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为什么不能是你? 也就是说,他喜欢她虽然是没有道理的,但对他而言却是最理所当然的? 嗯……她喜欢他这个答案。 虽然他这手段使得有点卑鄙狡猾,不过在最后关头上,她其实已经暗许了他, 有点不顾一切的,明知很快的她就要面临左右为难的局面,但她还是想宽贷自己, 放纵一下。 当然,最重要的原因还是因为——是他,这个让她第一次见面就流口水,第 一次听他说话就想踹死他的男人。 该死的竟让她心动了! 现在可好,她还要回去吗? 若是让泽滨知道她这趟不仅无功而返,还赔上了清白的身子,他绝不会善罢 甘休。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要是让这两个人碰上了……泽兰浑身突然窜过一阵阴寒, 不敢再往下想下去。 唉!干脆别回去了,就让德岛的乡亲父老们以为她任务失败,葬生在大海里 算了;可是,为什么她第一个想到的办法,不是远遁让蓝森玉永远找不到自己? 而是这种无情无义、置德岛不顾的烂法子? 一定还有其他可以两全其美的办法!只要她好好的想一想…… 突然,脑袋遭到无情的袭击,泽兰吃痛地掩头痛呼;一拾眼就见到双手擦腰, 瞪着老眼站在她面前的刘佬。 “你这丫头失了魂啦?怎么我叫了这么多声你都没反应?? “你……”她瞄向刘佬手上拿着的暗器。“这里又不是厨房,你拿着那东西 做什么?” “这汤构的握柄坏了,我拿上来让那些小伙子修一修。”刘佬说着便拿构子 在空中挥了两下,瘪嘴的样子似乎不太满意修缮的成果。 “既然修好了干嘛不回厨房?还拿着那种凶器逛到我这里来做什么?”痛死 了,头顶上肯定肿了一个包。 刘佬不屑的一瞥。“我收到你要的信号了。” 她马上傻眼。“信……信号?真的?什么时候?” “昨晚。” “昨……我怎么没发现?” “哼!是谁这几天都跟男人在舱房里鬼混的?要等你发现?等死喔!” “喂!说话好听一点。”在这个臭老头面前,泽兰觉得连脸红都是多余的。 “好听?我还有更难听……” 泽兰马上打断他,她又不是没见识过他的毒舌。“慢着!这样就好,我是很 识时务的。” 死老头!最好别有栽到她手上的一天,要不然一定让他好看! “是怎样的信号?” “先是红色的长炮,然后是三个白的再一个黄的短炮,那是啥意思?” “确定?没看错或是记错?” 她的怀疑惹恼了老人家,就见刘佬抓起大汤构又要往她的头顶敲下来。 “慢慢慢!且慢!我只是求慎重,小心驶得万年船嘛,是瞑?刘佬。” 汤构停在半空中。“那你是打算如何?” “嗯……让我想想,你说是先出现红色长炮,那就是说隔天要行动了,而你 是昨晚收到信号的,这个隔天就是指今天……”泽兰秀后轻蹙,想不到这么快就 要面临这个难题,太快了,她根本无法思考。 “再来是三个白的,那就是指今晚三更,至于那个黄色短炮……就是接头的 方式。 “什么方式?” “抱歉,商业机密无可奉告。” “臭丫头!”汤构落下。 还好泽兰早有防备,漂亮的闪过。“嘿!暗算失败。” “死丫头,今晚别失败就好。”刘佬虽气,但眼底倒是带笑。“今晚你若是 命大逃得了的话,劝你有多远躲多远……怎么?你那什么表情?舍不得走了?” 泽兰面有难色。“他会怎么想呢?我答应他不走的,蓝森玉不会放我走的。” “是他不放你走,还是你自己不想走?”刘佬冷哼道:“就是怕主上不放你 走,我们才要这么偷偷摸摸的,但,若是你自己不走的话……我劝你最好三思而 后行,事已至此,今晚你的伙伴们就会出现在这片海域上,你可以想想到时官兵 遇上贼的情况会有多么紧张刺激。” “我当然知道!”只是当初她逃跑的意念强烈,而现在却是大不同呀! 她承认自己是舍不得,她想留下来,如果情况允许的话,如果蓝森玉真的有 他说的那么认真的话,如果可以让她无后顾之忧的话……她要留下来。 看出了泽兰的犹豫不决,刘佬只好不重药。“你啊!真的以为凭你一个臭丫 头,就能飞上枝头变凤凰吗?别怪我没事先警告你,主上这趟除了灭丰岛之外, 还有另一个重要任务就是捉拿海狼,你也见识过苍莨海战船的厉害了吧?既然丰 岛已经灭了,海浪还跑得了吗?” “但蓝森玉承诺过……”泽兰忽然又想起,蓝森玉承诺过什么? 他只有明明白白的表示过他要她的决心;但对于海狼,他一直持保留的态度。 他一直不把她当成海狼的代表,他要一个真正的海盗来跟他谈判。 问题是,他能为她退让多少? 想起他对丰岛的毫不留情,她动摇了。 “主上不会饶过自己的敌人的,尤其海狼早已犯了众怒,他必须给臣民一个 交代。” “海狼从不杀人。”她发出不平之鸣。 “财物的损失和社会秩序的破坏就足以定罪,最重要的是,海狼伤了苍莨王 的尊严,他岂能让这种破坏王在他眼皮子底下逍遥自在?” “那、那我们退出苍莨海域。” ‘有何不可?只要你们过了今晚还有命的话。“ “臭老头!你是什么意思?”火了。 “等着瞧吧!如果你不介意你那些伙伴们为你死在莫将军手上的话,你就尽 管留下来吧!主上要抓海狼是势在必行,有你在他手上,还怕海狼不出现吗?不 信? 今晚就可以见真章,等你发现莫将军的紫色海神号出现在你那群伙伴面前时, 你可别哭给我看,这张网可是主上和莫将军特地为海狼铺的,还怕你不乖乖进网 吗?“ 泽兰瞪着他,眼底满是不信。 “随便你,反正今晚三更前我会想办法缠住主上,时间一到你最好上甲板等 苦接应,否则你会后侮莫及。”刘佬说完便气冲冲的离开。 泽兰完全搞不懂这个老头子到底有何目的? 告诉她蓝森玉和莫奇之间的纠葛的人是他,劝她顺从蓝森玉的人也是他、他 的态度有时像是要把她推进蓝森玉的怀里,有时又恨不得她远离蓝森玉,现在到 底又是怎样? 她要相信谁的话? 蓝森工警告她莫奇是个危险人物,而刘佬的意思是莫奇早已暗中盯着她,目 标是海狼?至于刘佬听说的那张捕捉海狼的网,是否是蓝森玉和莫奇一起织的, 她不敢肯定。 因为私心底下她宁愿刘佬是别有用心的,那她至少不会败得那么多,就算惨 败在莫奇的紫色海神号手下,她都不会那么心痛,但……输在蓝森玉的阴险狡诈 下,她会痛不欲生…… 到底哪一个才是真的? 不过,不管哪一个才是真的,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那就是见到莫大将军要 闪远一点。 三更天,泽兰坐在舱房内瞪着正悠哉游哉品茗的蓝森玉发呆。 这是哪门子的调虎离山计?为什么这个男人现在还在她面前?这个刘佬真是 不能信任!明明说了大话要帮她绊住蓝森玉的,结果咧? 这位大爷从用过晚膳后不仅没离开舱房一步,还拉着她在榻子上滚了几回, 现在正处于中场休息时间。 在她终于下定决心,要先保住伙伴们的安全跟他们回去德岛之后,她实在很 怕面对蓝森玉的温柔,那会更令她踌躇不前的。 “晚了,你还要上去吹风吗?”他满足的吸饮一口百合乌龙,视线在她身上 溜了一圈。 “我、我没事上去做啥?都这么晚了说。” “哦?那你现在是怎样?把御寒的外衣套得扎扎实实,连硬底靴都套上脚了, 今晚又不会特别冷,这样穿着睡……不觉得痛苦吗?” “呃……我是想等你喝完这壶茶后,再到厨房帮你泡呀,所以就先准备了。” 心虚的干笑几声。 “我连这一壶都喝不完不用提下一壶了。”他意态悠闲的放下手中的茶碗, 瞅着她,嘴角眼匠突然带满笑;那笑,泽兰太熟悉了,尤其在经过这几晚的调教 之后、“如果你真的这么怕冷的话,我可以马上让你暖和起来。” 泽兰马上像被针扎到跳了起来。“不,我、我其实是肚子饿了想到厨房下碗 面吃的,你要不要?还是要改喝桂花乌龙?” “我都不要,我只要你……” 没机会让蓝森玉下手,房门突地被人狠敲了几下,然后是刘佬的声音响起。 “王子,上面有点事要请您来定夺。” 蓝森玉一脸的扫兴,而泽兰则因得救而吁口气,心情却是复杂的。 “别乱跑,我马上回来。”他丢下话,转身离开。 而还杵在门边的刘佬则乘机给泽兰使个眼色,那意思是只有他们两人才能意 会的——行动开始。 蓝森玉一上甲板就觉得今晚很不对劲,说不上来,但长年磨练出来的敏锐和 警觉心让他知道一定有事发生。 他不理会刘佬的叫唤,极目往海上望去,今晚有风,所以破浪声更显得嘈杂 了点,但隐约问他似乎听见一阵阵浪头拍打船身的声音,不是他们的船,他肯定。 可是放眼望去,附近海域除了这艘被征用为假海狼的海战船之外,再无第二 艘船影,这正是让他神经紧绷的地方。 夜空中有云,云遮住了月光,让整片海域更昏暗、更神秘难懂。 太暗了,船上的风灯能照明的范围有限,尤其他担心的不是船上的情形,而 是船外…… 刚想到此,突然一声强烈的爆破声传来,船身跟着剧烈的摇晃起来,不需要 他指挥调度,所有船员已经训练有素的动员起来,很快的就找到事发原因。 “底舱一个火药箱爆开了,把船底炸了一个洞,属下已经命人下去补救,应 该不会影响战船的作战能力,但短时间内是无法行进的。”老麦快速报告调查成 果,“很好,你下去督导,把火药爆炸的原因找出来。” 这一声爆炸来得突然,加上之前他嗅到的不寻常气氛,他肯定今夜绝对不会 太安宁,果然,风帆鼓动之声逐渐明显,他循声望去,就见到暗夜中,一抹巨大 的阴影正紧紧的靠上来,他一见便知那是一艘体型不输给这艘海战船的船只,那 船显然是夜袭的高手,他竟然直到两船相近咫尺才发现它的存在,再见到它船上 淡到几乎难以察觉的光线,蓝森玉才恍然大悟这艘船能在黑夜中行驶又不被敌人 察觉的原因,是因为它上头的风灯全给人罩上了精心设计的圆拱形罩子,使光线 不会往上流泄,只照在船上狭窄的范围内,所以能成功的让船在黑夜中隐形。 确实有点本事,这久仰大名的海狼。 蓝森玉在心中暗自喝采一声,为这久等的对手感到兴奋不已,正要呼喝老麦 等人备战时,眼前见到的景象令他惊愕,瞬间发狂,他见到一抹轻巧的身影从船 舱底层窜上来,并且毫不犹豫地往那艘海狼船前进,那是他怎么都不会错认的身 影,刚才他还搂在怀里骄宠的小小人儿,他记得自己明明嘱咐过她别乱胞…… 该死!她休想就这样从他眼前跑开! “泽兰!”他狂喝住她,叫声惊醒所有人,包括那个妄想逃开的人影。 泽兰惊恐地转身面对他,似乎没想到他人会在眼前。 “别走!你忘了你自己答应我、承诺过我的事吗?”他怒瞪着她,想要望进 她的心底,他付出了这么多,还是得不到她的真心吗? “不,我当然记得,我只是……” 没有机会让她把话讲完,另一把声音从海狼船上传来。“小兰快过来,我找 你很久了,快跟我回去。” 是泽滨!泽兰惊喜的转身呼叫,“泽滨!我在这里!” 泽滨?蓝森玉的脸顿时冰寒,无论如何,他绝对不让她离开。 “泽兰!泽兰……听话,过来我这边,别让我失望。” “蓝……我只是回去一趟,让我回去……”她语带恳求。 “不,我绝不允!过来。”他语调轻柔的哄她,但那双眼,却是让泽兰不进 反退的主因: 他生气了,并且是非常、非常的生气,虽然他极力想压抑,但她就是知道。 “我不是要离开你……” 他向她伸出手,直勾勾地瞅着她,没有转圆的余地。“过来,别让我说第四 次,要不然我不保证我的怒气不会殃及无辜。” 另一边的泽滨又催道:“小兰,你还在蘑菇什么?大家都在等你一个,别坏 了大事。” 是的,她不能因为一己之私而拖累其他人,她得走,必须走。 泽兰毅然决然的背转身,这举动惹火了蓝森玉,他甚至已经在央求她了,她 还是没有回心转意…… 痛苦和愤怒在心口翻涌而上! 他绝不容许自己被人这样无情的背叛,他会讨回公道,不计较任何手段。 “女人,你让我有想杀你的冲动。” 他咬牙切齿的怒言传人泽兰耳里,更逼她走得义无反顾,但她刚跨前两步, 便看到泽滨脸色惊惶的叫喊,她反射性地掉回头望去,只见到蓝森玉鬼魁般地追 她而来。 “笨兰!快跑啊!”泽滨狂喊。 她是真的呆住了,她看过他狠起手来杀人的模样,但现在他狂乱又愤恨地扑 上来的模样,揪紧了她的心弦,她动弹不得。是她把他害成这样的吗?她感受到 那份被背叛的不信和悲伤…… 就在蓝森玉即将攫住泽兰时,一抹迅捷的人影已经赶到,恰好拉开呆愣的泽 兰,却也替她挡了这雷霆万钧的一爪,霎时,就听见可怕的骨节错落声,泽兰血 色退尽,一脸惨白。“正道!你没事吧?” 正道的肩隋被蓝森玉的虎爪抓个正着。 “走!”正道没空安抚泽兰,顺势又把她推开一丈远,离船舷更近了,“想 都别想!”蓝森玉在放开正道的肩膀之前,又很厉的使劲扭转,下定决心废掉他 这一只手。 “不,别伤正道!” “能伤他的是你,你的决定牵连着这些人的命运。”蓝森玉威胁道。他只要 她留下来,就算得不到她的心也没关系! “找……” “别听他的,小姐快到少爷身边去!”正道咬牙忍痛,蓄劲在另一只手,待 话一说完便向蓝森玉回击。 两人身体倏地分开后,马上又各自跃起,在空中交错,拳脚气劲交击声不断。 正道本来已是一个少见的高手,但他受伤在先,所以在蓝森玉无情的攻势下 只能勉强防守。 “正道,一号警报!”泽滨的声音突地又响起。 泽兰刚要回头看向泽滨,一道强劲的气流已经划过她的面门,朝厮杀的两人 射这“一号警报”正是泽滨的拿手好戏——飞羽箭,那是一种无人能躲的劲箭, 上面灌满泽滨的真气,力道之强足可穿墙碎石,若要硬挡必会付出惨痛的代价, 不!千万不要伤了他!泽兰猛地惊觉发生了什么事,心急地转回头看向蓝森玉时, 人已被急速窜来的正道搂住,正道搂着她往海浪号退去。 她慌忙地挣扎着,想要找空隙看清楚蓝森玉的情形,好不容易在正道肩上探 出头,顿时心痛得无以复加。 “不……他受伤了,正道,放我下来!我要看他伤得如何?快放我下来!” 她哭嚎道。 她见到蓝森玉贴着主桅站着,神情阴狠,脸色更是沉郁森白,他直直地望着 她,像是一辈子都不会移开眼神。他的腿上正插着那枝箭,箭矢几乎尽没人他的 腿肉,只剩下尾端的白色箭羽,整个人连箭被固定在主桅上,腥红的血布满他整 只腿,沿着伤肢流到地板上。 “快放我下来!我要留下来照顾他,我不走了,正道,我求求你,我要留下 来……我要留在他身边……”她死命的捶着正道,哭着,吼着。 她不知道会把他害得这么惨,她必须要救她的伙伴啊……对不起……她会留 下来……她会一辈子陪着他的,不会背叛他,不会让他孤单…… “小姐,请别为难属下。”正道咬着牙,忍着被她捶痛的伤口,如果不是泽 滨的飞羽箭相助,这一次他们很难脱身。 “我要留下来……求求你,让我留下来……”泽兰泪水流个不停。他一个人 好孤单,她要留在他身边永远当他的丑奴也不要紧。 “小姐……”正道不知该如何是好。 “你们两个在干什么?快跳过来啊!”泽滨嚷道。 “少爷……”正道的头更大了。 突然,海狼船上一名负责了望的水手从了望台上吆喝过来。 “报告头儿,前方出现可疑帆影,正往我们这边接近中。”是莫奇! 泽兰惊慌失措起来,她怎么会忘了还有这么一号人物,正等在暗处窥伺他们? 再看向蓝森玉那里,他身旁已经围上了老麦等人,人群中看不到他的身影, 但她知道他不会有大碍,现在问题最大的是海狼号的危机,他们绝对打不过莫奇 的紫色海神号,她没有别的选择了。 “走吧!”泽兰红着眼眶,咬着唇道。再没有迟疑,正道立刻搂着她翻跃过 船舷,回到海狼船上,泽兰压下百转干回的心绪,勉强自己扬声发号施令。 “扬帆起锚,所有投石机、火油弹准备待命,火铣队各就各位,大伙打上十 万分精神迎战我们海狼船最强的对手,这是一场硬战,事关我们海狼船往后几十 年的营生和一辈子的荣辱!听着!海狼号是不会对我们手下留情的,这一趟有死 便无生,我们就让他们看看叱咤东南海域的海狼船真正的本事,看看到底谁强谁 弱!我敢打赌,最后夹着尾巴逃跑的绝不会是我们的海狼船!” 她的慷慨激昂成功的激起大伙的斗志,一呼百应下,海狼船呈现前所未有的 亢奋激情,所有的同伴都视死如归,决定背水一战。 海狼船要击退紫色海神号全身而退,可以说是完全不可能,最大的成就无非 是两败俱伤,不过还好他们最信赖的“海狼”在最后一刻回到船上来了,激起了 所有人的信心: 接下来,真的要各凭本事了。 海狼船正加速离开蓝森玉的海战船,突地一声狂啸震得所有人耳膜发疼。 “泽兰!”蓝森王疯狂的嘶吼道。 那凄厉的声音狠狠撕碎了泽兰的心,一声压抑不住的呜咽逸出她的唇,她死 命地咬住下唇。 站在船尾,她直视着即将和她错身而过的蓝森玉,看着他挥开身边所有的人, 不顾腿上的箭伤,龇牙咧嘴的往前挺进,每一寸都移动得艰辛,那枝贯穿他腿肉 的箭,就这样直挺挺的深入他的体内,他往前进一寸,箭就往里退一寸,腥红的 血流得更多、更惊人,老麦等人惊惶失措的想制止他。 蓝森玉又挥开他们,终于完全见不到那枝白色的箭羽,他咬牙使劲跨前一大 步,终于脱离那枝箭的禁铜,箭矢完整的留在那枝王桅上,箭头深人五寸有余、 蓝森玉不理会身上不断窜出的鲜血,双眼火一般的直视着海狼船上的泽兰,船速 骤增,两人渐离渐远。 他再也看不到她了……他终于失去她了……痛彻心扉的感觉让人想要就此消 失在这世间。 他看到泽兰双唇蠕动,知道她在道别并且道歉,最后,有几个字从她嘴里轻 轻淡淡的逸出,距离太远他看不清楚……因为他的视线被她眼角滴下的泪攫住, 她哭了,哭到泪流满面,双肩颤抖。 为什么要哭?这不是她的目的吗?远离他。 “别哭啊,宝贝!”蓝森玉轻言哺语,眼神深深地锁着她的身影。 她得到她要的结果了,为什么哭成那样?哭得他心酸…… 哭得像对不起她的人是他。 那他呢?他该找谁哭诉?她到底要他怎么做?留她,她不肯;现在让她走了, 她又这样……教他见了难受。 “别哭了,不知道我会心疼吗?”他凄惨的叹了口气。 有那么一刻,泽兰觉得蓝森玉会不顾一切纵身跃上海狼船来抓她,明明知道 那对大伙有多危险,但她心底竟有一丝期待变成那样。 看着他流血、气愤、挣扎着脱离那枝箭矢,都让她心痛如刀割。 她好抱歉,想上前拥着他,安抚他那没有几个人受得了的气焰。但他们之间 有距离,并且不断拉开中,这就是现实。 她是不是再也不能回到他身边了?泽兰哽咽到无法呼吸。 她对他感到很抱歉,那他呢? 莫奇果然如刘佬的预言出现了,明显得让人一看就知道这是蓄意的安排,这 张网,果真是他和莫奇所织的吗? 在这张巨网之外,她真是个被他骗得晕头转向的笨蛋吗? 但即使如此,她……不想离开他…… 他现在在想什么?想她会怎样死去?想她怎么会笨得不知弃暗投明,只要抛 弃这一整船的海盗就行了? 但她不行啊!就是不行,这些伙伴们全是她的家人,没有热爱德岛的他们, 就没有神秘莫测的海狼,更没有让他发誓不放手的泽兰。除非能在这中问找到缓 冲点,否则他们无法在一起。 别了…… 她用手背抹去了狼狈的泪痕。 不能再想他,眼前最重要的,就是如何在莫奇的攻击之下全身而退。 ---------- 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