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双方的比赛弄了个不欢而散,最后,管家扯着嗓子喊着我方获胜,我方获胜, 冬多却不予承认,与管家争吵起来。我哥哥觉得有失面子,站起身宣布道:“比赛 结束,各自回营,……”于是,牧民们“嗷嗷”喊叫着,四散开去。冬多他们的人 马,等到人们都走得差不多了,才排着整齐的队伍,徐徐离开了赛场。 回到营地,吃过晚饭,冬多他们几个头人就坐在他们连部的帐篷里,议论起了 白天的事。冬多气忿地说:“管家这个人,我非除掉他不可,简直坏透了。” 郑刚却突然想起了什么,面向冬多说:“索贡,对了,对了,他是你老岳父呢 ……” 冬多打断他的话道:“谁说是我老岳父?”郑刚:“他将来是你老岳父嘛!” 何云山插话道:“说正经的,说正经的。”郑刚接着说:“我看索贡挺有风度 的,还有点头人样,你看他今天的装扮,简直就象个地主似的。”说到这儿大家都 “哈哈”大笑起来。冬多止住笑说:“今天比武,不欢而散,那我们下一步该怎么 办呢?” 郑刚:“今天比武,收获不小,不管怎么说我们已经不再是妖魔鬼怪了。” “哈哈,哈哈……”大家发出了一阵爽朗的笑声。 何云山:“今天我们就算是和牧民群众有了接触,这对我们下一步开展工作很 有好处,索贡之所以这样穿戴,说明他仍把自己当做中国人看待,这就有了对话的 基础,不过布丁这个人可是来者不善,善着不来呀!别看他不动声色,坏大事的可 能就是他,我们现在的关键问题是如何保持战果,打开新局面?”我真没想到他们 当时就把我看得透透的,难怪我后来精心策划的几次重大行动都没有成功呢! 何云山说完,大家都陷入了沉思。这时,隔壁的帐篷里传出了“哎呀!哎呀!” 的呻吟声。冬多对郑刚说:“连长,你快去看看吧!”“没关系,这会儿药劲儿可 能是下去了,咱们研究完再说吧!” 何云山笑着对郑刚说:“去吧!去吧!这时候人家正需要你呢!”“哎呀!待 会儿再去也不迟,女人家就是骄气!” 何云山急了:“你?你这个人呀!工作起来什么都不管了,人家师长都看不上, 跟着你这个连长,跑到这大雪山里,吃苦受累,难道你一点同情心都没有?真实铁 石心肠。你看人家副连长,三天两头往寺庙里跑,光白天说说话还嫌不过瘾,晚上 还要接着说呢!你真不象个男子汉。”说到这儿,何云山诡秘地看了郑刚一眼压低 声音说:“说实话,我也是三十好几的人了,谁他妈的不想女人谁是孙子。”说到 这儿,何云山突然又提高嗓门道: “唉!郑刚,咱今天可说明了啊!你要是今天不去,我可是要主动进攻了啊!” 郑刚红着脸,眼睛瞪着何云山,笑着说:“去你的吧!想得美?” 冬多也不愿意了:“哎?指导员,你怎么把我给扯上了?再说,我去见丹尼也 是你批准的呀?我那是工作呀!”说着一把将何云山推倒在地,伸手就去摸何云山 的胳肢窝。何云山被冬多胳肢得“呵呵”直笑,连连呼救道:“连长救我,连长救 我。” 郑刚站起身,得意地看着被冬多压在身子下面的何云山,拉着长腔说:“想得 美──” 说完转身走出去了。 郑刚来到隔壁肖雪茹的帐篷里,肖雪茹看了郑刚一眼,呻吟得更厉害了。郑刚 坐到肖雪茹的地铺跟前,轻声问道:“疼得厉害吗?”肖雪茹的两只大眼睛紧盯着 郑刚:“疼不疼只有我知道,不疼我会叫喊吗?” 郑刚心痛地说:“忍着点,忍着点,你也学学关老爷嘛!”肖雪茹佯装愠怒地 :“我要是男的比你还要坚强呢!” 郑刚微笑着说:“我不让你跟我上山来,你却偏来,后悔了吧?”肖雪茹白了 郑刚一眼说:“还不是为了你?” 郑刚笑着反问道:“为我什么?”肖雪茹娇声道:“为了能和你在一起嘛!等 以后……” 郑刚打断了肖雪茹的话:“别提那些事了,等把冈底斯解放了再说吧!”顿时, 肖雪茹生气了:“我偏要说,我偏要说,要死就死到一起。” 郑刚又说:“别说了,别说了,听话,啊?注意点影响嘛!来,你哪儿疼?我 给你揉揉。”肖雪茹正要脱去棉衣,郑刚突然发现她的一只棉衣袖子里几乎已经没 有棉花了,于是他大惊小怪道:“这是怎么回事儿?难道你饿得连棉花都吃下去了?” 肖雪茹那白净的脸上一下子泛起了红晕,她一扭身蹭开郑刚拉着她衣袖的手,温柔 地说:“不是的──” “那是怎么回事儿?”郑刚追问道。“哎呀!你这个人,不是就不是,问那么 多干什么?再说这也不是你这个当连长的能管的了的。” “我怎么管不了?我让老班长再给你发一件就是了。”“早就没有了,再说影 响也不好,哎呀!别说了,这是我们女人之间的事,你就别管了。” “嗷!”郑刚终于明白了,他用手摸着自己的脑袋不好意思地说:“嘿嘿,原 来是这样,你咋不早说呢?”这时肖雪茹的脸更红了,她扭过身去娇媚地说:“那 人家怎么好意思说吗?全连就我一个女的,你们都是粗心的大老爷们儿,我们女人 的事,你们怎么会懂呢?” 郑刚“呵呵”地傻笑着:“看来我这个当连长的还得加强学习呀!不过,你这 个人也是,你干么不用纱布呢?”肖雪茹红着脸说:“全连的纱布本来就没有多少, 在说,连里的伤病员还不够用呢!我怎么能……?” 郑刚也红着脸说:“回,回头我给你找些羊毛垫进去,袖子空着会把胳膊冻坏 的,哎?对了,下次丹尼再来我们这儿,你让她替你想想办法,看看他们藏族女人 是怎么对付这种事儿的,来,你爬下,我给你揉揉。”郑刚帮肖雪茹慢慢脱下了棉 衣,肖雪茹转过身趴在了地铺上,郑刚掀起了肖雪茹的衬衣,脊背上露出了青一块 儿紫一块儿的伤痕,郑刚心疼地给她轻轻揉搓着…… 第二天,我和我哥哥、嫂子及管家等人骑马来到了寺院里,我哥哥今天又穿上 了昨天比赛时穿的旧式官服,他平时有什么重要活动时都会这样穿戴,以显示我们 祖上曾经受过清朝皇帝册封的重要身份,虽然清朝已经不存在了,但他在重要场合 仍然要这样穿戴,好表明他仍然是我们冈底斯一带的领导者。 我们下马时,我们随行带的奴隶都赶忙跪在地下,让我们踏着他们的脊背走下 马去,这是我们那里的规矩,也是我们这些头人贵族们能够享受的特权。给我嫂子 牵马的是女奴桑姆,也就是冬多的妹妹,当她下马时,不知怎的没有站稳,她的身 子突然晃了一下便摔在了桑姆的背上。管家快速走过去照着桑姆的屁股猛地踢了一 脚,桑姆“啊呀!”一声,咧咧嘴,淌下了眼泪,却没敢哭出声来。我哥哥看见了, 历声制止了管家,管家只好灰溜溜地低着头躬着腰,站在了一边。冬多说,他当时 很想把桑姆从我们家救出去,他的指导员何云山阻止了他,因为他们了解到我哥哥 非常喜欢桑姆,为了争取我哥哥,也为了尊重我们的风俗习惯,暂时还是让桑姆留 在我哥哥的身边为好,可谁知道这个小桑姆后来竟然成了他们安插在我们家里的一 只钉子。 大佛殿里,老喇嘛依西正领着喇嘛们在念经,有人报告说大头人来到,老喇嘛 立即停止了念经,招呼着喇嘛们分立两边,赶忙出殿迎接。双方互致礼后,我们一 行人就进了大殿,我哥哥和嫂子在佛像前烧了香,磕了头,口中还念念有辞道: “愿佛祖保佑我冈底斯平安无事!……”然后,老喇嘛又引领着我们来到了寺院的 侧房,侧房内陈设得非常豪华漂亮,地面上铺着硕大的波斯地毯,茶几和桌凳都是 用金黄色的软缎台布铺就着,银具器皿闪闪发亮。等大家坐定后,小喇嘛慌忙上前 给我们倒上了酥油茶。 老喇嘛恭恭敬敬地看着我哥哥首先开了腔:“大头人亲临寺院,必有要事吧?” 我哥哥听了沉下脸道:“冈底斯大难临头,我等究竟该怎么办才是呀?” 老喇嘛看着我哥哥的脸说:“我看共军贤明仁义,为保我神山圣湖而来,不会 有什么大难的”我哥哥没想到老依西竟然这样褒奖冬多他们,随即看了一眼管家, 转过话题去,管家赶忙站了起来,哈腰吐舌地浑身不自在。 我哥哥又说:“昨日比武,实在有失身份,尤其是不该用绊马绳伤人。” 我马上笑着说:“我看这样也好,最起码不能说是他们的胜利。” 我嫂子听了恐惧地说:“对方就一个女的,把他们惹恼了来端我们的老巢怎么 办?” 我哥哥也阴沉着脸说:“是啊!凭我们的人,凭我们的枪,人家打我们还不是 象神鹰抓羔羊一样。” 我又赶忙微笑着说:“再坚持几天,再坚持几天,只要枪一到,我们就好办了。” 老喇嘛猛然一惊道:“哪里的枪?”我赶忙敷衍道:“我们自己的,我们自己 的。” 老喇嘛:“我看共军尊重佛祖,不吃我们的,不抢我们的,我们不去惹他们就 是了。” 最后,我哥哥总结道:“我看眼下祸福难定,今日来求佛祖,为的是愿佛祖保 佑我冈底斯平安无事!永保安康。” 出了寺院,我们又去看了丹尼,谁知她和梦尼一大早就出去了,让我们扑了个 空,我已经有十年没有见过我这个侄女了,她不常回来,所以难得见上一面,她已 经出落成一个大姑娘了。 有人看见她们一大早就赶着十几只羊出去了,冬多说是去了他们那里,我当时 真没想到她与冬多这么快就又联系上了,我哥哥也没想到。 那天早上,丹尼和梦尼骑着马,行进在草原上。丹尼身上穿着紫红色的佛袍, 左手拿着白牦牛尾巴做成的拂尘,时不时地甩动着;右手时而竖起单掌,作祷告状, 时而随手轻轻拍打一下马背,嘴里还时不时地哼几句藏传佛教的赞歌。梦尼则穿一 身青灰色佛袍,肩背一只小包袱紧随其后。他们走在蓝天之下,雪山环抱的草原上, 真象是活菩萨来到了人世间。梦尼看着师傅那么高兴的样子,便微笑着问师傅道: “师傅,你怎么这么高兴?” 丹尼笑着答道:“多做善事,救人于危难,怎么会不高兴呢?” 梦尼接着说:“我看自打师傅和冬多睡了绳床之后,印堂发亮,满面红光,越 发象白度母了。”丹尼仍笑着说:“我修行八年,功度厚实,这次绳床验功又使阳 气攻心,周身气血两旺,哪能不散发红光呢?” 梦尼看了师傅一眼满面通红地问道:“师傅,今晚也让我和冬多睡睡绳床,好 吗?” 丹尼脸色一沉严肃地说:“你才修行三年,功力浅薄,怎能抵得住阳气侵袭?” 梦尼收住笑脸,显出不大高兴的样子,不再吭声了。 临近中午的时候,丹尼和梦尼才来到了冬多他们驻地的山坡下边,当时冬多他 们正在帐篷周围挖掘战壕,有几名战士发现了山下的羊群,停住了手中的活计,手 搭凉棚,看了个仔细。突然,一名战士兴奋地喊到:“是女的,是女的。”战士们 听到喊声,都放下了手中的工具,跳出了战壕。 旺堆第一个发现了丹尼,他大叫起来:“是嫂子,是嫂子,是嫂子来了。”几 个战士瞪了他一眼:“指导员不让喊嫂子你怎么又喊起来了?”旺堆做了个鬼脸, 丢下铁锹,回头向另一个方向跑去。 冬多的战士们急忙跑下去山迎接丹尼和梦尼,可当他们走到她们跟前的时候, 却个个象个大姑娘似的,没了言语,只是一个个搓着双手,憨笑着……。这时,旺 堆领着冬多、何云山和郑刚快步走了过来。 冬多微笑着接过丹尼的拂尘,丹尼的脸上泛着红晕,定睛看了一眼冬多,冬多 接过她的视线赶忙又转开了。旺堆也急忙接过梦尼的包袱,郑刚急忙在身上擦了擦 自己的双手,正要伸过去和丹尼握手,何云山“啪”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他这才 醒悟过来,赶忙又把手收了回去。何云山用刚学会的藏语不停地说着:“亚咕都, 亚咕西扎多!(很好,很好)。” 丹尼和梦尼都不约而同地竖起手掌,行起了合掌礼。老班长带着炊事班的人也 跑了过来,他对两个战士说:“快,快把羊赶走。”两个战士急忙把羊群轰到一边 去了。丹尼和梦尼在郑刚、何云山、冬多、旺堆和肖雪茹等人的簇拥下,向他们的 驻地走去。 晚上,冬多把丹尼和梦尼送进了肖雪茹的帐篷里,肖雪茹忍着伤痛想站起来迎 接她们。 丹尼赶忙走过去伸手扶住了肖雪茹,让她重新坐了下来。肖雪茹学着丹尼和梦 尼的样子行了单掌礼,礼闭,肖雪茹示意丹尼和梦尼落座,丹尼正要坐下,却发现 地铺上没有绳子,马上显得有些不高兴的样子。于是丹尼走到冬多跟前小声说: “为啥不睡绳床?”冬多微笑着说:“部队里不允许。” 丹尼生气地说:“为什么不允许?”冬多说:“怕影响不好。” 丹尼:“影响什么?”冬多:“我是副连长。” 丹尼:“我不管你是什么,我要验功。”冬多:“你验什么功呀?我受不了!” 何云山和郑刚听到争吵声急忙走了进来,冬多仍和丹尼在激烈地争吵着,何云 山和郑刚却一句也听不懂。于是何云山拉了一把冬多,冬多却笑着说:“没事,你 不用管。” 郑刚强行把冬多拉到了连部的帐篷里。何云山严肃地问道:“人家刚来,你就 和人家吵起来了?你象话吗你?”冬多不好意思地说:“她要睡绳床。” 郑刚纳闷道:“什么绳床?”冬多无可奈何地说:“出家人检验修炼功夫的绳 床,也就是男女睡在一起中间扯一根毛绳。” 何云山和郑刚听了都笑了起来,何云山说:“你这个冬多呀!让你尊重人家, 你却不尊重,她敢睡绳床,你怕什么?再说,你这也不是第一次睡了,老实交代, 前几次是不是睡过了?我还真以为你们是干那种事了呢!要不是念你对连里有功, 我早就……” 冬多犹豫着:“可那是在……”郑刚打断冬多道:“那是在寺院,这是在连队, 怕影响不好,是吧?”何云山紧接着说:“我负责给大家解释清楚,给你平反昭雪, 看来”嫂子“是真不能叫了,而不是假不能叫了。去,现在就睡绳床去,我和连长 搬到炊事班去住,你来收拾一下,把连长的背包带扯起来,也让咱们这些兵和尚见 识见识她们出家人的功夫,。” 郑刚“呵呵”地笑着:“我的背包带可是新的,结实着呢!想扯都扯不断哩! ……” 冬多红着脸,弯下腰,正要铺床,只听郑刚又转过身来,对着他的耳朵小声说 :“哎! 兄弟,你要是真憋不住哇!就别硬撑着了,啊?……“冬多站起身说:”去你 的吧!“然后一把将郑刚推了出去。 深秋的月光撒向大地,冈底斯的夜晚显得异常的寂静,似乎月光撒到地面上都 会发出金属般的声音。帐篷里,冬多和丹尼在地辅的绳床上半躺着,冬多指着露出 棉花的破被子和破棉衣不好意思地说:“我们这儿条件太差,委屈你了。” 丹尼微笑着:“委屈啥呀?你是好人,你们都是好人,我行善积德不为好人为 谁呀?” 冬多:“眼下我们还处在缺衣少食的危难之中,指导员说了,你送的羊要给你 银元的,我说你不会要的,指导员说这是纪律,我们一定记着账以后归还。” 丹尼:“你们归还我钱,怎么能算我行善积德呢?不过,有一件事情我还是弄 不明白,为什么世上的好人总是要遭受磨难?” 冬多:“你指的是啥?”丹尼忧虑地说:“你看肖‘门巴’(藏语指医生), 多好的人,被摔得到处是伤!” 冬多气愤地说:“这都是管家搞的鬼。”丹尼也愤怒地控诉道:“这个人很坏, 八年前要不是他,也许我们──哎!不说了,这都是过去的事了。” 冬多翻身起来去吹蜡烛,丹尼赶忙惊慌地说:“别吹,别吹,你又忘了,长明 灯才是。” 冬多深情地看着丹尼无奈地说:“我们这里很艰苦,现在全连就剩下五枝蜡烛 了。” 丹尼犹豫了片刻又闭目合掌默念了一番,然后睁开双眼点了点头:“灭了吧! 灭了吧! 只要心诚,佛祖不会怪罪我们的。“ 这时,突然听到帐篷外边乱糟糟的,其中有冬多的指导员何云山的声音:“走 开,走开,不许在此逗留。”有几个战士说笑着赶忙跑开了。 丹尼问冬多道:“外边出什么事儿了?”冬多微笑着说:“没事儿,是我们指 导员和哨兵说话呢!”冬多吹灭了蜡烛,又往土炉子里加了几块干牛粪,重新回到 了地铺上。干牛粪燃烧着青蓝色的火焰,火光照射在冬多和丹尼的脸上,他们那纯 洁无瑕的面孔透视着人间的真情……。哎!这些事情,要不是冬多今天给我讲出来, 恐怕我永远也不会知道的。 黑暗中,冬多问丹尼道:“你怎么总是想和我睡绳床?”丹尼深情而略含羞涩 地说: “自打和你睡了绳床,我感觉血气方刚,功力大增。” 冬多又故意问她道:“那冈底斯解放后你怎么办?”丹尼结结巴巴地说:“我 ──我──我照样行善积德,除恶扬善,修持正果呀!” 冬多又说:“我们这次来除恶扬善非同一般,你还得多多帮助我们才是呀!” 丹尼: “凭你冬多这大好人,我会竭尽功力,万死不辞的,再说……” 在一座山沟的开口部,有十余顶牧民的帐篷,五颜六色的经幡点缀在帐篷四周, 数十只牛羊散落在草地上吃着草。在一片草地上,男女老少三十多人坐在老江珠的 左右,在听他说唱《格萨尔王》。老江珠神情专注,徐徐道来:“说我疯我就疯, 疯话唱给众人听,疯子口中出真言,疯言疯语道真情。”老江珠念完四句开场诗, 六弦琴开始弹起,他接着说道:“今日给大家唱一段赞酒歌,众人听好:”青稞用 来煮美酒,花花的汉灶先搭起,铜锅用抹布擦干净,青稞放在铜锅里。倒上清洁碧 绿的水,灶火膛里红色的火焰呼呼起。 青稞煮好摊在白毡上,再拌上精华上好的曲。此后酿成好美酒,一滴一滴滴进 酒缸里。‘“ 老江珠唱完这段刚一停顿,有个孩子便喊了起来:“来段新的,来段新的,这 些我们都听过好多遍了。”大家也都纷纷议论着要求老江珠来段新的。老江珠满口 答应道:“好,好,唱段新的。”随即琴声又起,他又接着唱道:“冈底斯山是名 声赫赫的神山,人们朝圣是为了解脱苦难,如今贵人已来到我们面前,我们应冲破 牢笼去迎接幸福的明天。”他说唱完后又补充道:“眼下金珠玛咪已经来到我们冈 底斯,他们可是贵人呀!”大难不死的老江珠,仍然在谣言惑众,鼓动人心,因为 冬多、桑姆和巴桑的关系,我们当时还是对他手下留情了。 管家在两个随从的陪同下骑马来到巴桑家的帐篷外,三个人翻身下马,管家从 一个随从手里接过一个马搭子,躬着腰进了巴桑家的帐篷里。见有人进来,巴桑和 卓嘎赶忙起身相迎。巴桑的老阿妈见是管家老爷,赶忙跪下磕头。 管家坐下,拱着双手笑了起来:“恭喜恭喜呀!”巴桑一时莫名其妙:“管家 老爷,我们这穷苦平民会有啥喜呀?” 管家从马搭里掏出一件深篮色水獭皮镶边的软缎藏袍,喜笑着说:“这是索贡 老爷给你的。”巴桑和卓嘎看了看都没敢接。管家对着巴桑大声说:“接着呀!” 巴桑把双手在身上擦了又擦才勉强接了下来。 管家又边掏着东西边说:“还有呢!你这回可高升了!”管家又从马搭子里取 出了几件银器,其中有六个银色酥油碗,一把银制酥油壶,管家把这些东西放在了 巴桑家的土台子上。 巴桑的老阿妈看了一眼东西,赶忙跪地磕起了响头:“不能要,不能要,是福 是祸不知道……”卓嘎上前边拉她边说:“阿妈你先起来,说不清楚我们不要。” 巴桑也满腹疑虑地:“管家老爷,我无功受禄,这是怎么回事呀?” 管家慢条斯理地从紫红色藏袍里掏出一张纸递给巴桑说:“你看看吧!这可是 一步登天呢!”巴桑看着这张纸,管家用手在纸上指点着:“看清楚喽!大头人老 爷任命你为这一带的小头人,兼领五十户,这不是一步登天了嘛!”巴桑诚惶诚恐 地:“我不要,我不要,我这小人物,受用不起呀!” 管家笑着说:“老爷说了,你用箭射伤共军,又绊马摔伤共军,你该得偿。” 巴桑说: “那我家受黑脸人欺负,谁给我们报仇?”卓嘎也说:“还有,我阿爸是个疯 子,你们为啥还要处死他?” 管家强装笑脸道:“黑脸人欺负你们,对了,听说还……”他看了一眼卓嘎, 不说了,他又面对着巴桑说:“这就看你的本事了?”巴桑两眼冒着火星:“此仇 不报,我不算人!” 卓嘎迷惑不解地说:“我兄弟冬多是个好人,你们可不能伤害他?”巴桑瞪了 卓嘎一眼说:“什么好人?他的灵魂早让妖兵给清洗了。” 管家也趁机十分认真地说:“是啊!他能活到今天就不错了,想当年他是野牦 牛想吃仙女肉,要不是他跑得快,老爷早就让他下地狱了。” 小措芹瞪着大眼睛在一旁听着,好象这些话她没听懂,半天也没插一句话,当 她听到冬多的名字时,她突然抱着卓嘎的腿问道:“冬多是谁?冬多是谁呀?” 卓嘎抱起小措芹说:“冬多是你舅舅。”巴桑瞪了小措芹一眼说:“小孩子家 懂个啥?” 这时,管家站起身来对巴桑认真地说:“当了小头人,要随时听候老爷的召唤 才是。” 巴桑面带笑容道:“请转告老爷,只管放心,只要不再加害我阿爸,天塌下来 我也敢顶着。” 这是我策划的一起收买人心的活动,在我们以后的行动中还真起了一些作用。 双方比武,弄了个不欢而散,我们没能赶走冬多的人马,他们倒是落地生根了, 看来我一手策划的比武行动,不但没有达到我们的目的,而且还起了很大的负作用, 有些牧民也不再害怕他们了,也不再把他们看作妖兵了,而是主动和他们接触起来, 我的哨兵很快就发现,在冬多他们驻地的周围,不久就出现了三三两两的帐篷和一 片一片的羊群和牛群。 这天,我又把我的哨兵派了出去,他们爬在附近的一座山梁上向冬多他们的驻 地观望着,周围牧民的帐篷顶上冒着袅袅的青烟,天空中没有一丝的云彩,地上没 有一丝的风,耗牛、马匹和羊群在他们帐篷周围自由自在地吃着草,冬多他们则整 整齐齐地坐在帐篷圈起来的院子中央,在学说藏话。他们连长郑刚和指导员何云山 坐在最前排,旺堆站在前边面向大家教着,旺堆说:“我们现在先练习一下学过的 几个单词吧!” 旺堆说:“朋友叫‘夏宝’,大家跟我念‘夏宝’。”战士们扯开嗓子念道: “夏宝,夏宝……” 旺堆又说:“医生叫‘门巴’,大家跟我念‘门巴’。”战士们又跟着念道: “门巴,门巴,门巴……” 旺堆:“好,是‘哑咕嘟’。”战士们也说:“哑咕嘟……” 旺堆:“现在学习十个数字:1 、2 、3 、4 、5 念叽、尼、松、西、啊。” 战士们也跟着说:“叽尼松西啊……” 旺堆:“6 、7 、8 、9 、10念珠、顿、介、咕、鸠。”战士们:“珠、顿、 介、咕、鸠……”“叽尼松西啊,珠顿介咕鸠……” 学习完藏话,冬多领着肖雪茹来到了附近一家牧民的帐篷里,这家牧民的孩子 得了病,冬多和牧民的两口子用藏语交谈着,肖雪茹在给躺在羊皮垫子上的一个男 孩检查着。肖雪茹用手摸摸孩子的前额,又帮他脱掉藏袍,用耳朵贴在他的胸部听 一听,对冬多说:“这孩子得的是重感冒,烧得厉害。”她边说边打开药箱,取出 了几片药片。冬多忙用酥油碗倒了些水,当肖雪茹拿着药片往孩子嘴里送时,男牧 民猛然一下挡住了肖雪茹的手,他怒视着肖雪茹连比带划地用藏语说着。 冬多笑着翻译道:“他说看病应该先求神灵,你为啥拿这东西叫他吃?” 肖雪茹着急地说:“你快给他说,孩子烧得厉害,吃下去就不烧了。” 冬多用藏语给牧民两口说着,但男牧民仍是只摇头,无奈冬多从肖雪茹手里拿 过一个药片自己先喝了下去,这时牧民两口子才点头表示同意。 肖雪茹给孩子服着药,冬多从藏袍里掏出几块银元用藏语说:“我买你家五只 羊,行吗?”男牧民不明白地:“买羊,什么叫‘买’?” 冬多说:“用钱买?”男牧民说:“我们这里只换不买。” 冬多把银元捏在手里让男牧民看了又看:“有了这东西,你以后什么都可以换 到。” 男牧民仍迷惑不解地说:“能换茶砖吗?”冬多笑着肯定地说:“能,能,一 块银元能换两块茶砖呢!”这时,男牧民才高兴地点了点头。 晚上,吃过晚饭,我和我哥哥坐在客厅里,商量着下一步的对策,管家哈着腰 站在我哥哥的身后,桑姆掂着铜壶在给我们倒酥油茶。 我喝了一口酥油茶板着面孔说:“大哥,据我的人侦察,最近共军驻地的周围 出现了不少牧民,而且还卖给共军牛羊!”谁知我哥哥却说:“这有什么大惊小怪 的?” 布丁吃惊地说:“大哥,这你就不懂了,冬多他们一旦站稳脚,哪还有我们的 好果子吃?” 我哥哥不耐烦地说:“你说怎么办?他们有那么多的枪,有那么多的人,不打 我们就算烧高香了。”我听了反问我哥哥道:“这么说你又欢迎冬多回来了?” 我哥哥认真地说:“话可不能这样说,你当小弟的,你心里应该清楚,你的枪 迟迟不到,我总不能引火烧身吧?” 我咬牙切刺地说:“以我看应该处死几个牧民,让他们谁也不敢再接触共军。” 我哥哥只摇头道:“不行不行,你这样干不是把牧民往冬多他们那边推吗?” “那依大哥的意思,你说该怎么办?”谁知我哥哥说:“我要和他们谈判。” 我惊讶地说:“谈判?谈什么?”我哥哥却说:“谈──谈谁也别惹谁。” 我一丝没明白我哥哥的意思:“为什么?”我哥哥胸有成竹地说:“一来拖延 时间,等你的武器;二来别让他们端了我的老窝;三来嘛!我这里用不上银元,别 让他们用银元来骗我牧民的牛羊。” 我听了哥哥的一番高论“哈哈”大笑起来:“想不到大哥还真有点头脑呢!谈 就谈,但关键的问题是不卖给他们牛羊,让他们饿死困死。不过据我所知,你的宝 贝女儿,我宝贝侄女儿,也经常给他们送吃的呀!” 我哥哥一愣道:“真有此事?”管家趁机插话道:“有,真有,老喇嘛见到过。” 这时,桑姆红光满面地进来了,她给我们又倒起了酥油茶,我哥哥欲言又止, 微笑地看着桑姆,我也目不转睛地盯着桑姆,脸上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微笑。 夜深了,我坐在我自己卧室的床上,靠着紫红色的软缎被子在吸鼻烟,这时管 家进来了,点头哈腰地说:“二老爷有何吩咐?” 我微笑着说:“今晚再给我弄一个姑娘来。”管家毕恭毕敬地说:“还要昨晚 那个?” 我说:“换换口味儿,我看今天倒茶的那个女奴不错。”管家赶忙说:“不好, 不好。” 我不解地问道:“为什么?”管家说:“她是冬多的妹妹,要是冬多……,再 说大老爷喜欢她。” 我听了嘻笑着说:“那才够味呢!难道他还能翻天不成?大老爷喜欢,我就不 能喜欢吗?”管家赶忙点头哈腰道:“能,能,好,好,我马上去叫她。”管家正 往外走,又被我叫住了:“你先让她给我烧些洗脚水去。”她能给我哥哥洗脚,就 不能给我洗脚吗? 管家出去了,我顺手从被子下边取出了一枝崭新的左轮手枪,把子弹装上去, 又卸了下来,我正摆弄着,管家又进来了。我拿着手枪喜笑着说:“好兄弟,有胆 量,这个给你。” 管家受宠若惊地接过手枪,哈腰吐舌道:“谢谢二老爷,谢谢二老爷。” 我趁机严肃地说:“我看我哥哥是脚踏两只船呀?”管家瞟了我一眼,低下头 去,一言不发。 我又说:“如今我们有外国的支持还怕什么?”管家这才点头哈腰道:“那是, 那是。” 我顺水推舟:“凭你的本事,咱们合伙干,怎么样?”管家猛然抬起头来,惊 慌地说: “不敢,不敢。” 我威逼道:“怕什么?撑死胆大的狼,饿死看家的狗,你要做胆大的狼,不能 总当看家的狗吧!”管家犹豫片刻,胸脯上下起伏着,突然他又直起腰来,两眼冒 着凶光说: “二老爷只要信得过我,我就做个胆大的狼。” 我微笑着说:“好样的,只要跟着我好好干,我不会亏待你的,后天我们就要 和冬多他们谈判了,你给我悄悄安排好伏兵,我要借这次谈判之机将他们几个头目 一网打尽。” 管家坚定地说:“请二老爷放心,我会做得神不知鬼不觉的。” 这时,桑姆端着木盆进来了,我欲言又止,眼睛盯着她的漂亮脸蛋儿,桑姆已 经感觉到了我那火辣辣的眼光,她低着头不敢看我,而是慢慢放下木盆,伸手要给 我脱鞋洗脚。 我这才将我的眼光从她的脸上移下来说:“你不用给我洗了,今晚也不用你了。” 桑姆站起身端起木盆向屋外走去。 管家睁着大眼不明白地问道:“二老爷怎么不……” 我看着桑姆的背影回答道:“咱俩今晚好好计谋计谋,暂且顾不上那些事了。” 第二天,冬多他们接到了我们要求谈判的邀请书,晚上,晚上他们紧急召开了 会议,专门研究这件事。会上他们指导员何云山首先说:“索贡提出谈判,说明他 想和我们妥协,这是减少磨擦的最好办法。”郑刚说:“谈判如能取得成功,以后 我们就不会再饿肚子了。” 冬多心有余悸地说:“我们千万不能上当,防止他们再不讲信用。”何云山又 说: “明天我和连长、旺堆一起去,你留下看家。” 郑刚:“冬多说的有道理,我们再多带几名战士,防止意外。”冬多一听指导 员说让自己留下看家忙着急地说:“我也去,我知道这些人的脾气。” 何云山认真地说:“你就别去了,上次他们就想抓你,那是我们枪多人多,这 次是去他们那里谈判,他们要再抓你怎么办?”冬多怒目圆睁道:“他敢,他再抓 我,我给他拼了。” 晚上,夜色漆黑漆黑的,桑姆悄悄地来到了寺院的山崖下,她抓住牛皮绳“嗖 嗖”几下就上到了洞口。桑姆边敲门边喊道:“白度母快开门,快开门呀!” 丹尼听到喊声边起床边问道:“是那位施主呀?半夜三更的来叫门。”桑姆喘 着粗气: “是我,桑姆。”丹尼披上佛袍,走下床去,打开了洞门。 丹尼见桑姆满头大汗连忙问道:“桑姆,这么晚了,有什么急事?”桑姆心急 火燎地说:“他们,他们要,要一网打尽!”这时梦尼也走了过来,桑姆看了一眼 梦尼不再说话了。 丹尼看了一眼梦尼着急地说:“没关系,你说吧?”桑姆接着说:“他们想一 网打尽。” 丹尼不解地问道:“打尽什么?”桑姆仍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打我哥哥!” 丹尼还是没听明白:“打冬多,怎么打?”“明天谈判,他们要把我哥哥一网 打尽!” 第二天,旺堆领着何云山、郑刚和四名全副武装的战士,来到了古格王国遗址 西边的一个山口处,他们翻身下马,古格王国的遗址尽收眼底。深秋上午的阳光, 在海拔四千多米的藏北高原上仍然显得有些剌眼,太阳的光辉给这座突兀而立的土 山城堡镀上了一层金黄色,因而也使这土山城堡增添了几分神秘的色彩。 郑刚望着方圆几十里的城堡遗址赞叹道:“好美呀!真是太壮观了!”何云山 也发话道:“太可惜了,怎么留下的尽是些残垣断壁?”旺堆解释道:“听当地人 说,这里三百多年前发生过一场战争,王室内部两兄弟因宗教分歧打起了冤家,弟 弟请来了外国兵,整整打了一个月。结果请神容易送神难,外国兵不仅占领了古格 城堡,还占领了阿里藏北好大一片土地,直到五十多年以后,清朝政府派来了英勇 善战的蒙古兵,才将这块儿土地收了回来,据说当时五世达赖高兴的不得了。” 郑刚笑着说道:“旺堆懂得真不少呀!”旺堆不好意思地说:“这都是听说的, 江珠大叔才懂得多呢!” 何云山正听得入神,只听郑刚突然喊道:“你们看,他们来了!”他们向郑刚 指的方向望去,我们七个人骑着马匹正向他们那边走去。 管家领着我和我哥哥还有另外四名身背叉子枪的武装护卫来到了山口处,我哥 哥今天又穿上了那套清朝的旧式官服,真让我恶心。等我们翻身下马,何云山、郑 刚忙上前与我们握手寒喧,并互献了哈达。这时,管家指着山沟半腰处的一座破旧 寺庙说:“你们看,在那里谈判,保证安全。” 旺堆正要上马,管家上去拦住了他:“别急。”他示意让旺堆把他们的四名战 士叫过来,在管家和旺堆的指点下,双方随行的武装人员握手相识。管家又对着所 有在场的人员说:“今日会唔,不得携带武器。”他又指了指双方的八名武装人员 说:“你们几个把好山口,外人一个也不得进来,谁让进来就处死谁!” 何云山、郑刚、旺堆都取下了身上的武器,交给了随行的战士们。管家和旺堆 走在最前边,我和我哥哥紧随其后,何云山、郑刚也紧跟着我们向山沟半腰处的寺 庙里走去。 实际上,早上一大早,何云山他们走了没多久,丹尼只身一人匆匆忙忙地就来 到了冬多他们的驻地,她翻身下马,也顾不上理会哨兵,站在院子中间就喊了起来 :“冬多、冬多!”十余顶帐篷里静悄悄的,丹尼急得直跺脚:“冬多,冬多,你 在哪儿?” 炊事班老班长听到喊声和一名战士从炊事班的帐篷里跑了出来,他们见是丹尼 忙点头示意。丹尼边说边比划着:“冬多、冬多!” 老班长指了指远处的几顶帐篷,丹尼跺着脚表示出了着急的样子,老班长忙到 帐篷后边,骑上一匹马向山下老乡的帐篷奔去。那名小战士招呼着想让丹尼先进炊 事班的帐篷里休息,丹尼仍急得直跺脚不肯进去,小战士只好呆呆地站在那里,丹 尼感到自己有些失态,于是就一屁股坐在地上闭上双眼念起了六字真言。 冬多和老班长合骑一匹马跑了回来,丹尼看到冬多马上又高兴起来,他笑着说 :“你们还没走哇?”冬多不解地问道:“去哪儿?” “谈判呀?”冬多也笑着说:“连长和指导员去了,我们留下看家。” 丹尼一听马上又紧张起来,她万分焦急地说:“快,快,他们要下毒手了!” 冬多惊慌地说:“你说是对指导员和连长?”丹尼:“快去,快去,是桑姆说 的。” 冬多迅速从口袋里掏出哨子使劲儿地吹了起来,听到哨声,从远处老乡的帐篷 里出来了十几名战士,他们快速向这边奔跑过来。 双方的谈判正在激烈地进行着,冬多的指导员何云山义正词严地说:“守卫国 土,大家有责,这次由汉、藏、维、蒙、回等组成的民族连就是来解放藏北,守卫 国土的。” 我哥哥迷惑不解地说:“那你们用银元骗我牧民的羊是怎么回事?”郑刚接过 去道: “这不叫骗,这叫公平交易,我们的后续部队很快就到,大批物资就会运来的, 到时候,老乡不愿要银元可以兑换成茶叶。” 管家插话道:“还有,你们黑脸人欺负巴桑,还强奸了巴桑的老婆,你们作何 解释?” 旺堆一听气忿地说:“你有什么证据说是我们干的,我看这分明是有人想栽脏 陷害。” 我哥哥忙打圆场道:“不说这个,不说这个,一个下人的女人算得了什么?如 果你们同意撤兵,我们可以给你们送些女人去。”何云山严厉地说道:“女人我们 不要,驻守边防也是不能动摇的,你们放心,我们会尊重佛教,尊重你们的风俗习 惯的,不会……” 我听得不奈烦了,打断他们说:“不说这些了,不说这些了,我看你们还是离 开冈底斯为好,免得惊动神山,坏我佛祖。”管家马上跟着附和道:“对对,还是 二老爷说得对。” 我哥哥听了瞪了管家一眼,管家低下头,不再说话了。何云山又发话道:“兄 弟之间的事情,总是好办的,你们看这古格城堡,要是没有外国人的插手,怎么会 成今天这个样子呢……” 这时管家站起身来说:“我要方便一下。”说罢点头哈腰地离开了,他出了寺 庙向后面山坡上看了看,然后找了个偏僻地方,退下裤子解起了大便。 突然,西坡的山顶上出现了三十多个彪悍的牧民,他们手里举着藏刀喊叫着冲 了下来。 正在这时,冬多也带领着三十多名全副武装的战士,赶到了沟口,他看到上边 有情况,便不由分说地下令缴了我们四个护卫兵丁的叉子枪,带领着他的人马向山 上跑来。 双方的谈判人员被这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只有我心里暗自高兴,我哥哥 惊恐万状地喊道:“管家,管家!”何云山、郑刚和旺堆一时不知所措。 我故意轻松地说道:“几个牧民,有什么大惊小怪的?”这时,管家提着裤子 跑了进来,一见领头的是巴桑,他故意大声喊道:“巴桑,你要干什么?” 巴桑两眼怒视着何云山和郑刚说:“要他们交出黑脸人,不交出黑脸人就别想 走!” 何云山疑惑不解地:“什么黑脸人?”巴桑毫不理会:“跟我上,把他们捆起 来!” 三十多个牧民把藏刀插入了刀鞘,与何云山、郑刚和旺堆展开了搏斗……冬多 和他的战士们拼命向山上奔跑着,由于高原缺氧,五百多米的山路使得他们有些战 士一头栽倒地上,滑下山去,他们仍顾不得休息一下,爬起来又向山上奔跑着。 我哥哥事先不知道我的安排,大声喊着:“不能抓人!不能抓人!”巴桑却毫 不理睬,何云山、郑刚和旺堆终因寡不敌众被巴桑他们捆了起来,巴桑他们架着何 云山、郑刚和旺堆向坡顶上爬去…… 当冬多和他的人马赶到寺庙门口时,巴桑他们已经爬到了山顶,冬多大口大口 地喘着粗气,心急如焚地喊叫着:“巴桑,巴桑,你给我停下!” 巴桑回过头怒吼着:“这不关你的事!” 冬多又喊道:“你不放人我要开枪了!”他说着举起枪向空中开了两枪。 巴桑‘嗖’地一声抽出了腰刀,架在了何云山的脖子上,其他几位牧民也相继 抽出腰刀架在了郑刚和旺堆的脖子上,巴桑扯开嗓子喊道:“你敢开枪我就杀掉他 们!” 这时,何云山也喊了起来:“冬多,你别开枪,叫他们头人说话!”郑刚也急 忙喊道: “抓住他们,抓住他们!” 冬多这才猛然反应过来,他上去一个‘锁喉’动作,一下子就夹住了我哥哥的 脖子,把手枪对准了他的脑袋,其他几个战士也架住了我和管家的胳膊,也把枪口 对准了我们的脑袋。我哥哥吓得浑身哆嗦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我也拼命地反抗着喊道:“抓我干啥?抓我干啥?”管家两眼只看我,没有任 何反应。 冬多气得两眼直冒火星:“不放人就别想活!”我哥哥赶忙喊道:“放人,快 放人。” 我也无奈地喊道:“放人,快放人。”管家也跟着我喊了起来:“快放人,快 放人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