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热气蒸腾,茶叶的清香在常委会议室里飘荡。 “好茶,好茶!”南州市委常委、市纪委书记方孚白坐在青云市委常委会议 室里,喝了两口茶后,向各位常委们夸道:“你们青云的苦茶是苦是有香,香茶 是香中有甜啊。真是好茶!” “我们叫办公室给你准备了一点,带回去帮我们宣传宣传。”黄伯昌非常艺 术地劝方孚白带几斤青云香茶回去。 “喝了就行了,喝了又拿,这可不行。”方孚白看了一眼易锋,笑道:“我 们今天坐着两位纪委书记,易锋这个纪委书记监督得比我厉害哩!” “方书记是在批评我。”易锋笑道。 “我不是来批评你的,我是来鼓励你的,是来给你鼓劲的。”方孚白道: “易锋啊,你到青云来以后,要好好协助市委市政府抓一抓青云市的党风廉政建 设,抓一抓这里的反腐败斗争。” 黄伯昌看了看叶逢秋,又看了看其他常委们,只见一个个都表情怪怪的,不 知该说什么好。最后还是黄伯昌努力地解围:“两手抓嘛,一手抓党风廉政建设, 一手抓经济工作嘛。” 方孚白书记道:“是啊,是该两手抓,决不能一手硬一手软。你们青云市这 几年改革进度非常快,走在了南州市的前面,也走在了全国的前面。经济发展很 快,这一点,我们南州市委也是看在眼里的。但是,这几年在党风廉政建设方面 也有一些反映,反腐败的三项工作,尤其是案件查办工作还比较弱,青云这么一 个大市,去年才办了几十个案子......” 坐在旁边的白边海越听越不舒服,这不是在批评他这位已经升任市委副书记 兼市人大主任的原纪委书记么?他已经忍不住了,不等方孚白说完,就插嘴道: “方书记,这说明我们青云市的党风廉政建设抓得好啊。正因为我们党风廉政建 设抓得好,纪委查办的案件也就少了嘛。” “是啊”,叶逢秋等人忙附和道:“对对对对!” “也不一定对!”方孚白书记忽然拉下脸来,严肃道:“青云旁边的荣嘉县, 人口才八十多万,经济也没有青云发达,但去年纪委的办案数达两百多件。而我 们青云市一百二十万人口,去年才办了几十个案件。这正常吗?当然,如果党风 廉政建设抓得好,发案率下降了,自然是件好事,我们纪委也不是说办案越多越 好,纪委办案也从来不下指标。但是,青云市的党风廉政建设情况究竟怎么样? 确实是抓得很好了,使得发案率下降了吗?我看不是的,据我们了解,青云市存 在的问题还不少,群众举报上访的还不少,有些问题不是没有,而是我们没有去 好好查。所以,我希望青云市在经济发展的同时,大力加强党风廉政建设和反腐 败斗争,希望青云市委市政府多关心纪检监察工作,在案件查办方面加大点力度。 党风廉政建设抓好了,最后还是为经济建设服务嘛,经济建设是一切工作的中心。 我们纪检监察工作也要为经济建设服务,只不过服务的角度不同,服务的方式方 法不同而已。” 易锋见方孚白的话使气氛有些过于紧张,便婉转地接过话茬道:“是啊,请 方书记放心,我们市纪委在青云市委的领导下,一定会努力把党风廉政建设抓好 的。” 黄伯昌道:“我是市委书记,主要责任在于我。刚才方书记批评得对,我们 可能是只顾忙于抓经济工作了,在党风廉政建设方面做得还不太够,今后我们一 定在这方面加大力度,真正做得两手抓,两手都要硬。”他笑了笑,继续道: “方书记你放心,我们青云市委一定全力支持易锋同志抓好党风廉政建设工作。 易锋以前一直在方书记麾下工作,强将手下无弱兵嘛。由他主抓党风廉政建设和 反腐败斗争,加上我们市委的全力支持,我们相信一定会抓出成效的!” 叶逢秋扶了扶鼻梁上的黑边眼镜,双嘴用力泯了泯微微外倾的一排黄牙,接 过来道:“是啊,黄书记说得对。我们市政府也一样坚决支持易锋同志带领市纪 检监察机关的同志们,大力加强全市的廉政建设工作。过几天我们要召开一次政 府工作会议,我准备在会上强调一下这方面的工作。政府的主要职能是抓好经济 工作,但廉政建设这个弦,也不能松哩!” 其他常委们始终关注着方孚白、易锋和黄伯昌、叶逢秋在会场上的表现,当 方孚白的目光扫到自己脸上时,便适时地微笑着点点头,以便对自己在反腐败方 面的立场作一个进一步的明确。 “好啊,书记、市长都有这个态度,我就放心了”,方孚白站了起来,道: “我还要到云清市去跑一趟,今天我们就谈到这里。” 常委们到市委大楼下送行,方孚白将易锋拉到一旁,又交待道:“你到青云 后的情况,前天你在电话里跟我谈了,我理解你现在的处境。的确,青云这个地 方比较复杂,在这里干纪检工作不容易。所以,我今天看起来匆匆忙忙,其实是 专程为你撑腰壮胆来了。你以前干了多年的纪检工作,办案是不错的。但你现在 不是检查室主任了,你现在是一名纪委书记,要求就更高、更全面了。以前有人 反映你这个人原则性太强,灵活性不够。所以我要提醒你,到青云以后,一方面 要注意寻找线索,加大案件查办力度,同时呢,也不要忘了为中心工作服务。青 云是全国百强县,全省也排在前几位。我们不能因为查案而影响了经济发展。你 在今后的工作中,一定要注意这个问题。” “好吧,我一边学一边干”,易锋笑道:“就怕改不了这个牛脾气,给你添 麻烦。” “你啊!”方孚白用手指了指易锋,笑着握了握手,接着走到车前,与其他 常委们一一握别。 方孚白的轿车在市委大院的花坛边一拐,很快就消失了。 易锋边走边想着方书记的话,在楼梯口碰到了爱服高级滋补品而整日红光满 面的市委宣传部长游大南。游部长有些夸张地嚷道:“易书记,你不简单哪,你 是背着尚方宝剑来青云的呀!” 易锋听了游大南的调侃,胡乱地应付了一句:“我哪有什么尚方宝剑?连一 把木头宝剑都没有!” 清晨的月海广场,稀稀落落地撒落着那些为健康而早起的人。 月海广场的名称,显然是因青云境内的中国古代著名藏书楼之一的月海楼而 起。广场中央耸立着巨大的海上升明月的城标,抽象、古朴,而又充满艺术性。 月海广场刚刚建造不久,占地面积广,各色植物郁郁葱葱,四季鲜花常开不败。 近有流水喷泉,远有亭台楼阁。美丽的月海广场,是青云富裕繁荣的象征,是青 云人的骄傲,自然也是青云的腹地和中心。 “老马,今天怎么来迟啦?”一位剪平头的退休老头,慢条斯里地扭着腰枝, 凑到一位刚刚出现在广场上的瘦矮个老头问道。 “别提了,老翁,这两天事儿多,累得我起不了床。真他奶奶的。”老马气 喘吁吁地骂道。 “都有啥事啊?还用得着你操心?”老翁追问道。 “别提了,他奶奶的。”老马道:“我那个在乡下的妹妹想造房子,乡里村 里找了很多理由,说是不能造。我想找市土管局局长郝有弟问问看,究竟为什么 不能造。可找了好几天,就是没见郝有弟的人影。” 老翁:“郝有弟这小子,又干嘛去啦?” 老马:“开始局里那帮他奶奶的混蛋不说实话,后来我听到消息了,说郝有 弟这几天都在南盛村,帮助太爷他娘料理后事呢!” 老翁:“你不说我还忘了,这事啊,我早就知道了,青云市里谁不知道啊? 太爷他娘死了,青云市的干部差不多都到齐了。” 这时,一个老干部模样的人也凑过来道:“是啊,听说,有两个没有去孝敬 的现在正吃苦头呢。” 老翁:“谁呀?老钱同志,是谁吃苦头啦?” 老钱压低嗓门:“一个是黄盛镇的党委书记占典泉,因这近段时间市纪委来 了个新的书记,正准备查他的案子,整得他四处在为自己补漏洞。也不知道他是 跑到哪去了,竟然忘了到太爷家尽孝道了,太爷为这事很恼火。” 老马:“呔,真他奶奶的!” 老翁:“是啊,那占典泉这小子可要遭殃啦?” 老钱:“其实占典泉也有苦处,他被纪委搞得晕头转向,顾自己还来不及呢, 哪还顾得上别人。再说,太爷的名声不太好,有人劝他最近要少跟太爷来往,否 则要引火烧身呢!” 这时,旁边围着听的人渐渐多了起来。看起来,大多是些退休了的干部职工。 但是,从这群老头中钻出一个陌生的中年男子,只见他斯斯文文地问老钱道: “其他还有谁要吃苦头的?” 大家听他说的不是青云土话,而是一口普通话,便都朝他看了看。好在老钱 当了几十年的干部,对普通话很有些兴趣,便接着道:“另一个就是市公安局的 副局长皮卜麻了。听说这几天他和一帮警察躲在青云宾馆里赌博,夜以继日地已 经赌了好几天了,他竟然把太爷家的事给忘了。后来被太爷骂了一通,后悔得在 太爷面前直给自己脸上扇耳光。皮卜麻这小子还算聪明,听说后来他买了一大堆 礼品去太爷家里赔礼道歉,还让他老婆请了三天假,专门在太爷家里当了三天的 烧火工。太爷这才算消了气。” 中年男子又问道:“太爷和这些干部如此嚣张,以前怎么没有人去告他们、 查他们呢?” 老钱忽然笑着回了一句:“嘿,你个书呆子。” 这时旁边的老头们也笑了。其中一个道:“这位肯定是新来的教书先生吧? 这几天早上常来广场上转悠,对太爷的事还特别关心。” 另一个笑道:“你还是好好回学校教书去吧,青云的事太复杂,你少管闲事 为好。” 中年男子有些不服,仍旧很书生气地道:“没关系,我不过是问一下而已。 太爷的事,总该有人管管他吧?” 老马骂道:“还管个屁!他奶奶的,青云市这批干部,还不是和太爷任厚根 穿着同一条裤子?” 老翁道:“听说最近新来了个纪委书记叫易锋?” 老钱道:“没用的,纪委也别想治得了太爷这帮人。以前白边海和太爷结了 亲,现在易锋来了,虽然未必会结亲认朋友,但也拿他们没办法。易锋又不是什 么神仙,决不可能有这个本事!关键是青云的问题太复杂,这些干部太腐败,简 直是腐败得一塌糊涂!” 老马道:“就是!太爷要被抓了,青云的干部一个个都得关进去!” 老钱道:“关进去?我看一个个都得枪毙!这些腐败分子,这些年都不知糟 踏了青云多少钱了!黄伯昌、叶逢秋为什么不管太爷?纪委书记白边海为什么不 管太爷?公安局长陶渭上为什么不管太爷?因为这些人的屁股都不干净,这些人 都让太爷给抓到了把柄,不要说他们收拾太爷,太爷不收拾这些狗官都算谢天谢 地了!” “呔呔!”老翁用右手食指挡着嘴巴道:“小声些,老钱啊,别那么大声, 当心祸从口出!” “我怕他个鸟!”老钱嘴硬道:“他黄伯昌叶逢秋敢拿我怎么样?你们怕他, 我老钱就是不怕!我老钱打蒋介石那会儿,他们还没出世呢!我身上五个伤疤, 两个是解放战争时留下来的,三个是抗美援朝时留下来的。他们敢动我一根汗毛? 太爷也不敢怎么样!太爷任厚根,前几天,他娘还没过世的时候,我在路上碰到 他还说了他几句呢,他碰到我老钱就不敢怎么样......” “小心为好”,老翁耐心道:“小心些没错。” 中年男子插嘴道:“对,我们一方面要小心谨慎,另一方面,也不要太害怕 他们。我们要团结起来,一起和他们斗,决不能让他们继续在青云为非作歹!” 老钱听了这番普通话发言,忽然一愣,问道:“你究竟是不是教书先生?” “嘿嘿,差不多”,中年男子道。正准备再说些什么,一个矮个儿的小伙子 来到中年男子身边,使了个眼色,中年男子就匆匆地走了。 有人眼睛一亮:“这小伙子倒有些面熟,好像是哪个单位里的。” “蓝楼决不能出事,赶快请一个外科医生来,给他仔细检查一下。”易锋坐 在铜山湾招待所的一间屋子里,对青云市纪委常委林朝虎、案件检查室主任年绍 坤等办案人员道:“得请一个可靠点的医生,最好是共产党员,医术好一点的, 我们要请他做好保密工作,不能向外泄露风声。” 刚才,驾驶员小蔡接到林朝虎的电话后,马上开车赶到月海广场,因为他知 道易锋近段时间都有早起逛广场的习惯。林朝虎没有直接打通易锋的电话,因为 今天早上易锋去月海广场时,忘了带手机,这是他一时疏忽了。小蔡告诉他说 “两规”对象蓝楼自杀的事后,他在车子上还在责怪自己。 林朝虎道:“年绍坤,你不是熟悉第一人民医院那个副院长的么?他原是外 科主任,也是共产党员,我看他是个合适的人选,你赶快去办这件事吧。” 年绍坤见易锋也点了点头,便说:“行,我马上去一趟。” 林朝虎继续道:“今天一大早,蓝楼说要上厕所,可是,过了半个小时还没 出来。后来两个值班的同志问他话时,听他声音很弱,像是出了事,便推了进去, 只见地上都是血。仔细一看,才知道他用一把小剪子割了脉。” 我们得到消息后马上赶到房间里,已经采取了抢救措施,请招待所医务室的 同志作了包扎。现在看起来没有生命危险了,只是他脸色有些苍白,看上去有些 虚弱。“ “这就是腐败分子对我们的挑战”,易锋严肃地说:“看起来只是一个小小 的包工头自杀,但不论是包工头本人还是与他有牵连的领导干部,这些人都是社 会的蛀虫和败类。蓝楼想一死了之,以此保全家产,保全与他有牵连的干部,同 时把我们纪检监察机关陷于难堪的境地,这是妄想,我们决不能让他得逞!” “是啊”,林朝虎胖胖的脸上显得很疲乏,两只眼睛不停地眨着。他说: “越是想自杀,越说明问题严重,说明他给占典泉的钱不少,很可能也给其他人 送了钱。” “对,我们决不能让蓝楼出事”,易锋道:“我得亲自去看一看,顺便做做 他的思想工作。” “我不活了!你们别救我,我不想活了!”蓝楼半躺在床上,对着前来看望 他的易锋,更加夸张了自己的痛苦。他看了看用白布包扎着的左手腕,流着泪嚷 道:“我还做什么人,我不活了,我不活啦!” 易锋道:“蓝楼,你别大喊大叫的,这样对你没什么好处。” 易锋适时地拿出一包东西,继续道:“这几天你的家人一直很关心你,你家 属还特地让我把这些东西给你带来,她要你尽快向组织上讲清问题,尽快回到她 身边。她让我转告你,她和女儿都很想念你。你知道不,如果你有个三长两短的, 我怎么去向你家属,向你女儿交代呢?” 蓝楼情绪稍有好转,但仍顽固地道:“我没什么好说的,易书记,该说的我 都已经说了,我确实没有给占典泉送过什么钱,真的没有啊!” 易锋道:“你简直就是个反复无常的人。你刚来的时候,说是给占典泉送了 一万多块钱,后来说是六千多块钱。在这里呆了一段时间,最后又说一分钱也没 送过。你这究竟是什么意思?你是在我们寻开心么?你是在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么?”易锋突然提高嗓音,发怒道:“你越是想死,我们越是不让你死!你想自 杀,说明你心里有鬼,说明你的问题严重!你不把问题彻底交代清楚休想离开这 里!”蓝楼呆呆地看着易锋,猜不透他的心里想什么。 易锋继续道:“你肯定在想我们为什么查了这么长时间还没有结案,是不是? 于是你就干脆来个死猪不怕烫,来个死不认账,全部推翻,是不是?你以为我们 这段时间都在玩?都在游山玩水?都在招待所里白吃白喝?不是的,我们没那么 空闲。我们这段时间都在查案,都在取证。老实告诉你,我们早已对占典泉采取 了”两规“措施,他的问题我们已经基本查清楚了,你这里仅仅是一部分,而且 你根本就没有交代清楚,就是以前交代的也还很不够。所以我们让你反省一段时 间,让你好好想一想,没想到你倒好,给我们来这一手。你这不是献丑么?我们 要把你这事说出去,这不成了青云市的一大丑闻了么?你以为你自杀了就成英雄 了?不是的!你想保全占典泉,想保全那些违法乱纪的干部,你不是英雄,而是 败类!你越是想让我们纪委难堪,我们纪委就越是要把你彻底搞清楚,把这个案 子搞成一个样板案来,搞得你心服口服,怎么样?” “易书记?”蓝楼显得很可怜地道:“我真的没什么好说的啦,你还是早点 让我回去吧!” “你就别想得那么美啦!”易锋道:“好话坏话我也都说过了,你就再好好 反省反省吧。一方面把身体养好,一方面要把问题彻底讲清楚。” 易锋站起来对办案人员道:“你们呢,一方面要做好他的思想工作,让他早 一点交待问题,另外,一方面要做好服务工作,让他吃好睡好,把那只手保养好。 我先走了”,他又对蓝楼道:“你们好好配合,早一天把这件事办完,大家都省 事。” 在楼上的另一间屋子里,林朝虎对易锋叹起苦经:“易书记,这个案子再拖 下去,对我们很不利啊,我们已经很被动了。以前我们青云市纪委办案子阻力重 重,自从你来了以后,大家都有了信心,想从这个案子开始,办出纪委的声威来。 没想到,这个案子一拖再拖,蓝楼通过种种现象进行猜测,口供变来变去,反复 无常,现在又来了个自杀,简直就是要倒我们的霉。我担心,再这样下去,市委 如果不下决心把占典泉规起来,这个案子同样是要办‘黄’的。” “我们还是要有信心”,易锋道:“其实,我也一直在担心,但这个案子确 实有阻力,青云的办案环境确实不太好。” “刚才你说占典泉被”两规“了,万一到时候蓝楼出去时发现占典泉没事, 不是影响......” “这不过是谈话技巧罢了”,易锋道:“蓝楼这小子,不给他施加点压力, 他更不像话。如果他知道我们把占典泉也”两规“起来了,可能会收敛一些,态 度会有所转变。” “可是市委始终不同意对占典泉进行”两规“,这个案子实际上就不可能办 下去呀。就算蓝楼态度再好,交待得再清楚,又有什么用呢?” 易锋道:“我们要有信心,现在看来,情况可能会有转变。南州市纪委书记 方孚白到青云来过了,同时,太爷对占典泉也有了看法。我们不妨在社会上造些 舆论,让太爷和占典泉之间的磨擦厉害一点,这样对我们这个案子可能会更有利。” “我懂了”,林朝虎道:“我们再耐心等待时机。” “昨天晚上,我们开了书记办公会议,对人事问题进行了研究”,黄伯昌在 常委会议室里兴致勃勃地对各位常委道:“认为黄盛镇的工作,最近有些被动。 同时,认为现任镇长陈仁威工作有魄力,社会上反映也不错,建议让他担任镇党 委书记,镇长的工作还继续兼着。至于占典泉同志,我们建议过段时间再另行安 排工作。请各位常委讨论一下。” 叶逢秋首先发言:“我们书记办公会进行了深入地讨论,认为黄盛镇的工作 由陈仁威同志一肩挑是比较合适地,况且,占典泉的问题一直有反映,上次易锋 同志也谈过那个案子的事,现在还在调查当中。”他看了一眼易锋道:“是不是?” 易锋道:“是啊,我们在做些初查工作。” 组织部长毛沙芜道:“我建议等纪委查出一个结论以后再对占典泉同志的工 作进行安排。所以,对黄盛镇的人事调整,我认为是非常及时的。” 其他常委也都作了表态。令易锋感到有些惊奇地是,这次的表态当中,大家 都对占典泉有了放弃的想法,并且对纪委的调查表现出了关心和支持。 “大家没意见,那么就这么定吧”,黄伯昌道:“接下来我们是不是再讨论 一下占典泉的事,看看应该对他采取什么措施?” 叶逢秋道:“我们还是先听听易锋的意见吧,纪委的调查有什么进展,有没 有必要继续对他的问题进行调查?” 易锋觉得今天的会议气氛出奇地好,心里就有了些暖意,他说:“我们纪委 的意见和上次汇报的一样,希望能够尽快对占典泉进行两规。从我们初查的情况 来看,占典泉的问题是严重的,仅蓝楼就交待出一次送给他六千块钱。其他方面 的线索也很多。相信对他进行两规之后,问题很快会查清楚的。所以我再次建议 市委同意对占典泉采取两规措施。” “我同意易锋的意见”,黄伯昌严肃道:“上次我在常委会上对这件事还有 些顾虑,这是不对的。我先作个自我批评。我们总是担心纪委查案影响经济工作, 其实不是那么回事嘛。纪委的工作也是为经济建设服务的。前两天南州市纪委方 孚白书记就对我们青云市的党风廉政建设和反腐败工作提出了批评,事后我仔细 想了想,他批评得还是有道理的。南州市既然把易锋同志派来担任纪委书记,这 是对我们青云市党风廉政建设和纪检监察工作的重视和支持嘛,我们有责任,有 义务,大力支持易锋同志大刀阔斧地在青云开展纪检监察工作。你们说呢?” 叶逢秋道:“是啊,我同意黄书记的意见,同意对占典泉予以立案调查。” 市委副书记吴桐:“同意”。 市委副书记兼人大主任白边海:“行。” 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刘一铁:“同意。” 市委常委、组织部长毛沙芜:“完全同意。” 市委常委、公安局长陶渭上:“同意两规。” 市委常委、宣传部长游大南:“易书记是背着尚方宝剑来的呀,我坚决同意!” 市委常委、人武部政委王朴克:“规起来再说!” “占书记,我们易锋书记叫你到纪委去一下”,林朝虎在黄盛镇政府门口握 住占典泉的手,不卑不亢地道。 “易书记?”占典泉睁大眼睛,有些惊诧地说一句。然后,略有所思地道: “到哪里?要多长时间?我先到办公室打个电话行不行?” “不用”,林朝虎指了指旁边的轿车道:“请你先上车再说。” 占典泉更慌了,额头上竟然不自觉地冒出了汗珠子。 他极力镇定地往镇政府大院四处看了看,只见几个镇干部都在奇怪地看着他。 这时,有一个神秘的人影出现在镇政府大院门口。 是太爷,是任厚根。 ---------- 文心斋书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