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 “小燕子”住的地方是一间小木楼的旧房子。走上狭窄的楼梯,她掏出钥匙 打开了房门,又开了灯,对我笑道,进来吧大哥。 房间极小,靠窗子的地方安放着一张桌子,然后就是一张小木床。屋子虽小, 收拾得挺整洁。这就是“小燕子”的闺房。这小屋子唯一能体现出一个女孩子特 点的地方就是那临窗的桌子上放着镜子、梳子、化妆品,还有一张她放大了的彩 色照片,也是夏天,背景是一片青翠的山麓,她一身素色的连衣裙,大风在猛烈 地吹拂着,使得她衣袂飘飘,青春年少的她灿烂地对着镜头笑着。她是一个清秀、 骨感的女孩,那笑容显得妩媚而又迷人。 “小燕子”打开了床头的电风扇,让我在床沿上坐下来。我对着那照片正看 得出神,她笑道,这是我去年高中毕业后拍的,漂亮吗? 美啊,人美景也美。我赞叹道。 “小燕子”咯咯地笑了起来,她说,大哥说得我不好意思了。不过,我家乡 真的好美。 “小燕子”一边与我说着话儿,一边给我泡茶。当她端给我时,我闻到了一 股沁人的清香,轻轻抿了一口,真是口感纯正,回味幽香。“小燕子”把茶叶盒 递给我看,原来是重庆名茶“香叶尖”。她的同学在那儿做茶叶销售,这次寄了 两盒茶叶给“小燕子”。那包装盒上还印着四句诗:“高峰传秘技,大道蕴天然 ;何处觅仙草,高坪香叶尖。” “小燕子”把两盒茶叶送给了我,她说她只喝白开水,不喜欢泡茶喝。她这 么一说,我就不好意思再推辞了。 我和“小燕子”坐在床沿上聊天,忽然听得隔壁房间的门被打开、旋即又关 上了,一男一女就迫不及待地在屋子里放荡地嬉闹起来。我刚回过神来,就听到 他们作爱的声音,充满欲望的肉体在激烈地碰击着,男人喘着粗气、女人浪声大 叫。我看了一眼“小燕子”,她的脸颊已泛起红晕。她红着脸不自在地对我说, 哎哟大哥真不好意思,他们太……放肆了…… 我站起身子对“小燕子”笑道,没关系。反正时间不早了,我要回去休息了。 “小燕子”一把拉住我,使我又坐到了床沿上。她说,大哥再坐会,别理他 们。我那些姐妹老是这样,带那些臭男人来,又喊又叫的,真讨厌。 “小燕子”给我茶杯添水时,忽然笑了起来。我莫明其妙地看着她,她止住 了笑声说,我想起那天在警察署,警察问我是不是卖淫了?我都气死了,如果我 真的与大哥做过倒也罢了,甘心认罚。那个警察凶巴巴地说,哪有做鸡的不卖淫? 我跟他吵起来了,说立马去处检也行。后来有个警察进来对他一说,就把我放了。 我笑道,想不到小燕子也会与警察吵架?哈。以后你要注意一点,坐台就是 坐台,别让他们碰你的身子,做几年工回去找个人结婚过日子。你刚才说立马去 处检是什么意思? 就是检查是不是处女?我被逼急了,才喊出来的。“小燕子”羞涩地说。 我一怔。“小燕子”真是一个纯洁的女孩。我有些沉重地对她说,小燕子, 你是一个女孩子,一定要守住这最后的底线,否则就会真的堕落了。 “小燕子”低了头,轻轻地说,我一起来的姐妹们,她们都已……带客人进 房间了,挣的钱比我多了不知多少,我真怕一转念就丢失了自己,每天每夜都是 一种诱惑…… 是啊,在那种特定的风月场所,男人手中挥舞着金钱,身体里充满了疯狂的 欲望。那是一只大染缸啊,跳进去了,就分不清青红皂白了。 隔壁房间里狂蜂浪蝶追欢作爱,在这样一层隔音效果极差的房子里,那种充 满了原始肉欲的撞击声、呻吟声毫无遮拦地泛滥开来。——那是一种暧昧不清的 暗示,令醉意未消的我,面对一个青春灿烂的“小燕子”,春潮渐涌。我喝了一 大口茶,对“小燕子”说,夜已深了,你睡觉吧,我真该走了。 “小燕子”拉紧了我的手不让我走,那双眼睛紧紧地盯着我,她的眼睫毛很 长,又很整齐,忽闪一下,极是可爱。我开玩笑地说道,你不让我走,是不是要 让我与你挤在这小床上睡? 岂料,她认真地对我点了点头。 我立即觉得不自在起来,连忙说,不开玩笑了,我…… 大哥!“小燕子”热烈地注视着我,说,大哥,我不想把自己的第一次给… …我不喜欢的人,我、我想…… 我蓦地一惊,小燕子,你…… 大哥,我想过好久了,我迟早要给别人糟踢掉的,那是命中注定,无法逃避 的,除非我立即回到家乡去。 小燕子,你明天就回家吧,别呆在这儿了。——要不,我给你另外找份工作? 她摇摇头,坚定地说,不用了大哥。我、我只想把自己的第一次……给你! 我心神大乱,起身要走。“小燕子”双手环住了我的腰,把头伏在我胸前, 哭了起来。我把她搂在怀里,心底一酸,小燕子,你干吗要这样? 她哭泣道,大哥,我再不接客,就没有生意了,老板娘也不要我了……,可 我要挣钱啊,用自己的身体去挣钱。家里需要我挣钱养家糊口,大哥…… 我一阵晕眩,心痛袭来。 我明白“小燕子”的良苦用心。“小燕子”为了挣钱,铁了心要把自己糟踢 了。大哥,我知道你不爱我的。可我,只要你陪我一夜,天亮以后就分手,那我 也对得起自己的身子了。“小燕子”泪光闪烁地看着我说,大哥,就让我把自己 交给你吧,让我们真正地爱一回! 我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 在这江南的暮夏深夜,我们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这时,“小燕子”伸手把电灯关了。我和她一起堕入了漫漫无边的黑暗之中。 在这黑暗的深渊,我的眼前却升腾起一片火红的红高粱,那如同火焰一般燃 烧着的红高粱,充满了青春的激情和生命的热烈。我和亚妮,赤裸着纯洁的处子 之身,在这火海般的红高粱中,以青春的永不衰竭的活力舞蹈着…… -------- 红袖添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