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 第二天清晨,送走了商镇长的蕊儿,刚打扫完门口的雪,妹妹发屋的马老板来 了。马老板问她说,小翠在吗?蕊儿说,她有一个星期没来了。马老板说,是吗? 我也一星期没见她了。蕊儿说,会不会回家了。马老板一幅焦急的面孔,说,她才 从家回来。蕊儿说,会不会跳槽了?马老板说,柳叶镇就巴掌大一块地方,她就是 藏到老鼠洞里,我也能找到她的。再说了,她是我的摇钱树,一向待她最好,没有 不打招呼就走人的必要嘛。不知怎的,一听这话,有种不祥的预感迅速笼罩了蕊儿。 她说,马老板,既然满世界找不着人,你就赶快报警吧。马老板匆匆离去不到半天, 小翠失踪的消息,便成了柳叶镇的热门话题。 又几天过去了,依然没有小翠的踪迹。蕊儿想,在柳叶镇,小翠和狗蛋来往最 近,也许他能知道小翠的去向,就到派出所反映了情况。第二天信息第反馈回来, 小翠找到了。不过不是活蹦乱跳的大活人,而是一具腐烂的尸体,在狗蛋厨房碗柜 下的泥土里挖出来的。于是,有关小翠和狗蛋的故事,有两种说法在柳叶镇传播: 一种倾向狗蛋,指责小翠,说婊子无情,戏子无义。说小翠拿嫁给狗蛋为诱饵,骗 了狗蛋的钱以后,反悔不干了,狗蛋才一气之下杀了小翠。另一种说法是,小翠极 像狗蛋的前妻,狗蛋把小翠当前妻爱着,要小翠从良,要和小翠结婚。小翠不干, 说他有孩子有老公,要和他断。狗蛋就认为小翠欺骗他的感情,然后就吵起来,打 起来。不料狗蛋失了手,小翠丧了命。 小翠的死,深深地触动了蕊儿的灵魂,烧焦了她的神经。然而令蕊儿更加震撼 和无法接受的是,小翠像狗一样,被悄无声息地埋掉了。小翠的父母,小翠的老公, 竟然没有一个人来看她最后一眼。最后一眼啊,小翠!他们是你的亲人,竟然吝啬 到这种地步。不错,你是做了有辱他们颜面的事儿,可你毕竟不单单是为了她自己。 人情怎么就这么薄?人心怎么就这么硬?小翠啊小翠,倘若你看到了,你为之付出 了生命的亲人,没有为你收尸,没有为你落泪,没有为你烧一张纸,你会怎么想? 你该怎么想?你能否告诉蕊儿,你活得值不值? 究竟是狗蛋的爱害了你,还是你的情害了你?是男人的霸道害了你,还是你对 情的贪婪害了你?还是男人自私的,肮脏的占有欲害了你? 蕊儿有小翠想到了自己,想到了明天,想到了老牛、海涛、司马、春雷、科长, 自然也想到了商镇长,及商镇长乞求的目光。蕊儿感到,她像一颗被冻透了的白菜。 她决定离开柳叶镇,离开商镇长,回到她出生的山沟里,去实施她的理想,那怕是 个只有几张病床的门诊。 蕊儿租车来到了埋着小翠的土堆前。蕊儿原本要给小翠竖一块木质的墓碑的, 但不知写什么好,就又放弃了。当她给小翠烧着纸,当她告诉小翠,她要像水汽蒸 发那样离开这里时,蕊儿蓦地就讨回了一度迷失了的自己——她既不是蕊儿,也不 是星儿,而是一个小妖精。 -------- 流行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