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事 “你先告诉我什么事情。”小丽按下录音键。 “这个月包括今天是第四次了,我早上起床发现有人给我做好了早餐,收拾好 了房间。” “呵呵,是你自己做的吧?”小丽笑道。 “我开始也怀疑是不是自己在梦中做的,昨天我让一个朋友从下午一直跟随我。 不信,让他说。” “嗯,是的,”电话里传出另外一个声音,“我检查了他家里,什么菜也没有, 我和他在馆子里吃完晚饭后一直下棋,一点睡觉,为了防止是他夜游梦做的,我还 用绳子将两个人的一只手和一条脚绑在一起睡的,刚才起来时我们俩人还是绑在一 起的,解开绳子,他发现厨房里热气腾腾的八宝粥,” “你住哪,我马上过来。”有这样的奇事吗?近来B 城怎么了,老出现古怪的 事情,“妈,我走了。”小丽一边擦着嘴,一边朝门外走去。 打的穿过几个小巷,走进一栋建于八十年代的老楼,上了三楼,一个黑黑略瘦 的男人把她带进一个两居室的房间,浅黄色的地板一尘不染,连一根头发丝都没有, 茶几上摆着闪着水滴的新鲜水果,“这些都是神秘人干的,我根本没买这些,你知 道的。”说着,他把头转向旁边他的胖子朋友,“嗯,昨天他的确什么也没买。” 胖子点头证实。 小丽笑笑,走进厨房,瘦男人揭开电饭煲的盖子,一股清香扑鼻而来,小丽用 勺子舀舀,八宝粥,雪白的莲子,红皮花生米,花豆……放了不少东西,“能吃吗?” 小丽问。 “当然,我吃几次,不是好好的吗?放心,没毒。”小丽盛了一点,嗯,好吃, 香甜不腻,她打开冰箱,只见里面摆放着切好的肉,豆腐干,青椒,豆角等菜。 “你走桃花运了,也许是聊斋的女鬼爱上了你。哈哈。”胖子打趣道。 房子锁了,谁能进来?她是谁?为何偷偷来?是快天亮时来的吗?为何帮他做 这些?只有爱他的人才可能做这些,一连串的问题让人费解,“还有谁有这房子的 钥匙?”小丽问。 “我老婆。”瘦男人撇撇嘴。 “她呢?” “她,你去问警察吧?那该死的死板的交警!” “对不起,”胖子说,“他的老婆去世一年了,一年前的一天,他的老婆要生 了,打电话给正在开的的他,他急忙赶回家,因超速被交警拦着,罚款时,他骂了 几句,结果被扣着教育,等他赶回家时,妻子大出血送到医院,晚了,大人婴儿都 没救着。哎,不幸啊,他现在还悲痛着。” “还提那些干什么?”瘦男人气呼呼地说,脖子上的青筋一根根鼓爆起来。 “不过就你这样模样,竟然有女鬼,不,说不定是仙女看上了,你他妈的什么 命,我怎么没这艳福啊?”胖子没理睬他继续说道。 小丽走进卧室,看见墙上挂着一幅唐朝仕女图,那丰腴的仕女手执团扇掩面, 细长的眼睛笑着。“该不是这个美女下凡吧?”她打趣道。 “这件事,李编辑,请您一定保密,暂时别登在你的杂志上,我想继续享受美 人的照顾,不能把她吓跑了啊。”瘦男人笑着说。 “如果,再出现了,你告诉我,我在你房里装上摄像机,一切不就真相大白了!” “别别,别吓跑了她,我才不管她是人是鬼,有人照顾多幸福。”瘦男人连忙 说。 这件事与女鬼也有关系吗?近来B 城的的士司机怎么了?离奇古怪的事情都发 生在他们身上,小丽把电话录音放给天成听,天成也感到迷惑不解。 星期六的早上,小丽还在梦中,觉得有人摇她的身子,拍他的脸,睁开迷蒙的 眼睛,见是小薇,“姐,我凌晨三点才睡,你别吵好不好。”小薇依然摇着,把手 机对着她的耳朵,是电话响了,“快下楼,跃进北路发现一具的士尸体。我在你楼 下等你。”“什么?尸体!哦,天成,我就来。”小丽掀开被子跳下床,套上毛衣, 穿好衣服,用毛巾擦把脸冲下楼。 俩人赶到出事地点,也许是周末早上七点,围观的人并不多,几个警察忙碌着, 天成很快问清了情况:一个到批发市场买菜的男人蹬着三轮车,经过路边一辆的士 时发现车前门开着,一个黑色的包掉在地上,的哥趴在方向盘上,他捡起黑包叫道 :“师傅师傅,你的包,没应。”他推推的哥,啪的一下,的哥倒下,他把的哥拽 起来,不禁倒吸一口气,这的哥瞪着大眼,张着嘴,脸色惨白,他颤微微伸手在的 哥鼻子上,天啊,没气息,早死了!他吓得忙报警。 “肯定是遇上女鬼,吓死的。”“他死时没出一点血,准是被女鬼吸干了血死 的。那的哥四十岁不到,恩,可怜啊……”围观的人议论纷纷。 B 城女鬼杀人了,B 城出现女吸血鬼了,女鬼专门找的士司机,女鬼扮成美女 样子勾引司机,一旦上钩,她就露出骷髅脸,伸出三米长的指甲插进喉管吸血…… 一时流言飞起,人心惶惶,夜晚人们不敢随便出门。 星期天早上八点,小丽在出租车停靠点等车,五分钟过去,十分钟过去……出 租车的影子都没,等车的人越来越多,“平时几乎一两分钟就有车的,今天怎么了?” 旁边一个提着几个大袋子的人问小丽,“不知道,我也等很久了。”小丽看看时间 说。 “刘老板,是我,客人到了吗?到了,啊呀,对不起,我在这等出租车,等了 快半小时了,也不知是不是修路,这条道不通车,怎么办?嗯?你来接我,那好, 谢谢你啊。”小丽听着前面一个打扮时髦的女人接电话时那拖长的娇媚软语,不禁 打量她起来,黑亮的波浪卷发松松散散地披在肩头,比内裤稍长一点的黑妮子西装 短裤下露出穿着花镂黑丝袜的圆浑的大腿,膝盖下是一双黑色细高跟靴子,她的细 小的上身穿着现出丰满的乳沟的黑色薄羊毛杉,外面是一件腰上长的黑色毛绒绒衣 服,玉一样白的脖子上带着一根极精致的项链,她见小丽盯着她看,白皙的稚气的 圆脸莞尔一笑,两个笑涡一下现出,“你真漂亮!这件黑熊毛衣服非常好看!”小 丽上前轻轻摸摸她的衣服赞叹道。“你也等车吗?” “嗯,我去豪门酒家喝早茶。”小丽看看表着急地说。 “我也是去那,你可以坐我老板的车。”时髦女孩热情地邀请。 俩人一下子像老熟人似的聊起来,一会接她的车来了,“刘老板,这是我的朋 友,正好也去豪门,等车等很久了。” “这不是小丽编辑吗?”刘老板探出的头立即堆满笑容,“啊!好久不见了。” 说着钻出车,一把握住小丽的手,小丽疑惑地看着这个肥头大耳的刘老板,谁?仔 细搜索着记忆,怎么也想不起来,“名人就是名人哪,怎么会认识我等之辈。”刘 老板打趣道,“我在电视里认识你的,大才女啊,B 市这几年的谷雨杯散文、诗歌、 报告文学大赛的特等奖都被你一人拿了,你的所有大作我都认真拜读了,美美,你 这个朋友厉害呀!” “噢,您是威尔公司的刘老板,谷雨杯大赛的赞助方!” “哈哈,想起来了吧,我给你颁的奖!哈哈……今天真是荣幸啊,上车上车。” “刘老板,我来开车,你和才女聊聊?”美美乖巧地一笑,坐在了驾驶座上。 “小丽编辑,你看上去有点疲倦,千万别累坏了,B 市像你这样年轻的笔杆子 不多啊!” “您过奖了,我这一个多月都忙于调查女鬼的事情,的确没休息好,呵呵,看 上去像个老太婆哦!” “没有没有,不过你可以去护理一下,这是我公司名下的女子美容院。”说着 递过一张名片给小丽。 “花容女子世界!您开的,很不错,我去过几次。” “哈哈,设施服务都还可以吧?这是一张美容年卡,才女多多捧场啊!”说着, 将一张卡塞在小丽手上。 “这……”小丽迟疑着,想拒绝。车停了,“一起去喝早茶!”刘老板看着小 丽的眼睛,用力点点头意思是说,给我面子啊,不准拒绝! “谢谢,我约了人,改日吧。” 走进预定的包厢,约她八点二十见的黄先生还没到,小丽看看时间:八点半, 难道他生气走了?“喂,黄先生,我是小丽,对不起,我才到,你在哪?”什么? 还在冰河路等出租车?等了半个小时了,我也等了二十分钟后来坐别人的私车到的。” “你先吃点东西等我好吗?我坐公交车来。” “那你转两趟车,坐环城车至少要一个小时才能到,我叫我朋友去接你好吗? “ “可是……” “他把你送到这里,就会离开,我们再谈。” “那好吧。” 不就是拍了两张女鬼像吗?还不知道是真假,上次有个人就是网上下载的,如 果敢骗我,看我怎么收拾?小丽一边想着一边打天成的电话,“天成,你在哪里? 局里?你能帮我到冰河路接一个人吗?他说拍到了女鬼像。” “好啊,把他的电话号码给我,我这就去。” “你别穿警服,黄先生说害怕警察,你送到了,就走,回头我再找你。” “警察怎么了?他干了坏事吧!”天成嘟囔着,小丽挂了电话。 “你好,让你久等了,对不起,小丽编辑。”黄先生走进包厢连声道歉。 “没关系,我也等了很久的车,今天的出租车不知道怎么回事,该不会是害怕 女鬼都不开了吧!”小丽笑道。 “听说今天全城的出租车都停了,是的哥集体罢工,以抗议女鬼害死他们的同 行友人!哈哈!”黄先生坐下脱了西装说。 “嗯?有这样的事?” “还有的说停车不开,是为了向政府施加压力,要求公安快速破案,以保证的 哥生命安全。” “那我要去他们公司问问情况,你吃什么?” “我要一杯咖啡,两片三明治,一个咸蛋。你呢? ” “我来一杯橙汁,两个烧卖,一份皮蛋粥。” “昨晚你怎么看到女鬼的?”小丽咬一口烧卖问道。 “我昨晚和朋友在KTV 间唱歌,十二点回家,在一个小巷下车,我送两位女士 到家后,心想离自己家不远了,走回家算了,走到一个岔路口,昏暗的路灯下,右 边路口忽然飘过一个白衣女子,我感到奇怪,这么静寂的深夜竟然没听到她的脚步 声,还有这么晚了谁还如此大胆独自在小巷行走,于是仔细看了看,这一看,我差 点晕倒,这个女子竟然是一张骷髅脸!女鬼!我心里一惊,B 城传的沸沸扬扬的女 鬼真的有啊!我连忙闪到一边,心里扑腾扑腾跳个不停,全身筛糠似的颤抖,女鬼, 千万别找我啊,求求你了,求求你了!我暗暗祈祷着,眼睛闭上又张开,张开又闭 上,不敢看又担心没看见时,她走近我,然后伸出长指甲抓我的喉咙。后来女鬼飘 飘地朝前而去,看见她越来越远,我舒了一口气,猛然想起了你在杂志上登出征集 有关女鬼信息的启事,我想终于有机会为我心仪的才女效劳了,便一咬牙拿出手机 咔咔拍了两张,那女鬼忽然转身,难道她听到响声?那张骷髅脸朝我这边望望,恐 怖极了,我赶忙把手机塞进口袋,蹲下身子,双手使劲蒙住眼睛,不怕你笑话我, 我心里一个劲地默念着:求求你,别过来,别过来……不知等了多久,我睁开眼睛 时,什么也没有了,我哆嗦地站起来,还是不敢走,怕她躲在哪一个角落里,小丽, 你不敢相信一个大男人会吓成这样,我呆呆地靠在墙边大气不敢出,呆了将近一个 小时,才下决心回家,我四下张望一下,然后迈开大步拼命地跑,一直跑到家,打 开家里所有的灯,吃下两片安定才睡觉。”黄先生朝小丽笑笑,两手揉揉太阳穴, 接着说,“早上六点闹铃响了,我每天六点准时起来跑步,坚持五年了,不管多晚 睡觉我都坚持的,为了让你早点看到相片,赶快打个电话给你,呵呵,换做别人我 不会管的。” “谢谢你,黄先生,给我看看好吗?” “小丽,你真的对我没一点感觉了吗?”黄先生一把抓住小丽的手, “对不起,我马上要去一趟出租车公司,”小丽抽出手,“给我看看是真的还 是假的。” “你不相信我?我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能描诉地这么清楚吗?小丽。” “我看看才能断定。”小丽喝完粥,站起来,一副不给看就算了的架势。 “你看吧,信不信由你了。”黄先生打开手机搜到录像递给小丽,小丽接过, 只见一个窈窕的披发女子的背影,细细看,女子穿的是一条像睡裙一样肥大的白色 衣裙,两张像都是背影,都因为晃动很模糊,“你发到我的邮箱里,好吗?我还要 仔细分析分析。” “没骗你吧,我骗谁都不会骗你的?”黄先生眼睛炯炯地盯着小丽。 “这是我的邮箱地址,你发到邮箱里,我要走了。”小丽把一张小纸片塞在黄 先生手里,提起包,“谢谢你,非常感谢,真的,再见。”说罢,扬扬手,走出包 厢。拨打天成的电话,“天成,你在哪里?嗯?出租车公司,我正要去,什么?别 去了,在你办公室里等你,好吧。”说罢,见黄先生尾随在后,对他挥挥手说: “黄先生,你能把这么重要的信息第一个告诉我,我很感动,谢谢你啊,你能不能 现在就把你拍的发到我邮箱里?” “当然,本来就是为你而拍的。我很愿意为你做事。” “那谢谢了,改日我请你吃饭,拜。” 乘公交车赶到天成的办公室,只见里面收拾得干干净净、东西摆得整整齐齐, 这跟他彪悍的外表一点也不像,小丽一边喝着茶一边翻看他的电脑,随意点开: “我的电脑”D 盘,看见有“相册”,于是想想看看里面的照片,点击,打不开, 设了密码?什么密码?我一定能打开的,小丽得意想,她试着用天成的生日、手机 号、门牌号,都没成功,她忽然想起来有一次天成要她帮他到银行取钱,天成的银 行卡上的密码就是用她的生日,这个密码会不会也是自己的生日?她试试,居然打 开了,这个傻帽!小丽有些兴奋地点开看:里面全是有关她的相片!读小学时她和 同学一起表演孔雀舞的,主持节目的,领奖的,小学阶段的相片都是爱好摄影的班 主任拍的送给他们的,他居然还留着,小学时的她黑黑瘦瘦,耳旁扎着羊角辫子, 整天蹦蹦跳跳,像小燕子一样可爱。初中的六张是贴在学校关荣榜的:被评为三好 学生的,参加市里比赛得奖的相片,那时她脑后扎着一个马尾,眼睛近视,除上课 戴着眼睛外其余时间都不戴,看人时老爱皱着眉,半眯着眼睛看人,丑八怪!小丽 用手指点点那几张像自言自语,高中的三张是和同学在公园玩时候拍的,这些相片 他怎么弄到的?小丽不明白,最后三张她和天成的合影是参加工作后在一个桃花盛 开的春天照的,那天,他们在公园赏花,请旁人照的,背景全是艳丽的桃花:一张 是她挽着天成的手臂靠在他身上歪着脑袋照的,一张是她透过桃花枝注视着他的样 子,看着最后一张,她想起拍的情景:开始时俩人并排站着,按快门的那一刻她突 然转身搂着他的脖子,相片上的她为自己的小伎俩调皮得意地笑着,天成的样子似 乎很窘,不好意思。这个什么都不怕的大男人在和自己相处时为何从不说喜欢或爱 自己的话呢?难道他对自己没有爱情吗?但是他为何又一直都那么关注关心自己呢? 这个问题缠绕小丽几年了,一直没有答案,几次想问问他,话到嘴边又咽下去。 “等很久了吧?”天成的声音响起,小丽急忙退出相册。说:“没,才到几分 钟。的哥是罢工吗?” “呵呵,是罢工倒好了,又出怪事了。”天成拽过一把椅子坐下说,“今早大 概从五点开始所有的出租车的轮胎都被大图钉大小的尖器扎破,B 城一时轮胎告急, 经理干脆放假一天。” “那今天的哥们干什么?你们交警何不组织他们学习学习?” “呵呵,早有人安排了,轮不上我们啊。”天成摸摸头发笑道。 “嗯?谁?怎么安排?” “你自己看吧。”天成从包里拿出一张A4打印纸递给小丽。小丽接过一看,上 面写着:尊敬的经理大人,你好哇,你认为你的出租车管好了吗?你一天到晚只知 道赚钱,你统计过每年有多少人丧生于你管理的的士车轮下吗?好好整顿整顿,想 点办法管管。我劝你放假一天,让的的哥去坐坐别人开的车,去大街上观察一下B 城行车情况,每人写一篇感想给你,毛泽东时代特别注重思想教育,现在的人只注 重赚钱,到头来很多人道德败坏害人害己。我希望你明天让部分的哥去做生意,部 分去坐的士,观察的士行车的情况,找个时间聚餐,大家一边吃一边谈谈感受,要 大家谈谈自己发现的情况。如果每年评选最佳的哥挂牌上街工作就更好了,我希望 相关的活动每半年开展一次,请采纳我的建议,否则的士今后出事故定不饶你。 阎罗王留言 “有意思!经理真的采纳了吗?” “他似乎害怕女鬼,真的采纳了。你认为这件事是女鬼干的吗?” “女鬼为何专门和的哥过意不去呢?”天成粗黑的眉毛紧锁着。 “你看看那个黄经理拍的女鬼像。”小丽上线,发现相片已经发在了邮箱,他 打开仔细看看说:“个子大概一米六八,很瘦……会是人扮装的吗?”俩人仔细研 究女鬼相片。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