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节:第四章一条醉狗(2) 虽然我不愿应酬,但是真坐到桌上还是遵从中国人请客的游戏规则,不想以 生硬的拒绝和扫兴的语言破坏祥和的气氛,更何况我经不起他们的软硬兼施,死 缠烂打。于是小杯换大杯,红酒换白酒,一杯接一杯,在我的记忆里,只对开始 几道菜有点印象,好象吃了一点澳洲龙虾和三文鱼,随后便被井经理没完没了的 喝酒题目搞得头昏眼花,只知道一次次举杯,一次次干杯,还有连夫人的热情招 呼“小白吃菜”。 等晚宴终于结束时,我已经丧失了方向感和平衡感,完全是井经理架着我下 楼的,不过我的神智还算清醒,硬撑着很有礼貌地感谢连夫人的盛情款待,并目 送她们母女俩上车远去。 “小白真有点多了,我送他回去吧。”井经理对芮助理道,言语间竟有几分 得意,中国人就是以在酒桌上打败对手为最大的乐趣。不过我的实力也许太弱了, 简直不堪一击,这未免让他觉得有些美中不足。 “不用了,我顺路送他,你也喝得不少,开车要小心。”她示意将我扶入她 的前座。 等车子开动后,她问:“你住在哪儿?” 昏沉沉的我居然找出破绽:“你,你不是说,顺路吗?怎么,不知道我住哪 儿?” 就听她“卟哧”一笑:“你没有糊涂嘛,还有逻辑判断力,我送你不好吗? 快告诉我吧,前面是单行道。” “永关大厦。”胃中一阵翻腾,泛起恶心的感觉,我赶紧闭嘴不言,无力地 倚在椅子上。该死的酒,真是害人不浅,从今以后我再也不碰了! 就这样半醉半醒之间,也不知她一路上问了些什么,反正我只有三个字“不 知道”,直至她轻轻推我:“到家了,我扶你下来吧。” “不用,我……自己……”我勉强扶着车门出去,一个踉跄差点坐到地上。 她迅速锁好车转过来搀住我,笑道:“没关系,我送你上去吧,你住几楼?” “十八层地狱。”我手一挥,自己也不知说些什么,仅有的一丝神明不断提 醒自己,不要乱说,不能多说。 在她的帮助下,跌跌撞撞地捱到十八层,直至房间门口,我清醒了一些,说 没事了,坚持着让她离开。尽管喝醉了,在我的内心深处,不愿意任何人进入我 的天地,这是完全属于我自己的小屋。为了证明我没醉,我甚至准备背一首唐诗 给她听。 芮助理反复让我确认是这个房间后,伸手在我肩头拍了拍,柔声说:“好好 休息,我走了。” 看到她远去的背影,一直绷得紧紧的弦终于松下来,想低头拿钥匙开门,不 料这个简单的动作使我我终于忍不住胃内翻江倒海的难受,“哇”一下全部吐出 来。 这一次吐得真厉害,大概连苦胆水都出来了,头上、身上出了一身冷汗,眼 冒金星,腿上软弱得再也支持不住全身的重量,无力地倚着门慢慢滑到地上,眼 皮沉沉地直往下坠,全身象被抽空了似的,一丝力气都没有,心里想:就这样睡 一会儿吧,就一会儿……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很遥远的地方有人叫我“你怎么了”“喝多了吗”,我 努力想睁开眼睛,想开口说话,可是没用,我的一切器官都不受大脑控制了。朦 胧中只觉得身边有人走来走去好象是清理地上的呕吐物,过了会儿有人摸索着掏 出我身上的钥匙,可笑那一刻我还在想,如果是坏人怎么办呢?会不会将里面洗 劫一空? 接着我感觉自己象只死狗一样被人用力拖进去,然后被架到客厅的沙发上。 迷糊间我喃喃道:“是芮小姐吗?你,还没走?” 没人答应,只有人用毛巾为我轻柔地擦了擦脸、脖子、手,几分钟后一条清 凉冷咧的毛巾贴到我的额头上,我一个激灵,恢复了一点点神智,只是眼睛还是 睁不开。 “谢谢。”我有气无力,不能确信发出的声音别人是否能听见。 “茶杯在你手边,想喝水时一伸手就拿到了。”她终于开口说话,这回总算 听清楚了,声音软软的很好听,不象是芮助理,是谁呢?好象有点熟悉……喔, 是1806高挑个子女孩,应该是她。 正想着,“砰”,门被关上,她已经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