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情 武俏君 就这样吧,就当作是和老友聊聊吧。 聊我之前在国外,和现在的心境…… 有没有仔细想过,为什么在茫茫人海中,会跟某个人相遇? 有没有遇过一个人,无意中你们认识了,刚开始并不相互了解,甚至并不相 互欣赏、喜欢。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觉得他很特别,于是在毫无理由的情况下,就这么被 迷上了。 这种感觉,我想是人生中最特别的东西吧! 他看起来好单纯,在人群中显得好高瘦,尤其比我更拙于表达,所以通常沉 默不语。但只要有他在的地方,就有一股说不出来的感觉,即使不交谈,我也很 满足。 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我努力地笑,努力地聊天,这样一来,就制造好多好多 两个人的回忆了! 我很贪心地想留住某个东西,某种感觉,甚至心想:如果就这么下去就好了。 很想告诉他我喜欢他,但我说不出口。 很想告诉他,很想……但是,我说了,只会破坏彼此的友情,因为他只待我 是朋友,非常好的朋友。 就算他知道我对他的感情超过一般,他也只当我是他的知己。 总以为回国后,可以继续拥抱回忆过日子,反正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就算 他的女友此刻正陪伴著他,还特地多请了半个月的假;就算我想他想到快疯狂了 …… 会习惯吧!总有一天……也许…… 但是,人真的是怕寂寞的动物;而我,觉得自己好寂寞,有那种心被抽空的 感觉。 现在的我,很想每天给自己一个空净的心情,于是我摊开稿纸,不停地写作, 将大量的感情转化成文字,用这种循环的方式来活化双鱼座,活化多愁善感的我。 而此书,有些就是俏君依照自己的心境所描绘的。此刻的我,心是暖暖的, 在孤单的时候,在低落的时候,藉著一点一滴的仔细著墨,把更深的情写进去。 感情的故事永远是无法预期的,书中男女主角的结局,就请拭目以待吧。 痴情的女人,终究不能败在情痴上的呵! 第一章 有人柔情似水,有人潇洒如云,所以对感情执著的人,都不免感触——究竟 情为何物?总教人生死相许。 其实在适当的时候,遇到适当的人,就是爱情了! 一点都不复杂。 「传说宇宙是个透蓝的瓶子,则你的梦是花,我的遐想是叶……我们并比著 出云,人间不复仰及,则彩虹是垂落的莞蔓,银河是遗下的枝子……」 雷文柔躺在浴缸里喃喃念著郑愁予的新诗。 浴室的小窗隐约映著夕阳的余晖,宛如诗里垂落的彩虹,而遗下的枝子正是 布满她身上的水波。 雷文柔从未谈过恋爱,无法想像梦是花,遐想是叶是什么样的感觉,还能并 比著出云?那会是怎样诱人的一种情境呢?她叹了口气,一种奇异的哀愁正笼罩 著她,仿佛曾失落了什么。她不该有这种感觉的,她正年轻,又刚考完大学联考, 最重要的是她知道自己考得很好。她应该轻松而愉快,享受正要开始的美丽人生。 她又叹了一口气,把身子往水里缩了一下,水波随著她的晃动而荡漾,仿佛 正轻抚著她的肌肤,她突然有种被侵犯的荒谬感觉。她下意识拿起毛巾缓缓盖上 轻浮在水面上幼嫩的胸膛。 接吻,是什么样的滋味呢? 雷文柔坐在浴缸边缘,无意识地用毛巾拂过自己的裸体。 天鹅绂般柔软的毛巾似乎藏有某种魔力,轻柔抚过她浑圆的乳房时,每一吋 肌肤好似被人搔到痒处,一股暖流从体内窜上,带过一阵轻颤,她发觉乳房上的 蓓蕾奇异的肿胀,她吓得几乎不敢再动。 她撇头望见镜中的自己,白皙的娇躯完全裸露,镜中呈现出她通红的脸颊, 娇嫩的肌肤染上淡淡的红晕,一双大眼有些迷惑灼热…… 文柔心中一惊,不敢再看,急急又躲回水中,一颗心忐忑不安。 「文柔,吃饭了。」雷母已来敲第二次门。「你已经关在浴室里两个钟头了。」 「就来了。」文柔心虚的应著,身子却没动,她想让那奇异的感觉沉淀一下, 但是那种在体内产生的莫名快感,却一刻也不曾稍离。 甩甩头,她终于站了起来,她不想被以为畏罪自杀了。 「文柔,星莹来电话问你准备好了没?」妈妈轻叩房门。 文柔这才想起早跟星莹约好今天去逛「开卷田」。 她匆忙跳下床,迅速的梳洗,动作就像录影带被按了快转。雷母笑著摇摇头, 她真怀疑这个疯丫头是不是她生的。她转回身,到厨房继续弄早点,等她弄好早 点,文柔已全副武装冲到客厅。 「先吃完早餐再出去。」雷母连忙喊住她。 「来不及了。每次都迟到,她会剥掉我的皮。」等讲到「皮」字时,她的人 早巳不见了踪影。 到了书店,徐星莹果然已等在门口。 「小姐,你不迟到会显得自己不重要吗?」星莹的大眼瞪,小嘴嘟。 「你不唠叨无法表示自己没耐心吗?」文柔回她一句后,迳自走进书店内, 星莹不情愿地跟了进去。 好久没能好好看自己想看的书了,文柔几乎是每本都爱不释手,转了一大圈, 她手上的书已叠得摇摇欲坠。 「老天,你准备整个暑假不出门吗?而且,你钱带得够吗?」星莹看著她手 上的书直摇头。 钱!?文柔暗叹口气,不情不愿的放下大部分的书,只留下《苏菲的世界》 上、下册,及一本当期的美术杂志。 一走出「开卷田」,文柔好奇问:「你怎么啦?闷闷不乐的。」 「还不是因为相亲的事……」 「又来了,你妈真舍得这么早把你嫁掉?」 「看来我这次别无选择……」星莹顿了一下,随即迫不及待的央求她,「我 最近心好烦,想到国外走一走,我们一起去好不好?拜托啦!」星莹像对男友撒 娇般的摇著文柔的手。 「你想去哪里?」 「义大利好吗?」星莹似小猫般温驯的看著主人,一双灵活大眼转来转去。 「我只想去落矶山脉。」文柔露出如梦般的神情。 「落矶山脉!?冰天雪地、穷山恶水……」 「不!我想去那里好久了,我一定要亲自去看看那颗绿宝石。」 「不要嘛!我们去义大利血拚一番,说不定还会有艳遇呢!」 「那还不简单?你去你的血拚加艳遇,我去我的好山好水。我的好山好水也 许寂寞单调,但你的艳遇却是黑手党加山口组,惊险刺激、保证绝无冷场。而且 我说过我绝不想错过我的绿宝石。」 「绿宝石有什么稀奇?义大利肯定有,说不定你还能买到更便宜的。」 「绿宝石是露易斯湖的匿称,我买它做什么?放在我家后院当游泳池吗?」 文柔简直啼笑皆非。 「那……」星莹欲言又止,似乎还想说服她。 「公车来了,」文柔对她挥挥手,「明天再联络了。」 「等一下!我话还没说完……」文柔急急忙忙追著公车,把呆愣的星莹丢在 路旁。 别人书中是自有黄金屋,她的书中则尽是俊男美女,爱得死去活来、恨得天 崩地裂,哎!爱情真是这样教人痴、让人愁吗?文柔可有点胆怯了。 看看手表,十点了。她知道自己再赖床,妈妈一定又来敲门了。翻个身,正 想起床,突然感到胸部一阵拉扯般的抽痛。 她站在穿衣镜前,仔细的摸著抽痛的部位,那抽痛感来得快、去得也快。她 缓缓褪下睡衣,望著镜中的自己。 她如自恋的水仙般欣赏著自己美丽的倒影,一种模糊的渴望轻轻触动她空虚 的心灵,她向往并比著出云,更期待垂落的彩虹,造就是寂寞的十八岁吗?渴望 爱与被爱,尽管她并不真正了解什么叫作爱。 她羞涩而好奇,镜中如白玉般的胸膛散发著属于青春的美丽,她把发抖的手 轻轻按在柔软的乳房上,仔细的触压,突然,她摸到乳房上的一个小硬块。 她感到自己的心跳急速加快,全身的血液却几乎凝固在一起。难道说……这 是所谓的乳房肿瘤吗? 她匆匆梳洗完毕,冲到妈妈身边。 「妈,我……我胸部有一个硬块。」 「不会吧?」雷母被她吓一大跳,无法置信。 「真的,我刚刚摸到了。」 雷母怔了好几秒钟,才勉强打起精神说:「也许你弄错了,你才十八岁哪! 我马上跟医师约个时间检查一下,应该不会有事的。」雷母安慰她,自己的脸上 却掩饰不了一片惨白。 当天晚上,文柔可没心情看小说了。她一遍又一遍地抚摸著尖挺胸前的硬块, 尝试说服自己那只是个小结节,但那结节可真吓人哪! 第二天一早,雷妈妈就来敲文柔的房门。 「准备好了吗?我跟侯医师约好九点钟的门诊,去晚了不好意思。」 一路上母亲不停打起精神安慰她,文柔却觉得她是在安慰自己,因为她知道 妈妈比她还担心。 候诊室的人并不多,很快就轮到文柔。 「侯医师是南部乳房肿瘤的权威,有他诊治,我们就放心多了。」 走进诊察室,妈妈仍死命拉住她的手,手心竟微微出汗。 侯医师示意护士帮文柔敞开上衣。 尽管已有心理准备,当自己的胸部在一堆人面前完全暴露时,文柔仍忍不住 微微颤抖,羞得无地自容,在那一刹那间,她宁愿自己慢慢地让病情恶化,也不 愿遭受此待遇。 这是她第一次让一个陌生男人碰触自己私密的禁地。 侯医师冰凉的手按上她少女丰满的乳房时,她不自然地动了动,心理燃起了 一股亟欲抗拒的力量。她求助似地望向站在一旁的护士,护士面无表情,只是冷 漠地帮医师准备所需之物。她又转头看了母亲,母亲担心紧张的神情溢于言表, 频频问说:「医师,有问题吗?」 侯医师放在她乳房上的手突然加重,他闭上眼睛,促使手的触觉能更加灵敏、 准确,接著他的手指忽而上下按触,文柔难耐地倒抽一口气,之前在浴室经历过 的那股奇异热流又蓦然袭上,文柔闭上眼不敢看向医师职业性的目光,她觉得好 害怕。感到几乎是一世纪那么久,侯医师才放开手。 「不要怕,我现在帮你抽取一些细胞的组织,就像被蚊子叮一下而已。」侯 医师拿出针筒,由硬块的表皮处扎了进去。文柔还来不及反应害怕,检查就已结 束了。 「你们先到外面等,等检验好了再叫你们。」一位年轻护士温和说道,接著 叫下一位病患进来。 文柔与妈妈忐忑不安的回到候诊室。 「别担心,别担心!」雷妈妈只能不停拍著文柔的手,重复相同的话。 「雷文柔!」护士终于探头出来叫她的名字。 雷母急忙拉著她站起来,走到诊疗室前,才想起什么似的,停下脚步。「文 柔,你留在外面,妈自己进去就好。」 好像怕文柔反对,雷母一说完立即匆忙踏进诊疗室,反手关上门,留下文柔 对著门愕然发呆。 当她正准备回座位时,侯医师低沉而清晰的语音却断断续续传了出来,「很 遗憾要告诉你这个消息……你们拖太久了,如果早发现……我知道,但是我不建 议这么治疗,当然我们还是会尽力救治,只是你们一定要有心理准备……快,三 个月,最慢……」 文柔身子一震,不由得倒退好几步,整个人跌靠在墙上。她只感到脑中嗡嗡 作响,全身的血液好像都往脑门冲,侯医师后面的话她再也无法听清楚。 她勉强挺住摇晃的身躯,艰难地坐回椅子上。 隔了好一会,雷母才走出诊疗室,她的脸色并没有文柔预期的苍白难看,也 许是刻意掩饰。 望著文柔惨白的脸,她轻声捆语道:「别担心,没事了,从现在起你可以开 开心心遇日子。放榜后就好好出去玩,可别浪费了年轻的生命。」 开开心心遇日子……别浪费年轻的生命?只剩三个月的生命,理智上文柔当 然知道不能「浪费」,但怎能「开开心心」? 文柔的眼泪就快失控流出,但一见疼爱自己的母亲都能强忍哀恸,只为文柔 在人生的最后时期能快乐度过。 文柔苦涩的想:妈妈一定比她更伤心、难过,妈妈能够隐忍,她一定也能。 就让她看来开开心心吧!文柔下定决心。 雷文柔毕竟只有十八岁,面对生死问题的确太困难了。晚上,她毫无目的的 在街上逛著。 打电话想找星莹出来,但她在洗澡中。雷文柔不自觉地走到一间Pub 的骑楼 旁。 「我猜猜看,你是在考虑要自己先进去呢?还是继续等那个显然已经迟到的 人。」充满磁性、坚定的男声在耳边响起。 文柔抬起头,一个陌生的男人,长发披肩,两道偌深的浓眉、高挺笔直的鼻 梁上镶著一对深邃到不漏出任何感情的眼睛。 那是一个高大的男人,拥有令人看一眼便会留下深刻印象的俊美外表。 文柔左右看看,不确定那个男人是不是在跟她说话。 「这里没有别人,而我也不可能跟墙壁说话。」那男人好像能看透她的心思, 言语中带著一丝玩笑意味。 「我——我只是奇怪,我又不认识你。」 「自我介绍,不就认识了?我姓林。」男人微笑著 「我……我姓唐。」文柔随便胡诌一个。 「唐小姐你好。等人吗?」对方毫不客气的打量著她。 「不!哦——是的。」 「看来你等的人迟到了。」 「唔!」文柔仍是含糊的应著。 「介意我请你喝一杯吗?」男人微笑问道。 「什么?」 「我们先进去喝杯酒如何?如果你朋友来了,我保证马上离开。」 文柔抬头看看,才发现原来她站的地方是一家Pub 的骑楼,难怪对方会以为 她是在等人。 她有些犹豫,又有些好奇,她连Pub 都没进去过,更不用说在里面喝酒了。 「怎么样?」男人耐心世故地等候她的回应。 「也好!」反正几个月后,她就不必再关心今夜她曾做过什么了。 这是间充满烟味的地下室。乐队在角落奏著复杂、含混的旋律,一个黝黑的 女孩正随著音乐起舞。 座位大部分都坐满了,侍者领他们到一个偏离舞台的角落。 「两位喝什么?」侍者端给他们两杯水。 男人眼带笑意。「唐小姐想喝什么呢?」 「我……」文柔有点不知所措,她想喝点酒,但脑子里可没有储存任何酒的 名字,除了啤酒——但是她又不想喝啤酒。 「酒,还是果汁?」男人鼓励的看著她。 「酒好了。」文柔有点紧张。 「给我一瓶马爹利好了。马爹利行吗?」男人又望向她。 「我——」文柔尽量装得很老练,「我无所谓。」 侍者走了,男人又微笑的盯著她,毫无忌讳。 「第一次来吧!」这是肯定句。 文柔点点头,她有点气恼马上被男人看透她的紧张。 「我常来,不过这是第一次邀请陌生女孩。」那男人有些自言自语。「这儿 是我到高雄时思考的地方,我喜欢一个人在吵杂的环境里决定一些重大的事。」 文柔仍是点头,她越来越紧张,连手脚都不知道该放在哪里。 「你不必怕我,我只是想找个人陪,你让我感到轻松,你可以不必说话。」 「为什么?你没有女朋友吗?」文柔鼓起勇气打量他。 「我说没有,那是低估你的智慧。不过那不重要,因为明天我就要结婚了!」 文柔有些惊讶,「那你今天是出来……钓马子?走进婚姻坟墓前最后的猎艳?」 「马子?你是吗?」男人失笑的望著她,「你成年了吗?」 「我再两个月就满二十一岁了。」文柔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谎。 「那不错,来——」男人拿起水杯,「祝……你二十一岁时,有机会让我钓。」 文柔笑著说:「为什么不现在钓钓看?」说完文柔立刻有些后悔,感觉自己 正在诱惑他。 那男人温柔但坚定的回应:「我本来要决定的事,在走到这的前一秒,已经 打行动电话叫我秘书处理了。」他顿了一下。「刚好看到你一脸彷徨的样子,所 以想请你喝杯酒。」 「原来你是看上我彷徨的样子,而不是因为我年轻貌美。」文柔不自觉有些 促狭的口吻冒出。毕竟她年轻,而这男人确实有股如Pub 内音乐般的复杂、含混 又令人想一探究竟的冲动。 「你确实是年轻貌美。」男人的嘴角突然浮起一丝微笑。「不过可惜太年轻 了,我不碰十八岁以下的女孩子。」男人又转严肃,「所以,以后绝不要因为男 友失约,就随便接受陌生男子的邀请,那是很危险的。」 文柔抗议的说:「我二十一岁……」 男子微笑不语,静静的点上根烟,静静的望著四周,陷入一片彻底的沉默, 文柔失神地望著他俊朗的脸庞带著几分不羁,突然有些迷惑。这男人……觉得仿 佛此空间只有他一个人。 「你怎么会一个人——」文柔刚要开口,侍者端了一瓶洋酒过来,她只好咽 下心里的疑问。 侍者在他们面前开了瓶盖,各自帮他们倒了一杯酒,即悄悄离开。 男人为两杯酒都加了冰块,才端起酒杯,「祝我们能相逢于两年后。」 「祝你……新婚愉快。」 见男人微笑了一下,文柔也端起酒杯,轻轻喝了一口。酒触舌尖,立刻呛了 出来。 男人哈哈大笑,真的笑得很大声、很雄霸。 不过不知是Pub 内很吵,还是这声音满适合这男人,文柔反而有种很舒服、 又可依赖的感觉,一扫初到Pub 的不适。 她满足地吁了一口气,希望时光从此停住,享受他的陪伴。 「怎么,喝不习惯吗?」 「我只喝过白葡萄酒加西打,我……我以为酒都是那样酸酸甜甜的。」 「不习惯别勉强,换杯果汁好了。」 「不要!凡事都有第一次,不是吗?」她端起酒杯,又喝了一口,这一次倒 不觉得那么难喝了。 「你刚刚想问我什么?」 「刚刚?」 「是啊!侍者拿酒过来,刚好打断你的话。」 「哦!我想问你怎么知道我男朋友爽约?我脸上有写吗?」 「没有。不过夜深了,一个女孩子独自站在Pub 旁边发愣,绝不可能心情愉 快的。而为什么不愉快呢?当然就是被放鸽子了!」 「你分析得很合逻辑。」文柔拿起酒,又喝了一大口,酒杯里就只剩下冰块 了。 男人皱皱眉,「你这样喝,很容易醉的。」 「我才不怕醉。」文柔拿起酒瓶,替自己倒了满满一杯。「怎么,这酒很贵 吗?」 「你要喝几瓶,我都无所谓,我只是不想让你认为我在趁火打劫。而且…… 你不怕家人担心吗?」 家人!?文柔不由想到慈母的强颜欢笑,隐瞒著她生命将逝……想到此,她 突然流下泪来。 「唐小姐,你别在这里哭,人家会以为我欺负你。」男人稳定中带著些许命 令语调。 他是天生的领袖,任何话出自他口,似乎就是真理。 文柔不觉依言,擦掉眼泪,但又端起酒杯。「来吧!陪我喝酒,我就不哭。」 她含著泪水努力给他一个微笑。男人痴了,「梨花带雨」的意境应就是如此。 这么美丽的女孩子,那个爽约的男人肯定是疯了! 「嘿!我都喝光了,你一杯都还没喝完。」她的酒杯真的又空了。 男人笑了笑把面前的酒喝光。 文柔拿起酒瓶,又把两只酒杯倒满。但当她端起第三杯酒时,男人忍不住按 住她的手,「小姐,你这是在灌酒,不是在喝酒。」 文柔眯起眼睛傻笑著,这是她第一次喝醉酒。 她感到全身轻飘飘的,一种解脱束缚的愉悦感,在她体内慢慢的膨胀,接下 来是慵懒而乏力,慵懒中又有说不出的满足与快乐……原来喝醉酒的感觉是这样, 难怪有那么多人但愿长醉不愿醒了。 「你还好吧?」男人有些担心了。 「当然好。你们男人都是这样吗?喝点酒也婆婆妈妈的?」 「我是担心你喝醉了。」 「醉了又何妨?没听过古来圣贤皆寂寞,唯有饮者留其名,你怕什么?」 男人又微笑,果然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文柔又替他倒了一杯。「还欠我一杯。」 男人又一饮而尽。文柔醉态可掬的看著他,「我以前听过一句话,现在才体 会到那种感受。」 「什么话?」因为喝猛酒,男人再点燃一根烟,深邃眼眸透出些许趣味,除 了商场的勾心斗角与杀戮,到目前为止,没有让他感到有兴趣之事。 酒能乱性,真的完全正确。文柔两眼发亮的盯著他,「你是我这辈子见过最 好看的男人了。」 男人微笑,仔细观察的话,他的微笑似乎都有些莫测高深。「这辈子?小姐, 你这辈子还很长呢!」 还很长?文柔的心抽痛了一下,长到还能再遇到一个令她动心的男人吗?她 忽然有股想抓住这个男人的冲动!是酒精的关系吗?为什么她一点也没有为这个 念头感到羞耻? 男人被她看得有点奇怪,他深邃的黑眸突然闪出奇异的光芒,终于露出饶有 兴味的微笑,一手拿起酒瓶,倒了两人的第四杯酒。 「换我敬你,你也是我这辈子少见的漂亮女孩。」 「真的?」她的眼睛更亮了。 他们互碰了杯子,双眼凝视著对方,缓缓喝下第四杯酒。接著是第五杯、第 六杯…… 那慵懒舆愉悦的感觉越来越浓,文柔感到她的胸口有一团火在烧似的,整个 脸颊也因发热而抹上一片嫣红。 「看来你的男朋友不会来了。」男人道。 「我根本没有男朋友。」文柔回应。 「哦,那你刚才在门外等谁?」 「等一个愿意「把」我的凯子。」 「哦!这句话讲得有点像……「落翅仔」,只可惜长得不像。」 「怎样才像?迷你裙、刁根烟,还蹬著高跟鞋?告诉你,三千块就可以陪你 一晚?」文柔越来越大胆了。 「你别诱惑我,我说过等两年后,我不摧残幼苗。」那男人大口的喝了杯冰 水,似乎想浇熄莫名的欲火。 「原来我想当个坏女孩也不够格!」文柔喝光了最后一杯酒,踉跄的站了起 来,再见也不想说,就直朝门外走去。 ---------- 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