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十天后,项逸天一行人已回到靖武王府。 看着迎接他们的排场,绣妍终于体验到,身边男人的身分何其尊贵。 而她,始终躲在他的身后,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静静看着一切。 “逸天,你总算知道回来了。”儿子每次一逃出府,就是大半年,也不管她 这为娘的一片期望。 偌大的庄严厅堂上,一位端坐在主位、年逾四十的美妇,一听见有人通报靖 武王爷回府后,不消多时,已然来到大厅,看到风尘仆仆却仍意气风发的项逸天, 一开口,不免就是一阵教训。 她是荣德公主,也是当今皇上之妹、项逸天之母。 但,与其说是教训,还不如说是怨怼。 三年前,自从儿子发现妻子唐婉红杏出墙,恼羞成怒下,将她休出府后,她 这儿子就一直没有再娶的打算。 日后,她做母亲的,也极力为儿子的姻缘穿针引线,但老是被他拒绝。 孰料,项逸天后来还向皇上毛遂自荐,长年镇守边疆,时值西患始终难平, 皇上也就答应了,气得她差点跟皇兄翻脸。 最后,荣德公主只好趁着儿子每次好不容易告假回京时,猛帮他介绍京里的 贵族千金、名门佳丽。 “回来了也好,上回皇兄还提说,准备要赐婚你与襄王府的 “娘,我不会娶什么郡主!”项逸天不耐烦地道。什么皇上提的,八成又是 娘自己在皇上耳边煽动,好借这个机会,塞个女人给他。 “但你也该是再娶的时候了,难道,你要眼睁睁看着咱们靖武王府绝嗣?” 这回,荣德公主十分坚持。 “我自有分寸,娘别操心。”项逸天一副云淡风轻的口吻。 “什么分寸?又打算再逃出府中三五个月?!”儿子打娘胎出生后,就有的 倔强脾性,她还会不了解吗? 不过她的注意力,始终没移开躲在儿子身后的那位娇羞姑娘。“这是哪家的 千金?”难得看儿子身边带个女人,这下,倒挑起她莫名的好奇心。 “她不是出身什么王公贵族的千金,不过是我在江南买到的侍妾罢了。”项 逸天将她从身后拉出来,丝毫不带感情的说:“见了荣德公主,不知道跪安吗?” 瞬间被一股力量推到地上的绣妍,心里只感到一阵苦涩翻搅,同时赶紧向项 逸天口中说的公主请安。“民……民女绣妍,叩见公主。” 他的身分,竟比她想像中的还要尊傲不凡…… 但听他方才与公主的谈话内容,王爷似乎非常厌恶女色,还说他该是“再娶” 的时候了…… 原来他曾经是有妻子的……一想到他那副炽热的胸膛,也曾经抱过别的女人, 她为什么会有心酸的感觉? 但,她是他买来的贱婢,试问她有什么理由,能得到他的怜惜…… “你叫绣妍?把头抬起来让本宫瞧瞧!” 荣德公主只是好奇,儿子表面上虽然轻视人家,但他什么时候花那么多心思 在女人身上? 闻言,第一次身处这陌生又庄严的环境,一直战栗不安的绣妍,终于怯怯的、 又带着一丝惊惶,将始终低垂的螓首抬起。 于是荣德公主一面审视绣妍,一面在心中暗下评语。 眼前这姑娘,清丽脱俗,朴而不艳,虽没有京里一般千金仕女们的浓妆艳抹, 媚态百生,但举止间却流露出一股教人疼惜的气质。 尤其她氤氲的水眸,眉宇间的淡淡愁思不禁让她想赶…… 唉呀,那不正是三年前,教儿子不再相信女人的那张脸孔?! “你说,你叫绣妍?是哪里人?” “启禀公主……民女失忆了,根本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是王爷好心,救了 民女一命……”面对荣德公主,绣妍仍是惶惶不安的回答。 “记不得以前的事了?这么可怜……”再多看几眼,荣德公主便发现她们其 实并非同一人。 记忆中,唐婉的体态较为圆润结实,是标准的北方女子,脸型也呈鹅蛋状; 而这绣妍,下巴削尖,四肢纤细,不盈一握,加上秀丽的五官,活脱脱是南方的 美人胚子。 不过自己的儿子堂堂一位王爷,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今儿个却特地从江南 带回来一个贱民,而且还是个来路不明的失忆女人? 难道儿子真的还没忘了唐婉? 似乎读到娘亲眼中的疑问,项逸天不疾不徐的开口道: “娘,我会留在王府,因为我现在只对这个女人有兴趣,等玩腻了她再说, 况且我不会娶什么郡主的。”他顿了下。“因为——我要这女人怀我的种,直到 她生下孩子后,我会再决定她的去留。” 语毕,他根本不顾大厅上一群人的诸愕,就强拉仍不敢置信自己刚听见了什 么的绣妍,疾速走出大厅。 只见荣德公主也一脸惊愕,最后,只能向身旁的丫环寻求证明似的问道: “宝儿……我方才没听错吧?逸天说,他要那女人生他的孩子?” * * * 一路上,绣妍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扯到项逸天的寝居时,他才蓦然放开她。 “啊……”突然被揣在床榻上的绣妍,不禁吃痛一声。 看着那张和印象中佯装楚楚可怜的相似容颜,他心中又开始燃起火焰。 他俯身,朝她的柔躯压上,两只健壮的手臂撑在她头侧。 “别用那种眼神看我。”他的气息让她着迷,也教她无措。 “……既然我把你带进府中,同样也能把你赶走,从今天开始,你乖乖当我 的侍妾!听见没!” 他残酷的宣示,叫她噤若寒蝉。 他……变得好可怕! 虽然他之前对她,也总是以苛言相向,但他那些不经意的温柔眼神,却令她 怦然心动。 然而此时此刻,他却好似完全变了另一个人…… 她没看过这般无情的他…… 他的态度,正像以命令女奴的姿态,要她臣服于他…… 但在他炽烈的怒火中,仿佛有一股极力压抑的伤痛,不知怎地,她感到一阵 的心疼与……不舍,好想替他抚平那痕迹。 他天性就是这样的人吗? 还是发生了什么事,才让他性情为之大变? “除非王爷要我走,否则我不会离开的,我是王爷赎身买来的,绣妍定当作 自己该作的事,王爷可以要我的人,甚至我的心……” 她细如蚊蚋的颤抖说着,竟显得有点不知所措。 听见她誓言会跟随着他,项逸天的心弦莫名放松。 只是,心怀前妻的背叛,让他不再轻易相信,任何女人都可能编织出来的虚 情假意。 而眼前这女人,说不定也是其中之一。 之所以把她带回府中,纯粹是将她当成“挡婚”的棋子。 尤其又声称要让她怀他的孩子,这下,亟欲抱孙的荣德公主,相信也暂时不 会再安排一堆莺莺燕燕给他了。 虽然娘向来在乎门当户对的问题,但他始终不愿再婚的举动,大慨已让娘让 步到,只要有孙子抱,什么都好。 “要你?未免说得太好听,等我利用完了你,我会要你立刻走!记住我方才 说的话,扮好你该扮的角色。” 突地,他的手开始粗鲁的在她身上蹂躏,挑起一波波情欲与热潮。 她不敢看他对自己作了什么,只知道自己的外衫、罗裙、肚兜,在他的手所 经过之处,已一一离开她的身体。 粗糙有力的手指,或轻或重的搔刮她嫩白的肌肤,引得她一阵酥麻。 须臾,她全身上下,仅剩一条亵裤。 而他的衣物,却依然完好。 一种强烈的羞耻感,在她心中悄然滑过…… 昂扬待发的欲望,让他肆无忌惮地开始在她雪白的胴体上,烙下一个个艳红 的吻痕。 “不——唔……” 没有开口抗议的机会,她的嘤咛悉数纳入他的嘴里。 强烈的欲望带领一切,指尖的力量也更加迫切,仿佛怎么样也要不够。 猛鸷的抚触,席卷着她未经人事的青涩身子,如海潮般拍打着她。 他的厚掌,毫不留情地揉捏她的双峰,转眼间,娇嫩的尖挺已火红绽放。 而后,他的舌也加入巡礼,同样的狂烈、猛鸷,几乎将她吞噬,引发她不可 抑制的恐慌…… “不……”她终于有开口的机会,说出的,仅能是脆弱的请求,却仍强忍住 泪意。 “之前不是说要把身子交给我?怎么?后悔了?” 说完,他的手探进她亵裤,旋入中指探进她的幽穴。 没意外的,他感受到她的湿润。 一样是淫荡的女人!他暗嗤。 “欲迎还拒,就是你勾引男人的手段?先假扮清高,引起男人对你的兴趣, 然后教男人拜倒在你的罗裙下?若论心机,恐怕连我都输你。” 终于受不了他莫须有的指责,她的泪如断线的珍珠,一一滚落。 “我没有……求求你不要……” 不要让我恨你……不要…… “到现在还在演戏?”他冷嗤,更加深手指在她体内的刺探。 项逸天之所以会冷嘲热讽,完全是因为把她当成另一个女人看待…… “我没有……”她几乎失声的嚷道。 难道,在他眼中,她一直是这样的女人吗? 绣妍的心,开始淌血。 把失忆后的自己,全权托付给这男人,真的是个错误吗? 在她细细的低泣声中,她的泪,猛然敲醒了他的意识。 感受到身下的娇躯颤抖不已,他才惊觉到自己的粗暴。 她发丝凌乱,满脸泪痕,青红交错的瘀痕印在白皙的肌肤上,更显怵目。 这一幕幕,令他的心无端刺痛。 可恶,在碰上她的那一刹那,他就开始失控,心里想的,眼里看见的,全都 是她…… 他根本分不清,自己对她是什么样的感觉。 “该死!收起你的眼泪,我没兴致跟个只会用眼泪当武器的女人上床!” 项逸天低咒完,便头也不回,甩门离去…… 房内,榻上的绣妍,伸出仍颤抖不已的手,拉过床角的丝被,密密实实地将 自己包裹住,毫无血色的唇瓣也被她咬得渗出血丝 * * * 之后,绣妍就被安排在项逸天寝居院落里的另一间厢房。 直到一个月后的今日,她都没再见过项逸天的身影。 其间,荣德公主几番把她找去详谈问她如何和王爷结识的经过…… 最后,她只能把自己失忆,又被张庆陷害卖到妓院的那部分,全盘托出。 至于自己被灌了药的那段,则被她巧妙的用来当作自己可能有了项逸天孩子 的借口。 而后,她听公主说,王爷近日忙于和皇上议事,为了方便,大概就在皇宫不 远的别府住下。 不知怎么,一听他不回府,她的心又微微酸涩起来…… 还没开始,他就已经对她厌腻了吗? 再说,怀孕这档事,光她一个人可作不来的呀? 难道真是她那日的表现,惹火了他? 此刻春暖花开,桃杏嫣红,正在院落中散步的绣妍,显得有些漫不经心。 靖武王府既然是项逸天的住所,想当然耳,气势磅礴。 从正门到大厅,再到各个院落,琼楼玉宇,回廊九曲,楼阁水榭,尽是巧夺 天工。 她也是花了好一段时日,才对这里的环境渐渐熟悉。 面对这样繁复的建筑物,隐隐约约的,竟勾起她若有似无的记忆,好像自己 也曾在这样光华璀璨的府第住过…… 蓦地,一阵巨大的疼痛贯穿她头部,原本在庭院散步的她,突然忍不住的蹲 下身,抱头低吟: “啊……好痛……” 最后,她只能以仅有的体力,回到屋内,趴在榻上体想。 照理来讲,她身边随侍的丫环,应该上前扶她一把,询问关切一番。 但事与愿违…… 从她耳畔听到的,只是一道冷冷的嗤声:“哼!病死活该!明明脑子有问题, 还想替王爷生什么子嗣!” 绣妍也习以为常,不去计较。 说到底,这一切都是她打从在靖武王府住下就开始的。 最初,王府里的下人,虽对她的来历感到好奇,但听说她怀了王爷的子嗣, 大家即使有再多的疑问,也只能暗自吞下,或在背地里嚼舌根。 尤其许多长年在府中为奴的婢女们,一见着她,更是眼红。 那一双双嫉妒的目光,射得绣妍如芒在背。 其中,又以眼前名为“碧倩”的丫环为最。 说穿了,想她碧倩当初卖身到王府为婢,其实心里多少也做过飞上枝头当凤 凰的美梦。 倘若有朝一日让王爷看上,就算捞个侧室坐坐,也好过一辈子被人呼来唤去。 哪知,鲜少和女人有牵扯的王爷,这次竟出乎意料的带了个女人回来,而且 还是个没地位、又不起眼的贱丫头,着实叫她心有不甘。 现在,竟还倒霉的被派去伺候这脑子有问题的女人,更让她妒火中烧。 只是公主并没有特别礼遇她,加上王爷连续一个月,都没再回到府内,碧倩 一味认定绣妍大概失宠,索性连她区区一介丫环,竟也嚣张起来。 “喏,这是今天的晚饭。” 已到吃饭时间,碧倩随便取了个陶碗,盛上厨房专门留给下人吃的剩饭剩菜, 就要拿给她吃,而应该给绣妍的上等菜肴,她都毫不客气的占有己有。 想她在府中作牛作马也好些年了,难得有机会大鱼大肉,她绝不会跟自己过 不去。 反正这女人大概过不了多久,就会被王爷踢出府了…… 望着陶碗里的半碗饭,和几片青菜,绣妍只是艰难的张口把饭菜咽下。 自失忆以来,什么事情她没经历过? 现下有地方住,又有饭可以吃,她是该感到满足了。 是她太傻,那天,她竟异想天开的企盼得到王爷的心…… 但事实告诉她,她始终是个来路不明的贱婢,她不该奢求的。 一旦等到王爷对她的存在厌倦了,或者公主发现她根本没有怀孕,或许就是 她离开王府之日…… ------------ 转自浪漫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