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记得。我说。 可是你不必那样做的? 不,为了报答你姐姐我必须要这样做! 那好,我如今要代替我姐姐的位置! 为什么?我惊讶道。 我和你想的都一样! 不,我对你姐姐是真心的。 你真傻!她笑了。 如果我不傻,你姐姐会喜欢上我吗。喜欢我的人才傻!我也笑了起来。“所以, 你以后要找个聪明人做你男朋友。” 不,我喜欢傻子。她固执的令我不可思议。 你要坚持吗? 对,我要坚持一辈子! 你姐姐也可以的,真的。我有些绝望了。 你太信任我姐了!她口气变了。 对,如果彼此不信任,那两个人在一起还有什么意思! 那好,我会等你的。 这句话,我曾说过。可,有的事,并不是一个“等”就可以解决的。 她走了。 夜,好黑。光怪陆离的色彩在我脑子里碰来碰去的,变幻成烟花散落在各个地 方。我站在一块不怎么规则的色彩上,好奇的看着周围的一切。 色彩好象被烘烤变形了,在我身边凸来凹去,形成包裹我的波浪,刹间腾起, 将我包裹在一个黑暗无比的地方。天啊!北极光!七彩绚烂,霎间刺的我眼睛睁不 开。那,那是谁? 空间一阵扭曲,我看见了熟悉的小城,看见了一个个熟悉的面孔。她就在我面 前,一脸微笑的看着我。善云?善米?小美? 你是谁?我问道。 你猜?她笑眯眯的看着我。 我仔细的打量着她,感觉熟悉又陌生。 好了,知道你也猜不出来,但我也不会告诉你的,以后你自然会明白的。她朝 我笑了笑,便不见了,留下漫天的火花。 好奇怪的一个梦!怎么?为何我竟会在梦里…… 电话突然响了,把我从怪梦中惊醒,我从床上爬了起来,走到书桌前,拿起来 一听,是善云! 我明天就可以回家了!她兴奋的说道。 哦,祝贺你。 怎么,听起来好象不高兴。 没什么,只不过这几天不舒服。 你呀,还是长不大,要注意自己的身体,好不好,对了,我要告诉你一个好消 息!你听不听? 听啊!你说的,我都听我勉强笑了笑。 我,我怀孕了,怀上了你的孩子。我一听,差点让话筒从我手中掉下来!她接 着说道,我想要这个孩子! 我愣了半天,艰难的说道:你就不怕别人用白眼看你吗! 不怕,我有什么可怕的,经历了这件事情,我明白了许多,反正这个孩子我是 要了! 可,我我才十七岁啊! 怎么,你不想承担责任?!善云在那边哭了。 不,不是,我没有心理准备,让我好好想一想,好吗?我说完了这句话,忙挂 断了电话。 这是真的吗? 看了看天色,已经大亮。这时善米走了进来,问道:是不是我姐来的电话?我 一脸难看的看着她,说,你已经全听到了。善米咬了咬嘴唇,走了。 我叹了口气,穿好衣服,站在院子里,阳光洒了下来。 头太乱了。 我走进屋里,坐在桌前,想用文字来平静自己。但我痛苦的发现自己竟一个字 也写不出来。为什么回这样呢?善云,这不是她的错,可这到底是为什么呢?也许, 我不应该相信那件事。所以,我应该,不…… 难道这终究是老天的意思? 梦中的她到底要完成什么心愿? 我烦躁的把笔摔到一边,走了出去,又走了回来,然后,又走了出去,突然, 我在善米的门前停下——我要证明一件事! 屋门上了锁,我找到了一把斧子,将锁劈开,然后走了进去。 屋内,飘散着淡淡的香气,依旧是小女孩的布置。 我拉开抽屉,胡乱的翻着,终于看见了我想要的东西,绣着和我一样的江南园 林的荷包,打开一看,里面有一个护身符,上面写着我的名字。原来,我的直觉没 有骗我。 她就是那个江南的女孩。 这个荷包与你那个荷包一模一样,只不过一个里面写着“行善”一个写着我的 名字。曾经我一直对“行善”感觉很疑惑,“行善”,“行善”。 她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在当初我问她时不承认。 其实我早应当确信,可我为什么总不确信呢?! 天下没有完全一样的人,也没有想的一样的人,但人最不相信的还是自己! 也许,我想要一种相逢感,想寻找另一个人,熟悉又陌生!是自己再欺骗自己! 只有在我身边,又在局外的人,才会把我看的清清楚楚。 故造的一场相逢,是什么感觉? 善米不知什么时候走在我的身后。 你明白了?她轻声的问道。 我转过头,看着她,说:为什么?究竟是为了什么? 她看着我说:难道你还不明白。当我在江南看到你时,我知道你的痛苦,但我 是谁,我知道。 我一笑,摇了摇头,说:我真够可以的,竟问出这样的话来。你是南方人? 是,我是南方人。 如果有一天,有一个人带你回到南方,你愿意吗? 不知道。她眼睛变的迷离起来。那里,离时间太远了。 她说完后,我没有接话,就是这样站着,相互注视着。 如梦似幻的江南之行,她欺骗了我?我却甘愿受骗,从始至终都是。我们都不 愿意彼此揭穿骗局,包括善云。也许,彼此的掩饰是最好的人生。一个没有历史的 人是多么的幸运啊! 我喜欢你》她说。 我也喜欢你。我说,一把抱住了她。说,从江南回来,我便喜欢上了你。 一大早,我便早早的起来,想彻底的整理一下这屋子,而善米也请了一天的假, 帮我收拾。 整理有计划的进行着,该洗的洗,该扔的扔,该放回原位的放回原位,该换位 置的换位置……我和善米把我的床从善云的屋子里抬出来,从新摆放在它的位置。 我们精心做了一桌子的菜,并特意的买了一瓶红酒,然后我们便坐了下来,听 着钟表声,静静的等待善云的回来。 好久,善米开口道:你会把我们的事告诉我姐吗? 要说的始终会说的。我已经错了,不能再错了。 你不怕伤了我姐姐的心。她至少对你是真心的。 不,我如今不想和她在一起了! 你很自私! 我没有答话,只是默默的看起那瓶红酒。 世界,小城,学校,街道,家,人,红酒,我的范围越来越小了,心也越来越 小了。 她怎么还不回来?善米又说道。 不知道。 …… 她怎么还不回来。山米打了个哈欠。饭菜都凉了。 不知道。 …… 如梦似幻,如涛似浪。 也许,…… 这个世界从没有对错之分,什么也没有。一切都是我们想出来,自己制定的。 因而我们自己绑架了自己,把自己关在一座自己建的城里。 看来,我自以为改正了错误,没想到却错的更远了。 小城,我来这里都做了些什么?我看着善米,善米也看着我。 太阳斜斜的照了进来,打在我们脸上,一片荒凉。 我姐姐怎么还不回来?!善米急了。 我看了她一眼,拧开红酒盖子,为我们各自倒了一杯。 喝了吧。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甜中一阵苦涩,善米也随之饮而尽。 醉了,睡上一觉她就回来了。 太阳只剩下斑斑暗红的光阴,如酒一般红。我和善米一杯一杯的喝了起来,头, 一阵阵的晃悠起来,晕飘飘的,好舒坦。忘乎所以。哈哈。 我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一步一步,前仰后合,左岛右歪的走到院子里,看着 已经灰蒙蒙的天,一片苍凉美丽,忍不住就想落泪。 莫名的孤独,惆怅,此刻全聚在心里。善米呆呆的看着我,让最后一片暗红盖 住了她。 善云死了。 医院特派人通知我们。 为什么会这样?我不相信,亦未流泪。说真的,她的死,解脱了一切麻烦,解 脱了我,也解脱了她。 善米躲在一旁哭了起来,等他们要走时,她才走了过来,哭着说道:我们能不 能和姐姐见上一面?他们摇乐摇头,表示无奈,走了。 突然,我叫住了他们,问:那个男的死了没有? 他们很惊讶的看着我,然后又摇了摇头。 一切,从前的一切,消失了。 我不敢再去想善云了,怕自己会负疚一生,可她在面临死亡时,到底在想什么? 到底在想做什么? 痛苦,是我吗? 我看着善米,说:我会照顾你一辈子的。 善米看着我,说:我们回去吧,离开这里,好吗? 我点了点头。 过了几天,我和善米领到了善云的骨灰盒,盒上善云笑眯眯的看着我,一脸的 阳光灿烂。我轻轻的把“她”抽了出来,放在我的行李箱里。 笑的善云,是不能埋入黑暗的。我不知在对谁说。 我们把她的骨灰盒放在她的床上,盖上她曾经用的被子,并放上我的照片。善 米看了很久,“扑通”跪了下来,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响头,抬起头时已泪流满面。 我也跪了下来,对着故乡,对着我的父母,“砰、砰、砰”的磕了起来,对不 起我的父母,生我养我的父母,儿子注定要流浪一生。养育之恩,儿子来生再报。 对于善云,我们彼此扯平了,虽然这不是我所预想到的。 我拉着善米走了,用一把沉重破旧的铁锁锁住了门,锁住了这里的时间。一切 归于永恒。 记忆,一切轮回如新。 我的名字叫平凡,小名叫石头。 她们说:喜欢你,因为你叫平凡! 那许久许久的漂流之后 阳光依旧打在地上 ——海子 (完)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