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我呵呵笑道,好啊,你跟我去武汉吧,就去我公司上班。 真的啊?覃虹偏着头,表情严肃地问道,随后叹了口气。这是我们相处这几天 来我第一次听见她叹息,就问道,怎么,不好吗? 当然不好,她很严肃地说道,你想想看,我去武汉能干什么啊,再说,我走了, 谁照顾我父母啊?不去! 我一时语塞。于是,暂时撇开这个话题,说道,那点钱对我的生活毫无用处, 但对你父母对你们家用处就大了,起码能够给你父亲治病,也可以帮你弟弟交学费 吧。听我的话,小红,那信封收起来,再这样推推攘攘的,我可要生气了。 见我说得这样语重心长,覃虹又踌躇了半天,才把信封收起来。但是,我有个 条件,她补充道,你得让我帮你做件什么事情,你说,需要我做什么? 没什么需要你做的啊,我想了想,说道,这样吧,晚上陪我去放松一下,唱唱 歌怎样? 唱歌?我不是每天都唱歌你听了吗,还没有听烦了? 不,你的歌唱得太好听了,我还要听。那就说定了。 晚上,我们一起吃了饭,然后去歌厅,我让老板给我们找了间包房。覃虹进来 后表情有些紧张,后来我才知道,她是第一次到这种地方来,以前只听人讲这样的 场所很脏,现在才发现很舒服。我要了些瓜子、爆米花、山楂片,又要了几瓶啤酒。 覃虹坐在角落里一动不动,很拘谨的样子,也不看电视屏幕,偶尔扫一眼,马上脸 颊绯红地移开视线。我问她想唱什么歌,她垂头使劲绞着自己的十指,不断地摇头。 我凑过去,看见她居然这样难为情,不禁觉得自己成了一个残忍的坏人。 覃虹说道,张望哥,你不是要我唱歌吗,我唱那首《山路十八弯》给你听吧。 我拍掌笑道,好啊,这歌好听。 覃虹清了清嗓子,就唱了起来:“这里的山路十八弯,这里水路九连环;这里 的山歌排对排,这里的山歌串对串……”,音质纯正,音调高亢,唱到高音处也毫 不吃力。尽管之前我曾多次听过她唱山歌和谣曲,知道她嗓音很美,但听完这支歌 后我仍然不免万分惊讶。她唱完了,望着我,见我没有什么反应,就咳嗽了一声, 羞涩地说道,唱得不好,请多关照。我这才热烈地鼓掌叫好起来。我赞叹道,你是 从哪儿学会唱歌的啊,你唱得实在太好了,比原声还要好!如果你换个环境,譬如 去大城市发展,我负责你大有前途。 “你负责?! ”覃虹狐疑地盯着我的眼睛看了我半天,好象有些动心了。 然而,你不能负责任何人的前途,甚至不能为任何人负责任何事情,哪怕是出 于善意,对别人指出应该走什么路,可是到头来你什么都负责不了。这是后来我在 和覃虹的交往中总结出来的人生经验。可是,当我明白这些时,一切都为时晚矣。 五月初的一个午,小柳带着覃虹出现在了我面前。 我惊讶地望着覃虹,一时有些手足无措。“你怎么来了?”我从桌子后面伸出 手来,触抚了一下她搁放在桌沿边的左手指头,“你家里人都还好吧?” “还好,”覃虹拘束地环视着我的办公室,随后拎起一只袋子走向沙发那边, 将袋子放在茶几上。 我吩咐小柳去倒茶水,也走到沙发边,示意覃虹随意点,然后我们坐下。 “来之前怎么不电话我一声呀?我一点准备也没有……,你看,……是坐车来 的么?你是怎么找到这地方的呢?”,我胡诌着,前言不搭后语,连自己也没有听 清楚说了些什么。我打量着眼前的这个女孩,与分手时相比,她显得成熟了一些, 她身上穿的还是我熟悉的那套格子裙,外面罩了件粉色的衬衣,这套装束我在君山 见到时觉得非常美,可换了眼下这个新环境后,又觉得过于朴素,甚至有些难看了。 见我这样目不转睛地打量她,覃虹更加难为情了,脑袋低低地垂下,双手交织着夹 放在两膝之间,也不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