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新年之后。 这家伙就是李欧的哥哥,不用任何人介绍他就敢肯定一定是他!这凶恶的蓝 绿色眼神简直和第一次见面时的李欧一模一样!不过幸亏他现在瞪着的人是肯而 不是他—— “谢谢你帮我找到了杰,可是他为什么——”如此狼狈不堪?李欧看了看倒 在沙发上、手脚都被绑住、嘴巴里还塞上了手绢的哥哥,困扰地望着正在摊开手 掌不耐烦地向卡莱顿要支票的肯。 “很抱歉,李欧,我并不想这么对待你哥哥,可是不这么做我根本没办法把 他送回你面前。一路上他几乎时时刻刻都在算计如何从我的眼皮底下溜走,被发 现后就马上恼羞成怒地破口大骂,并试图用酒瓶敲破我的头……”这么说的时候 肯抱歉地摊开了手,可是那双细长的棕色眼睛却是挑衅地直盯住那个已经挣扎着 坐了起来、喉咙里还不服气地不断发出愤怒的“唔唔”声的狡猾男人—— “所以,你看,这对他来说是最好的冷静方式。” “我明白了……”李欧叹了口气,杰开始酗酒赌博之后那糟糕的脾气这世界 上的确没几个人可以忍受,“不管怎么样,还是非常感谢你,肯!”他用力握了 握肯的手表示感谢。 “不必客气,这是我的工作,我收了你们的酬金,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现 在我必须告辞了,然后回家好好睡上一觉,自从找到这家伙之后我还没睡过一个 好觉——再见,李欧,还有卡莱顿,我一分钟也不想再继续和这家伙待在一起了!” 抓起蓝色苏格兰格子围巾将脖子围了个严严实实,打着哈欠,几乎是迫不及待地 起身告辞“逃离”卡莱顿的家。 “他好像很生气。”或者可以说是怒不可遏!李欧有些担心地对卡莱顿说。 “别担心,宝贝,对他来说拿到支票就是最快乐的事情!去和你哥哥谈谈吧, 他一定不喜欢继续保持现在的样子。”卡莱顿侧过身轻啄了下李欧的唇安慰道, “去吧,我去给你们准备晚餐。” “恩……谢谢,卡莱顿。”李欧搂住卡莱顿的腰用力拥抱了他一下,然后走 到沙发边替杰松绑,拿掉塞在他嘴里的白色手绢,“杰,你还好吗?这两年我一 直在找你,可是没想到你还在美国——” 杰变黑变瘦了很多,下巴上布满了绽青的胡髭,两颊失去了记忆中温和圆润 的弧度,只剩下凌厉的冷硬线条,双眸中再也找不到昔日的亲近和宠溺—— “见鬼!那个混蛋,竟敢这样对待我!他简直是一只卑鄙的蜥蜴!我要告他 绑架!” 重获自由后杰立刻恼火地吐出一连串连尽恶毒的诅咒,“对不起,杰,是我 请肯帮忙找你回来的……感谢上帝,我真的太想念你了!”李欧伸出双臂拥抱住 杰消瘦但依然宽阔的肩膀,声音变得有些哽咽,“告诉我,你这两年是怎么生活 的?你走的时候身无分文,我那时担心得要死——”他仰起头望着他,吸了吸发 酸的鼻子问。 “不管我怎么生活,我现在活得好好的,为什么要找我呢?你真的一点也不 恨我?听那个家伙说你为了还债不得不去拍色情小电影赚钱,我单纯又高傲的小 李欧居然去干那种工作……”揉着被勒出红痕的手腕,面对着李欧露出一个似笑 非笑的表情,可是眼珠的焦距却根本不在他脸上。 “我爱你,你是我哥哥,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如果没有你我根本不 可能长大活到现在,我怎么会恨你?我想你,非常想你,我们从小到大从没分开 过这么久——”李欧说着,再次紧紧地拥抱住双亲不幸因车祸去世后一直像父亲 一样照顾他疼爱他的哥哥。 “不,你已经不再需要我了,李欧。没有我你仍然可以一个人坚强地生活下 去,如果说现在你不能没有什么人,恐怕是那个男人吧?他看起来很有钱,竟然 请得起那种私家侦探!你看起来过得很不错……”杰冷淡地将李欧稍稍推开,摸 索着从破坏的牛仔裤口袋里掏出被揉得皱巴巴的烟盒和一个廉价打火机,拿出一 根香烟叼在唇边点燃,打量着宽阔舒适的客厅。 “杰,请你相信我,我需要你,你是我的亲人!我和卡莱顿才认识不到两个 月,只是因为有了他的帮助我才能这么快和你相聚,可是在遇到他之前我就一直 在找你——”李欧半跪在杰腿边,抓住他的手急切地解释,眼中还挂着激动的泪 珠,宝石似的眸子被水气染成了翡翠色。 “呵呵……需要我……李欧,一个人是不能过分贪心的——你有了金钱,有 了爱人,你的生活已经够完美了!而我,我一无所有,除了独自生活之后的自由 ……照顾一个人是很累的,知道吗,亲爱的?”杰笑着拍拍李欧的脸蛋,仰起头, 吐出一连串烟圈。 “我知道,我知道你累了,所以让我来照顾你吧,杰!我们可以像从前一样 一起生活,但是这次换我来照顾你好吗?”李欧连忙用力地点点头,拉住杰的手 臂,只希望他能好好地看他一眼,两年以前他喝醉酒回家都不曾用这种冰冷的态 度对他。 “你还没长大吗,李欧?你不能仍像小时候一样紧紧跟在我的屁股后面,我 有我自己的生活,我不可能陪你一辈子——你如果想永远和某个人在一起,那个 人应该是他,而不是我。”把一只脚翘上茶几,随便往地上弹了弹烟灰,用眼神 指了指正在厨房中忙碌着准备晚餐的卡莱顿说。 “可是……好,好吧——如果你不想和我一起生活,至少先留下来,等我帮 你找到住处,求你,杰!”李欧捉住杰的衣角请求他的许诺,生怕他会再次从自 己眼前消失。 “当然,我养大了你,没了餐馆,又是个该死的瘸子,只能等着被你养了。 我累了,想睡一会儿,吃饭的时候再叫醒我。”杰脱下自己那件破夹克在沙发上 斜躺下,甚至没有再多看李欧一眼便闭上眼睛。 “杰……”李欧低下头轻唤了一声,得不到杰的回应,只好站起来走进自己 的房间拿来毯子替他盖上,然后慢慢地走到厨房,一言不发地从身后抱住卡莱顿 的腰,默默地流下难过又委屈的眼泪。 “李欧?”卡莱顿放下手中的蔬菜转过身把李欧拥进怀里。 他没想到杰会用这种对待陌生人似的态度对李欧,他说他们兄弟的感情非常 亲密,而且明明是他酗酒赌博毁了自己的生活,还不负责任地一走了之,把一堆 烂摊子丢给大学还没有毕业的弟弟,他怎么能反过来用这种态度对他? 但是为了李欧,他不能把这些说出口。杰就睡在客厅里,除了抱着他吻去他 脸上的泪水他再也找不到别的方式来安慰他。倔强的妖男不可救药的吸引着他, 挑起他强烈的征服欲,但像个小孩子般伏在他肩上哭泣的李欧却触动了他心中从 没有人碰到过的某根神经,让他只想永远这样抱着他,爱着他—— “我爱你!”他的心“砰砰”地跳着,几乎是脱口而出。 “卡莱顿,你,你说什么?”李欧不敢相信地抬起头看进卡莱顿的眼睛—— 拜瑞说过,卡莱顿从不对他的情人说这句话,因为他从不把心放在任何人身上。 “我爱你!”卡莱顿改用法语又说了一遍,“还要我用其他语言继续说下去 吗,宝贝?” “……这就足够了!”李欧摇摇头,抬起手抹掉眼泪,“谢谢,卡莱顿!我 爱你……”后三个字是几乎细不可闻的,因为它们融在了两人密合的唇瓣中,在 温柔的吸吮交缠之后让这份甜蜜渗入彼此的心。 晚餐时杰仍然没有说一句话,吃过饭就躲进李欧的卧室继续蒙头睡觉,并且 拒绝和他睡在一起。 “杰讨厌我。”入夜,李欧坐在卡莱顿在大床上,抱着膝盖喃喃自语道。 “我一直认为他是爱我的……我毁了他的腿和他的生活,如果没有我他一定会过 得非常幸福。记得小时候他的脚跛掉之前总是有很多漂亮的女孩子来家里找他, 他很英俊,非常有魅力!其实他的个子很高,大概和你差不多,可是我害了他… …” “他并不讨厌你,我想他只是有些没想通的地方吧?”卡莱顿侧躺着,用一 只手臂撑住身体,掀开被子的一角,“过来,亲爱的李欧宝贝!” “不要叫我宝贝,听起来很奇怪!”李欧像平常一样抗议着,不同的是这次 没有凶悍地拳打脚踢,而是像只贪恋温暖的猫儿一般钻进被子里抱住卡莱顿的腰。 “好吧,好吧,”卡莱顿关掉台灯,抚摸着李欧的头发,在淡紫色的夜色中 用富有碰性的嗓音低喃着。 “这个比宝贝还要肉麻……”李欧咕哝着闭上眼睛。突然想到这似乎是第一 次什么也不做地和卡莱顿睡在一起,这种暖暖地亲密感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悄悄 产生的呢?是从平安夜?拜瑞的生日?还是他被耐哲尔打伤进医院的那一晚? “有什么关系?这里只有我们俩,不会有别人听到。而且这也不关别人的事, 我只要知道我爱你就足够了。”卡莱顿低沉地笑起来,厚实的胸膛震颤着李欧。 “恩,你说得也对,我不该顾虑那么多,我只要知道我是爱杰的就够了,他 已经为我付出很多了,我不该再任性地向他要求太多……”李欧轻叹一声,抬起 头吻了吻卡莱顿的唇,“谢谢,我感觉好多了……” “那就好好闭上眼睛睡一觉吧!明天早上再去看他,他总不能一辈子躲在卧 室里不出来。”卡莱顿温柔地回吻了李欧,然后听到他打了个哈欠,感觉他又往 自己怀里靠了靠,不一会儿呼吸就变得深沉而匀称——他变得容易满足了,虽然 还是很想抱他,可是偶尔享受一下这样的温情也不错。 第二天一早,一睁开眼睛李欧就从床上爬了起来,钻进浴室刷牙淋浴,洗耳 恭听到一半卡莱顿跟了进来,搂住他的腰给他一个湿热的长吻—— “今天怎么起得这么早?闹钟甚至还没响。” “因为杰习惯起得很早,我想替他准备早餐。以前都是他为我准备的,我昨 晚说过要照顾他,所以……”李欧抬起手臂搭在卡莱顿的肩膀上,让他沾满了沐 浴乳的手慢慢地在他的背脊上滑过,按揉着从肩膀游到腰侧,有力的手指在光滑 的肌肤上游走—— “如果他的要求不是很高,我昨晚已经做好了准备,现在,能不能把你的心 放在我身上一小会儿?我才刚得到它就又被抢走了!”卡莱顿叹着气,顶着李欧 的额头埋怨地说。他沾满泡沫的双手继续在他的肌肤上滑动着,轻柔得一如他在 他耳边挑逗的呓语,“恩……这不一样……我对杰的爱和对你的是不一样的……” 李欧轻哼,贪恋着肌肤上酥麻的美妙感觉而将拥抱着自己的这副强壮的身躯拉得 更近。 “可是我还是很嫉妒,因为你对他的爱深得梦里都在喊他的名字。”卡莱顿 咬着李欧耳朵的轮廓,逐渐向下移动着手掌,从他的肋骨两侧下滑到他雪白的又 臂,徐缓地收放着十指揉捏按摩。 “我昨晚说梦话了?抱歉,吵醒你了……”李欧仰起头,让卡莱顿埋进他的 颈窝亲吻他的脖子,并感觉到他的双手爬到他的胸前,捉住他的乳头轻轻爱抚, 拨弄揉捏,直到那两颗果实被他的碰触完全唤醒并成熟地挺立起来。当他以极轻 极缓的动作让自己的分身扫过他的大腿时他明显地颤抖起来,呻吟声抑制不住地 溢出喉咙。 “其实你的声音很轻,只是我还没有睡着,因为抱着你要想睡觉实在不是一 件容易的事情——” 卡莱顿低笑着转过李欧的身体,慢慢跪下来,小心翼翼地分开他的双丘,探 出舌尖品尝那潮湿鲜嫩的媚肉,舔舐,吸吮,然后猛地刺入,旋扭着刺激着收缩 的皱瓣间的每一条纹理,品尝啜饮他痉挛般的欢愉滋味,他的身体由于他的挑逗 终于完全舒展绽放开来,使他的舌得以进一步深入其中,不停地舔吸勾挑着他的 花芯,舌尖蠕动戳刺着想要钻得更深—— “啊……你……你这个色鬼!”李欧半趴在光滑的墙壁上,激越的快感如电 流一般疾驰着窜过他的瘫软的腰部,使他沙哑的嗓音听起来充满了诱惑的味道。 “也许起初是因为好色,不过现在……是因为我爱你!”卡莱顿贴着李欧背 部的曲线站起身,抓握住他的腰骨,一用力将分身涨红的前端挤入他如初绽的玫 瑰花苞一般的入口,深深地埋进他滚烫狭窄的甬道—— “啊……卡莱顿……爱我就抱紧我!别像其他人一样,说爱我却要离开我… …爸爸妈妈离开我,杰也要离开我,他们明明都说过他们非常爱我——”李欧扭 过头寻找着卡莱顿的唇,莲蓬头中不断撒下的水流冲去了他脸上的泪光——这是 他第一次在他人面前卸下坚强的伪装承认自己的孤独,他想要抓牢这份爱和温暖, 他再也不想过那种每天一个人面对着冰冷的墙壁的生活!其实他比任何人都更害 怕被抛弃! “我爱你,宝贝!别担心,我不会离开你的……永远也不会!”卡莱顿亲吻 着李欧的唇,更加热情地拥抱着他,把自己的力量透过紧密贴合的肌肤传给他— — 他的美丽在一瞬间吸引了他的欲望,而他的坚强和倔强则在他们相处的分分 秒秒中逐渐牢牢地抓住了他的心,让他疯了一般不可救药地爱上了这个妖男!拜 瑞说得没错,他绝对值得他放弃从前自由放浪的生活,心甘情愿地变成一个快乐 的老头子! 短暂而热烈的激情过后,发泄出长期隐藏在心中的委屈,又得到了爱人温柔 的爱抚,李欧的情绪稍稍好了起来,和卡莱顿一起到厨房将食物加热,然后一一 摆上餐桌。 “好了,宝贝,去叫他吧!”卡莱顿蜻蜓点水似的啄了下李欧的唇,把一片 甜橙送到他嘴里。 “别在杰和其他人面前叫我宝贝!”李欧笑着回吻了卡莱顿一下,松开他的 手,走到紧闭的卧室前敲门—— “杰,我可以进去吗?你一定饿了,早餐已经准备好了——杰?”连续敲了 几下之后还是没人回答,李欧咬住唇推开门,“对不起,杰,我进来了——楼!” 看到空空如也的床铺,他不禁惊叫起来—— “出什么事了?”卡莱顿闻声连忙从厨房走出来。 “上帝,他不见了!上莱顿,我出去一下,我必须把杰找回来!”李欧喊了 一声,转身拉开门跑出去,甚至没有耐心等待电梯,直接顺着楼梯奔到一楼,冲 出大门望着白茫茫的街道才发现根本无比找起。他不知道杰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更不知道他会去那里—— “你忘了你的外套,小笨蛋!冷静下来,我在这里……我和你在一起……” 随后追上来的卡莱顿把外套披上李欧的肩膀,从身后拥住一时有些茫然无措的他。 才两三分钟,他身子已经被冻得冰凉。 “卡莱顿,我是不是在做梦?其实杰和肯还没有到,我只是在作梦对不对? 他没有摒弃我,他并不恨我对不对?”李欧转过身,抓住卡莱顿胸前的衣服,焦 急又伤心的表情像一只被主人抛弃的小狗—— “别着急,也许他只是出去逛逛,毕竟他已经离开家两年了,或许他想去看 看一些老朋友……等等我,我把车开过来,我们可以沿着街慢慢找。”卡莱顿抱 了抱李欧,转身到地下停车场把自己的车子开了出来,“来吧,上车,我陪你去 找他。” “哦,好的,谢谢!”李欧愣了愣神,不安地跳上车。 一整天,两个人找遍了所有杰可能出现的地方,直到天空由明朗的蔚蓝变成 深紫色却仍然一无所获,就在李欧急得坐立不安的时候,卡莱顿的手机突然响了 起来—— “喂?肯,是你……哦,太好了!感谢上帝!李欧,是肯,他要和你说话!” “哦,好的——”李欧接过手机,不明白卡莱顿为什么一下子变得那么兴奋, “我是李欧,肯,你好——” “你好,李欧,我想你一定正在着急才马上打这个电话给你,你哥哥现在和 我在一起。”肯的声音从电话另一端传来,对李欧来说简直就像天使的福音! “天!真的?谢谢你,肯!谢谢……哦,我,我是说杰为什么会——”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倒楣——对不起,请原谅我这么说——” “放开我,你这个绑架犯!”肯的话还没说完,杰的咆哮声紧跟着传了出来 —— “住口,你才是一只忘恩负义的蠢猪——你都听到了,刚才我出去准备吃晚 餐,结果无意中发现那家伙醉醺醺地睡在我家附近的一家酒馆外,我怕他冻死你 会难过,只好把他弄回家,谁知道他吐了我一身不说,还破口大骂,我只好把他 绑起来——”肯一边和杰争吵着什么,一边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怒火,尽量用心平 气和的语气和李欧解释道。 “对不起,肯,我替杰向你道歉,请你原谅他的无理,我马上过去把他接走。” “太好了——嘿,住手!你在干什么?”肯的话说到一半,一声巨响传来, 像是什么东西被砸破了,紧接着又是一阵雷霆般的争吵—— “电话断了,他们在沙架。”李欧看着卡莱顿,一头雾水地说。 “我们马上去肯家看看发生了什么事吧,反正现在杰已经找到了,你也可以 放心了。”卡莱顿拉过李欧的手吻了一下,直接在路口转了个弯向肯家的方向开 去。 和喜欢繁华热闹的卡莱顿正相反,肯喜欢在一天的工作结束之后独自享受清 净,因此他选择住在离市中心较远的郊区,大约开车半个小时,他们来到了肯的 家——一栋三层的白色房子前。 卡莱顿停好车,拉着李欧的手一起走上台阶,按下了门铃,等了好一会儿才 听到有人回应,之后又过了两三分钟,大门终于被从里面拉开—— “啊,嘿,肯,你这是——出什么事了?” 肯看起来非常狼狈——总是梳理得整整齐齐的一头金发乱得像鸟窝;衬衫的 下摆一边长一边短,显然是他匆忙中扣错了扣子;他的嘴唇不光淤红肿胀,还破 了皮;至于他的脖子上那些可疑的齿痕不知他自己注意到没有,反正绝对不可能 是他自己咬的! “不许用这种表情看我,卡莱顿!马上把你可恶的笑脸给我收起来!”像吃 了炸药似的,肯立刻朝笑得一脸邪门表情的卡莱顿开火。 “他……杰还在吗?”李欧小心翼翼地问。 “他还在,不过很抱歉,我不能让你带他回去。他砸烂了我的电视,把我的 房子搞得一团糟,还——”肯停顿了一下,吸了口气才继续说下去,“还‘激怒 ’了我,所以我必须把他留下来,和他谈谈有关‘赔偿’的问题,等一切都解决 了之后我会把他送还给你。谢谢!再见,祝你们今晚过得愉快!”说完,他又 “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卡莱顿,这是怎么了?”李欧不敢相信地回过头望着卡莱顿,总觉得似乎 发生了什么……不太可能发生的事情。 “我想事情大概就像你所看到和想到的那样。”卡莱顿忍不住咧开嘴笑起来, 想像着之前自己被李欧惹火时是不是也是肯那种活像一只喷火龙的滑稽表情!这 对兄弟实在是一对宝贝! “不,不,这不可能!杰不会这么做,他,他……”李欧摇着头,可是却找 不到一个有说服力的理由,连他自己都无法相信什么都没发生!毕竟肯那种样子 他太熟悉了—— “好啦!别担心,肯不会把他怎么样的!我在想,也许这是一件好事!”卡 莱顿搂着李欧的肩膀和他一起走回车上。 “你确定他不会一气之下把他告上法庭?”李欧还是不放心地问。 “宝贝,你怎么会这么想?”卡莱顿笑着侧过头在李欧唇上用力吻了一下, “你会去告我吗?” “当然不会。”李欧摇摇头回答。 “所以,肯也不会去告杰,在利益得失这方面他比我还会精打细算,我相信 他足够聪明,知道什么才是最有价值的!我知道他早就不想继续过单身生活了, 只是苦于一直没有得到合适的机会而已,现在上帝终于注意到他了!”卡莱顿邪 邪地勾起嘴角,得意地打开音响大声唱起歌来。 “希望如此……上帝,请你给杰幸福!”李欧闭上眼睛,低声祈祷。 “这是什么?”李欧看着面前的纸箱问坐在身边的卡莱顿。 “打开看看吧,我想这些东西应该交给你来处理。”卡莱顿搂过李欧的肩膀 在他的唇上吻了一下说。 “我?”李欧又疑惑地看了卡莱顿一眼,见他不说话只是朝他点了点头,只 好满腹疑问地打开盖子。 “这、这是——”是他三个月以前和卡莱顿签下的那份合约、以及几卷录影 带,“这是我们——” “是的,这些都是母带,从没有对外发行过的。”卡莱顿点点头。他之前有 过的小小挣扎或许只是不甘心就这么放弃长久以来的自由生活吧,其实他早该明 白的,从他由于无法忍受别人分享李欧燃烧时的美丽而私自扣下第一卷母带的那 一刻起,往后的日子就注定只为妖男而活。 “为什么?我们是签过合约的,这是我自愿的,把这些全部扣下会给你造成 不少损失吧?”李欧拿起那份合约,略微低着头,垂下的发丝遮住了他的表情, 但仍能从他的声音中泄露出些许端倪。 “因为我爱你,我无法忍受让别的男人看着你的身体射精,即使在里面和你 拥抱的人是我……你只属于我,李欧宝贝,你是我一个人的妖男!让那些损失什 么的都见鬼去吧!” “我爱你……”卡莱顿轻轻扳过李欧的肩膀,用双手包裹住他的双颊抬起他 的脸,深深地望进他蒙上一层水雾而变成翡翠色的眸子,不断地用低沉轻柔的嗓 音重复着发自内心的某些语法模糊但彼此都能够明了的呓语。 “我也爱你……吻我……”李欧轻叹一声环住了卡莱顿的颈子,放心地纵容 自己沉醉在他像海洋一样的深蓝色双瞳中,主动张开双唇索求他的亲吻,沉溺于 他温柔的怀抱中——再也没有什么需要犹豫的了,他爱这个男人! “叮铃铃铃——叮铃铃铃——” “噢!”卡莱顿恼火地诅咒在不恰当的时候不识相地响起的电话铃,不得不 在它已经持续向了十几声并且听起来还会继续下去之后从李欧身上爬起来,烦躁 地一把抓起电话粗鲁地问:“我是卡莱顿,请问你是谁,有什么事?” “很抱歉打扰了你,卡莱顿。”对方听到卡莱顿恶劣地语气立刻明白自己破 坏了什么好事,“我是拜瑞,事实上有事的不是我,而是你妈妈,他半个小时前 突然昏倒被送进了医院,而且好像需要手术,我妈妈刚刚打电话来告诉我。” “医院!她不是一向身体很健康吗?我耶诞节前还回过一次家,他们说一切 都很好啊!她为什么会突然被送进医院?”突如其来的坏消息令卡莱顿一时之间 无法接受,猛然拔高了声音。 “冷静点好吗,卡莱顿,我也不清楚是怎么回家,我马上就到你家楼下了, 你最好自己亲自去医院看看。”拜瑞耐心地安抚道。 “好的,等我,我立刻下去——”卡莱顿挂了电话,急急忙忙地换上鞋子, 抓起大衣套在身上。 “出了什么事,卡莱顿,要不要我和你一起去?”李欧跟到玄关,把卡莱顿 忘在一旁的围巾套上他的脖子。 “谢谢,我需要你!”卡莱顿用力拥抱了李欧一下,等他穿上外套,两人迅 速跑下楼,拜瑞的车已经等在了门前,三个人来不及多说话,便直奔医院而去。 赶到医院时母亲已经被推进了手术室,远远地只看到拜瑞的父母正在和坐在 墙边长凳上的父亲说着什么,卡莱顿连忙加快脚步奔过去—— “出了什么事,爸爸?妈妈为什么会昏倒?” “别急,亲爱的,玫兰妮没事,她只是得了急性阑尾炎。”拜瑞的母亲见状 立刻站起来柔声安抚明显焦急得快跳起来的卡莱顿。 从小看着他和拜瑞一起长大,她知道不管这个孩子表面上是如何表现,他始 终是爱自己的父母的。只是因为他们做了让他伤心的事而在他心中留下了一片阴 影,而且当时他的年龄又太小,还不足以接受世界上某些复杂的事实。 “急性阑尾炎?只是急性阑尾炎?感谢上帝!也谢谢你,瑞塔!还有查尔斯 叔叔!” 卡莱顿松了一口气,向拜瑞的父母道过谢之后拉着李欧在他们对面的长凳上 坐下,开始靠在他的肩膀上发牢骚,“这个女人为什么总是惹麻烦?很少有她这 种年龄因为急性阑尾炎被送进医院的吧,难道她自己之前一点都没有察觉吗?” “急性阑尾炎是不分年龄的,普通人都有可能会得,这只是个简单的小手术, 会没事的。你还记得吧!我中学二年级时也做过的。”拜瑞坐在卡莱顿的另一边 安慰道。他刚才是真的被吓到了,所以知道母亲并没有危险之后反而会作出某些 歇斯底里的表现,以释放出高度紧张过后积压的不良情绪。 李欧搂着卡莱顿的肩,握着他的一只手,注意到有一个人和自己一样,始终 没有说话,默默地用一双深海蓝的眼睛注视着他,眼神从起初的审视慢慢变为平 和,之后对他微微一笑,作出了肯定——卡莱顿的父亲,从他的身上依稀可见他 未来的样子,鬓边已经有了白发,但是依旧充满迷人的魅力。 等待的时间并不算太长,过了大约半个小时左右护士就拉开了手术室的大门, 卡莱顿的母亲被推了出来,她看起来状态还不错,甚至笑着和大家打招呼。卡莱 顿活泼的个性明显是遗传自她。回到病房,大家一一问候过她之后,拜瑞一家便 先告辞退了出去,把空间留给这彼此相爱又长期别扭着的一家人。 “卡莱顿,我到外面等你。”李欧说着,也要一起出去。 “不,留下来,李欧。”卡莱顿拦住李欧的腰把他拉了回来,然后握住他的 手走到父母面前——“爸爸妈妈,你们早就知道了,我是个Gay ,他就是我所爱 的男人——不管怎样,我还是希望你们能够接受我的选择。” “我们尊重你的选择,儿子。”卡莱顿的父亲点了点头,“他看起来是个好 男人!你叫什么名字,孩子?” “李欧纳多·皮特森。请叫我李欧,罗兰先生。”李欧握紧了卡莱顿的手回 答。 “好吧,李欧,也请你叫我吉尔——” “我叫玫兰妮,你好,李欧!很抱歉第一次见面我就是这个样子,下次我会 打扮得漂亮一点再和一位英俊的男士见面!”玫兰妮身上的麻醉剂还没有完全失 效,不过她还是微笑着向李欧伸出一只手。 “你好,玫兰妮!”李欧上前握了握她的手。她是个有着褐色短发和紫罗兰 色眼睛的漂亮女人,即使是唇角那些岁月留下的纹路仍然不能掩饰她的美丽。 卡莱顿真是上帝的宠儿,他继承了父母所有的优点——李欧看着这对夫妻这 样想着。 “坐下吧,孩子们。既然你们相信我们,我们就趁这个机会好好谈谈吧!我 想我们之间已经太久没有沟通过了。”玫兰妮看了看丈夫和儿子,又看了看李欧 说。 “但是你刚刚动过手术,你需要休息。”卡莱顿蹙起眉说。 “不要紧,这只是个小手术,甚至没有做全身麻醉,我很好!而且能看到你 我也很高兴,亲爱的!” “恩,好吧。”卡莱顿拉着李欧在床边坐下。 “首先我们要向你说声对不起,儿子,我们那时候太过分了,只想到自己而 忘记了你的感受,尤其是我——我不是一个好妻子,更不是一个好母亲,甚至不 是一个好女人——我爱女人,也爱男人,除了你父亲,我是一个不管是同性恋还 是异性恋都看不起的人。” 玫兰妮吸了口气,苦笑了一下,还是面对儿子坦诚地说出了自己的经历—— “我们没有对你提起过,其实那一年我们之间出现了问题,争吵得很厉害, 甚至提出了离婚,耶诞节那天出去喝酒胡闹也是故意想要刺伤对方,没想到结果 受伤最重的却是你——我们非常后悔,但是要弥补的时候已经晚了……” “你们……你们结婚的时候是真的爱对方吗?”卡莱顿低着头沉默了一会儿, 双手耙过浓密的棕色头发后,抬起脸问。 “是的,我爱吉尔,他是唯一能够接受并且包容完整的我的人,不管是好的 坏的、优点缺点他都爱,而不是只爱我的一部分。”玫兰妮握住坐在身边的丈夫 的手说。 “我们会因为一个人的优点而对他一见钟情,但若想天长地久,最重要的是 要心甘情愿地包容对方不那么完美的地方。如此玫兰妮容忍了我年轻时霸道的坏 脾气。”吉尔点点头,吻了一下妻子的手说。 “那么现在呢?我是说在耶诞节之后,你们仍然爱对方吗?还是只是为了我 而勉强继续一起生活?”卡莱顿扬起一直半垂的眼帘,十几年来第一次仔细看着 父母远比记忆中平添了许多岁月的痕迹的脸,而他们眼中对他的爱却仍然一如当 初。 “是的,冷静下来,拨开了一切外界诱惑的面纱之后我们发现我们是不可能 没有对方而独自生活下去的,我们仍然彼此相爱。” “我们为你们所犯的错误感到惭愧和抱歉,对对方,更对你,我们最爱的孩 子,请你原谅我们。” 玫兰妮和吉尔望着卡莱顿,在彼此的支援和鼓励下再一次真诚地向自己的儿 子道歉。 “不,这就够了,我知道你们是相爱的就足够了!相信我,我并不恨你们, 从来没恨过你们,我知道你们是爱我的……谢谢你们,爸爸妈妈,谢谢你们告诉 我这些。我很高兴!”卡莱顿说着,站起身拥抱了自己的父母。 看到这一家三口终于澄清了误会,冰释前嫌地真正重新团聚在一起,李欧悄 悄离开了病房,来到医院大门外的停车场,回到卡莱顿的车上。一边抽烟,一边 等待,不由得回忆起自己的家庭,想起对双亲的模糊记忆,以及和杰一起相依为 命那些年的点点滴滴、喜怒哀乐……杰,不知他怎么样了……卡莱顿给肯打过电 话,但是他总是说还没有和杰沟通好“赔偿问题”还不能放他回来。虽然卡莱顿 一直很乐观地对这件事乐见其成,可他还是免不了要为杰担心。 杰并非他自己认为的那样坚强,他是一个骄傲的男人,却因为几次恋爱失败 的经历对自己的腿产生了自卑……骄傲与自卑,矛盾的心理使他不堪重负,并拒 绝他人所有善意的关心和帮助……如卡莱顿的父亲所说:“我们会因为一个人的 优点而对他一见钟情,但若想天长地久,最重要的是要心甘情愿地包容对方不那 么完美的地方。” 肯能够容忍杰的不完美吗? “又在担心杰了吗?” 过了不知多长时间,当他还一个人陷在沉思中时,一双温暖的手臂从身侧揽 住了他的肩膀把他的身子拥进了怀里。 “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李欧轻笑着仰起头接受卡莱顿的唇——这个狡 猾的男人好像会使用读心术一般,总是能轻易看穿他的心思。 “因为当一个男人皱着眉独自待在某个角落抽烟时一定是怀有心事,而你现 在唯一的心事就是杰。另外,你刚才在叹气,宝贝。”两人交换了一个湿热而带 着烟草味的吻之后,卡莱顿咬着李欧的下唇回答。 “也许是我担心得太多了,杰说过他不可能一辈子和我拴在一起,他需要要 自己的生活。只要他能得到幸福我就会放心了。”李欧靠在卡莱顿肩上说。 “放心吧,除了赚钱,肯还没有对其他什么事情这么专注过。”卡莱顿一边 启动汽车一边说。 “刚才我考虑过了,除了杰的事,我还有一件事想和你商量,卡莱顿。” “什么事,宝贝?” “我想出去找工作,你一定不会让我继续现在的工作了,我必须自己养活自 己。也许你会觉得我的个性很别扭,可我还是希望我们的爱情建立在平等的基础 上。 “好吧,宝贝,我尊重你的决定,不过这份工作一定要安全才行——抱歉— —”卡莱顿还没嘱咐完,口袋里的手机就又响了起来,“希望这次不要又出什么 事——我是卡莱顿,肯,是你?我和李欧刚刚还谈起你,你们这几天过得怎么样? 你很好,这太好了!可是你的声音怎么听起来怪怪的?噢,好吧,好吧,我相信 你非常好……恩,恩……什么?这是真的——噢,上帝,你疯了——好吧,我们 现在就去你那里。”说完,他收了线,在路口拐了个弯,开向和回家完全相反的 方向。 “我们去哪儿?”李欧奇怪地问。 “去肯家。他说杰一天到晚吵着要离开,他一气之下花钱买下你家的自助餐 厅,现在两个人正闹得不可开交。那间餐厅本来是你们兄弟两个的共同财产,所 以他希望你过去一下,他有话要说。”卡莱顿揉着太阳穴说。今天从下班回家到 现在他们还没有得到过安静,各种麻烦接踵而来,搞得他一个头两个大。 到了肯家,卡莱顿和李欧目瞪口呆地望着眼前一片断壁残垣似的“废墟”, 惊讶得瞪大了眼睛说不出话来。 “你们不必这么惊讶,这一切都是那个野蛮人造成的!”指着正坐在他身后 的地板上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恶狠狠地瞪着他的男人讽刺道,“请坐吧!我们谈谈 关于餐厅的事。” “谢谢。”卡莱顿和李欧无奈地互相对看了一眼,弯腰扶起倾倒的沙发坐下 来,等着主人开口。 “李欧,我想卡莱顿应该已经告诉你了,我买下了原来属于你们的那家自助 餐馆。” 肯扶正了旁边的单人沙发坐下,又挑衅似的斜睨了杰一眼,过了好一会儿才 用恢复了平静的语调开口—— “我并不想以此来威胁你们什么,我买下那里最根本的原因其实是那里的主 人由于某些因素无法继续经营下去,正急于将餐厅脱手,我希望趁这个机会用较 低的价钱把它买下来。如果你们想把餐厅买回去我一毛钱也不会少要!我只是单 纯地想帮忙,而不是什么该死的同情!” “这是藉口!要我去为你工作,你付给我工资,帮我一点一点把餐厅买回来, 这和白送给我有什么区别?”杰哼了一声,气不过地插嘴打断肯的话。 “谁说我要白送给你,你这个白痴!你上次和这次砸坏的东西也要算在赔偿 金里面一起赔偿给我!你以为我的钱好嫌吗?也许你赚一辈子也还不清!把别人 的善意硬说成是同情,这是典型自卑的表现,可怜的男人!”肯冷笑着反唇相讥。 “噢,真的吗?你敢说你没有打过用这种方式留下我的主意,肯先生——你 希望我留在你身边满足你的饥渴吗?我对做小白脸没有兴趣!”杰被戳到了痛处, 立刻像一只被惹毛了的狮子似的,口不择言地反击。 “呵呵呵呵……”彻底被激怒的肯怒极反笑,“我记得第一次是你主动来‘ ’来我的吧?还是你希望我称那为‘袭击’?” “卡莱顿,我们回家去吧!我对这件事已经没有任何疑问了,看样子杰和肯 需要单独沟通,我想这里已经不需要我们了。” 趁着两个人还在针锋相对地争吵的时候,李欧拉着卡莱顿的手悄悄离开了肯 的家。 “宝贝,你真是太可爱了!比我原来所想像的还要可爱!”来到汽车旁,卡 莱顿突然拥抱住李欧感慨道。 “怎么了,为什么突然这么说?”李欧失笑地搂住卡莱顿的腰问。 “因为我原本认为你的脾气很倔强,有时候还会粗鲁地揍人骂脏话,但是和 你哥哥比起来你从来没砸烂过我家的任何东西——他是一只真正的狮子,而你, 是一只小猫,虽然有爪子,但不会乱抓人。我爱你,宝贝!我爱你……”卡莱顿 拥紧了怀中的宝贝,感觉心头一阵发烫——不是性冲动,而是另一种更加温柔深 刻的情感。也许他正像爸爸说的那样,一旦真正爱上一个人,连他不那么完美的 地方也会一起爱上。 “哈哈……卡莱顿,这句话也是我想说的,你在这种时候总是会说一些很可 爱的话!”李欧大笑着勾住卡莱顿的脖子用力吻了他一唇一下,“其实杰是个很 体贴的好男人,他们只是需要沟通,就像我们一样,我起初不是也认为你是一个 满脑子色情思想的变态?但是慢慢的,我发现你很温柔,即使生气的时候也不会 对我粗暴。虽然不甘心,我还是必须承认,如果真的动手,我不是你的对手。” “中学的时候我可是学校里有名的恶霸,和高年级的打架也从没输过!”卡 莱顿颇为自豪地说,“怎么样,现在放心了吗?我是说对你哥哥和肯。” “恩,刚刚看到杰的样子我就已经放心了。他把胡子刮掉了,他开始酗酒赌 博之后就开始留胡子,老实说我不太喜欢他那种样子,看起来像个凶恶的海盗! 他能刮掉那些胡子说明他的心已经重新开始活跃起来了,我相信他们会没事的! 现在,我们赶快回家吧,现在已经十点了,我们还没有吃晚餐,我饿坏了!”李 欧一边催促着,一边拉开车门跳上去。 “我也是,宝贝!”卡莱顿上了车,把汽车开上马路,坏坏地笑着说。 “你要先做饭喂饱我,然后我才会喂饱你,否则我今晚就去睡自己的房间!” 李欧抱着咕噜咕噜不停抗议的肚子捶了卡莱顿一拳说。 “是,我的宝贝,我怎么会忍心让你饿肚子呢?”卡莱顿随阗收音机中传出 的悠扬乐曲快乐地哼着歌答道,“还记得吗?是我们在拜瑞的生日PARTY 上共舞 的那支曲子!” “当然,这是我最喜欢的一支曲子。小时候我父母经常在周末的晚餐之后用 这支曲子伴奏共舞,我还是第一次和别人一起跳这首——” 一周以后,某日清晨“恩……放开我……有人在按门铃……”李欧轻轻扯了 扯埋首在自己胸前啃噬的男人的褐色发丝,扭动着身体试图爬起来。 “别管他……现在才早上六点……会在这种时候上门把别人吵醒的一定是什 么脑子有问题的家伙!”卡莱顿半抬起头嘀咕了一句后堵住李欧的唇,双臂匿紧 他的腰继续着海浪一般的推进动作。要他在这种时候中途停下来还不如杀了他来 得痛快! “恩恩……唔……啊……可是也许是什么急事,也许很重要……”好不容易 摆脱了卡莱顿灼热唇舌的进攻,李欧再次在他耳边喊道——他还是无法忽略那不 停作响的门铃声——虽然他浓浊的嗓音和他此刻瘫软无力的身躯一样充满了情欲 的味道。 “我们现在正在做的事情也很重要,宝贝!”卡莱顿耍赖地一偏头含住了李 欧的耳垂,把湿热的气息吹进他的耳中,用低沉沙哑的声音诱惑着他。 “我知道,但是——”李欧仰起头一维持着自己的理智不要被攻陷,一边考 虑着要如何让身上的男人清醒过来—— 啊,有了!也许这么做有点过分,不过也只能用这个办法了,因为不知怎么 了,他总觉得门外的人一定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他必须去开门—— “抱歉了,卡莱顿——” “什么——噢!怎么回事?是什么东西?” 卡莱顿被突然浇在头上的东西淋得浑身一颤,下意识地放松了手上的力道, 只一瞬间的功夫,妖男就已经笑着从他怀中逃脱,矫健地跳下床,一边抓起衣服 套在身上,一边开门跑了出去,耳边只留下他带笑的抱歉声—— “见鬼,到底是谁?一大早就跑来破坏我——”卡莱顿无奈,只好下床捞起 沙发上的长袍跟出去,在走到门口之前擦掉脸上的冷咖啡,并暗暗发誓,以后他 绝不会再把任何吃的或喝的放在床头柜上! “杰?”李欧揉了揉眼睛,又长又密的睫毛掮动了几下,几乎不敢相信站在 门外的人是谁!“杰!”他兴奋地叫着抱住了哥哥还带着冰雪寒冷味道的身体, “你怎么会来?你终于愿意见我了吗?你已经原谅我了吗?” “我……我从来没有生过你的气——如你所说,你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 亲人,你是我弟弟,我爱你!你什么也没做错,错的是我!我只是本能地想要逃 避,我害怕回家,因为我在那时候自私地把烂摊子全丢给了你,自己逃到别处躲 起来,我没脸见你和其他人——”杰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颤抖着抻出双手拥抱住 了李欧,习惯性地像小时候一样轻轻抚摸他的头发,“那个家伙找到我并告诉我 你为了还债竟然去做那种工作之后,我更加无地自容了,所以我想让你讨厌我, 那样也许我的心里会好过一些,结果反而又一次伤了你的心——我真是太愚蠢了!” “不,不,别这么说,杰!你已经为我付出了那么多——虽然爸爸妈妈很早 就离开了我们,可是我仍然是在幸福中长大的……噢,对了,”李欧突然想起了 什么似的,赶忙放开杰,拉住他的手,“我太兴奋了,竟然让你一直站在门口, 我们进屋去吧,到屋里坐下来——” “抱歉,我不能进去,没时间了,我是来和你道别的,李欧。我还是要离开 这里,不过你放心,我不会再音信全无地一走了之,我会和你联系,也许还会抽 空回来看你——但是我就是不能继续留在这里。”杰摇了摇头,指指背上简单的 行囊说。 “为什么?为什么不能留在这里而非要离开不可?我好不容易才重新找回你 啊!”李欧瞪大眼睛喊着,拉住杰不肯松手。 “我不知该怎么解释,李欧,总之现在我一定要离开,也许以后我会回来, 但是现在我必须走——以后不要再想餐馆的事,如果他爱你,好好和他一起生活 ——如果你爱我,就让自己幸福!”杰说着,又用力拥抱了李欧一下,“好了, 我要走了,别担心,我会很快和你联系的!”说完,他转身往电梯的方向走去, 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对了,如果那家伙打电话来问,请不要把我的行踪告诉 他。” “哦,好,好的。”李欧点了点头,总觉得杰执意要离开另有原因。他关上 门,叹了口气走到窗口张望,看到杰下了楼之后上了一辆计程车。 “嘿!看啊,那是什么!”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他身后的卡莱顿叫了一声, “这家伙……我想你不用担心了,你很快就可以再和杰见面的!” “什么意思?”李欧回过头奇怪地望着他问。 “我是说又有一个人被皮特森家的妖男迷住陷入了情网!”卡莱顿大笑着把 李欧拥进怀里—— 如果他没看错,刚才从巷子里开出来紧追着杰而去的那跑车正是法拉利! (全书完) ---------- 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