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节:锦花开(2) 韶光将锦囊打开,露出银票层叠的一角," 这些给暴室几位管事妈妈。事成 后除了重谢,钟司衣对徐妈妈另有照顾。" " 钟司衣?" 韶光点点头," 妈妈还记得三月前从内侍监送到掖庭局来的料子,宫缎,清 一色的月牙白,还有吗?" 徐袖眼皮抖了抖。宫闱局不定期有一些残损或图籍违制的布料送来暴室销毁, 三月前那批宫缎便是。她隐匿得小心仔细,几位管事都不知晓,怎么会将风声漏 到司衣房去…… " 内侍监送过来的料子自然是要销毁的。年纪大了,也不知道姑娘指的是哪 些,若储放室没有,那便是已经烧了。钟司衣想要,不妨去内侍监问问。" " 是吗?" 韶光抬眸,轻缓地道," 可若说,那布料现在就在奴婢手里呢? " 刺眼的阳光下,徐袖猛地抬起头。眼前的女子整张脸都笼在一层惨淡的光晕 里,明明在微笑,眼底却糅着洞悉一切的意味深长。 " 怎……怎么可能……" 韶光放下茶盏," 内侍监将料子送来暴室是要销毁,并非让人偷运出宫去贪 赃。徐妈妈将那批缎子在宫外折成银子中饱私囊,想必余司宝那儿,也吞了不少 好处吧?" 风中,飘着淡淡的皂荚香气。 这味道她闻了三个月,直到十根指头磨出了血泡,依然记得那冰冷刺骨的井 水、屋院外臭气熏天的粪桶、染缸中能让手脱掉一层皮的染料;还有每日给管事 宫女打水、洗脚,再将洗脚水倒掉。 " 您若嘴硬将事情扛下来,奴婢只有将料子送到宫正司。捉贼拿赃,届时怕 连余司宝也担不住掖庭局上下十几个人的差事。" 徐袖额上沁出细密的汗珠,咬着牙,恨恨地盯着她。 " 你想怎么样?" 韶光看着她," 徐妈妈知道崔尚服是最要脸面的,与谢宫正一向私交甚笃, 只要徐妈妈去指证,宫正司那儿绝对不会追究到底。" 徐袖听韶光说完,脸上褪去血色," 是崔尚服让你来的?" " 还有钟司衣。" 尚服局的内斗由来已久,尤其是司衣房和司宝房,钟漪兰和余西子在觊觎尚 服之位的同时又竭尽所能要将对方压得无法翻身。徐袖暗自咬牙,反复思量,两 害相较取其轻……既然崔佩也想让余西子死,她作为一个外人,没必要将自己赔 进去。 出了暴室,那股子皂荚的味道忽然淡了。 韶光掸掸裙摆上残存的余香,抬眸,瞥见不远处的芣苡。 碧潭菡萏,入目是一片绿蓬蓬的荷叶。池畔,芣苡孤零零站着,形影相吊, 像极了一株萎谢的残荷。她并非体面家世出身,能在掖庭局做到六品典衣已是极 致,再无法升迁。 行了礼,礼数周全,韶光才得见那枚绣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