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节:双山(50) 曾太太一听他这么说不知是出于伤心还是感动在被子里抽泣起来。 曾芜辽等了一会说:“那我先下去吃噢,你马上也下来,一起吃,好吧……” 说着下了楼。 曾太太其实肚子饿得早想起来了,只是没找到台阶,刚才曾芜辽主动认错当 然有台阶可下,不过要等他走了才好意思起床。起床后,头发乱蓬蓬的,梳理好, 洗了脸,下楼。 这一顿饭曾芜辽几次主动和太太说话,曾太太都没理他,不过两人关系已明 显有所缓和。临到睡觉前,两人还是睡到了一起,曾太太已偶尔也搭理他几句, 曾芜辽就发誓以后不再找葛芸姝,并和她彻底断绝关系——发誓此时只不过是权 宜之计,要不这么哄着老婆,两人的关系准像碎盘子一样,破裂得不可修复。 明天曾芜辽上午并没到学校去,而是帮葛芸姝到另外一个地方租了间房子, 葛芸姝问起曾芜辽老婆现在态度怎么样,甚至问起了什么时候离婚,曾芜辽也一 一搪塞,说得慢慢来,不能急。 林涵韵从曾太太身上看到一种婚姻的危机,真有些像西谚说的“青蛙跳井”, 进去了,虽然得了水,却永世出不来,不进去又没水喝,像曾太太即使要出来— —与曾芜辽离了婚,也绝对没什么好日子过了。 而且,曾太太自己也清楚,他曾芜辽大小也是家里的山头,母老虎再厉害, 那山头都没了,占什么为王去呢?所以曾太太也十分无奈。 今天上午的课刚上完,林涵韵办公室的老师都在议论迁校的事,一位老师说 :“现在北平吃紧得很,看来咱们学校是非搬不可了。” 另一位说:“你的消息也太不灵通了,搬是肯定的了,而且据我所知教授、 副教授是必须服从学校的安排,讲师提倡随校而行,如果有的讲师不愿意跟着去 的话也行,以后就不属于京大的了。” “为什么教授就必须随校啊,讲师倒反而自由些呢?”某教授一肚子怨气。 “学校培养教授、副教授代价大嘛,我们讲师还属于刚刚起步,所以咯,自 由其实是档次的差别。”一讲师不满地说,可见他是极愿意随校的。 另一女讲师说:“我倒觉得这样不错,我们讲师自由选择去向是好事嘛,涵 韵你说对不对。” 林涵韵突然听到问自己,说:“噢,我无所谓,也许还不迁校呢——云南、 贵州那么远,整个学校的老师都过去,这简直是史无前例的事。”林涵韵说的也 不是没有道理,古代的贤哲四处讲学不过是一人,最多带几个学生,没像现在一 样,教授、讲师比部队的转移还多。 一个学校要迁移,最急和最先知道消息的肯定是校长。正校长年纪已大,随 遇而安,上面让自己怎么做就怎么做,贾弘毅就不一样了,稍微年轻些,好比两 个老乌龟比长寿,一只一千岁了,一只才九百岁,当然后者有希望前途大。贾校 长的鼻子不是人类所能拥有的,政治嗅觉敏锐得完全可以胜任国民政府“鹰犬” 的角色,做校长是亏待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