹的面前!直勾勾的看进他的眼中,“你是在说你自己吗?嗯 ——我也觉得如此耶!” “你……”慕容暹简直被她气死了,他并没有与人斗嘴的经验,当下被她气得 浑身发抖,“我从没见过像你这般可恶的小贼!” “我也没见过像你这样可恨又可爱的大贼!”她学著他说话的方式回嘴,“再 说、再说,好好玩喔!”比她跟爹娘一起玩耍有趣多了。 慕容仙鹤眼见自己的爱徒被人吃得死死的,而那个始作俑者还以为他的徒儿是 在跟她玩,不禁雀跃的思忖,从没人能将暹儿激得暴跳如雷,因为,他一直都是冷 眼看事情,如此看来,或许她真的有助於暹儿去接触人群。 这麽一想,他忍不住爆出爽朗的大笑,“哇哈哈哈……为师的真是开了眼界, 暹儿,你怎麽这麽无三小路用,竟让个小泵娘气得活蹦乱跳的?” 慕容仙鹤的话语无异是在火上加油。 “师父!”慕容暹气急败坏的大嚷道:“您——快点将这名女贼踢下山去!” 他绝不要与她待在一个屋檐下。 “自己的事自己解决,为师的不是这麽教你的吗?”慕容仙鹤凉凉的对爱徒如 是说,又转身面对妹妹,“茉曦啊!你就陪我这个不成材的徒儿过几招吧!” 啊——师父是头壳坏去了吗?竟对一个随便入侵他们的地盘的小贼如此客气, 真是把他气死了。 “不要叫人家什麽西的,真难听,我叫妹妹啦!”她对这一点很坚持。 “哈哈……”慕容仙鹤妥协的说:“如果你过得了我徒儿这一关,那我就叫你 妹妹吧!” 不过,那是不可能的事。 妹妹双眼立刻一亮,“可他本来就是我的手下败将啊!”她刚才可是把他打得 屁滚尿流的耶! “废话少说!”慕容暹才不想让师父知道他……竟然不是眼前这不起眼的小泵 娘的对手,他赶快截断她的话,“刚才本少侠只用了三成功力,你别以为本少侠这 次会轻易的放过你。” 嗯——这样说,他才觉得自己的面子小小的扳了回来。 这才是他的好徒弟,慕容仙鹤做出裁决,“暹儿,如果你能将她逼退这间屋子 五公尺以外,为师的就不逼你离家办事;反之,如果你办不到的话,你不但得听为 师的命令,还得视她为师父的替身,对她言听计从。” 嗯——这样,暹儿就非得跟著她一起行走天涯,而她……绝对会让暹儿敞开心 胸接纳世人的,他对她有信心。 咦?这麽好康的事是真的吗? 妹妹赶快确认,“老头儿,你说真的还假的?” 如果她真的打赢他的话,那她不是就可以踩在他的头上对他为所欲为吗? 太棒了!她一定会全力以赴的。 她有绝对的把握赢他,毕竟,她刚才就把他打得抱头鼠窜,不是吗? “师父!”慕容暹不满的想提出抗议,“她……是个女的,徒儿不能全力下手 ……”拿这个当藉口应该可以。 “不不不!”慕容仙鹤摸著唇上的短须,“她禁得起打,你大可以尽全力出招。” 笑话!暹儿不知这小泵娘吃了很多颗他那特异的果子,如今她的体质与一般人 全然不同,绝对经得起任何攻击。 罢才一听妹妹的爹的形容,他对她的身体状况已有七、八成的了解,现下他想 再次确认。 毕竟!暹儿行走江湖时,多少会碰上险恶,如果有她在他身边,那危险几乎不 可能会发生,就算真的发生了,她也会是他的救命丹。 妹妹已经在一旁摩拳擦掌,她刚才打得尽兴,发现自己的身手竟是如此要得, 她好想再试一试,看看自己的功夫究竟达到何种高超的地步? “来吧!胆小表。”为了激他动手,她只好将她所知骂人的话全都拿出来说, “难道你是在怕我吗?死鬼!” 不能怪她,她所会的骂人的字汇全是从她爹娘那里学来的。 可恶透顶,她竟敢一而再、再而三的污蔑他! “看招!”他再也无法忍耐,“给我纳命来!” 慕容仙鹤则是从屋里取出一张藤椅,舒舒服服的坐在其上,开始欣赏他俩的身 手。 “打不到、打不到!” 妹妹灵活得跟一只刁钻古怪的小泼猴般,不但东跳跳、西逃逃,还趁隙踢他一 下大腿、拧他一下脸颊,惹得他哇哇大叫。 “不准跑!”他气急败坏的直想杀人,“吃我一记”月下探秘“!”他的长腿 一伸,想将她绊倒。 “哇——好可怕!”她愈大声呼叫,愈觉得情绪激昂,“快逃、快逃,别抓我 的小脚!” 但他根本连衣角都碰不著她,只是追著她的影子推出一记记强劲的掌风,不过 ……当然是枉然。 “我在这、我在这!”妹妹眼见他满头大汗,蹲在地上直喘气,深怕他不想玩 了,“快来抓我咩!我、我跑慢一点就是了。” 慕容暹的眼中燃烧著熊熊的怒火,听见她那大逆不道且污蔑他名誉的话语,他 快速的在心中估算她此刻的方位。 哼哼!她以为她真能将他要得团团转吗? 他乾脆先假意累得受不了,等她自动靠近他时,他再使出“瓮中捉鳖”,将她 杀个措手不及。 反正兵不厌诈,他并不觉得自已使出这招是卑鄙的做法。 啊——看来他真的是累坏了! 他流了这麽多汗,她是该替他擦擦汗才对。 她赶快取出绢帕,好心的走近他,“我先帮你擦擦汗,等一下再玩。” 上当罗! 慕容暹全身绷紧,只等著她一靠近他,他就要出手。 可当她的绢帕才触到他的俊脸,他的长手一捞,抓住她那柔弱无骨的柔荑,正 想紧捉住她,将她丢到离屋子五公尺以外的地方时,他的大掌却突然传来一股莫名 的热力,烫得让他不得不放手。 “吓!耙偷袭我……”她发现他的阴谋,不禁学起他骂人,“居然敢要贱招, 你羞不羞?” 羞她的头! 慕容暹因自己的诡计没得逞,当下怒向胆边生,“我就不信制不了你!”他当 下摆出师父曾再三告诫他不得轻易使出的慕容秘招的架式,“你这个死泼猴,受死 吧!”他就要出手。 “住手!”慕容仙鹤大喝一声。 慕容暹硬生生的收住掌风,十只手指都因强劲的内力无法顺利发出,使得关节 啪啪作响。 妹妹则倏地跳起丈馀高,正想对著慕容暹做鬼脸时,却被慕容仙鹤的嗓音吓得 当下跌倒在地上,还难堪的连打了几个滚才停下。 “喂——老头儿,你也想下来参一脚啊?”害她因没防备而跌得这麽丑。 “哈哈……”慕容仙鹤却开心的仰天长笑,“胜负已分,不必再战,都进屋去 吧!” 哪有这样的?她还没玩够耶! 不会吧?!难道师父要因她乱无章法的打法而判她赢吗? 不!那样他绝对会不服气的。 “我还没玩够耶!”妹妹抗议道。 “师父!请您再给徒儿一柱香的时间,徒见绝对能将她打飞到千里之外。”他 夸下海口。 “不必!”慕容仙鹤眼见天色已暗,便起身进屋,“进来吧!” 妹妹只好拍拍身上的灰尘,嚣张的走到慕容暹的身边,“哼!暂时放你一马, 明天再陪你玩!” 说完,她便跟著走进茅屋中。 望著妹妹的背影,慕容暹生平第一次有一种想哭的感觉,这……可是他第一次 ……呃——加上之前那次,这可是他第二次败在她的手中呢! 怎麽办?他的一世英名难道就这麽毁了? 呜呜呜……他不要啊! 他根本不想进屋,因为他好怕听到师父的判决喔! “暹儿,快进来,师父要公布谁赢谁输。”屋内传来慕容仙鹤的声音。 慕容暹突然觉得自己的脚步好沉重,只因……他知道师父的判决一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