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整个人就像被扔到了冰窖里,全身的血液在那刹间停滞了流动,然后我觉得自 己呼吸加重,吸进去的空气流过心肺然后辗转成刀,刮得胸腔阵阵剧痛。 过了很久,我对着手机说:“贺昂,你多管闲事了。” 来法国头一次赖床,纪酒酒出门前还以为我感冒发烧了,特意来我房间摸了摸 我的额头,确定我是真没事后才换鞋到教堂弹琴。 从大清早接到贺昂电话,然后到关机蒙着被子睡觉,等再次醒来已经是中午十 二点,如果不是听到外面敲门声,说不定能睡到第二天。 我爬起来去开门:“谁?” “贺昂。” 我抓了抓头发,打开了防盗门,然后侧过身子让门外的贺昂进屋。 “口渴吗?我给你倒点水吧。”我抬头对贺昂说,不等他说话,便转身向饮水 机走去。 估计是睡久了,手脚有些无力,拿杯子接水的时候老是觉得握不住,因为整只 手都在发抖所以杯子里的水被晃了出来,洒在了我的手背上。 “那些照片是在恢复数据时候看到了,因为涉及到你的隐私我感到抱歉,但是 关于这个孩子……” “关于那孩子什么。”我扭过头看贺昂,“这跟你有关系吗?贺昂?” 贺昂没理会我的质问,反而继续追问我:“你没告诉瑾瑜有过这个孩子吧?” 我把水杯放到茶几上,低头说:“没。” 贺昂:“你应该告诉他。” “告诉他什么,秦潮歌给他生了个儿子,让他再回到我身边?”我直视这贺昂 的眼睛,有点想笑,但是眼泪却更先从眼眶里涌现出来。 “贺昂,可能你并不清楚,这孩子已经死了,早在半年前死了……” 贺昂僵了下,然后他跟我说了对不起。贺昂的嗓音低沉厚实,听不出多少明明 跟我同年龄,已经学会很好的抑制情绪。 “但是,不管这孩子在不在,你还是需要告诉瑾瑜一声,他有权知道。” 我低着头“哦”了声:“行啊,等下次宝宝的忌日时告诉他一声,如果我回国 还可以带他去看看宝宝的墓地……” 贺昂沉默地看着我,眼神复杂。 我继续说:“不过贺昂,瑾瑜不见得想知道这事啊,另外我不明白告诉他做什 么,如果我把这事告诉金鱼后我的孩子能活回来,不用你提醒,我现在就给他打电 话,不过以后快不快活。” 贺昂紧抿着唇,过了会他说:“瑾瑜跟那女孩已经分手了。” “什么?”我笑,“原来我秦潮歌就值别人不要了的货啊。” “我不是这个意思。”贺昂皱着眉头解释说,“如果你心里还有他,何必难为 自己。” “我心里是还有瑾瑜。”我老实承认说,顿了下,话锋一转,“但是绝对不是 现在这个瑾瑜,现在这个瑾瑜是何小景,不是我秦潮歌的。” “对不起,可能我没站在你的角度想这件事。”半晌,贺昂开口说道。 我摇头:“不用道歉,你是瑾瑜的从小到大的哥们,我理解。” 贺昂蠕动了下嘴唇,最终没说什么话,然后他从袋里掏出我那浸水过的手机递 给我。 “手机已经修好了。” “谢谢。”我说。 贺昂点了下头,然后转身走出了公寓。 贺昂从我公寓离去后,足足三个月我跟他没有任何联系,我不知道贺昂在心里 是如何定义这件事,不过这件事算是风平浪静的过去了。 在这三个月,我一边接受AC安排的训练一边接拍一些杂志封面当时AC签约的新 人很多,比我漂亮比我有天赋得都很多,但是奇怪的是AC把我当重点对象培养了。 他们打算三年后正式将我推向国内市场,而在这两年里,我只需要在法国达到 一定程度的出镜率就好。其实这点很好理解,我以后要面向的市场还是国内,现在 让我在法国折腾纯属抬高档次,这性质跟出国镀金差不多。 但是我真觉得AC抬举我了,当然这话我不会跟AC说,不然也太老实了点,而我 只需要做的就是刻骨训练。练瑜伽,练跳舞基本功;练发声,练唱歌时需要注意的 基本事项,另外他们还给我报名了训练人体表情语言表达的课程。 我开始变得越来越忙,最忙的一次连续一个星期每天只能睡六个小时,早出晚 归,作息时间完全颠倒。 我学会了搭配潮流衣物,学会了化妆,我变得越来越会打扮自己,即使不需要 化妆师,也可以给自己画出一张无可挑剔的脸蛋。 想想短短三个月,秦潮歌真的变了很多,难怪那天跟贺昂在包厢里遇到他明显 僵了下。 我跟贺昂是在巴黎塞纳- 马恩省河南岸一家着名的饭店包厢遇上的,那次我因 为获得可以在本地大牌导演的新片里出演一个小角色的机会,Andre 就带我和出演 男二角色的一个男艺人过来跟导演和赞助商们吃个饭。 而我就是在这饭局上遇上贺昂,他的出席身份是本地某财阀的儿子,这次是代 表他父亲过来参加这次的饭局的。 我当时的心情是相当震惊,结果给导演敬酒的时候一不小心打翻了杯子,将酒 水撒到了我身边一个壮硕的华侨身上。 不管在国内外,国人有这样的特点就是自己人难为自己人,况且我遇上了一个 脾气不大好的华侨,所以他当着饭局上所有的人对我发火了。 然后似乎没有什么意外,就像每次我出意外解救我的都是贺昂,我低着头道歉 的时候,听到贺昂对他说:“别为难她了,她还只是个孩子。” “别为难她了,她还只是个孩子。” 后来我跟贺昂相处地像兄妹一样的时候,我老以这话取笑他的年少老长,但是 不可排斥,这话让我很感动,从跟秦白莲连夜潜逃到现在一个人在他国打拼,我真 的太久没被人当做孩子了。 当晚我被送到贺昂的房间,然后不知道谁开始引发话题,我们促膝长谈了整整 一夜。 我想大概也是从这开始,我跟贺昂开始有了新的交集,跟瑾瑜无关的交集。 在法国呆了三年,期间我回国三次,难得是宋黎明来巴黎看过我两次,第一次 来的时候他相当震惊我的银行卡居然被冻结了,第二次来的时候,他给我带来一个 震惊的消息,说他要跟叶澜离婚然后娶秦白莲。 我问他:“我妈她同意吗?” 宋黎明:“上次去看见她,她没点头。” 我:“你还是先离婚再说吧。” 然后宋黎明真的离婚了,不过后来秦白莲并没有嫁给他,而是嫁给了Z 大的一 个客座教授,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只是后来看到宋黎明每天头玩玩象棋,我挺责 备自己当初让宋黎明离婚是挺不厚道的行为。 至于瑾瑜,自从那次贺昂跟我提起他已经跟何小景分手的消息后,这三年里我 没有听说他任何事,倒是瑾瑜,我猜想他应该能听到不少我的新闻。 因为在我从法国正式回国工作,我在圈内已经小有名气了,回国当年,我还看 到瑾瑜姑妈家的百花大楼上的橱窗看到我的巨幅广告照。 回国的第一件事我就去城西的监狱看了秦白莲,当我在亲属探望单上签上秦潮 歌这三字的时候,负责登记的一个男警察连忙抬头看了我一眼。 “你是……秦潮歌?”他的语气充满了疑问。 眼前这个苹果脸的男警让我颇有好感,我微笑默认自己就是秦潮歌。 早在一年前秦潮歌已经被爆出来母亲入狱的新闻,所以我并不担心明天的八卦 栏目会有我的脸孔。 “可以给我签个名吗?”男警“唰”地从桌上抓起一本子递给我。 我接过本子,低着头在本子上签上我的名字,我的字一直不算丑,所以不用练 习签名也可以讲名字写得漂亮流畅,如同行云流水。 “谢谢。”他说,然后挠了挠头,“我不会将这事报给媒体的。” 我说了声感谢的话,然后拐弯走进探视间。 这几年秦白莲在监狱过得不错,前几年她在狱中认识一个类似大姐大的好姐妹, 这位大姐大每次在劳动服刑的时候也能照顾秦白莲一些。 秦白莲每次都会向我提起这位大姐大的好,还跟我说了大姐大在外面有一位没 人照顾的老母亲。这位老母亲已经80多岁了,住在Z 市老城区,每天基本就靠捡破 烂维持生计。 所以上次回国的时候我专门给她安排了一家养老院,大姐大的老母亲眼睛耳朵 已经不好使,我去看她的时候她还误认我是她的亲外孙女,但是她亲外甥女早在好 几年前被工厂老板□自杀而死,而大姐大就是这女孩的母亲,她入狱的原因是当夜 用水果刀捅了这□犯三十多刀。 有时候我真的挺不明白的,很多事情的对错明明很好区分,但是在法律里面就 拎不清了。 回法国的时候,我把大姐大这事告诉了贺昂,贺昂听完后没说什么,然后我们 一起去西林的墓地祭拜巴顿。巴顿是在一年前心脏病去世了,而我在它去世那天才 知道它一直有严重的先天心脏病。 在墓地上贺昂跟我讲了他跟巴顿的事情,我听完的时候泪流满面,我提巴顿难 过,也难过我那早逝的孩子,生命中有太多的遗憾让人无能为力,也正因为太无能 为力了,所以就像命中注定一样。 我不信命,有时候命却让我不得不信,比如高中那会我看瑾瑜左手掌心纹路, 我还取笑过他那条的感情戏是分叉的。 从监狱出来,我抬头望了望外面翻新过的围墙,虽然这些外面涂抹掉了斑驳的 岁月痕迹,但是那几个红色的标语一直没变,一个是“自强,感恩。”一个是“重 塑人生,走向未来。” 我低头看着掉落下来的枯黄梧桐叶,Z 市的盛夏刚过去,有的梧桐树叶子已经 开始发黄了,想想它们会不会有太早的遗憾呢? 打开停放在路边别克车的车门,放在副驾驶位子上的手机响了一下,有一条短 信进来。 我看了眼号码,居然是贺昂,印象中贺昂是不爱发短信的,有事基本上直接打 电话。我查看了下短信内容,只有简单的一句话。 “到Z 市了吗?” 我回复:“到了,刚刚去看了妈妈。” 过了会,手机响了起来,手机铃声是我去年发行的法语专辑里一首主打歌曲《 蓝色爱情》,当时出专辑的时候很兴奋,包括助理陈可Andre 贺昂,我都把他们的 铃声设置了这首歌,后来陈可Andre 都把铃声换了过来,唯有贺昂的私人手机每次 电话进来,响起来的还是《蓝色爱情》这首歌,明明是一个刚性男人,铃声却如此 文艺蛋疼装腔。 接通电话,贺昂那一贯的低沉声音就飘入了耳中:“我过几天大概也会回Z 市 来。” 我笑着说:“那我来机场接你。” 贺昂:“你不方便。” 我:“我带特大号墨镜。” 过了会,贺昂:“那好……” AC在Z 城怡和广场附近给我租了一个单身公寓,虽说是单身公寓,却有九十多 平方,连带一个车库,怡和广场几年前附近的房价每平方米是五六千,现在是每平 方三万二,想到这我很后悔为什么当着破明星,我应该找贺昂借点钱然后投身房地 产行业来着的,现在也不至于沦落到表面光鲜,实质租个房都还需要公司接济。 因为刚回国AC还没有给我安排好工作,所以这段时间我是空闲的,基本上只要 去公司练习练习12月份要发行的首张国语专辑《纯白初恋》里面的歌曲。 其实我对这专辑里面的歌曲很无感,因为个人原因,我哼哼唧唧地练习这首歌 的感觉就像在吊丧一样。 当然这话是AC的音乐老师王强评价的,然后像是一语点钟梦中人,被他这样一 提,我也觉得自己唱歌时候像是在吊丧。 晚上我去超市买瓜果蔬菜,不习惯在外面吃,有时间基本我都会自己下厨做饭。 在蔬菜区挑选青椒的时候,看到青椒旁边放着的太空茄子,想到过两天贺昂要回国, 又挑了些茄子放在购物车上。 就在这时,背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我扭头看了眼,看见了在不远处挑选水 果的何小景。 她旁边站着一个提篮的三四十岁女人,看着模样应该是她的母亲。 我想何小景肯定没认出过,因为她转头往我这边看的时候目光并没有在我身上 停留。 那么些年,何小景变化也挺大的,看穿着她应该已经成为了一个都市白领,长 长的头发被盘在脑后,脚下穿着一双经典的OL黑色单鞋,一件裁剪简单的衬衫勾勒 出纤细腰身。 我突然想到如果我不曾出国不曾跟AC签约,等我夜校毕业参加工作,等秦白莲 出来,眼前这幅画面也有可能发生在我跟秦白莲身上。 挑好蔬菜,我推着购物车到前台付款。 “刷卡还是现金?” 我看了眼还在用心挑选水果的何小景,然后扭过头对收银小姐说:“现金。” 从超市回来后,我把所有的瓜果蔬菜放进冰箱并分类好,然后就蹲在电脑旁跟 陈梓铭在MSN 上瞎扯。陈梓铭大学毕业后混得不错,从大学本科毕业后就进了Z 市 最有最强的IT公司编写电脑程序,怎么看着一两年后就是个高级IT人员。 “大明星,怎么舍得回国了啊?”陈梓铭一贯上线就讽刺我一两句。 我打了个笑脸,然后问他:“陈叔叔最近好吗?” 陈梓铭:“每天种花、下棋、遛狗……” 我说:“改天去看他。” 陈梓铭:“蓬荜生辉。”过了会,他的头像暗了下去,我正以为他已经下线的 时候,一条消息突然弹了出来。 “跟他见面过了没?” 我:“没。” 陈梓铭:“上个月我看见过他。” 我:“是吗?” 陈梓铭:“他挺忙的,不仅接手了姑妈家的百货大楼还跟人合伙开了一家建筑 事务所。” 我:“姑妈?” 陈梓铭:“叶茂百货本就是叶家的家产,因为叶瑾瑜的父母都从政,所以一直 来都是他姑母接手的,现在他姑母脑子出了点问题,他接手叶茂百货也正常。” 我:“哦。” 陈梓铭:“没想法?” 我:“我要有什么想法。” 陈梓铭:“现在心如止水了?”然后还没有等我回复,陈梓铭又打出一行字: “也好啊,本来这世上少的是相忘于江湖的恋人,多的是相濡以沫的贱人。” 我:“成了,你就别挤兑我了。” 杜美美跟厨子赵海终结了6 年的爱情长跑终于在前年3 月份结了婚,同年就生 了一个可爱的女儿,白白胖胖的,一双亮晶晶的圆眼睛笑起来跟杜美美很像,前阵 子杜美美跟我视频聊天的时候这小妞子都可以依依呀呀地唤我小姨了。 贺昂是第二天晚上6 点飞回Z 市的,我去接他的时候早到了,所以就坐在VIP 侯客室看报纸。报纸上的八股栏目有我一些新闻,我瞧着报纸上黑色大标题下方的 一张照片,老觉得摄影师把我照丑了。 贺昂下飞机后应该直接从绿色通道过来,正当我津津有味地研究报纸上的照片 的时候,他已经从不远处走了过来。 我抬头我抬头看了看他一身正式装扮,不用想也知道他准是会议结束就立马飞 回国了,感慨真是一个空中飞人。 “看什么呢?”贺昂问我。 我把报纸翻开给他看,笑问:“你有没有觉得我左脸比右脸要好看吗?”说完, 我侧过脸让贺昂看我的左脸,好让他可以对比这照片上的右脸分析一下。 贺昂扫了眼报纸,然后认真地看着我的左脸,说:“右脸比左脸多了颗痣。” 我“扑哧”一声笑了,贺昂明明就是个特别严肃正经的人,不过对我对这些无 聊行径还特别配合,有时候我就怀疑其实他是个冷幽默深资患者。 “这次回国呆几天?”我问贺昂。 “一两个月。”走出来的时候贺昂自然走在我的右侧,侧着身子将我挡在里面。 我仰头透过墨镜看他,意外发现他的脖子处露出白色绷带的影子。 等上了车关上车门后,我越过身子抓住他的肩膀,指着他胸上的绷带发问: “怎么回事?” 贺昂抓住我的手:“不严重。” 我:“刀伤还是抢伤?” 贺昂默了会:“刀伤。” “骗鬼去吧。”我瞪了他一眼,“你的身手可以让别人刺你一刀?” 贺昂无奈地对我笑了下,然后解释说:“货物交接的时候出了点岔子。” 我不想理贺昂,低着头发动了车子的引擎,然后调转方向盘直接进入了高速入 口。 等车子上了高速后,贺昂开口说:“只是运一些普通的奢侈品,因为货主是以 前我一个兄弟,加上波尔多港关卡有点棘手问题,所以帮忙搭个线。” 我:“搭线?然后搭到枪口上了?” 贺昂哭笑不得地看了我一眼,然后问了我一些在这边的基本情况。 “下半年AC打算拍一个古装武侠剧,我女二。” 贺昂先是“哦”了一声,然后皱眉说:“为什么是女二?” 我一边开车一边说笑道:“因为女二要比女主漂亮呗。” 贺昂不说话,弯弯唇角,眼里闪过一丝细碎的愉悦。 回到公寓我便系上围裙在厨房里忙活了,折腾了足足一个多小时才把晚饭准备 好,我看向窗外,整个天际都已经暗了下来,站在二十多层的公寓里可以瞧见外面 的万家灯火。 “等汤好了就可以吃了,等那么久饿了吧?”我从厨房探出头对贺昂说。 “没。”贺昂走过来帮我从碗柜里取下一只汤碗,等蛋汤煮好后,主动帮忙盛 进碗里,然后端到了餐桌上。 我一边解开围裙一边跟着贺昂走出了厨房,坐下来吃饭的时候,我问他:“回 国这段时间住哪,老房子吗?”老房子是指贺昂家在东郊的那幢房屋,就是高中那 会我跟瑾瑜去过的那里。 “不了,住酒店就好”贺昂说。 这时手机铃声响了起来,叮叮当当,是我首张专辑的主打歌旋律。 贺昂起身走到沙发边上的茶几拿起手机,隔着一道落地玻璃推门,我听不清贺 昂讲电话的内容,不过他私人的号本就没几个知道,所以不用想也大致能猜出来打 电话来的人是谁。 过了会,贺昂走过来把手机递给我:“林襄想跟你说句话。” 我一时想不起林襄是谁,拿起手机贴在耳边的时候,一个爽朗的男声便传了过 来。 “是潮歌吗,晚上一起过来吧,晓晴吵着要找你签名,每天在我耳边念叨好几 遍,你就行行好过来给她弄个吧。” 我:“……” 林襄跟钟晓晴我是认识的,林襄接触不多,认识也就是因为他也是瑾瑜的朋友, 倒是他女友钟晓晴,以前我跟她一起逛过几次街。高中那会瑾瑜那一群朋友圈就两 对情侣,一对是我跟瑾瑜,一对就是林襄跟钟晓晴了。记得以前跟瑾瑜出去玩的时 候,我跟钟晓晴还一起到一家古镇的婚纱馆逛过,然后这女孩说要跟我一起举行双 人婚礼来着。 如今我已经过了做婚纱梦的年纪,之前拍婚纱杂志封面,我在巴黎曾穿过被媒 体誉为这世上最漂亮的一件婚纱,不过感觉也就这样,还不如以前偷偷把秦白莲的 白纱围巾披在头顶来得兴奋美妙。 合上手机,我说:“他们让我也过去。” 贺昂的侧脸晕在餐间吊灯散发出的一片金黄之中,大概默了几秒钟,他说: “瑾瑜也会去。” 我:“没关系啊,他又不会把我吃了。” 贺昂皱了下眉头,没说话。 我笑了笑,说起了玩笑话:“我现在活得那么好都还没让他看见呢。” 贺昂拿我没办法,过了会:“那一起去吧,到时候如果想回来跟我说声,别强 撑着。” 我:“……”咽了一口饭,“怎么会?” 吃了晚饭,我回房间换了一套衣服,简单的白衬衫加蓝色牛仔裤,对着镜子化 妆的时候我觉得自己年轻了不少。 走出房门,我对贺昂说:“年轻不?” 贺昂敛眉笑了下:“你又不老。” 驱车来到七色,因为来得早的关系,包厢里还没多少人,只有一个女孩坐在一 个男人的腿上拿着麦克风唱歌,在我跟贺昂推开房间的门时连忙从男人的腿上站了 起来,结果不小心差点磕到了地上,幸好身边的男人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捞了上来。 “你小子终于肯回来了,这次又打算呆几天呢?”林襄熟捻地跟贺昂打起了招 呼,然后转头对身边的女孩说,“潮歌可是给你叫来了,快点蹭过去亲热吧。” 钟晓晴朝林襄吐了吐舌头,然后伸手抱我:“小歌,这些年你哪儿去了,想死 我了。” 我回抱钟晓晴:“好久不见,晓晴。” 钟晓晴拉我坐到边上,然后跟我东拉西扯起来,聊了许久,她扭捏地在我耳边 说了句悄悄话。 我真心替钟晓晴开心:“恭喜你……” “谢谢。”钟晓晴露出一贯的小女人神态,“本来我还想拖几年,不过他老催 老催,想想就嫁给他算了,挑其他人也麻烦。” “对了,忘了一件重要的事情。”钟晓晴从包里掏出一张我的明星片,“快给 我签个名吧,知道你成了明星,我都激动坏了。” 我笑着在明星片上写了我的名字:“给。” “钟晓晴,你丢不丢人啊,那么大了还追星。”林襄跟贺昂聊天的时候不时戏 谑钟晓晴一句,钟晓晴撇撇嘴巴,反驳说:“因为是小歌我才激动好不好。”然后 扭头不加理会,继续跟我东拉西扯。记忆中,我跟钟晓晴并不常见面,一般就周末 大家一起玩的时候偶尔聚一聚,当时因为一群人就两个女的,所以我们自然聊在了 一起,不过以前我话多,现在她话更多些。 我猜想钟晓晴应该知道一些我跟瑾瑜的事情,聊天的时候她没有问过我跟瑾瑜 一丝一毫的事情,相反她对我跟贺昂比较感兴趣。 “你跟贺昂他在一起了吗?”钟晓晴问我。 我笑了下,正要回答的时候包厢的门打开了,然后听到林襄说:“叶瑾瑜你终 于肯露面了,贺昂是因为在法国所以见不找人,你呢,忙得请都请不动了?” 我很本能的地抬起头,只见瑾瑜立在门外扯嘴笑了下,然后扭头往我这边看了 眼,然后走进来跟贺昂林襄打招呼。 瑾瑜过来之后,过了不久又进来一对情侣,男的我有些眼熟,不过女的不认识, 然后钟晓晴在我耳边念了句:“这女是张楠大学认识的干妹妹,毕业后挤掉张楠女 友顺利上位了。” 就在这时这女孩热络地挤到了钟晓晴的边上,她应该不认识我,缠着钟晓晴把 我介绍给她。 “晓晴,快告诉我你旁边的美女姐姐是谁,好正点啊!” 钟晓晴撇了下嘴,一副不乐意的样子。 “你好,叫我小歌就好。” 女孩过来握住我的手:“美女姐姐你好,我叫冰冰。” 我收回手,算是认识过了。 这次聚会来的人不多,来之前我本以为会尴尬,不过氛围比我想象中要好很多, 大家都已经成年人,知道有些话该说有些话不该说,如果不该说的话被人提了起来 也能被轻松掩饰过去。 刚来的女孩是麦霸,坐在钟晓晴边上插了几句话后便去点歌了,然后走到张楠 边上,大胆地坐在他腿上开始唱歌,唱了一首又一首,也不怕噎着的那种。 “今天我要宣布一个消息,我跟晓晴打算下个月初八正式举办婚礼了。”人到 齐的时候,林襄站起来宣告了这个消息。 大家纷纷恭喜,我抬头看钟晓晴一脸幸福的模样,然后转过视线的时候正和一 道目光碰到了一起。 我对瑾瑜扯嘴笑笑。 林襄要来了好几瓶好酒,等服务生开酒的时候我突然想起贺昂还有伤在身,所 以侧过身子拍了下他的肩膀说:“等会别喝酒。” “哇,小歌,你管得那么多,还让不让贺昂活了。”钟晓晴对我眨眨眼,不轻 不响的一句话还是让包厢里的每个人都听到了。 我有些不自然地开口说:“他胃不好。” “嗯。”贺昂点点头,算是答应了我的话。 “贺昂,你什么时候开始胃不好了?”这时张楠有些感叹地说:“毕业后应酬 多了男人没几个胃好的,前阵子我还去做了个胃镜,瑾瑜也是吧,上次被检查出来 重度胃溃疡呢。” 说完,他看了看瑾瑜,“是吧,瑾瑜。” 我抬头看了眼瑾瑜,他脸上的笑容有些涩然,过了会拍了下张楠的肩膀,转移 话题说:“林襄你跟晓晴结婚有什么地方需要帮忙的直说,别客气。” 我心里是羡慕钟晓晴跟林襄这对的,他们幼儿园也就认识,然后高中开始谈恋 爱,这点跟我和瑾瑜类似。 我曾记得他们俩高中两人常常闹点矛盾,林襄有一定的少爷病,钟晓晴虽然温 柔乖巧却是个倔脾气,所以两人在一起的时候三天两头处于冷战状态,但是那么多 年的磕磕碰碰,两人还是在一起了啊。 林母是反对林襄跟她交往,所以林襄这四年来一直在做母亲的思想工作,直到 他接受晓晴为止。 除此之外,钟晓晴还告诉她跟林襄大学没考到同一个城市,不同省会,林襄每 隔两星期坐一趟长途火车过来看她一次。她说每当在夜幕降临的火车站看见风尘仆 仆赶来的林襄,心里就认定这辈子就林襄不变了,不管以后有怎样的变数。 这叫冰冰的女孩吵着要玩真心话大冒险的游戏,我看着不管跟谁在说话时不时 都要看几眼钟晓晴的林襄,心里突然有了暖意的刺痛。 “我去下洗手间。”我转过头来对贺昂说。 贺昂盯着看了我会,然后点了下头。 “不准走啊,游戏还没有开始呢。”冰冰靠在张楠肩膀上念了一句。 我笑笑:“你们先玩,我去下洗手间,回来再玩。” 我在洗手间立了会,然后从包里掏出一支唇膏对着盥洗室外面落地镜子补妆。 “小姐,可以借个火吗?”一个带京味的男音在不远处响起,我抬眸斜睨他一 眼,继续描绘着双唇。 对面的男子讪讪地笑了下,转身离去了。 我抬头看了眼那男人的背影,老觉得有些熟悉,不过想不起在哪里见过,然后 转了下视线,看到了立在拐弯处的叶瑾瑜。 我先是了愣,然后冲他笑,刚刚包厢里的灯光太暗,瑾瑜从进来我并没有仔细 看清,现在打了个照面,瑾瑜的变化还是让我微微吃惊。 高了,瘦了,黑了,也更成熟了。 我扯嘴失笑地低下头,正要离去的时候被他叫住了。 “潮歌,等会。”似乎担心我听不到他似的,瑾瑜上前了两步,缩短了两步的 距离,我和他的距离一下子拉近了。 我倚靠在墙上,有些漫不经心地问:“有事吗?” “问个事。”瑾瑜的声音明显一顿:“你……跟贺昂在一起了?” “原来是这事啊。”我诚实地摇摇头,有些可惜地说,“没在一起呢。” 瑾瑜:“是吗?” “是啊。”我说,“没办法,我是挺喜欢贺昂的,但是贺昂对我不感冒呢,这 么多年他女伴换了不少还是没挑上我……” 我神色有些哀怨,抬头看瑾瑜的时候,他匆匆撇开我的视线。 “要不你帮我跟贺昂拉拉线?”我斜着脑袋看瑾瑜,说着玩笑话。 瑾瑜脸色有一点苍白,但眼神依旧清明,然后摇头惨笑说:“对不起,这个办 不到……” “我开玩笑呢,哪能真让你帮忙。”我说。 瑾瑜看着我,然后问:“这几年过得怎么样?” “挺好的。”我习惯性伸手摸了摸额头发际处,语气有着说不出的轻松随意, “拍片发专辑,虽然有点忙,不过还好啦,挺充实的,你呢,听说……” 我拉长声线,有种不知道当说不当说的意味,“听说你跟何小景分手了?怎么, 你们俩不是挺好的么,分了怪可惜的啊……” 回到包厢,钟晓晴他们已经玩上了真心话大冒险游戏,见我进来,嚷着要罚我 一次。 “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我说:“先打冒险吧。” 钟晓晴转了转眼珠子,把脑袋藏在林襄的怀里,小声说:“跟贺昂接吻。” “哇!你太不厚道了吧。”林襄拍了下钟晓晴的脑袋,这时他又看了眼进来的 瑾瑜,声音放小,干笑几声说,“这个不好,要不再出一个好了。” 我瞧了眼贺昂,是一副正经地不得了的模样,跟我视线触碰了下,不发表任何 意见。 我撑着脑袋笑笑:“换真心话吧。” “那好,我要知道……”钟晓晴抑扬顿挫,不过还没等她下一半句顿出来,冰 冰已经插话进来,“你跟你男朋友一月做几次?” 我想我真是头痛了,这冰冰准是以为贺昂就是我男友,所以问出了这样的问题, 我有些好笑地玩转着手中的小水晶杯,笑望着贺昂,“怎么办,都误会了呢。” 贺昂依旧一副正经的模样,低眉看了我一眼,然后皱眉对出题的人说:“换个。” 哈哈,我真是要笑死了,贺昂皱眉严肃的样子可能真的震慑到了这女孩,她有 些可怜巴巴的看着张楠,见张楠无动于衷的样子,扯嘴笑了两声,重新发问:“姐 姐你第一次接吻是几岁?” 包厢的气氛是越来越怪了,在我沉默的时候一直有一道目光停留再我脸上,然 后等我抬头的时候,目光又移走了。 “16岁。”我说。 “姐姐好早啊。”冰冰说。我扯笑,懒得应和。 这个聚会进行到后面已经有些无聊,大家都有点兴致阑珊,最后没过九点就各 自打道回府了。 钟晓晴要上车的时候终于忍不住把我拉到角落。 “我老实跟你说吧,林襄他们一群人就是故意想把你叫来想再促成你跟叶瑾瑜, 说这么多年叶瑾瑜还没忘记你,而这次叶瑾瑜会来也是事先知道你要来的缘故。” 我说:“是吗?” 钟晓晴:“你心里怎么想的?其实我也不知道你们要不要重新在一起,毕竟高 中那会你们比我跟林襄的感情都好。” 我弯了下嘴角,夜晚的风有些大,我不适地眯了眯眼睛,七色酒吧外面的霓虹 灯一闪一闪的,漂亮得像是夜里连绵盛放一片的七色花。 “其实这么多年,我也没忘记他。”过了会,我跟钟晓晴这样说道。 我先送贺昂去圣都酒店再回公寓,z 市这几年变化不少,一幢幢摩天大楼拔地 而起,城市的交通道路也有了改变,因为刚回来不熟悉,兜兜转转,居然绕了个圈 子才回到公寓。 回来路过叶茂百货大楼,在这幢二十多层的商厦,我转头看了眼挂在外面 自己的广告照,觉得有个词挺可以形容现在的——事过境迁。 晚上气温转冷,半开的窗子有夜风吹进来,丝丝寒意渗进裸露在空调被外面的 肌肤,我起身关窗户,无意看到楼下停着一辆车。 我视力并不是很好,高考结束还有5.1 的好视力,在那年坐月子结束后变成了 4.8 。 我看不见车里的人是谁,不过猜到是谁。 我关上窗户,躺回床上继续睡觉,三年前治疗自闭症结束后我继续做一些简单 的心理治疗,可能潜意识里我太顽固,所以这些名堂很响的心理治疗法并不能让我 忘记一些不愉快的内容,不过这些年我的睡眠质量提高许多,基本上都能长眠到天 亮,不会像刚去法国那段时间,每晚用各种回忆折磨自己。 第二天我准时到AC的会议室报到,讨论AC下半年自制古装武侠剧的相关事项, Andrc 现在已经不是只挂空名的经纪人,几年的摸爬滚打已经让他在AC站稳了脚。 AC内部都在谣传我跟Andrc 的关系,而且这种谣传的版本很多,一是散布谣言 的人也分不清我跟Andrc 到底潜规则了谁,二是他们真抓不到我跟Andrc 真有什么 事,即使,我跟Andrc 保持着很好的距离,Andrc 在国外也有了女友,谣言还是神 奇得存在着。 不过话又说过来,这圈子就这样,清水都能搅混了。 拿到了古装剧《君上剑》的剧本,我窝在休息室里翻阅,Andrc 进来,拿着个 保温杯去倒水,折回来的时候对我说:“王奇导演最近要拍的大片听说过了没?” “《警察与小偷》?”我说。 Andrc :“是《警与匪》……” 我拍了下脑门:“对,就是这部,听说投资挺多的啊,他们搞电影的都有钱。” Andrc :“刚刚跟他们通话了,说是推荐一个女演员过去,我推荐你去了,戏 份不多,不过因为是大片,对打响名气很有帮助。” 我冲Andrc 扬了扬手中的剧本:“这部戏怎么办?还有我的唱片就要发行了。” Andrc :“《警与匪》里你戏份不多,没两天就可以回来了。” 我问:“演什么?” Andrc :“女警。” “就是那种出场秀一秀然后挂掉的角色?” Andrc :“好像是……” 回到公寓,我就窝在沙发上一边听音乐一边看剧本,剧本写得挺好玩的,结果 等合上剧本的时候时间已经过了吃晚饭的点。 我穿了件外套便出门,开车去杜美美的小家蹭宵夜去。杜美美家的小豆子越长 越可爱,每当她用软软糯糯的声音对我说一声“小姨,豆豆好想你”的时候,我觉 得自己整颗心都被一种不知名感情包围着。 吃了杜美美煮的宵夜,然后又陪豆豆玩了两小时的积木,直到晚上十点,豆豆 在我怀里睡去之后我才离开了杜美美的家。 已经很少想起那个孩子了,不过有时候会猛地想起如果那个孩子还活着,是不 是已经到了上幼稚园的年龄;调皮的时候是不是也像其他男孩子会捣蛋会惹我生气 ;乖巧的时候是不是可以贴在我耳边,奶声奶气地对我说一声“妈妈,我今天好爱 你啊。” 熟练地倒车入库,走出车库,我抬头看不远处的身影,然后走近打了个招呼。 “好巧啊,瑾瑜,你也住在这吗?” “不是。”瑾瑜望着我,一双黑眸仿佛氤氲着许多的话语,“我是专门在这儿 等你的。” “这样啊。”我有些歉意地说,“让你久等了,有事上楼说吧,这里不方便。” 回到公寓,我让瑾瑜随便坐坐,然后自己到厨房给他榨了一杯果汁。 “本来我煮咖啡的技术不错,不过上次听说你胃不好,所以就给你榨了杯果汁, 我在里面放了些山楂莲子,对你胃有好处。”我把手中的果汁递给瑾瑜。 “谢谢。” “不用,客气了。”然后我问,“对了,你刚才说找我有事,有什么事?” 瑾瑜:“这次回来会久住吗?” “就这事啊。”我奉上一个灿烂的笑容,“我还以为你是因为想我才过来呢… …” 瑾瑜猛地抬眸看我,他身材修长,姿态挺拔,脸上的神色因为在客厅吊灯下方 看得有些模糊不清。 然后“啪”的一声,他手中的果汁杯掉在了地上,杯子碎了,果汁也全洒了出 来。 瑾瑜失神回来:“对不起……”然后蹲下身子去捡玻璃片。 “没什么,一个杯子而已。”我蹲下身子跟他一起检碎片,而手刚触碰到玻璃 片的时候就被刺了下。 “小心!”瑾瑜拿起我的手,眼神暗了暗,然后拉着我到厨房里的水槽冲洗伤 口。 “不打紧,小伤口而已。”冰凉的水减少了指尖伤口传来的刺痛感。 “小伤口也会感染的。”瑾瑜不咸不淡地开口说,然后问我有没有药箱。 我指了指客厅电视柜:“左边的抽屉。” 蹲在沙发上,瑾瑜帮我包扎伤口,我皱眉喊了声疼。 “都那么大了怎么还跟以前一样怕疼。”瑾瑜有些失笑地说,顿了下,他似乎 也有些意外刚刚说出了这句亲昵的话。 然后正要开口说些别的时候,他的嘴已经被我封住了。 瑾瑜的身子僵硬了几秒,然后蓦地将我搂入怀中用力地反吻我,他抱得用力, 咯得我骨头发疼。 我跟瑾瑜的故事早在多年前中断了,今晚的剧情发展跃进而不连贯,但是对于 有些事却进展得如此顺其自然,好象我们一直是恩爱的情侣一样。 我跟瑾瑜在一起三年,分开五年,该流的泪也流过了,该受的伤也早已结疤, 该埋在心底的过去也不应该再翻出来,但是我还是过不了这个坎啊,似乎只要想到 跟他在一起时候的点点滴滴,就特别想给自己一个交代,交代什么呢?交代那段回 忆到苦涩的青葱岁月里的确存在过一段爱恋。 我想有句话可以形容我这心态,就是“吃饱了撑着”。 半夜醒来睡不着,空气中似乎还滞留着欢爱过的味道,尽管整个过程他很温柔, 但是酸涩的下体还隐隐作痛着。 我翻了个身,窸窸窣窣的翻转身似乎吵醒了身旁的这个人。 “对不起,把你吵醒了。”我说,然后扭过头去看瑾瑜,静寂的黑夜里他的面 容是虚虚笼笼的,就像停留岁月里的老片子电影里的一副画面,是隐藏在记忆里最 难忘的一幕。 “没关系,我一直没睡着。”瑾瑜伸手摸了下我的脸,清哑的嗓音在沉寂的黑 夜里听着很有质感。 “呵呵。”我低笑出声,因为太久没有跟人睡同一张床,我的双手双脚有点不 知道搁哪的感觉,正当有拘束的时候,一只长手将我搂进了怀里。 彼此都是不着寸缕,由于贴得太紧,我能清晰感受到瑾瑜又加重的呼吸声,还 有他有力跳动的心跳声。 “还想要?”我问他。 瑾瑜低头碰碰她的额头:“这样抱着就好。” 还是睡不着,虽然瑾瑜闭着双眸,不过我猜想他也没睡着,他的左手一直放在 我的小腹的肌肤上,虽然极力克制住,我还能感受到他放在我小腹上的手掌在微微 发抖着。 然后大概过了会,他开口问我:“这里的伤疤怎么来的?”他的声音低缓而有 磁性,像是从窗外乘风飘入我耳中。 我怔了怔,这是当年剖腹产留下的刀疤,挺长的一个刀疤,两年前做过激光手 术,之前象蚯蚓一样的刀疤现在已经没有了,淡化得只剩下一道暗色的痕迹。 “这伤口啊……”莫名的,我声音哽了哽,就像指甲在砂纸上猛地一划,“高 中毕业那年在外逃命的时候不小心被歹人捅了一刀。” 瑾瑜的手僵了下,过了会,他问:“疼么,当时疼吗?” “疼啊。”我低笑出声,转过脸,有点自言自语地说:“当时疼的时候老想如 果你在我身边就好了……” 突然有一滴温热的液体滴在我的手背上,整颗心像是被一双手狠狠攥了下,我 把脸贴在瑾瑜的胸膛上,说:“瑾瑜,它现在已经不疼了。” 所有的伤口都要愈合的一天,无论曾经疼得多么惨烈,疼得都以为这伤口是永 远也好不了。 昨夜太晚入睡,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接近中午,大好的阳光透过浅米色的窗 帘将整个房间染上了明亮的色调。 身边睡着的人已经没了,我以为瑾瑜已经走了的时候听到厨房那边传来煎蛋的 声音。 我套了件宽大的白衬衫趿拉着拖鞋走出卧室,越过客厅,然后推开厨房的木雕 滑动门,看着里面忙碌得一团糟的人,我嬉笑地说:“天啊,叶瑾瑜,你得赔我厨 房。” 瑾瑜抬头看了我一眼,然后稍微移了下身子,似乎在遮掩什么,我快速凑过身 子去看,结果看到他身后的垃圾桶里有好几个煎焦的荷包蛋。 “你赔我鸡蛋。”我说。 “好,都赔你。”瑾瑜好脾气地笑笑,”快点洗漱去,早饭就要好了。” “好。”我踮起脚尖在瑾瑜脸上亲了口,正在这时一股浓烈的焦味隐隐飘来, 我吸了吸鼻子,皱眉说,“估计你还要赔我一个高压锅。” 瑾瑜眉目间荡漾着舒心的笑意,低下脑袋亲吻我的鼻尖,虽说是挫败的话,可 语气里全是愉悦:“怎么办,我第一次下厨好失败。” “我先去洗澡。”我碰了碰瑾瑜下巴新长出的青色胡茬,“等会还是我来做早 饭吧。” 在浴室冲了个热水澡,吹干头发意外发现一头秀发已经快到腰间,随意将长发 系成一束,我便到厨房里准备早饭。 这几年都是我自己做饭,所以厨艺有些长进,不过可能真的没天赋,味道总是 差强人意。 热奶的时候,我突然想到瑾瑜跟何小景同居的时候,他和她是不是同样一边说 着情话一边做着早饭。 五分钟折腾了一顿简单早饭,把壶里的燕麦牛奶倒入杯里的时候瑾瑜过来抱住 我的腰身。 “香不香?”我问。 “香。” “那我厉害不厉害?” “厉害……”瑾瑜吻了吻我的脸颊,含笑说。 吃了早饭,我想到今天是星期三,我没有固定的上班时间,但是不代表瑾瑜没 有,我转过头来问他:“今天不需要工作?” 瑾瑜说:“今天不忙。” “哦。”我虚应一声,然后去衣橱间换衣服,虽然盛夏已经过去,不过今天外 面的气候依旧炎热,本想吊带搭配着长裙穿,然后看到肩膀上的几块红印,把吊带 换成了短袖,等我整顿好自己要出去的时候,瑾瑜还呆在外面客厅。 “要出门吗?”瑾瑜问。 我说:“是啊,我要去公司。” 瑾瑜说:“我送你。” “不用。”我笑,“我会给你带来麻烦的。” 瑾瑜浅笑了下:“我倒不怕麻烦,会带来麻烦的人,是我吧?” 下午有个娱乐访谈,因为Andrc 事先跟他们主持人打过招呼,所以访谈过程很 顺利,基本上没有涉及隐私上的问题,只问工作上的安排和计划。访谈结束,陈可 把手机给我,上面有两个未接电话,瑾瑜跟贺昂。 在休息室里,我给贺昂回了电话。 贺昂:“晚上一起吃饭吧。” 我带贺昂来到一家私房菜,这家私房菜馆陈梓铭向我推荐过,说这里的盐焗鸡 特别正宗,其实我并不喜欢吃广东菜,但是很钟爱这里清幽的环境。 好久没吃海鲜,我要了一份海鲜捞饭,味道不错,醇糯香甜。“我接到一个不 错的角色,在王导的新片《警与匪》里扮演一个女警。” 贺昂问:“是动作片?” 我说:“应该是。” 贺昂皱了下眉头:“会不会有危险?” “只有几个动作而已,问题应该不大。” “注意安全。” “知道的。”顿了下,我问:“伤口怎么样,有发炎吗?” “没事的。”贺昂抬眸看着我说:“明天我要去S 市一趟,两天后回来。” “回来的时候给我个电话。”我说。 表妹问贺昂对我存在什么样的情感,我回答说:“朋友或者亲人吧。” “不可能。”表妹想了想说,“我觉得他是喜欢你的,以朋友之名。” 我思忖了下表妹的话,觉得真的没有这个可能性,贺昂曾经明确地表示过他只 当我是亲人,而这几年他也有女友,我们虽然相互关心惦记,却没有情爱那方面的 想法。 日子舒心了,肠胃就娇贵起来了,吃了一顿海鲜饭,肚子就开始闹了起来。门 铃响起来,我去开门,对着外面站着的瑾瑜,我苦着脸说:“有没有好的肠胃医生 推荐?” 急性肠胃炎,挂了四个多小时的点滴,结束的时候已经深夜12点多了。瑾瑜摸 摸我的头,“晚上吃什么了?” 我靠在瑾瑜身上打着哈欠:“海鲜捞饭。” “你不能吃海鲜,不知道吗?”瑾瑜任由我把他当柱子靠着,对于我晚饭跟谁 吃在哪儿吃也没过问。 正要起身离去的时候,身旁一位带着孩子挂水的母亲开口对我说:“姑娘可不 可以帮我照看一下我孩子,我到外面给孩子热个奶。” 我看着眼前这个两岁左右的男孩,他一双圆滚滚的眼睛好奇地盯着我脸上的口 罩看。我有片刻的失神,然后对这位妈妈说:“你去吧。” 我把小孩抱在腿上,这是一个不怕生的孩子,虽然脑袋上挂着点滴,但是丝毫 不影响他的好动,一会儿盯着我看,一会儿又看着瑾瑜。 “瑾瑜,你喜欢孩子吗?”我转过头问他。 瑾瑜先是楞了下,然后回答说:“喜欢……” “喜欢男孩还是女孩呢?” “都一样吧。”瑾瑜默了会,“男孩可能更调皮些,所以比较伤脑。” 我说:“是吗?” 我低下头,小孩正用软软的小手抓着我的指头玩耍,看着他圆乎乎的脸蛋,我 的指尖一阵阵地泛着酸麻,心口好像有风吹进去,刮得胸膛生疼。 孩子母亲大概五六分钟后回来,说了很多感激的话,当我把怀里孩子交到她手 里的时候,笑着称赞我说:“姑娘,你很会抱孩子啊。” 我笑了下:“是吗?” 这位母亲是爽朗性子:“是啊是啊,现在的年轻女孩没有几个能像你一样抱得 那么顺手的…… 走出医院大门,头顶是黑丝绒般的夜空,沉寂得没有一点儿星光。外面亮着两 盏照明灯,将我跟瑾瑜两人的身影拉长在暗色的地面上。 外头有风,瑾瑜带了一条我的披肩出来,把披肩给我围上后将我搂进怀里。上 车的时候他揉了揉我的头发:“好受点了吗?” 我点点头,然后侧着头靠在椅背上闭眼假寐。 瑾瑜大概是觉得我累得睡着了,一路上将车开得极慢,所以当他看见我撑起身 子从包里掏出手机看时间的时候,开口问我:“醒来了吗?” 我冲他笑了下,没回应。 手机里有助理发来的最近一周的行程安排表,看着上面的活动安排,我心烦意 乱地用拇指关节抵在太阳穴上轻轻揉捻着。 “有烦心事?”瑾瑜问我。 我“嗯”了声,说:“是啊,而且多着呢。” 路过一家24小时营业的粥铺,瑾瑜将车停靠在路边,五六分钟后拎着一袋打包 好的粥回来。 我歪过脑袋挠有兴趣地打量了他几眼,意味深长地说:“瑾瑜,你变体贴了呢。” 瑾瑜脸上神情一顿,然后捏了下我的右脸:“胡说什么呢。” “我没胡说。”我笑,语音悠然,“都说男人是要靠女人调教的,看你现在的 表现,小景她应该花费了挺大的心思吧?” 瑾瑜猛地收敛起前一秒还挂在嘴角的笑意,大概过了几秒,他说:“跟她没关 系……” 纪酒酒说男人通常喜欢在男性面前提起前女友,却不喜欢在女性面前提及前任。 我不知道何小景在他心里算什么,是开在他心里的白月光呢?还是一颗刻在他手心 上的朱砂痣?不过不管是什么,很明显的一点是,瑾瑜他也不喜欢我提起何小景。 不过我倒是喜欢提起何小景啊,这是一种什么心理呢,明知道何小景是瑾瑜心 头的一颗刺,就爱时不时地将它从新肉里挖出来,然后再扎回去,再挖…… 回到公寓,睡眠全无,瑾瑜在厨房里热粥,我窝在沙发上看凌晨电影。 这是一部九十年代的老文艺片,打开电视时影片已经接近结局,里面的穿白衬 衫喇叭裤的男主角正在陈旧的楼顶拥吻女主角,一脸深情。 “看什么呢?”瑾瑜过来问我。 我随手转换了个频道:“一个破电影而已。”这影片我跟瑾瑜在高中的时候一 起去影院看过,那时候我们交往没多久,属于那种牵个手也会脸红的起步情况。 我还记得在Z 市的老电影院的门口,我们俩都穿着Z 中的校服,瑾瑜排队买爆 米花,我捧着一本概念作文等在边上,明明只是排个队的时间,瑾瑜却怕我会丢了 似的,是不是扭过头来看我一眼。 想想那段青葱岁月,真的是一眨眼的功夫就没了,偶尔清晨醒来,总觉得就像 做了一场梦醒过来。 粥铺的粥味道不错,我跟瑾瑜都吃了点,吃完的时候瑾瑜主动去刷碗,我依旧 没睡意,趴在餐桌上玩着手指头。 大概折腾到凌晨两点,我才躺到床上去,瑾瑜将我搂进他怀里,面对面着。 我玩弄着他的睡衣扣子,笑问:“睡衣都准备好了,打算长时间住我这吗?” 瑾瑜跟我靠得极近,鼻尖对着鼻尖,他的呼吸就缠绕在我脑袋上方。 “我是想这样,你同意不?”他声音沙哑含糊,蛊惑人心。 我随即轻笑:“对不起,我似乎养不起你。” 瑾瑜将我搂得更近:“我养你。” “哈?”我翻过身将瑾瑜压在身下,盯着他看了会,“你也养不起我的……” 瑾瑜不说话,只是用他这双静若止水的俊眸望着我,然后伸手玩我垂落在他脸 上的长发:“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顿时有点无趣,我随手将灯关上:“累了,睡觉。” 第二天我要去见《警与匪》的导演,我在法国见了不少名导,不过都没有这位 来得大牌,Andre 让我给导演倒茶,茶倒了,结果他一口都没喝。 “你在国内还没多少名气吧。” 我:“是,回国还没多久。” 王导:“好好争取这次机会吧,这圈子不是长得漂亮就能混开的,比你漂亮的 新人我见多了。” 我心里骂妈的,嘴里说好的,回来的时候宰了Andre 一顿。 Andre 在餐桌上教训了我一顿:“瞧瞧你刚刚的笑脸多不情愿,我告诉你了秦 潮歌,你在法国吃得开并不代表在国内吃得开,现在你就要夹紧尾巴当新人。” 我扯了下嘴巴:“杜发经理说的是。”Andre 中文名字叫杜发,土的掉渣的名 字,一直不爱别人提起,所以听我提及他的名字,气得差点跳了起来。 回去的路上路过花鸟市场,市场外面有狗贩子在吆喝,我停下车看他边上那几 条棕色卷毛,有一点心动。 其实像我这种没固定作息的人是不适合养宠物的,但是因为怀念巴顿,我突然 很想带一只回去。 挑了一只毛色最浅的卷毛,300 百块钱,还送了我两袋狗粮。 把卷毛放在副驾驶座位上,它很怕生,眼神却充满防备,靠在座椅靠背上不停 打量着我。 回到公寓,我给卷毛儿喂了食物,然后把它抱进浴室给它洗个澡。卷毛不比巴 顿,洗澡的时候能配合我,所以折腾了好久,才给卷毛涂上香波。 “汪——”卷毛对我吠叫。 “小祖宗,求你安分点,不然打你哦。”我瞪眼威胁说。就在这时,浴室的门 被推开,瑾瑜穿着还没换下的西装,含笑着立在外面。 “哪儿来的小东西?”他问。 “路边捡来的。”我边说边用手指梳理着小狗的卷毛。 瑾瑜不置可否地笑了下,然后也蹲下来帮忙顺毛,快洗澡的时候,他开口说着 话:“我以前也养过一条狗,后来死了。” 我抬头瞥了瑾瑜一眼,没好气地说:“那是你的狗,不是我的狗。” 瑾瑜颇为无辜地叹了口气:“瞎想什么呢。”然后他站起来去上方柜子取吹风 机,然后主动给卷毛吹干毛发。 晚上我在换衣间试穿今天从剧组带来的女警制服,瑾瑜在我的书房借用我的电 脑工作。 将头发盘到脑后,然后把帽子戴好,我来到门口,推开书房的门,瑾瑜正敲打 着电脑键盘,神情专注,低着头的时候下颚的线条如行云流水一般流畅。 “不许动。”偷偷来到瑾瑜边上,我把手中的玩具枪抵在他的脑袋上,“要钱 还是要命?” 瑾瑜抬头看着我,看了会,忽然一笑:“要你。” “哇,反了你。”我抵了抵瑾瑜脑袋上的玩具枪,“居然敢对女警不敬。” 瑾瑜笑,眼里全是笑意,然后他长手一拉,就将我抱到了他的腿上。 “哪儿来的衣服?”瑾瑜问我,一双含笑的眸子近在眉睫。 “我要演一个女警,这是戏服。” 瑾瑜:“穿着怪好看的。” 我凑过脸说:“难道我穿其他衣服不好看吗?” 瑾瑜咬着我耳边:“不穿更好看。” “哈哈。”我笑出声,骂了句“流氓!”感受到某人□那物件的变化,我主动 搂住瑾瑜的脖子吻上他的嘴。 瑾瑜的呼吸声原来越重,却忍着一直不主动,任由我上下其手。 我离开瑾瑜的唇,慢慢下移来到他的脖颈,细细啃咬着。 “潮歌……”瑾瑜发出细微的呻吟声,然后倏然抱紧我,狂热地闯进来吸允住 我的舌头。 …… 过了良久,瑾瑜松开我,微调气息,然后伸手擦了擦我嘴角的口水,问我: “今天见了导演,人怎么样?” “就这样吧。我说,我趴在办公桌看瑾瑜电脑里的设计图,扭过头问他,“何 小景大学跟你学同一个专业吧。” 瑾瑜:“……是。” 我漫不经心:“挺好的啊,这样在一起有共同语言。” 瑾瑜沉默了下:“潮歌,关于她,我想跟你好好谈谈。” “谈什么?有什么好谈的?”我扭过头看瑾瑜,笑着说,“我可不是什么好听 众,你跟小景的事还是留着说给别人听吧。” 第二天天朗气清,在海生酒店举办了《警与匪》的开机仪式,我打量着现场, 果真是大牌云集,这是一部男人为主的电影,我本来遗憾自己在戏里没有十句台词, 然后看了下剧本,发现担任女主角的一线女星梁影彤的台词也只比我多一些而已。 “你好,我是梁影彤。”开机仪式结束后,对于梁影彤主动跟我搭腔套瓷,我 感到很意外。 “您好,秦潮歌。” 梁影彤算是国内的一线女星,外界媒体公认的年轻漂亮,18岁出道,现在正是 这圈子赤手可热的人物。 不比我,她绯闻少,然而对于这样一个女孩却给了我太多的意外,比如她一直 暗恋着贺昂,比如高中那封情书就是她以贺昂的名义给我写的。 说到这,表妹不理解了,既然她爱着贺昂,为什么还要以贺昂的名义给我写情 书呢? 我想了想,当时梁影彤对我说的原话是:“想弄点事情让他注意我呗,初中不 懂什么是喜欢,明明喜欢他,还想尽办法把他跟其他女生联系在一起。” 开机仪式回来,我跟瑾瑜提了提梁影彤,他皱眉想了想,问:“是不是演戏的 那个梁影彤。” 我:“是。” 瑾瑜:“她是我初中同学,初中时候喜欢贺昂。”说到这,他抬眸看了我一眼, 加了一句说,“贺昂他女人缘一直不错的。” 我笑:“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