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这跟漂亮有什么关系?”我问。 小蒋笑,“漂亮嘛,就会有有钱的男朋友呀。” 小乐也笑,“就是呀,像你这么漂亮的女白领——哎,像我们这样动画公司做 的,也应该算得上是白领吧——谁外面没有两三个男朋友,连王倩那样中等姿色的, 还有两个上海男人在后面争风吃醋呢。” 原来,一个女人再美,若是没有一撮男人在后面争风吃醋,都是白美(无能), 平庸姿色的女人没有男人争来夺去是正常的,因为平庸(甚至丑),可另当别论, 不属无能。 现在,还叫我怎么讲得出口我那两本存折合起来才只得九千五百块?我终于知 道什么叫做哑巴吃黄连了。 原来,私底下根本就没有人相信我真的没有男友(有钱的男友),真是百口莫 辩,我扔掉手里的筷子,捧着头,趴在桌子面上,一时哭笑不得。 小乐不解地看看我,“喂,你怎么啦?” 我苦笑笑,呻吟地说:“我被你们说得头疼……” 话没说完,门外忽然传来“喀喀喀”的扣门声,轻得像暗号,鬼鬼祟祟的,像 是怕吓着谁。 小蒋愣了一下,遂揶揄地笑道:“一定是武小乐的追求者报到来了。” 小乐却脸一沉,瞪了小蒋一眼,骂道:“呸,去死吧你蒋猴子!神经病!” “喀喀喀”,鬼祟的敲门声又再响起,听上去并不像似一个男人在敲门。 大概看小乐没有抬屁股的意思,小蒋只得站起来去应门。 小乐木着脸,拾起电视遥控器,开了电视。 须臾,一个瘦小的戴眼镜的男人跟在小蒋身后踱了进来,但见他西装领带人模 鬼样的(人瘦小,却偏偏穿了件平驳领圆角下摆单排扣的西装,越发显得单薄伶仃 相),怀里却抱着一只白不白灰不灰似猫非猫似狗非狗的与他一样瘦小的动物。 小蒋介绍说:“这是陈寒,七楼的楼友。” “这是陈蔷薇,我们公司的同事,Y州美女。” “噢,Y州美女,你好你好,幸会幸会……”叫陈寒的瘦男人很热情地朝我点 头,一笑,一脸的骇人的核桃纹。 “你好。”我淡淡的,一边敷衍地笑笑,心里很吃惊:这人看上去倒有点像个 知识分子,但肯定是苦出身(从他的着装知识即可窥出一二),面孔看上去有三十 多了,少女小乐能看得上他?我转脸看看小乐,她木着脸,一本正经地瞪着电视, 与一分钟前犹说笑嘻闹的她判若两人,也不知道是不高兴还是故作矜持。 那陈寒忽然发现了水桶里的郁金香,马上没话找话地一惊一乍地问:“哟,这 么多花,一水桶的花,怎么,小乐,你们打算卖花吗?” “那是陈蔷薇送给我跟小蒋的,怎么,长这么大都还没见过有人成捆地送人鲜 花的吧?”小乐刻薄地抢白他。 我抬一抬眉,抿着嘴,忍住笑。 陈寒怀里那只怪形怪状非猫非狗的动物忽然“汪汪汪”地朝着小乐叫了起来, 好像替主人抗议似的。 我骇了一大跳,原来那是一只狗,可是真难看,我还从未见过这么丑怪的狗。 抱狗人陈寒听了小乐的抢白,脸上有点悻悻的,讪笑着,一边颠一颠怀里的丑 狗,一边自我解嘲:“是呀,没见过,俺们不是乡下人嘛。” 小乐撇撇嘴,没再理他,手握着遥控器对牢电视机“唰唰唰”地换频道。 小蒋忽然大呼道:“哎,哎,看看《今天你会赢吗》,最后分数最多的那个人 可以得到三万块哎!” “哎呀,别做梦了,题目很难的。”小乐说,然而还是放下了遥控器。 于是乎,大家一起伸着脖子看《今天你会赢吗》。 我也瞪着电视,专门盯住当家花旦陈薇提问或解答的镜头看,看她衣服的款式、 口红的颜色、笑时眼角有无鱼尾纹,当然,盯的最多的地方是她的胸,看来看去, 不可思议的觉得有一种放心——那里很小很平,目光严格点,差不多就似搓衣板, 可是唐可德说她“很厉害”,但是荧屏上的这个女人,每一寸表情与笑容都透着淑 女式的一本正经与落落大方,我忍不住满脑子下流的困惑:脱了衣服的她在唐可德 怀里到底会是怎样的一副姿态? 唐可德今天会跟她在一起吗?大概总不会甘心独守空房的吧(昨天他是那么的 失望与赌气),如果今晚上一定有女人在他怀里,多数应该是陈薇,可是,身为大 红大紫的名主持,她到底喜欢(还要倒贴)他什么?他的年轻英俊抑或床笫功夫? “陈蔷薇,抽烟吗?”陈寒忽然一只手倾着香烟盒子问我。 我愣了愣,摇摇头,“NO,谢谢。” 陈寒扔了一枝烟给小蒋,分别给小蒋及他自己点上火,然后一边吸着烟,一边 抽巴巴地歪着脑袋瞪着电视,开始滔滔不绝地发表演说:“这种节目都是抄港台的, 东抄西搬地弄上一堆无聊的试题,搞得观众晕头转向总觉得自己在知识的海洋里怎 么才喝了一滴水,好像白活了这么些年似的,其实那些电视台的家伙们自己何尝不 是江郎才尽,娱乐节目、综艺节目、谈话节目,哪样不是在抄港台……”他口若悬 河的,一激动,自沙发上站了起来,弹了一下香烟灰,随后干脆抱着那只丑狗一屁 股坐到小蒋的床沿上去了,“唉,可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