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怪胎……讲个电话干嘛一副很勉强的样子? 宫蔼弘晃晃脑袋,终于惊觉自己的怪异举动。不想被蔚哲发现他在附近,于是轻手 轻脚地离开。 跟刘仁杰会合后一同走出图书馆,宫蔼弘走回了租住处,洗把脸,翻出笔记跟作业 稍微看了看之后,决定还是先眯一会。 晚上快七点半时刘仁杰打电话来问他要吃什么,宫蔼弘这才醒过来,然后很不客气 地点了菜。 等刘仁杰提了一袋鸡排跟卤味到他房间,他就开始毫无形象地大吃特吃。刘仁杰对 那间餐厅的印象不错,赞赏有加的同时还不小心提到一件事。 「我今天在那家店看到蔚哲耶。」 「啊?」 刘仁杰暗骂自己嘴快,不过发现宫蔼弘似乎没有生气,又慢慢补充:「嗯……他好 像在那家店打工的样子。」 「喔。」宫蔼弘一口气嚼四片豆干。 是不是还没睡醒啊?刘仁杰开始怀疑起来。「你刚刚有听清楚我说什么吗?」 宫蔼弘睨他一眼。「我又没聋。」 那就诡了……可是他又不敢多问,于是爬到床边喝起饮料。 宫蔼弘懒得搭理他,等吃完收拾好再跟刘仁杰打屁了一阵子,就把他赶回宿舍去了。 昨天气象报告说有个轻台,所以中午过后就刮起了风,更在刘仁杰离开后没多久就 开始下起雨。 宫蔼弘关上窗户,回电脑前随便上网打发时间,却发现桌上摆的两部片子今天到期。 「雪特!」他不想下雨天出门,可是新片又罚得很凶…… 这种时候他就特别想念刘仁杰这个优秀又杰出的下人了——可惜已经被他暂时性遣 回。 因为不是很远,所以宫蔼弘找好伞,趿双拖鞋就出门了。 还完影片,回来的时候他又多往前走了两条巷子,准备去便利商店晃一晃。 怎样都没想到,他居然会在那里再一次碰见死对头。 蔚哲十点半下班,不过通常做完整理工作后已经快十一点了,出餐厅店门时他发现 天空下起了雨。 看来似乎会愈下愈大……他走到停放摩托车的地方,决定把背包塞进车箱里,然后 骑往回去的方向。但五分钟后,增强的雨势迫使他停在便利商店的骑楼下。 他脱下安全帽,稍微用手拨了拨黏在身上、几乎湿透的衣服。 「抽个空陪我吧。」 在雨水持续打下的声响中,他仿佛听见今天那个男人对他说的话。不晓得是逐渐加 深的寒意抑或其它原因,他微微颤抖了下。 「今天能早点回来的话就早点回来,我会等你,至少跟你说些话,嗯?」 温柔的尾音,稍稍压低嗓子的询问方式,韩昱行总是喜欢对亲近的人这么说话。 蔚哲抬起手,随意拭着脖颈间的水迹。 韩昱行是他表哥,大他七岁,是一家公司的业务部副主任,从小就是优等生,曾经 借住他家一段时间,也很疼爱他这个表弟,有时蔚哲甚至会觉得他对自己太好。 考上现在这所大学,恰好和韩昱行住的地方同区,原本不甚同意蔚哲出外念书的父 母也只好把他托给韩昱行帮忙照顾。 刚开始同住,他并没有特别难以适应的地方,韩昱行本来就是个细心又体贴的人, 尤其对他更是如此,所以即使他的个性怪异,韩昱行也可以跟他处得不错。 蔚哲看着眼前显得有些迷蒙的街景,开始出神。 是因为近年不常和表哥在一起的关系吗?有时候他和韩昱行独处时会觉得不大自在。 韩昱行还是像以前一样宠他。他总是说,他很高兴有他这个弟弟。 但,他不再是单纯青涩的孩子了。 韩昱行温情的举止言行、兄弟间自然的亲昵动作,有时居然会让他开始遐想,而且 前几个月韩昱行交了个女朋友,他发现自己老是会为此不高兴。 蔚哲知道自己不大擅长整理以及抒展情绪,大多时候他都不喜欢让人看出自己在想 什么。 这一点,包括韩昱行。 为了避免在韩昱行身边逐渐加重的不知所措,他暑假前就找好了打工的地方,晚上 回家后就躲在房间画作业,周末则常常一大早就跑出去写生。 表哥也看出了他的异样了吧…… 韩昱行说过他会等他回家。回去之后他会问些什么?这次大概蒙混不过去了吧?他 不喜欢那种不知如何应付、不知如何面对的感觉。 蔚哲的掌心无意识地轻轻摩擦手臂。 希望雨……再下久一点…… 宫蔼弘一看清楚那人影,表情就跟瞧见蟑娜一样。 靠!不会吧?一天撞见两次,他是不是该去签乐透了? 蔚哲那身狼狈样一看就知道是淋了很多雨,不过教人不解的是,现在他身后就有一 间便利商店,大可买件雨衣将就穿着骑车回家。 但他却选择静静地靠在车边。, 啧,装忧郁给谁看哪!宫蔼弘不知第几次在心底这样嘀咕。 依他宫大神人的推测,蔚哲要不是懒得穿,就是吝啬到了家! 他很早就开始怀疑他的品味问题了。其实蔚哲也没多丑,要是用点心打扮的话还勉 强能看,可他偏偏一件旧衬衫跟牛仔裤,穿来穿去好像永远那几套,拜托!这像话吗! 人哪,个性不好不打紧,连外表都不稍微讲究一下的话,那压根就是没救了。 蔚哲即是最佳实例。 宫蔼弘站在原地独自喃念了老半天,才踏进便利商店买饮料。 在店里面乱晃的同时,宫蔼弘看了玻璃窗外好几次,一直到他结完帐出来,蔚哲始 终没有改变姿势,也没去注意周遭的动静。 这家伙莫不是灵魂出窍吧? 不知道什么原因,宫蔼弘并没有立刻走开。 下午在图书馆,蔚哲虽然只模模糊糊讲了几句话,但大部分他都听见了,加上他那 副难以形容的鸟样,搞得他很不爽。 可是,他又不想让蔚哲觉得自己鸡婆……妈啦!管他什么原因,他宫大爷还会怕了 蔚哲!? 思及此,他理直气壮地走到蔚哲身边,故意撑开伞。 蔚哲注意到有人在身旁做这么大的动作,微微转过头,两人目光相对——宫蔼弘? 「你在这里干嘛?」 蔚哲愣了一下。每次宫蔼弘看见他就好比见到杀父仇人——这个……应该只是跟他 长得很像的人吧? 「怎么还不回家?」 很好!出奇果然能制胜。宫蔼弘很满意他略带吃惊的眼神。 不过呢,他的耐性只维持了五秒钟。 「喂!你傻啦?」 蔚哲确定了眼前这人不是宫蔼弘的亲戚,暗叹倒楣。「不关你的事。」 注意到宫蔼弘的开场白还算友善,他也自然地缓和措辞,不过还是让宫蔼弘听得很 生气。 「靠!你这什么态度啊!」他花了很大的工夫才忍住没用雨伞朝蔚哲身上戳洞。「 本大爷已经够神气了,没想到你居然比我还拽!」 蔚哲傻眼。 以前就觉得宫蔼弘比他更不成熟,但没想到原来他……这么幼稚啊…… 「你以为你是什么?我来问候你是你的荣幸,懂不懂?!搞清楚,我是看你可怜, 那是同情你!对你客气还摆架子,脑袋装的什么鬼?!」 没有闲杂人等在旁边碍事,宫蔼弘劈哩啪啦讲得十分爽快。 而蔚哲终于知道为何大家都称呼他宫大爷了——不过现在看来,似乎叫他宫大王更 适合。 他到底是哪个山寨偷溜出来的? 「你说够了没?讲完了就滚。」他不歧视精神上有毛病的人,但并不表示有兴趣听 人胡言乱语。 宫蔼弘勾起一边唇角。「我就不走,讲一整晚都没问题,有本事就别脚底抹油。』 他深觉在这里跟宫蔼弘耗时间的自己是白痴。掏出钥匙,他发动车子,决定睡车站 或公园都比待在这里当傻子强。 「喂!」他手比脑子还快地抓住了蔚哲的手,却因为那冰冷的温度蹙起眉心。 「你干嘛?!」 他不喜欢跟人有肢体上的接触,惊讶、无措跟厌恶让他的脸显得有点扭曲。 宫蔼弘看他那棺材板似的神情全变,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只是在察觉他要甩开的 瞬间又收紧了力道。 「你想跟我打架是不是?!」 他一直觉得宫蔼弘像暴力恐怖分子,与其下理会而让他烦死,不如干上一架来得干 脆! 看出蔚哲动怒,宫蔼弘竟然觉得有点新鲜,他以为蔚哲永远一副死人模样呢。 「拜托!搞清楚好不好?我一开始只是问你干嘛不回家耶。」 也不想想谁把状况弄成这样——两人同时间在心底这么抱怨对方。 蔚哲沉默了—会儿,稍微冷静了下来。 「……你先松手。」 这回宫蔼弘倒是很配合,不过嘴巴也没闲着就是。「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蔚哲睇着他,很清楚地解读出那个表情——天底下没人可以违抗本大爷。 死缠烂打的人他不是没见过,却不曾领教过像宫蔼弘这么自我中心的人。而且这个 问题令他很为难,蔚哲撇过头,他从来就不介意装死。 他这种反应宫蔼弘碰过好几次,死蔚哲经常这样对付他,老是惹得他暴跳如雷,不 过今晚他觉得似乎是自己踩到了蔚哲的痛处。 蔚哲是个没有社交生活的人,除了学校之外,应该就是家里的问题了吧,嗯…… 「你是不能回家还是不想回家?」 为他的惊人之语轻轻震了一下,蔚哲移动视线,望着开始自鸣得意的宫蔼弘。 他是瞎猫碰上死耗子,还是真的出乎他意料地细腻敏锐? 「是不是啦?!」宫蔼弘不耐地催促。 一般人不会这么没神经吧……蔚哲敢肯定他一定是胡乱蒙中的。 「这应该跟你没关系吧。」 宫蔼弘自动解读这句话是正面答覆。「那你为什么不想回家?」 还问啊你?「我没有义务跟你报告任何事情。」 觉得引擎运转的声音令人烦躁,他有点粗鲁地拔掉钥匙,脸上却恢复了之前的面无 表情。 宫蔼弘很惊讶地发现自己居然没怎么生气。 「……那你要去哪里?」或者应该问他能去哪里。 「你——」怎么这么烦!但是蔚哲却提醒自己不要被他激怒。「我……」 他就是无处可去,才会呆呆在这儿罚站不是吗? 蔚哲顿时不知自己该觉得可悲还是可笑。 不晓得是因为冷,还是骑楼日光灯管照射的关系,宫蔼弘觉得他的脸色看起来好苍 白。 算了算了,他宫大爷虽然不是善男信女,也很爱落井下石,同情心更是少得可怜… …但是偶尔也会发发神经的。 「S 、M 、L 。」看也知道不是XL的本钱。「你穿哪一个SIZE的内裤?」 「什、什么?!」 这是他这辈子受到最大的惊吓! 「应该是M 没错……欵,自己去里面买。」 蔚哲忽然觉得头发昏。「你……你发神经了?」他不小心把宫蔼弘逼疯了吗? 对啦对啦!「你才痴呆哩!休想穿本大爷的内裤。」他推着无法掩饰错愕的蔚哲离 开车边,顺便补充:「还不快点!要是没钱的话我借你啦!」 「快点进来啊!」 在外面站着干嘛?好不容易躲过二楼室友,偷溜上来,他可不想被人发现他窝藏自 己的死对头。 迟疑了下,终于像是放弃似,他跨进宫蔼弘的房间。 「东西放着,过来这边。」他把蔚哲拉到浴室前,然后又把他推了进去。「这是洗 澡的,那个是洗头的,这是莲蓬头……你都会用吧?」 蔚哲点头,只不过动作有点迟滞。「嗯……」 「那好。」宫蔼弘又从柜子里拿出浴巾跟一套休闲服,「喂!警告你,我从来不随 便借衣服给人穿,你给我小心点。」 蔚哲低头看着塞进怀里的衣物,下知该说些什么好。 「你干嘛?不满意啊?大爷我的东西没人敢嫌的——洗澡啦,啰嗦!」 从头到尾自说自话的宫蔼弘将他关进浴室里头。 宫蔼弘坐到电脑桌前,开始收信,线上也有几个人找他,他开始随便乱聊。 之后他听到开门的声音,回头一看,蔚哲已经洗好澡,穿着他的衣服站在浴室门口。 看出蔚哲依然不大自在,宫蔼弘只是找出吹风机扔过去。 「我要去洗澡了。你要用电脑也可以,可是不要随便乱看。」说完,不待他有任何 反应,就拎着换洗衣服,砰的一声关上门。 蔚哲不明白宫蔼弘今天到底吃错了什么药,竟变得如此和善;而因为分神而差点被 热水烫到的宫蔼弘也在里面思考这个问题。 只是两人心里目前都无解。 蔚哲很快地吹干了头发,从背包里取出手机,想了许久之后,动手写一封简讯传送 出去,然后关机。 洗好澡的宫蔼弘一出来就看见这一幕,但他没多说什么。 蔚哲考虑了一下,主动将吹风机递过去。 「那个……谢谢。」 他声音很小,宫蔼弘以为自己听错。「啊?」 「我说谢谢。」蔚哲没有回避他的视线。「谢谢你的帮忙。」 在这方面他本来就不别扭,并不会吝于跟人道谢,宫蔼弘今晚的表现让他觉得自己 更需要大方一点。 这家伙……好像也不是那么糟糕嘛。宫蔼弘露出一点笑意,插好吹风机电源。 「不要误会,大概也只有这一次。」他可不是一年到头都在发疯。 「嗯。」即便如此,他还是很感激他这回伸出援手,帮了他。 至少……又替他争取到一个晚上的时间。 大略收拾了一番后,已经接近凌晨一点,宫蔼弘懒得去管作业,只要不是隔天交, 他就从来不担心。 「喂!睡了。」他转身整整被子,然后比了比靠外面的位置。「你睡这里。」墙壁 这一边是他习惯的位置。 「什……我、我打地铺就可以了。」 跟他睡一张床?今晚的刺激够多了……这个他实在承受不住。 「我没有多余的被子。」 其实有,而且刘仁杰还在上头滚过很多次。 但他今晚就是懒得拿出来。 「不……不用介意我,你先睡吧。」寄人篱下,他尽量让自己的口气没有攻击性。 是客气自持,还是觉得跟他一起睡很为难?宫蔼弘一下子也搞不清自己为了哪个原 因不爽快。 「现在是怎样?!我有传染病是不是?双人床你怕什么?又不是不够大……还是你 怕我偷袭?蔚哲,你要是真的这样想我会笑死你。」 主人都这么说了,他还能怎么办? 「嗯……」 蔚哲慢吞吞地走到床边,缓缓爬了上去。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fmx.cn*** 蔚哲以为自己会辗转难眠。或许是连日来累积的疲倦吧,结果才一沾到枕头就睡昏 了。 只是,他醒得很早。 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窗帘还透着些许浅淡的蓝光,而他很快地就意识到这不是自 己的房间。 蔚哲轻轻转过头,宫蔼弘仍然像昨晚一样面朝墙,应该睡得很熟。 他尽量放轻动作地下床。由于下了一整晚的雨,早晨的天气有些微凉,身上的夏棉 衣料对刚睡醒的人来说有些单薄,不过蔚哲已很习惯。 他走到窗边,就这样坐在地上。 宫蔼弘房间的摆设和自己的有一点像——好比这里,窗户下留了一块地方;对有些 人来说或许是方便走动,但蔚哲却喜欢坐在这儿。 韩昱行也知道他有这个习惯,所以自从他发现这点之后,便把自己房间那扇窗户下 面的置物柜栘定,特别为他增设了专用座。 有些时候,他甚至会跟他肩靠着肩,坐在一起。 那……却已是很久很久的事了…… 因为个性与习惯的关系,他处理人际关系的问题通常都很直接,会将许多灰色地带 强行归类划分为要或不要、愿意或不愿意,很少有转圜的余 地或者弹性空间,能一直包容他的人并不多。 但事关韩昱行,就令他备觉困扰。 蔚哲慢慢屈起右腿,自然地用手环住,视线在宫蔼弘的背影停留了一会儿。 他忆起他们最初见面的那个晚上。 那次是秦澈海的女朋友苹果——他的直属学姐——要和「服设」的好朋友琦琦合办 庆生会,打听到他恰好打工轮休,当场强迫邀请。 思及两位学长姐对他很照顾,加上那晚也不晓得该去哪里打发时间,虽然还是没什 么表情,但他仍然点头答应了。 想当然尔,他当时的确感到非常不自在。 不熟悉的人群、不熟悉的环境、不熟悉的模式……为避免一时冲动或没注意而搞僵 气氛,而让学长学姐难做人,在大家一阵简单介绍之后,他就一个人坐上吧台边的角落。 他从些许烦躁中慢慢沉淀,想着韩昱行而出了神,甚至过了多久的时间他都—点感 觉也没有。 直到好像有一种东西仿佛将他从睡梦中唤醒,那是他难以形容、又似乎感觉过的。 他曾经在画布上涂了满满的红——粉红、浅红、鲜红、酒红、枣红、紫红——然后 开始轻轻刷白,随着不同层次,画布似乎就发出了光。 那一瞬间,蔚哲恍惚地感受到,这光芒有了真正的温度与亮晕,真实存在着。 而顺着感觉寻找过去,他撞见的是宫蔼弘那毫不回避闪躲、大剌剌的注视。 几乎是是立刻—— 蔚哲觉得自己被冒犯了。 这男孩竟带着他曾经在心中勾勒出的色彩闯进他眼中! 即使他们不曾说过话,即使他知道不该归咎於他,但蔚哲就是觉得被冒犯了;他无 法解释那种感觉,好像宫蔼弘拿了一把跟他一样的钥匙似。 而他不会让任何未经他允许的人擅入他独有的领地。 当时,他离开座位,去找秦澈海。 「我要先走,学长。」 「尉哲?」秦澈海抬起脸。「怎么了吗?临时有事?」 并未多作解释,他轻轻摇头。「我先走了,再见。」 可是秦澈海很快就追了上来。 「蔚哲,等一下。怎么说走就走,身体不舒服吗?还——咦!仁杰、蔼弘,你们怎 么也坐这里,没跟大家一起玩?」 他眼角余光扫过刘仁杰和宫蔼弘。 其实他知道这两个人——尤其是宫蔼弘——虽不同系,但宫蔼弘是很出名的新生, 很多人都晓得他。 这种交叉的人际图形让蔚哲觉得不很愉快,可以的话,他不想跟宫蔼弘扯上半点关 系。 秦澈海征求着他的同意,他也意识到自己有点不近人情,正打算答应秦澈海,宫蔼 弘却出言不逊。 「要走就走,一点礼貌都不懂,还要学长低声下气——很拽嘛!」 他要求他发表意见了吗?究竟是谁不懂礼貌!? 蔚哲并不喜欢忍气吞声,于是他不作修辞地反击。 宫蔼弘马上像被人用力揪住尾巴的猫一样,而且十分有创意地叫他棺材脸……若是 平常,蔚哲还会觉得挺有意思的,但在针对宫蔼弘恶劣的第一印象下,他吐出了宫蔼弘 应该会很介意的攻击性字眼。 如果不是刘仁杰拉住他,学长迅速把自己带走,他们应该会血溅当场吧? 自那件事之后,宫蔼弘一看见他就没有给过好睑色。他们不常碰面,但要是避不开 了,宫蔼弘势必会卖力地跟他斗上一斗。 宫蔼弘是他单调生活里最跃动的色彩,唯一精采的变数,但是他却不喜欢,几次下 来,令他疲于应付。 因此,他对宫蔼弘并没有好感,更不用说宫蔼弘老是把他当作第一假想敌看待。 也不知是怎样的阴错阳差,这次宫蔼弘竟会这样帮他…… 感觉到床上有了动静,蔚哲微微挺起了背,看着床上的人影翻过身子。 ------ 凤鸣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