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节:第十章捆绑夫妻(3) 鸡已啼三遍。韶峰微微露出了晨曦,群山笼罩在茫茫夜色里。山路上,是一 长列独轮车送柴去银田寺卖钱的身影,独轮车在" 吱呀吱呀" 呻吟。穷困就象韶 山冲山坡上的冬茅草,怎么割也割不尽,拔也拔不完呀。韶山冲绝大多数人家只 要禾镰上壁,就无米下锅,只得靠砍柴用独轮车拖到银田寺去卖几个钱,换点米 为生。只有顺生家的独轮车是运谷送米的。 山冲里送柴的人打起了凄婉哀伤的山歌: 韶山冲来冲连冲, 十户人家九户穷; 丈夫砍柴做零工, 儿啼女哭难维生; 一天弄得升把米, 粗糠野草肚里吞。 韶山冲来冲连冲, 住在深山无人问; 茅草山路无人行, 有女莫嫁韶山冲。 …… 润芝的心强烈地震颤了一下,撩开被单,启开窗户板,一任习习的晨风吹着 激动得发烫的脸,久久地凝望着朝霞斑斓的天际…… 天光蒙蒙亮,顺生起了床准备到媒人家去,双脚刚跨出门槛,瞥见润芝卧室 的窗口还亮着灯光,不由火起,一个劲骂骂咧咧开了:" 三伢子呀三伢子,你又 是一夜冒睏觉吧。真不得了,咯条书蛀虫!你哪有么子鬼心思作田做生意啰!爷 边崽,大树下好遮阴,冒当家理事不晓得柴米贵。费了灯油钱不上算,还要耽误 不少功夫,哼!看来灯油要放到柜子里藏起,上把锁才行。" 润芝见窗台下有" 噗噗" 的脚步声,吹口气把灯熄了。 顺生扯开双腿气忿忿地走了。 七妹早晨一起床就喊醒了润芝:" 三伢子,你咯几天莫读书哒,好生把家里 捡拾捡拾,旺后天就是你的大喜日子,你要和秀妹子成亲哒!" " 娘,我不成亲,我要读书。娘,你好糊涂啊!" 润芝羞涩地红着脸,责备 着娘说。 " 你可千万要听话,成亲是人一生一世的大喜事,千万马虎不得。你要是依 了娘的话,你往后读书,我一定帮你在爹面前讲几句好话,成全你。" " 娘,我要是不依你的呢?" " 哎呀呀,三伢子,何解咯样不更事?你要是霸蛮不听娘的话,娘就会象前 几年子你走出去三天一样,会活活气死在床上的。三伢子,你要不要娘?" " 娘,那次是我不孝,对不住你。你可千万别……别啊!" 润芝急得有点手 足无措了。 " 三伢子,那你就依了你娘的话吧。" 娘朝润芝投来了祈盼的眼光。 润芝的心里象兔子一样乱窜,他慌乱地躲过了娘的眼光,低着头,下巴挨到 了一起一伏的胸脯上,脸红红的,一直红到了耳根,滚烫滚烫,象火烧过一样, 讷讷地说:" 娘,我就不气你,你好好活着,我依了你的话,好啵?" " 哎!好崽好崽," 娘甜甜地应了一声," 三伢子,看来你懂事多哒。听了 娘的话,啊?" 润芝茫然若失地望着娘,不说一句话。 秋日的韶山冲,山寒水瘦,上屋场却一片喜气洋洋。 润芝和大秀成婚的日子到了。 顺生忙得不亦乐乎,杀猪宰羊网鱼,办起三鲜礼,准备好银两,打发媒婆和 长命叔等人在成婚的先天去罗家下了聘礼。 宇居大哥书写着大红的喜庆结婚对联,贴满了顺生家的每扇门框。润芝卧房 的窗上贴了大红喜字窗花。好几间房里已摆满了女方家抬来的嫁妆,是迎娶的先 天,女方家" 铺房" 抬来的。 上屋场来了不少衣服穿得簇新光鲜的客人。顺生的亲房亲戚和生意场上的朋 友都来了。 七舅和八舅提着贺礼,一路笑哈哈地来到了上屋场堂屋门前的土坪,对顺生 和七妹双手一拱作着揖。 七舅说:" 恭喜恭喜,眨一下眼,我的干儿子就成大人结婚成家啰,难怪我 们一天天老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