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不仅是表面伺候女人的功夫不一样了,他的衣着亦更讲究更光鲜了,脱了大衣, 连里面的羊绒衫都是鳄鱼的牌子,举手投足间的底气亦不一样了,简而言之,他似 越来越自信神气了。 文美举起汽水杯子说:“来,唐可德,祝贺你,你终于成功了。” 我也跟着举起杯子,“唐可德,祝贺你。” “谢谢。”唐可德举起满满一杯啤酒,豪爽地一口灌下去,放下杯子,感叹: “唉,一晃就两三年过去了,现在想想,也不知道是怎么挨过来的。” “你总算苦尽甘来了。”文美安慰他。 “唉,不说了,不说了……”唐可德摇摇头,一脸的感慨,自己给自己倒满一 杯啤酒,一仰脖子,又灌下去大半杯,然后抬起头,痴痴地望着我。 我给他看得不自在起来,抓着筷子,狠狠地挖了他一眼,就差摔杯子打碗了。 他这才大梦初醒似地眨眨眼,轻轻地叹了口气,然后夹了一只竹筒虾,捺进锅 子里烫了一烫,送到我面前,“来,吃点虾,虾含磷,补脑的。” 我手上的虾才剥好壳,他筷子上的涮羊肉又送来了,“来,吃点羊肉。” 我忍不住皱一皱眉,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你让别人自己吃,好不好?” 他委屈似地看看我,“怎么啦?嫌我的筷子脏吗?没看见我用的是筷子头吗?” 我不响,不再理他,埋头自吃,可是,看我捏着筷子满锅子挑蘑菇吃,他马上 又朝服务生吆喝起来:“小甲(姐)——十三号再来一盆蘑菇——”一口地道的上 海话。 我忍不住抬头瞟了他一眼,他马上朝我讨好地挑一挑眉。 文美抬头看看唐可德,又看看我,若有所思的,脸上虽然挂着一点笑的意思, 眼睛却有点冷冷的(冷眼旁观),她吃得很沉默。 终于,中途,文美上洗手间。 我看看唐可德,“奉告你一个真理,千万不要当着A女的面大张旗鼓地讨好B 女而冷落A女,太露骨了,A女会恨你的。”我拿下巴指指文美的座位,“文美不 高兴了。” 他诧异地瞪眼看看我:“不会吧?你这人太神经过敏了吧?” 我冷笑,“哼,我神经过敏?你没见她都不怎么说话了吗?你不要蠢得令我跟 女友坐在一起吃饭都别扭好不好?” “可是……她这不是都已经结婚了吗?” “结了婚也还是女人,是女人就会吃醋,嫉妒是女人的天性,何况她也是你的 朋友,你不应该太冷落了她。”看他还是那副张嘴瞪眼的蠢相,我忍不住刻薄起来, “喂,原来除了拍马屁,你也就这么点智商啊?也亏你那个奶娘把你当个宝贝似的。” 他一听,面孔马上变了色,整个人挨了一棒子似的一下子蔫了下去,负责抽烟 的那只手撑在下巴颏上,半枝烟含在嘴角,眼皮耷拉着,沮丧地看着桌子中央咕嘟 咕嘟翻滚着的红白锅底。 我一边吃着一只蘑菇,一边瞥瞥他,忽然又有点良心发现地觉得自己未免太刻 薄了,于是放下手里的筷子,拿过啤酒,给他倒满一杯,再往自己喝空了的汽水杯 子里倒满一杯,端起来,“喂,唐可德——” 唐可德沮丧地抬起头来。 我扬一扬手里的杯子,尽量温柔地冲他笑一笑,一半揶揄一半真诚地说:“来, 祝贺你——终于咸鱼翻身了。”说着,自己先一饮而尽。 他哭笑不得地摇摇头,“你这张嘴,唉,真拿你没办法……”叹了口气,端起 酒杯一饮而尽,抬头,似痴似怨地看看我,半晌,自嘲地笑笑,“可是,见了鬼了, 我好像偏偏还就喜欢这样子被你先打再揉。” 我嘲弄地笑了笑,正想刻薄他一句:贱人都是这样的,背包里忽然“叮叮噹… …叮叮噹……”地响起了一阵彩铃声,我恁地一愕,疑惑地探身摸到背包,寻着乐 声探手摸进去,原来是柳果庆要送我的那只粉红色的诺基亚手机!他自作主张地将 它装进我背包里了,包里鼓鼓囊囊的,而我这两天失魂落魄的居然一直没发现! 当下,唐可德看看我,讽刺地问:“咦,手机不是丢了吗?” 我呆了一呆,脸颊不自觉地一阵烧烫,“这一只不是我的……”我多少有点心 虚的,一时不知道从何说起,手里的手机铃声响个不停,“叮叮 叮叮 铃儿响叮 ……”是活泼温暖欢天喜地的圣诞曲的音律,凭直觉,一定是柳果庆特地下载的, 粉红色与圣诞节,都应该似小女孩子的品位,他喜欢把我当小女孩子。 乐声中,手机荧屏上不停地闪烁着一组数字:13803737373,是柳 果庆!我不知所措地看着手里的手机,经过了有惊无险的希尔顿一夜,他还想干什 么?当着唐可德的面,我能跟他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