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节:三棵青春树(11) 躁,在吹到人脸上感到温煦的野风里回荡开来。金娃刚把从鸡窝里收的鸡蛋 放到 桌子拐角的瓦罐里,仿佛谁在他的尻子上踢了一脚,一骨碌转身跑出上房, 一眼 看见茂才正站在半截院墙外边,向他直盯着。 “听见了,听见了,这不就赶紧朝出跑吗?”金娃一眼瞥见茂才剃了个光头 ,青白头皮,比原来经常毛扎扎的样子,干净清亮多了。“头咋剃得这么光 呢? 又不是过年……”他大笑起来。 茂才皱起眉头,说:“我二叔给剃的,我大专门叫到家里来的……” “为啥呢?是到周村相亲去吗?” “不是,不是……”茂才摇手,着急说。 “那为啥呢?赶紧说。有话说在桌面上,有屁放到板凳上……” “你跟我到河滩里去……” “好,好!”金娃一边说,一边回到上房里,取出那把旧铁锁来,“咔嚓” 一声锁上房门,一手捏着那长条状的钥匙,和茂才一前一后向河滩走去。 茂才说的河滩,离徐赵村三四里地,河水是从东南方向的山峪口流出来的, 人称扫帚峪。每年都有人从峪口进山割竹子绑收麦用的大扫帚。大概在远古 时候 ,这里是一片水量很大的洪水,不停流动,不停冲刷,终于在这几十里的平 川地 里冲出绵延不绝的一条河道来,水在北边碰到北原的土崖,便折流向西而去。 河 里各种形状不一的卵石白得耀眼,人们便把这条河叫做石川河。河水很清, 水流 成潭的地方,游动着寸把长的小鱼、小虾。秋季雨水大,便淹没了卵石和岸 边的 滩地,一片汪洋。几百年前,有富户在上游筑坝修渠引水,灌溉这几十里长 的绵 延川地,人称水地,以与原坡上的旱地相区别,冬麦夏稻,堪称丰腴。谁若 在这 里占有几十亩、上百亩的土地,自然就是当地豪绅富户了。对于金娃、茂才 和狗 蛋他们来说,那却不过是个可以胡乱走动、逮鱼捞虾、放纵心性的地方。 他俩从村巷里出来,顺着一条土路一直向下走,路两边麦地一片青葱,望不 到尽头,地畔之间的小路和地界已经淹没在茂密的麦子枝叶下边了。茂才低 头直 走,金娃摇晃着手里的钥匙,跟在他身后撵着。 “你咋不言传呢?嘴叫驴踢了?”金娃忍不住大声说。 “我大明日就引我进城学生意、当相公娃去呀……” “咋这么快呢?才说了几天工夫……” “俺妈把换洗的衣裳都包好了……” “哎呀呀!”金娃嘴里发出声音,心里慢慢沁出一些离情别绪来。他说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