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在这一次股灾中,上官仪春的结果并不比荀常好,这与她的赌性和贪婪分不开 的。 自从用房子抵押从王老板那里借了三十万开了帐户后,加上她又掌握着透支的 特权,便成了股海里的一条混江龙,翻江倒海,撼天动地大闹股市。一开始赚得不 少的钱,胆子也就越来越大,越炒越要炒。她以炒黑马在证券公司炒出了名,一炒 一个准。把那些股份公司的股本,股盘,换手率,市盈率,业绩报告,分红情况, 摸得八九不离十。炒了一支又一支,今天炒这支股票,当晚就撒手,明天又在那个 股票上赌一场。炒得把那些大户都炒红了眼,谁的利润都没有她高,短短的个把月, 就赚了三百多万,全室的人都把眼睛放到她的身上,看着她下什么单就紧紧跟上, 大户们为了得到她的指点,纷纷拉拢她,请她吃饭宵夜、听歌跳舞,把她当祖宗一 样地供,她呢也时时给他们透一点半点的口风。就连别房的客户也上她办公室里来 看她,很快她在证券公司名声鹊起,待人接物的气度也全变了,就连说话走路都变 了样子。 开始时她也有过担惊受怕的日子,只怕哪一天把房子赔了出去赎不回来,老是 想着赶紧赚出四五十万来,去王老板那儿把房子赎回来,心里也踏实些。可当她赚 到这个数时,正好上边刮来一阵风说要查办透支,公司便暂停了一个时期的透支。 她的帐户把透支一去,就没有了多少钱了,根本就不够她炒半天的,要是再划出三 十万去还王老板,就没法做了。心里想这么大好时光,我把钱抽掉,这不是釜底抽 薪?以前我没钱的时候倒敢借钱做,现在已经赚了四五十万了反倒不敢做了,怕什 么的,不如再赚些出来,赚够一百万出来再把三十万来还他也不迟,按目前这光景, 再有一个星期也就差不多了。过了一阵王老板出差去,等到王老板过了个把月再回 来,仪春的帐上已经赚了二百多万,这个时候的仪春已经忘乎所以了,云里雾里, 连自己姓什么都不在乎了,还在乎房子?她的钱可以再买上三四套房子的,再加上 资金又全部满仓,而且还都是些好单。哪张单也舍不得平了出场,把帐上的股票排 了一遍又一遍,在她看来自己进的股票,每一种都有很大的上涨空间,都是厚利, 不定在明天就涨上去十几甚至几十个百分点的!哎急什么急,反正做过了这一波, 到了明春分了红,派完了息,这股票的涨势也就差不多了,到时再赎房子也不迟; 反正人家现在又没有收了我的房子不让我住的,再说我还透了这么多的支(透支查 过了不几次又放开了),不一样是借的钱么,而且王老板这边讲好了是不收我利息 的,就这利息一年也是好几万的,我何苦要这么急地还他?这样想来,也因帐户上 有着大把的钱,也把失去房子的惶恐打尽了,只因是牛市,大好时光,只争朝夕, 赚钱第一。 但过了那一阵股市的猛涨之后,她便开始走下坡路了,黑马不像从前那么好炒 了,时常失误。但她失误了总是不肯轻易罢休,比如她认定了哪支股票会涨,十元 钱的价进了,跌到八元,她毫不犹豫地又买进了,在她看来这样就把价位拉低了, 平均进价就只是九元了,如果回升到九元,她就平手了,如果涨回十元,她便是获 利了;但股票继续下跌,很快就跌到六元了;她更是不顾性命地抢单进场,按黄金 分割法,该股已经跌到支撑点了,马上就要反弹。她认为这种分段进仓的策略是相 当科学的资金管理策略,而她也就是这么一路做来的,确实因着胆大敢扑也是赚了 不少的钱。但进入熊市后,股票就不再像从前那样为她随心所欲了,开始盘整、套 牢。她的资金也随着她的野心一大把一大把地套住了,没有多久她的资金就全部套 死了。她慌了,想起了房子,不管怎么说不能把房子赔了,这是她最后的资本了。 她总不能就这样将房子拱手抵给王老板,难道以后露宿街头不成,不行!狗急了也 要跳墙的,我这最后一跳怎么也要跳的,反正自己做一点手脚,不能放弃这个盘子 的,把房子的本扳回来再说。这般想好,便做了点手脚,因她的帐户透支量已经超 得不能再透了,便把李春富帐上的钱划进了她的帐户。因李春富的资金雄厚,一般 他不透支,也用不着透支。而且帐上还总是有着余款。仪春把他的钱划了一点出来, 万一李春富要用时,她就透足了给他,一点儿不让他知道。她想周转一次就给他划 回去,赚三四十万就收手,有一个星期的时间足够了,万一李春富要来对帐单,就 推打印机坏了,第二天给他制张假的。但真做起来就不那么容易了,她什么套子都 能做,就做不出个让指数上涨的套子来。把李春富的钱投进股市也一样全部套死, 别说赚钱了,连打平手都出不来,这下她真慌了,望着那指数下滑不止,三魂六魄 不知去往何方了! 时值李春富闹感冒,再说股票套了一大堆,也没有心思下单,就在家休养了几 日。仪春一见李春富不来,且把那虚惊又靠后了,赚钱的肠子又冒出头来;而且她 已没有什么退路了,丧心病狂,又从李春富的帐上划了二百万出来。她狠狠地把二 百万一把投了进去,想这一次做大一点,吃它个饱,指数有一点儿反弹就出场走人, 能涨它六七个点也就够了,就是在牛皮中一天六七个点的行情还是有的;一不做二 不休,反正是横下心来撞过去,撞它个鱼死网破的,若是能做破网之鱼,逃得性命 出来,就马上离开股市不干了。撞死了也不过是个死,不撞也是死,如今破釜沉舟, 背水一战!她这般咬牙切齿地发了千百个狠,把李春富的二百万撇了下去。 但股指一点也不怜悯她,她当天进的那二百万当场就被套牢,光这一单一天就 赔了四十万。而且有关禁止透支的文件已经下达,限期只有不多的几日了。她知道 大势已去,山河难收!绝望之中最后又透了一把支,妄想去托起前天她进的那支股 票,并在客户中大肆宣传:说那支股票已被香港赫赫有名的某某巨头收购了,马上 就要发收购控股报告,无论股市怎么低靡这支股票是非涨不可的。听仪春这么一吆 喝,果真有不少人马上下单了,那支股票还真向上伸了一伸,半信半疑的那些人也 抢着进了场,以为势头反转了,真有收购的迹象,最后几个胆小的也进了场。但那 股票只抬了一下头,就像是伸了一个懒腰,继续下跌,势不可当。这天光这支股票 上仪春就赔了八十万。 望着盘面呆了一个下午,她的神经休克了,人们全部走光了,她都不知道,还 坐在盘前盯着那早已不动了的盘面。突然BP机响起,越响越急,这才把她唤回了尘 世。拿过来看是李春富呼她,一身的冷汗就下来了;最后还是拨通了电话,听到李 春富的声音,她吓得下巴不由自主地抖了起来,忙问找她什么事。李春富说:“今 天股市可有什么消息?”仪春忙说:“没有,什么都没有。”李春富说:“没有怎 么跌得这么厉害?你不舒服?” 仪春又镇了镇自己说:“唉,是的我有点头痛,跌还是因为要取消透支的事, 你不受影响。”李春富说:“那行,你不舒服早点回去吧。要不要我来看你?”仪 春吓得魂都没了,连连道:“不用了,不用了,我想早点睡,等我好点你再来看我 吧。”李春富应了声:“好吧。”就此收了线。李春富因她和王老板打得火热,跟 她的关系也就日渐远了。 仪春把自己的单打出来一看,总计倒赔进去四百多万,划了李春富二百六十万, 还赔了公司透的一百多万,王老板借给她的三十万。这个时候她看着帐单上的数字 已不再恐慌了,觉得那上面只不过是个数字游戏,这些钱自己没有过过手就完了。 赔是已经赔了,自己只有三十六计走为上策,等到东窗事发自己小命儿也保不住的, 起码是死刑,至多是死缓,还能有比这更好的结果?她也不再悲哀。对着帐单发了 一阵的呆,又觉得对不起李春富,在金富利就赔了他帐上所有的钱,这次又划了他 二百六十万,明天自己就从这里消失了,不知李春富还能不能收得回这部分钱呢? 唉,做人总得留条后路的,反正公司的钱是赔定了,不如明天上午把股票斩了,把 李春富的钱还给他划回去,然后再走。这外帐户是王老板的,由公司跟王老板去打 官司吧,可那套漂亮的房子就这样没了!想到这一层不由得落起泪来。 第二天她来公司把股票七七八八地砍了一大堆,悄悄地把李春富的钱给划了回 去。中午收盘就离开了公司,到家中收拾了点细软,就出了富凤阁,那些漂亮的家 具,进口电器都没有来得及拿。回首望了望正午阳光下的富凤阁,灿烂而又冷漠, 一丝希望都看不到。下一步去哪里还不知道,只是向一个朋友那儿暂时借宿了。她 想等祖好房子,如果有可能的话再回来搬东西,那一屋子家具也值好几万的。便要 了一辆的士就匆匆走了,只觉得后面追兵已到似的。惶惶如漏网之鱼,岌岌如丧家 之犬,开始了逃亡生涯。 却说张小军自从荀常跟着霜儿去做股票后,他也就把他的钱全部从金富利弄了 出来。不仅把帐上剩下的九万拿了出来,还多得了,其他客户都没有拿到钱,而他 还多拿了十万,这是一点也不奇怪的。只是因陆副总结交了张小军这个兄弟,俩人 便好得同穿一条裤子似的,形影不离,同一桌吃饭,同一床睡觉,同抱一个婊子。 张小军成日帮着陆副总欺骗客户,自己把钱弄出来了,就编着故事哄那些出不到金 的客户:“不要急,我们中方董事长是谁?你们不知道?!”说着用手摸一下肩, 竖起手指比划,接着说:“这些颗星不是假的,董事长的父亲是谁,你们都知道吧…… 这个姓廖的栽在我们董事长的手里还能跑得掉?!就是跑到太阳上去,也能把他抓 回来!你们一百个放心,听我的,错不了。不是我姓张的随便说,前天董事长的父 亲还给我来了电话的,让我们一定放心,这钱是一分也跑不掉的,连利息都让廖老 板分文不少的送回来。现在他老人家过问这事了,你们说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只管 放心,该干什么还干什么去,到时一抓到廖老板,陆副总一定会挨家挨户地通知你 们的,放心吧,回去吧!”那些客户也只得半信半疑地散了。 陆副总把廖老板还留在帐户上的总计八百万元钱,解了冻支付费用。按上级规 定只能退给客户和公司日常开销,但陆副总一辈子没见过这么多钱,从部队到地方 一直拿的是行政级的工资,就这次被调到金富利来当了行政副总,也是钱腥子都闻 不见的官。来南方一看,自己的级别在这儿算是高官了,但收入待遇比这里的一般 科员还不如呢。当初吴总经理在时又一点权也不给他,而且公司的任何事务都不让 他知道,只是每月给他一个红包。直到后来知道许多经纪的收入都是他的好几倍, 甚至十几倍的,他心里不平衡了,免不了在董事长面前咕噜两句。董事长被廖老板 喂得饱饱的,体肥心更宽,总是劝他:“行啦,这个公司我们又没有投资,还有红 股分红,可以啦!你也比你在北京的工资高多了,该满足了,再说咱们又不懂这期 货业务,想管也管不了,只要有钱拿别去操闲心了。”陆副总听了这话,只得捏捏 鼻子继续在金富利点卯。 如今公司逃的逃,躲的躲,只剩下他最大了,掌握着这财政大权,你说他见了 这八百多万能不动心么?成日只是挖空了心思盘算着,怎么把这钱盘进自己的口袋 才好!正好跟张小军不打不相识,同时就跟他做了一笔交易;就是让张小军说当时 他投进金富利是一百万,不是二十万,是分几次进帐的,赔了十一万,应该退八十 九万。并让张小军伪造了一张进帐单,当即张小军以客户退款的名义退了八十九万 出来。陆副总拿着支票出去兑了一下,把张小军的九万给了他,又酬谢了他十万。 张小军一下子有了十九万,人立马就鲜活了,什么又都可以干起来了:白粉、 期货、外汇、女人,这些都是他生命的源泉,一样也少不了的。忙找了一家地下炒 汇公司投十几万进去开了户,留下几万吃喝嫖赌抽。他是期货市场的老鼻祖了,说 真的炒来炒去,他也不怎么大赔了,也没有大赚的,到后来好像赔与赚对他来说都 不怎么重要了,重要的是每天有个盘好看,有个价位好下单,有个地方好去买进卖 出是个好赌的去处,他才能过完那一天。他的赌瘾与烟瘾一般大了,一天不见着盘, 肚子里就像有一百只猫爪儿在挠心,手脚儿也像猫爪儿似的,没地方放,恨不能挠 墙。 赌与毒从来是分不开的,赌输了精神上压力吃不消,只有白粉能消得此愁。赌 久了累得犯困,关键时刻又下不了台,用点白粉也就撑住了精神,赌赢了,有钱了 更应该享受这极乐人生——白粉!可以说十个赌徒九个抽的,还有一个不是不想抽, 只是破产得太快了,白粉贩子还没有找到他,就分文全无了,他当然抽不了了。 张小军把钱放在户头上,没有钱就提一点出来花。白粉和女人哪是省钱的货, 十九万,没够他折腾上半年的,就如行云流水,来亦匆匆,去亦匆匆,没得影子了。 待到荀常自杀前,炒汇公司的帐户就提空。荀常死后,他的身边就孤清了,没有女 人,也没了白粉,更没了钱;那日子比死还难过。有那么几天一个念头一直缠着他: 他妈的还是荀常那小子好,一跳下去就什么都不想了,我现在这罪哪是人受的,比 死还难过!躁得他在屋子里乱转乱挠,真的走到阳台上,也真的低头去视那阳台底 下荀常曾经趴在那儿的一方水泥地,不由得心头一抖,眼前一片金星直闪,见着自 己四肢八叉地趴在那儿了。吓得一屁股就跌坐在地上了。想想还是活着好,荀常是 逃债才死的,我又没欠谁的,我这是干吗?犯得着吗,他妈的!拖着瑟瑟打抖的双 腿又回屋里了。坐在冰凉彻骨的地上,想着上哪儿去弄钱才好,有了钱就有了一切, 就有了最最亲爱的“白小姐”。 他当然想到应该去借,而且也第一个想到应该去跟铁哥儿陆副总借。他妈的, 我给他弄了七十万,他才给了我十万,真他妈的不够哥们,起码一人一半嘛!妈的, 今天我跟他先借两万花的,量他不敢不借!立即跟陆副总通了电话。 陆副总一听说他要借钱,马上跟他比划开了,说是:“那几十万全部投到扶贫 区的股票上了,现在还没有上市,动不了。不过大家兄弟一场,不管怎么说,我自 己不吃饭也得弄点钱给你呀。”最后张小军从他那儿借到了三千元,立时又有了三 天精神;但房租已经二个月没有交了,房东天天来催。他便躲在家里,一不开门, 二不接电话,拖一天算两个半天。 却说荀父到了家才发现荀常给自己留了一份遗书,还给女朋友留了一份遗书, 儿子已经死了,总是舍不得那个叫米霜儿的女孩,不管怎么说这遗书是不能不给米 霜儿送去的,这是儿子最后的心愿了。但自己在京城上哪里去找米霜儿,只有托张 小军了,可是打了几十次电话,张小军就是不在家,只得修了封快书夹着遗书寄给 张小军,让他务必把遗书交给米小姐。 张小军在家接着信,拿起电话便想通知楚相。但一转念又放下了电话,换上整 整齐齐的衣服,把脸刮得干净净,拿着遗书直接送去楚相的公司了。心想这荀常死 都是我一手操办的,米霜儿楚相总要记我三分功吧,如今我又亲自给她送遗书,态 度这么诚恳,绝对是把他们的事当自己的事办的,再跟楚相表一表,眼前手头紧, 向他们借万儿八千的应该没有问题的。 到了楚相的公司才知道楚相出差了,只得把信交给秘书小姐了。回到家里仍是 不甘,便给楚相别墅打电话,以为霜儿会在,让她尽快去楚相公司取遗书,顺便跟 她提借钱的事,打了一天也没有人接,便知道楚相带着霜儿走了,家中无人,真他 妈的丧气! 想到“家中无人”这四个字,不由得豁然开朗,家中无人不要紧,只要家中有 钱就好。没人……有钱……没人,不是更好吗?! 当即拔上鞋,下楼要了辆车,直往别墅驶去。围着别墅转了一黄昏,心里的计 划也就越来越周详了! 当晚便纠集了几个和他一样穷途末日的赌友、毒友。决定前往楚相的洋楼进行 一次查访。最想要的是钱,可通屋搜尽只有几千元钱,壁橱里倒是有只大保险柜, 但“访问团”里没有一个会开这东西,只得搬来推去跌了几脚,最后就把组合音响、 录相机、影碟机、照相机,轻的贵重物品从院墙递了出来,最可惜那三十五寸的电 视机从墙上不好过,实在不甘心,把衣柜里的楚相的几十套高级西服大衣收掳了出 来,便匆匆翻墙离开了。回他那儿分了赃。 这夜他一刻也没睡着,好不甘心呀!那么大的电视机,那么重的保险柜里面起 码有几十万现金的,就是米霜儿的首饰放在里面也值好几万的,那豪华真皮沙发, 那真皮床,那书房里的大板桌大板椅,那加拿大的桐木餐桌餐椅,三门冰箱,全自 动卧式洗衣机,哪样不是值几千几万的?白白的这么去了一趟,一件都没有拿得了, 真他妈的成了参观了。辛苦了一晚上才得了五套衣服,一只影碟机,一只照相机, 一套音响,这才值几个钱?那衣服头二万一套的,但有个屁用,一件也穿不得,就 那二根领带还能系。你他妈的!! 一晚不睡,总是有好收获的。 第二天便打电话去楚相公司,问楚老板什么时候回来,那边告知还要过几天才 回来。正中下怀,乐得饭也顾不得吃,便又把那个赌友毒友召来了家,开会通过了 扫荡楚家别墅的方案。先去近郊租了一层村民的房子。然后雇了一个锁匠,只说是 自己钥匙丢了,让他把别墅园门的锁给打开了。里屋的门是昨晚撬开的。 然后这五六个赌朋毒友就大摇大摆地踏入了楚家,发扬了主人翁精神,逐件逐 件地收拾了所有的东西,楼上楼下的所有财物全部搜掠一空。有一个小伙子年纪轻 一点,没有见过楚府的这副气派,惊得不知所措,颤颤惊惊地问张小军:“我们把 这里的东西全都偷走?” 张小军边把酒柜里的几十瓶洋酒往纸箱里装,边歪着脖子瞪着眼道:“你他妈 的,这偷骗子的东西能算偷吗?我们部长都说过偷强盗的东西不算偷,偷骗子的东 西也不能算偷!” 小伙子小心翼翼地帮他装酒便问:“楚老板是行骗的?” 张小军在他头上挥了一掌,道:“你他妈的傻瓜,姓楚的还不拿他爸的王牌到 处行骗吗,不是骗子也是倒爷。投机倒把不算骗子吗?!” 小伙子摸着头不敢吱声了,他跟着众人把这屋子里所有的东西都收拢了出来, 只要是能搬得动的。然后雇的三辆运输车也就到了。一伙人七手八脚地把楚家全部 搬清了。 只剩下些实在不值钱的东西,楚家也是值钱的东西太多了,煤气灶都是进口的, 所以也拆下管子搬上了车,那些进口的杯子盆子只得忍痛割爱了。那只大保险柜更 是抬了回去慢慢地开!最可惜的是那只巨大的双人玛瑙浴缸,让张小军垂涎得进进 出出,去了几趟洗手间,实在是没有办法把它拿走,一步三回头地告别了它,上了 汽车还在想那只浴缸肯定能躺三个人,要是能搬得来多好,左手一个妞右手一个妞, 三个人泡在一起,一人吸上一口白面……啊!那该多好呀!真是神仙过的日子,皇 帝也比不了。……就是拿不走。真他妈的丧气!一生气把手里的XO倒进嘴里大半瓶, 轩尼诗一着肚子,这诗情画意就全出来了,拉开嗓子唱了一句:“临行喝妈一碗酒, 浑身是胆雄赳赳……”吼到“赳”字就吼不上去了,不由得又抱怨起楚相来,他妈 的楚老板光会喝XO连白面都不会抽,要不我这手里再有二包从床头柜里搜来的白面, 我这嗓子能提不起响来吗?唉!真他妈的丧气!又喝了一大口轩尼诗…… 小草扫校||中国读书网独家推出||http://www.cnread.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