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节:第十章一纸休书(6) 仅是一项劫狱,就够死罪了吧?还有她亲手葬送掉的幸福——她至今都不知 道苻大人到底被她伤得有多重,这才是她犯下的最大的罪," 小人罪该万死,竟 然刺伤苻大人……小人认罪。" " 犯妇安眉,此刻本官不是问你这些。" 郡守怒道,出于威慑他又拍了拍惊 堂木," 我问你何时与乱匪勾结?你休要顾左右而言他,企图掩盖罪行蒙蔽本官! " 安眉急得哭起来,不明白为何认个死罪还要这般啰唆," 大人,小人除了认 下罪名,其他实在无话可说……" " 还敢强词抵赖!" 郡守双目一瞪,不自觉便伸手摸向案头签筒,边抽出两 支黑签边道," 给我打。" " 慢着。" 这时一旁的苻长卿终于打破沉默,气息奄奄地对郡守低语," 拶 后不加杖,这是规矩。" " 可是大人,这犯妇实在刁蛮,她连您都敢刺伤,实在应当破例施用重刑… …" " 不必为我破例。" 力图表现的荥阳郡守被泼了一头冷水,心底不禁泛起一丝纳闷。出身寒族的 他在官场打拼了几十年,才在年过半百之际爬上荥阳郡守的位置,全靠平日极会 察言观色。既然此案须听令于年轻的苻长卿,他当然不会有丝毫怠慢,因此当即 留了心,便倏然从苻长卿苍白淡漠的脸色中捕捉到一丝微妙。 难怪,难怪。他怎么能够因为老迈,而将某些细节不当一回事,真是疏忽。 于是郡守当即一拍惊堂木,口气和缓地对堂下道:" 一日不动二刑,今日暂且退 堂,待本官明日再审。" 安眉听了这话立刻浑身一松,如释重负地伸出肿胀的双手,被衙役用枷锁系 着押回狱中。受伤的手指捏不住筷子,又没有吃饭的胃口,因此安眉一回到牢房 便蜷缩在稻草中,只闭目回想着高堂上的苻长卿。 冷漠的苻大人、高高在上的苻大人、为她拦下第二次重刑的苻大人……即使 明知无望,安眉心中仍旧免不了一阵悲凉——吞下蠹虫后的她,怎么会干下那样 的蠢事? 为什么每一次蠹虫现身后,都会给她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究竟蠹虫是在替 她解决难题,还是在制造更大的难题让她去面对…… 就这样思绪纷乱地挨到傍晚,正当安眉在憔悴不堪中煎熬时,牢中的狱卒竟 然咔咔打开了号房的铁锁,语带同情地对安眉道:" 出来吧,今夜刺史苻大人要 单独审你。" 安眉闻言一怔,立刻睁大双眼盯着狱卒,瞬间充满心头的莫名情绪,竟不知 是喜是忧。 既是单独审问,那么问案就不必在大堂内进行。当安眉戴着枷锁再度踏入苻 长卿住的后堂时,她的心情竟比白天过堂还要紧张。 厚重的锦帐帘帷隔绝了料峭春寒,苻长卿独自坐在设立着屏风的坐榻当中, 斜倚着凭几闭目沉思。当安眉被狱卒领进来赤足跪在地上时,哗哗响动的铁链声 才使他睁开双眼。熏笼中缭绕而出的香气遮不住她一身肮脏散发出的气味,然而 他却无法张口抱怨——锁骨下的伤口太深,一动便疼痛难忍。 由于安眉之前行刺过苻长卿,这次单独审问便不能解除枷锁,因此当狱卒离 开后安眉只能行动困难地跪在地上,再抬眼看看一脸冷漠的苻长卿,顿时羞愧交 加地哽咽起来。这一刻她甚至比白天更窝囊,一个人战战兢兢不停往后退缩,好 似坐在榻上的苻长卿是只吃人的猛兽。 然而那只猛兽只是坐在榻上岿然不动,一双黑眸静静看了她半天,才气息微 弱地低喃了一句," 说吧。" 安眉立刻停止了哽咽,眼泪却无声地涌出眼眶,越流越凶," 对不起,我对 不起大人您,当时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苻长卿看着安眉声泪俱下的模样,却只轻轻扯动了一下唇角," 我知道,你 的脑子有毛病……别再这样搪塞了,这次我要听点别的。" 安眉浑身筛糠般发抖,眼中泪花凄惶地闪动,再一滴滴落下双颊。她壮着胆 子,趁此刻无人要将一切都告诉苻长卿,再不做任何隐瞒," 我们村……我们村 有棵千年老槐树,我在离家出走前跑去祭拜,当时从树后走出一个人来,告诉我 他是槐树神。" ------------- 腾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