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节:新年里的一地鸡毛(6) 就这样,我的汗一下子冒出来了。 " 周诺言受伤了?伤在哪?严不严重?" 我抓着她的胳膊,一脸焦急。 何碧希微微挣脱开来,说:" 怎么你不知道啊?他手腕上还缠着绷带呢,你 没看见吗?我刚才就是让他小心……" 我的脑子有些混乱,他手受伤了,是在找到我之前受的伤,那他居然还抱我 上楼!我沮丧地坐倒在沙发上,眼睛不由自主望向书房。 何碧希安静地看着我,隔了一会儿,问:" 你……是他女朋友?" 我默默地点了点头,吸了口气,说:" 失陪一下。" 起身朝书房的方向走去。 周诺言刚刚挂线,手机还握在手上。看到我推门进去,脸上有些不高兴,说 :" 我没有教过你进来之前要先敲门吗?" 我没吱声,白色的棉袜踩在厚实的羊绒地毯上发不出一点声响,走到他的书 桌前,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缠着白纱布的手腕。周诺言顺着我的视线,把目光停留 在自己的伤口上。 " 为什么不告诉我?" " 你有眼睛。" 他淡淡地说,听不出任何情绪,但我知道他在生气,从他站在郭奕的门口那 一刻起,其实我有很多机会可以发现他手上的伤,但我没有。 " 你也有嘴巴,不是吗?" 我双手撑在桌上,居高临下与他对视," 为什么 你不能直接告诉我你的手受了伤?我跟你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可我却要从第三 者的口中得知你受了伤,你能想像刚才我在那位何碧希面前有多愚蠢吗?" 他凝视我,慢悠悠地说:" 那是你的事。" 我深呼吸,学着他的语气问他:" 那么,你没有话要跟我说?" 书房的窗帘没有拉开,屋里光线昏暗。周诺言随手打开台灯,橘黄色的灯光 打在他身上,令他的线条柔和许多。似乎犹豫了一下,然后他说:" 三件事,何 碧希会在这里住几天,周守信回国日期会提前一天,我明天开始休假。" " 没了?" " 没了,你可以出去了。" 我转身就走,不作片刻停留。那三件事,没有一件是值得我关心的。这里是 他的家,他才是真正的主人,就算他想把这里变成收容所我也无权反对。我又算 什么?说好听点是他的情人,说难听点嘛……宠物?我真不知道。 何琥珀的即将到来让我如临大敌,但是何碧希的出现多少冲淡了这个气氛。 据她所说,她是六年前考到这座城市的某所卫校学习,毕业后在本城一家诊 所里找了份工,日常主要从事护士和会计的工作。说起来,跟周诺言还是同行, 但她似乎更像白衣天使。 " 碧希,你不打算回家过年吗?" " 我之前跟家里人说好的,今年去他老家那儿跟他父母过年,谁知道……" 她耸了耸肩,做了个无奈的表情," 这么回去,我爸妈肯定会胡思乱想。" 我对她的遭遇深表同情,问:" 那你打算怎么办?我的意思是说你可以在这 里待到过完年,但你跟你男友之间的问题总要解决。" 何碧希沉默了一会儿,说:" 我要跟他分手,很快。" 我闭嘴点头,不发表个人看法。我并不知道他们争执的源头,何碧希不主动 说,我也不要问,我是个很尊重别人隐私的人,因为我自己没有条件讲究这个, 所以我越发看重。周诺言也是个注重隐私的人,我很奇怪,他怎么会把一面之缘 的何碧希带回家来,并允许她在这里度过新年里的七天长假。 " 因为我帮他包扎伤口。" 何碧希当时是这样解释的。我觉得有点好笑,他 为她而受伤,而她身为护士,给他包扎伤口难道不是理所应当的吗?但我不去打 击她。 除夕夜,周诺言带我和何碧希出去吃饭,三个毫无血缘关系、甚至谈不上亲 密的人聚在一起,吃所谓的团圆饭,这个世界真是奇妙。当晚周诺言的心情不错, 脸上一扫几日前的阴霾。我忽然想到,只要有第三者在场他的脾气就不会太坏。 我往周诺言的杯里倒葡萄酒,何碧希阻止我,说:" 他手上有伤,不能喝酒。 " 我手一顿,嘴里嘀咕:" 喝一点没关系吧,今天除夕呢。" " 没关系,倒上。" 周诺言看了看对面的何碧希," 你也喝一点,我们除旧 迎新。" 何碧希笑了笑:" 好。" 我们三人碰杯,互道祝福。我看着周诺言挂在嘴角的那缕笑,顿觉生活美好。 原来不知不觉中他的情绪已成为我的晴雨表,我无法对着他的阴沉独自欢愉,无 休止的争吵令人厌倦,如非必要或失控,我宁愿保持沉默。 但似乎很难,我经常失控。 凌晨的钟声敲响时,我窝在自己的房里上网,开着MSN ,但是上面很冷清, 没有一个令我有交谈欲望的朋友在线。麻木地点开一个个网页,再一个个关掉, 我很无聊,却不想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