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控谋杀有隐情 高峰有条文秀河穿县城而过,河上有座建于上世纪70年代的公路大桥,是县城 的一条主要通道,名为高峰大桥。 人们发现蔡芬尸体的位置已距离大桥四、五里,属于城郊农村地段了。上午八 点多,附近的一个农民在河边打鱼时发现了沉在水里的蔡芬的尸体。他很快告诉了 村干部,村干部一面打电话报了警,一面组织人将尸体打捞上来。 公安局刑侦人员迅速赶到现场,其中一名干警认出了死者是县委书记蔡学良之 女蔡芬,震惊之余,马上将消息报告到了公安局长蔡未安那里。 蔡学良是在千名干部大会上讲完话后赶到现场的,此时妻子刘秀已先他而来, 早已泣不成声。旁边立满了负责保护和勘测现场的警务人员,还有一些看热闹的群 众。见县委书记来了,警察赶紧分开一条通道。 刘秀见丈夫来了,哭得更加伤心。蔡学良蹲下身子,轻抚妻子的秀发,拍拍她 的肩,示意她止住悲声,同时向警察挥了挥手,干警们便赶紧将围观的人群拦出更 远一些。 蔡学良突然跪在女儿身前,掀开了盖在尸体上的白布,只见她苍白的脸上布满 伤痕。蔡未安在一旁解释说,许是落入急流中被河中石子划伤的,还不能肯定落水 之前是否被他人所伤,更不能肯定是死于他杀还是自杀。蔡学良摆手制止了他的分 析,只是默默地看着尸体流泪。 好一会儿,蔡学良才喃喃地说:“女儿啊,爸爸妈妈现在就在你身边,爸爸对 不起你啊,多年来只顾自己工作,忽视了对你的关心、爱护和教育,以至于让我有 今天的惩罚。女儿,我是唯物主义者,从不相信有天堂和地狱,更不相信有鬼神, 但是此时此刻,我祈求上苍将你带到天堂去,让你成为有神灵庇佑的最快乐的天使。” 说完,也已是老泪纵横。 县委书记之女突然死亡引起了各种猜测,为平息人们无数天花乱坠的不实传言 四处传播,蔡学良要求公安机关加紧破案,不论是自杀还是他杀,都要早作结论。 法医认为蔡芬的具体死亡时间是头天晚上十点左右,死亡原因是溺水。公安人 员经过缜密侦查后认为,蔡芬最大的可能是从高峰大桥坠落文秀河中的,然后被急 流冲到打捞起她的那个位置。但至于是否在桥上不慎落水,还是自寻短见,或者被 人故意推下河中,一时还下不了结论。因此只能从她的周围人群中试着排查,看谁 与她存在恩怨情仇,具有作案动机和作案时间。 嫌疑最大的郑金平自然免不了被公安传唤,但由于郑金平有当时不在场的证据, 公安机关只能将他暂时排除。因为有一个按摩女作证,案发时郑金平正与她在酒店 行乐。 公安机关还怀疑过他的妻子邹娜,但由于证据不足,也只好先放在一边。根据 蔡学良的提示,他们又开始寻找那个写信之人,最终将李唯一请进了公安局。 李唯一已是第二次被“请”进公安局了,心想真是倒楣透顶。 “那两封信是你写给蔡书记的吗?”公安问。 “是。” “你为什么要写那两封信,是对死者蔡芬不满吗?” “是。” “别人有婚外情本与你无关,只因你与死者的丈夫牛春早是好朋友吗?” “是。” “所以你为好朋友抱不平,对死者未守妇道心存怨恨是吗?” “是。”李唯一意识到什么,接着说:“不过……” “我再问你。”公安没有让李唯一说下去,“因为心存怨恨,所以你巴不得她 早点死是吗?” “不是。”李唯一慌神了,“不是这样的,我从没有让她死之心。” “你也许是不想让她死,但你与她发生争执时失手将她推入河中了!” “不是,不是,你怎能这样问讯,完全是胡说八道。”李唯一激动得站起来。 “先别激动。”另一公安示意他坐下,说,“那你给蔡书记写信为何不署自己 的真名,你曾经还是他的秘书,有话不可以明说吗?” “这毕竟是叫人尴尬、让人难堪的事情,我怎么好署上自己的名字,不是自讨 没趣吗。” “那你为何要以老干部的口吻写第二封信?是不是想迷惑人们的视线,好实施 你不可告人的计划?” “绝无此意。以老干部的口吻写信完全是因为老干部的声音更能引起蔡书记的 高度重视。” “那你为何不说案发当晚你在什么地方?” “我……”李唯一欲言又止。 “说呀?” “……”李唯一吱吱唔唔还是没有说出来。 蔡学良不相信女儿会不声不响地自寻短见,更何况,连个只言片语也没有留给 父母,这显然不符合常理。蔡学良确信,女儿尽管一向任性,但决不可能毫不顾及 父母的感受。就算她因为内心对丈夫充满愧疚,也不至于要选择自杀这条绝路;退 一万步讲,就算女儿有了寻死的念头,但也不至于连临终话别的话也不留给父母。 也就是说,她至少要留下向父母表达深深歉意的遗书。 这与公安人员的分析不谋而合,因此重点查寻是否有什么地方藏有蔡芬的绝笔, 但是毫无结果。公安机关便更加确信蔡芬不是死于自杀。 那蔡芬到底是怎么死的呢?当蔡未安汇报说李唯一存在较大嫌疑时,蔡学良惊 得半天没说话。 “怎么可能是他呢?”蔡学良终于开口发问。 蔡未安说:“一是他有作案动机,那写给您的两封信就是出自他之手,说明他 对您女儿的一些行为深表痛恨;二是他始终说不清楚案发之时自己在何地与何人在 一起,说明他有作案时间。” 蔡学良说:“我还是觉得不太可能。李唯一跟了我几年,虽说没有提拔他,但 一向对他也挺关心,再说,他的性格也还温和,待人淳善,他怎么可能做出那么残 忍的事来。” 蔡未安说:“人是多面性的,人也是会变的。据我所知,他与多名女子有染, 像这样一个好色之徒,你觉得他有什么事情干不出来吗?” 蔡学良摇摇头:“理由不充分,不能因为一个人风流一点,就断定此人什么恶 事都干得出来。对了,你下一步打算怎么处理?” “我打算进一步取证后,将他移交检察机关提起公诉。” “李唯一不说出案发时在何处,但也不肯承认是他作的案,你认为可以认定吗?” “认定当然为时过早,我们还要进一步取证。” “好。”蔡学良说,“你能不能先安排我与李唯一见上一面,我有话问他。” “这,好吧,我尽快安排。” 蔡未安要离开书记办公室时,蔡学良叫住他:“等等,我觉得那个郑金平还要 重点查一查,虽说他有不在场的证据,但我觉得这个人十分阴险,看他是不是耍了 什么花样?还有,你还是帮我搞清楚一下他到底是从哪里弄来的牛春早嫖娼照。” “好的。” 蔡未安刚走,主抓经济的副书记吴地寿来到办公室,对蔡学良说:“蔡书记, 浙江贸华集团考察团一行已经到了高峰,梁县长先赶过去了。” “哦,这么快,怎不早说。”蔡学良边说边起身准备出门。 “未安同志在汇报工作,不好打扰。” “洽谈项目更重要,赶紧去。”说着,蔡学良已走出办公室。 在公安局的一间办公室,李唯一看到了自己的老领导蔡学良,不禁悲从中来, “真想不到你会来看我这个不中用的下属,蔡书记,我没脸见您啊。” 蔡学良示意站起身的李唯一坐,“怎么能这样说呢,你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呀。 你写那两封信是出于一番好意,我并不怪你,难道蔡芬的死真与你有关?” 李唯一胡子也没刮,神情显得很憔悴,蔡学良进门后,他一直不敢抬头正视, 可当被问及是否与蔡芬的死有关时,他立即抬起了头,“没有关系,真的,蔡芬的 死我也感到非常意外。” 蔡学良微微点点头,“既然如此,你为何说不清案发之时自己在何处,与何人 在一起?” “我向公安人员说了呀,自己一人躲在房间里睡大觉。” 蔡学良摇摇头,“这是你后来说的,也没有证据证明你一人在家,别说公安人 员不信,我也不相信。” “我?”李唯一不言语了。 “难道你跟我也不说实话吗?” 看着老领导透着关爱的目光,李唯一再也无法抵御情感的冲击,他用颤颤巍巍 的声音对蔡学良说:“蔡书记,我何曾想瞒你,只不过我要是说了,不但我更被人 瞧不起、被人唾骂,还会对另外一个人造成伤害。” “噢?”蔡学良想了想,“你说给我听听,如果属实,看我能不能既帮你得到 澄清,又尽量避免你说的那人受到伤害。” “嗯嗯……”李唯一听着这暖人心的话,像个孩子似的抽泣不已。半晌,他说 :“现在想来,我确实做了不少见不得人的事,我真的有罪。那天晚上,我其实是 和一个妇女在一起。” “你的事我也听说过一些,生活作风确实存在问题,你是不是和一个叫甘于莲 的在一起啊?听说你和她有婚外情,不久前还误以为强奸被抓进过公安局。” “说来更让我羞愧不安了,我那天晚上幽会的不是她,是另外一个女人。” “另有其人?” 李唯一点点头。 “也是有夫之妇?” 李唯一咬咬牙,“对,她的丈夫就是我的下属、县文化缉查大队的大队长黄笃 渎。” “……”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