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节:天堂隔壁(2) “我们也到大街上去拍这个?”皮子瞅着电视说。 “人家为艺术,我们为什么呢?” “所以活着没劲!什么事也不能为所欲为。” “无为,才能无所不为。” 猫王又唱起另一首《Heart Break Hotel 》。 “刚才那个矮个女孩如何?”皮子冲我坏笑着说。 “还成。”我无奈地笑笑。 皮子指的是刚才跟我上床的那个陌生女孩。 晚上跟皮子在酒吧勾搭了一高一矮两个女孩。两人偷偷猜拳,决定如何分配。 结果我输。皮子选了高个,矮个留给我。如此这般。 “你那个高个呢?”我问。 “她来例假,早就走了。” “那又怎么了?可以多坐一会儿聊聊天什么的?” “你知道的,我目的性明确,与床无关的事从来不做。” 皮子夸张地向我耸下肩膀,灌了一大口伏特加。我倒感觉跟女孩聊天似乎比 上床更有意思。两人沉默了一会儿。 “你没抱那个矮个睡?” “你知道我没那习惯,还是抱着不不睡觉踏实。”我老实回答。 “不不?她还会回来吗?我估计够呛!你还是接受现实吧,重新找个女孩, 青春苦短,不值得为谁牺牲掉。况且她又不在乎你。” “过去的感情在,她会回来的。” 我无力地叹口气,为自己打个圆场,没有多少底气。 不不是我女朋友。 前些天过腻了平淡无奇的生活,突然抛下我,不辞而别,不知跑哪儿寻找生 活真谛去了。她离开后,我一下子没了寄托,生活与情感同时陷入恐慌,在皮子 鼓动下,经常在酒吧鬼混勾搭女孩,以此解脱。次数多了,不小心传染上“午夜 肉体饥饿综合症”——一种最新城市流行病。 一度乐此不疲。 世界上没有乐此不疲的事。 终于有一天,发现上床鬼混解决不了寂寞与欲望问题。寂寞与欲望如同潮水, 只要敞开大门,就会一波接一波,一浪高过一浪地涌进来,漫无边际,无穷无尽, 根本应付不完。越发泄越寂寞。没有更好招数,只好继续如此穷于应付。 “有没有感觉,什么东西逼着自己去鬼混似的?”我叹口气说。 “对生活质量的追求:上床女人的数量代表生活质量。”皮子如此总结。 我不停摇头。盯着墙上的猫王照片感叹:那时候的猫王还很年轻,抱着吉他, 翘着性感嘴唇,骄傲无畏地对视镜头。青春对他意味着荣耀与崇高,对我们却更 象个大包袱。 “为什么我苦苦追求数量?”皮子说。 “你只是偏好数字。”我安慰他。 “也是。这辈子目标就是挣钱,然后跟一百个女人上床。” “你的目标完成率已经不低了。” “惭愧惭愧。” ▽ 与皮子告别罐头,开车来到城郊一栋废墟楼。 月光下,沿着没有扶手的空心楼板,小心翼翼爬到楼顶。坐在裸露出钢筋的 水泥板上,俯瞰灯火辉煌的城市,抽烟发呆。月光扯出两条长长的寂寞影子,如 同被扔到街上的灵魂站到了背后。眼前高耸着一辆起重机,夜色中如我们一般沉 默伫立,类似小时候的动画人物铁臂阿童木。所谓废墟,其实是一栋豆腐渣工程, 高楼建到一半突然停工,只有骨架,没有墙体,空洞凄凉。晚上经常跟皮子、不 不经常开车来这儿,抽烟喝酒聊天,凝视出没云层里的苍白月亮,感慨生活。 “没钱的日子真无聊!” 皮子一脚把半块砖头踢下楼板。砖头叽里咣当撞来碰去,好一会儿才落在地 面,深夜里传的特别远。 “有钱了一样无聊,跟钱关系不大。”我回答。 “关系大不大,有了钱才知道。”他叹气。 我想想也是,只好沉默。 “有了钱你最想干什么?”他问。 “过牧歌似的生活:带着爱人去深山老林隐居,狩猎为生,爱护蔬菜。” “我要做世纪末最后一个浪子,四海为家,到处流浪,寻找所有值得我爱的 女孩,爱她们,也让她们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