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节:初吻奉献出来 过了零点,对面寝室竟然有人开始放烟花,一朵接着一朵,漂漂亮亮地开在 空中,五颜六色。以前别人说能听到花开的声音,我还不信,这回算是长见识耳 听为实了。在这个格外伤感的凌晨,听到烟花盛开的声音,我忽然觉得有些孤单。 他们也暂时结束牌场上的战争,跑到走廊上来凑热闹。他们笑啊叫啊的,我却面 无表情,像是格格不入的一份子,于是便一声不吭地进了寝室。 隐隐约约地我听见电话在响,可是寝室里都乱得不成样了,我狗熊刨食般地 找啊找,最后才在在堆臭袜子下面找到它。不知道为什么,我很急地想接听这个 电话,生怕再慢点接,对方就挂了。拿下听筒,还离耳朵很远,我就大喊地说了 话。 " 喂,你好!" " 请问蔡小菜在吗?" 电话里的声音很小,我把听筒捂得很紧。 " 我就是。" " 我是信海欣。" 电话里的声音还是很小,但我听见了啜泣声。 " 信海欣?你是信海欣?是你吗?真的是你吗?" " 是我。" " 你快告诉我,你现在在哪里,快啊!!" " 我想你了。" " 我问你在哪里,你快说啊!快说,快说,快说!!" " 你还好吗?" " 我好个屁!你到底说不说?我问你现在在哪里!" " 可以和老高头还好吗?" " 信海欣——你是不是要把我急死?我问你你现在在哪里!" 她全然不顾我已经在这边歇斯底里,依旧不慢不紧地压低着声音说话。这个 时候,高老头他们听见我的叫喊,听见我叫信海欣,都已经进到寝室,齐齐地站 在我身后,都不作声,都只是神情严肃地看着我,像在集体为我默哀似的。见把 眼泪都急出来了,高老头才着急地走到我身边,也很激动地问,小菜怎么了,是 信海欣她打电话来了吗?我没空闲理他,依然捂着听筒在穷追猛打。 " 快,听话,告诉我你在哪。" " 蔡小菜,我好害怕你还是不会喜欢我。" " 是的,我是不喜欢你,我早就不喜欢你了,我早就改为爱你了,想把你往 死里爱的那种。我天天在想你,你知不知道?我还为了哭了,为你唱歌了,为你 ……我都想死了算了!" 看见我情绪完全失控,高老头抢过快要被我捏碎的听筒,开始跟信海欣说话, 自然也就是把我对她那些肠子断在一节一节的思念描述了一番。不一会,高老头 撂下电话,扯着我的手抢银行似的往外冲。他说,小菜,快,信海欣在校门口, 左边第三个电话亭。 一路上,我的脑子里一片空白,见到信海欣,脑子里还是一片空白。就算我 再读500 年书,怕也是找不出个词来形容此刻的激动了。信海欣也傻了,我们赶 到的时候,他竟然还站在电话亭边上,手握听筒,泪流满面地傻愣着。她旁边站 着一个陌生的男孩子,高高帅帅的,也不说话,也是傻愣着。但我已经顾不得那 么多了,猛地冲过去,抱住信海欣,对着她的嘴就是一顿狂啃。听筒从她手中脱 落,打在电话亭身上。也不知道啃了多久,除了尝到了咸咸涩涩的眼泪的味道, 好像也没啃出别的名堂来,但还是许久许久才停歇下来。 我终于轰轰烈烈地把自己的初吻奉献了出来。我很自豪,因为我的初吻竟然 拥有两个观众,一个高老头,另一个就是旁边那陌生男生。猝不及防地,我听见 那个陌生男生说:麻烦你把电话卡取给我好吗?我要回寝室了! 原来信海欣刚才是抢了别人的电话别强行借了别人的卡给我打电话。 信海欣真的回来了。从新加坡赶到北京,从北京赶到省城,再赶回学校,她 说她一分钟都没敢耽误;她说她怕太晚了,就不能在我离校时见到我了;她说她 答应过我哥的,从我离开学校那天起,跟我恋爱。 又是从凌晨到天亮,我像在做梦似的,拥着信海欣坐在国旗杆下面,说着彼 此的爱、想念与悲喜,说着分开这段时间所发生的那些事情。这回为我们抱被子 的人,是高老头,不过不是用来抱,而是用来垫着坐。高老头还把寝室里剩下的 最后两圈蚊香给拿过来了,点在我们身后。因为我自始至终都抱着信海欣,偶尔 一激动又会转头啃几下,高老头实在看不下去了,嘱咐我注意安全后就先回了寝 室。 原来信海欣和父母先是去了新加坡,想在那再转道去美国,没想出了些情况, 就拖了几个月。这期间,信海欣每天都在哭,都在求爸妈让她回来。可是,骨肉 分离,作父母的又如何舍得?最后是她以死相逼,父亲才托朋友帮她订了回国的 机票,把她送上飞机。 " 我爸妈都没敢去送我。出门的时候,妈妈哭喊着追到楼上,是爸爸把她抱 住的。我听见爸爸说,女儿从小就犟,她喜欢上一个人,多不容易,就让她回去 吧!之前,我恨我老爸都恨到了骨子里,是他把好端端的一家人弄得这么狼狈, 但在让我回国这件事上,我很感激他。要不是他最后点了头,我就再见不到蔡小 菜了。" " 我想你回来,你当然要回来。" " 可是蔡小菜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害怕?在校门口给你打电话,紧张得站都站 不稳,边拨号边拨眼泪。最后借我电话卡那男生看不下去了,说你报号码,我来 帮你拨吧。" " 你怕什么?" " 我怕我这样子跑回来,你还是不会喜欢我,那怎么办?我在想,要是真那 样,那我怎么办?" 我捧着信海欣那张脸,那张曾被我取笑为洗脸浪费水的大脸,深情地吻了她 的额头一下,又一下,再一下,然后问她,听见了吗?蔡小菜他说他爱你。信海 欣兴奋地对我进行反攻,笑里带泪地涂得我一脸口水。我实在没勇气告诉她,我 已经三天没洗脸。然后她说她想睡一会,醒来就去医院看盛可以。她那么温顺地 靠在我怀里,连呼吸都是种诱惑。我说信海欣,我喜欢上了写歌词,等明儿也为 这个晚上写一首吧。她问写什么,我说歌名都想好了,就叫" 国旗下的夜初" … … 天亮了,你带信海欣到男生寝室洗脸。在宿舍楼门口,我打电话通知高老头, 让他逼迫寝室里的兄弟统统穿好衣服裤子,别还是只挂个内衩,不然信海欣撞见 了多难堪。我牵着信海欣的手上楼,才发现他们已经等在楼梯口,呈夹队欢迎状。 高老头带头鼓掌并且欢呼,我和信海欣受宠若惊,也不好平白无故受这般礼待, 表演了一场激情拥抱算是回报。 高老头打电话给郑敬南,告诉他我们上午过去。郑敬南说北京那边的专家已 经过来了,上午可能先给盛可以做全面检查,叫我们下午再到医院。信海欣提议 上午就先去H 大看我哥,我和高老头都说好。这其实也是我的打算,打算在去我 哥离开的那幢楼前看看,向他问声好,跟他说声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