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 声 时成去日本的那天晚上,老马就感到四肢无力,躺在床上彻夜难眠,他给胡大 江打电话,一是想知道黄蕾有没有被他留住.二是想让他来陪陪他说说话,但是电 话手机都接不通,无法联系上。第二天一早,老马去了医院,医生说他没病,可能 是心理上的毛病.嘱咐他少想问题多休息,想吃什么就吃什么。老马心里骂道:呸 ! 什么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我行将就木啦? 晦气! 老马不放心胡大江,决定去他的 公司看看。来到大江大厦.发觉气氛有点异常。敞开式的办公室,往日里秩序井然, 员工们伏案工作,连说话都不敢大声。然而今天则不同,办公室里,许多办公桌空 着,员工们三个人一团、五个人一群的围在一起,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不知在谈 论什么.老马上到八楼,走进胡大江办公室,被门口搞接待的小姐拦住了。老马发 现这小姐不是往日他所熟悉的那位.换人了.老马说:“我是省作协的马文儒,找 胡总。” 小姐说:“对不起.胡总不在。” 老马问:“请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 小姐说:“暂时回不来了。” 老马觉得很蹊跷,又问:“你这话什么意思?” 小姐低头翻报纸,再也吭声。 老马急了,拍拍桌子,大声地:“我问你话哪! ” 正在这时,里间响起了一阵脚步声,走出来的是办公室主任小尤。见是老马, 热情地伸出手来:“哟,是马老师,大作家,快请进来坐。”接着对那小姐说:“ 快去泡茶,马老师喜欢喝‘乌龙’。”小姐应声而去。 进了内室,这是老马熟悉的地方,但是宽大的老板桌前不见了胡大江的身影。 换上的人是小尤。 老马问:“尤主任,胡总到底去哪啦? ” 小尤一边关门一边悄声地:“马老师,胡总出事啦,出大事了,他昨晚去检察 院自首啦。” “啊?!”老马似晴天霹雳,如五雷轰顶,额头上冒出了冷汗,“他……他犯了 什么法? ” 小尤说:“偷税漏税达三千万。” “谁告了他? ” “公司财务总监毛毛! ” 后来.老马了解到了详细情况。大江集团的毛毛一直爱恋着胡大江,其目的是 大江集团的资产。这些年来,大江集团超常规跨越式的发展.毛毛立下了汗马功劳。 她不仅协助胡大江对资金严管进出.精打细算,还钻研税法,寻找漏洞,一次又一 次地打“擦边球”,还几次在纳税上“走钢丝”,用篡改项目、增加成本、漏报、 瞒报等手段,为大江公司敛聚了巨额财富,并且账目做得天衣无缝,滴水不漏。所 有这些,她对胡大江避重就轻,几次“走钢丝”,胡大江毫不知情。然而在财务上 她全权代表胡大江,胡大江的签字印章,随时揣在她的包里。 毛毛眼看自己过了而立之年,脸上的绉文的显现呈上升趋势,情感世界依然一 片空白。这是个“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的女人,一般的男人她不屑一顾,上档次 的男人她又望尘莫及,所以就确定了人生今后的走向:既然这辈子情感失落,那就 在事业上辉煌。要辉煌必须走捷径,“借鸡生蛋。”于是,胡大江就是最好的“生 蛋的鸡。”她明白,要取得大江集团的财产,必须做胡大江的老婆,那时成怎么办 ? 只有耐心地等待。“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种种迹像表明,胡大江和时成的姻 缘,是免子的尾巴,长不了。少则五年,多则十年便会烟消云散。她看过电影《手 机》,第一次明白了“审美疲劳”这个颠覆不破的真理。 果然不出毛毛所料.胡大江和时成的情感世界,出现了令她可喜的变化。时成 先是“离家出走,寻找自我。”接着又和马文儒勾勾搭搭.最后是时成提出协议离 婚。当然这些都是“绝密”情报,她有内线,那就是贪图蝇头小利的小人办公室主 任小尤。 黄蕾的出现,着实使毛毛吃了一惊。后来,她让小尤暗里给作协领导写匿名信, 散布一些流言蜚语,搅得她不得安宁。最狠的一着棋,是造成胡大江身边有多个女 人追逐、是个“花花公子”的假像,让黄蕾对胡大江重新认识,敬而远之。 邀请三个女人在金陵大酒店喝酒、“炒地皮”.最后在酒店睡觉,是毛毛和办 公室小尤主任精心策划的。他们预先听了天气报告,知道那天晚上有大暴雨,这就 为住在酒店找到了合理的借口。 谁知胡大江关键时刻不糊涂,他说的“三个女人各怀目的.俗不可耐”的话, 深深地刺痛了三个女人的心。伤了她们的自尊。 那天晚上,毛毛怀着不可抑制的激动的心情,接过了小尤的房卡。进了房间, 她先洗了个澡,在身上喷洒了进口香水,然后一丝不挂地躺在床上,心神不定地等 待着胡大江的到来。小尤告诉她.给胡大江的“百灵鸟”、“小皮球”的房卡是假 的,根本打不开门。只有她这问房的房卡货真价实。 可是等到半夜,开门进来的不是胡大江,竟是小尤主任。当她得知胡大江训斥 小尤并说了“俗不可耐”这些话时,毛毛气得快发疯了,骂了一句脏话:“妈的, 胡大江是个什么东西? 不就是踩着民工的肩膀爬上来的包工头吗? 本姑娘的屁股都 比他那张老脸干净。 小尤过来,他不要我我要你,来,来吧,咱俩玩个痛快……“于是,小尤扑了 上去,来了个”渔翁得利“,捡了一次大便宜。 昨天下午,胡大江送走了黄蕾,小尤打电话要他赶快回公司,说是有急事,其 实是按排毛毛与胡大江摊牌,毛毛捧出了大江集团偷税漏税的账本,胡大江顿时傻 了眼,他说:“我不知道。” “不知道?!”毛毛冷笑了一声说,“你是公司法人,每月的报表,都是你签的 字,盖你的章。这个责任你推卸不掉。” “你……”胡大江气得七窃生烟,“你给我设陷井,下套子,你的良心何在? 天理何在? ” 毛毛又冷笑了一下说:“我给你设陷井,下套子,谁人证明? 大不了你我合伙, 你是主谋,我是从犯。” “你……”胡大江拍案道,“你这条美女蛇! ” 这时.小尤推进来了,息事宁人地:“别吵了,我求你们了。毛毛.不是我批 评你,你也太不像话了,胡总对你不薄啊,没有胡总你能有今天? 胡总器重你、喜 欢你,别人不清楚我还不明白? 你别性急嘛.胡总不是正在办协议离婚嘛。” 听了小尤的一席话,胡大江明白了,这是一场“爱有多深,恨有多深”的闹剧 .这场闹剧的策划小尤脱不了干系。他恨自己瞎了眼.身边养了一条白眼狼。他冷 静了一下思绪,来个欲擒故纵,继续套出他们心中还没有说出的话。 胡大江说:“毛毛,小尤说得对,你有什么想法和要求,尽管说出来,我自有 安排。” 毛毛“哇”地一声哭了,泪水挂在脸上也不去擦.她要让泪水激起胡大江的“ 怜香惜玉”之心,她要自己成为泪美人.那样才楚楚动人。 小尤说:“毛毛,哭不能解决问题,你说话呀。” “其实……”毛毛哭着说着+ “我不是个坏女人,胡总,你不懂我的心……你 ……你委屈了我这么多年了……” “毛毛,”胡大江正色道,“我告诉你,我爱时成,也爱黄蕾,即使她们都离 开了我,我还一辈子爱她们! 我的话你听明白了吧? ” 毛毛绝望了,声嘶力竭地喊着:“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 胡大江夺过毛毛手中的帐本。 “你,”毛毛抓住账册不放,“你想毁灭证据? 告诉你.这是副本。” 胡大江愤怒至极,甩了毛毛一巴掌,拿着账本向外走去。 “胡总——”小尤追出去,拉住胡大江.“你要去哪? ” 胡大江说:“去检察院,投案自首! ” “不,使不得呀……”小尤拼命拽住胡大江,“这是自投罗网.会毁了大江集 团的呀。毛毛是被逼无奈,她爱你有什么错? 你们本该牵手……” “住口! 滚! ”胡大江一脚踹开小尤,“对这种女人,别说一辈子.八辈子我 也没有审美情趣! ” 胡大江走了,走得很快,大步流星似的。 那天下午,老马六神无主,魂不附体,惶惶不可终日.大有世界末日来临之感。 时成、黄蕾走了,胡大江又“自投罗网”,这一切来得那么突然,那么迅速,仿佛 是一道闪电,一声响雷,让他措手不及。 他想到了虎视眈眈的熊副主席、大老王,想到了可怕的社会舆论,众人的唾沫 相加,足以洪水泛滥,使他遭到灭顶之灾! 怎么办? 病急如投医,老马想到了那狗 屁占卜大师孙妙斋。不,这老家伙不是狗屁了,简直是神机妙算。找他占卜一卦, 也许能指点迷津。 半年多不见孙妙斋了,他原先摆地摊的那条狭长的老街,因城市拆,面目全非, 己不复存在,哪里去见孙妙斋的踪影? 望着一幢幢拨地而起的在建新楼,老马一阵 茫然,感叹道,“唉,真是天算不如地算、地算不如人算哪……”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