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节:吴窑(上)(25) 门上草帘子放下来,棚里有些朦胧。风雨挡在了棚外,棚内就显得安静而温 暖。仄逼而昏暗的空间使靠坐在床边上的两人忽然局促起来,都不讲话,能清晰 地闻见对方的鼻息。体温从彼此膀子上互相传递着,真切而异样的的感觉让存扣 竟有些发抖,怕秀平感觉出来,努力遏制着,却事与愿违,竟像打摆子了。秀平 问他:“冷呀?”把身子更靠紧些,那头就温柔地歪在存扣肩上了。秀发撩在存 扣的耳腮间,弄得他痒痒的,转过头看时,鼻子里就钻满了热烘烘的少女的体香。 他抖抖索索地用右手从秀平身后搂过去,秀平的身子也就随着哆嗦起来,几乎同 时,两个人转向对方,搂拥在一起了。 秀平软绵热乎的身体在存扣怀里悸动着,脑袋拱在存扣下巴颏下,娇喘吁吁。 两个人笨拙地拥着,心里却感到难受和空虚,显然这样的坐姿不利于身体的充分 接触,他们渴望完全地磨合和够分量的压力。他们很快站起来面对面地相拥,使 劲再使劲,秀平站不住脚,屁股往床上一蹾,身子朝后仰去,环在存扣脖颈的臂 却不肯松开,存扣就整个伏在了秀平软绵绵的身子上了。秀平发出一声快活的轻 叫。这时的存扣像个抢奶的崽娃子,在秀平脸上头发里脖子下到处乱拱乱碰。秀 平脸上滚烫,气喘着,忍不住呻吟起来,手却没肯闲着,在存扣头上后背上乱摸。 终于两个人的嘴对在一起了。这对懵懂的少年还不谙吻技,牙齿碰得咯咯响,秀 平只好嘬起唇来,让存扣吮咬得生疼——这家伙,跟疯子没有二样了…… 直到外面远处传来艄公近乎怒吼似的喊声,两人才从纠缠和晕眩中醒了过来。 匆忙整衣裳理头发,钻出草帘时被风夹着如麻的小雨打了个激灵。艄公穿着雨衣 站在船头上,用篙稳住船,很不高兴地对着从圩上小心往下走的他俩叫道:“你 们两个跑到哪儿去啦,把人喉咙都喊破了!”存扣连忙喊:“大叔,对不起,我 们在前面扳罾棚里躲下子的。”艄公说:“坐稳了,一边一个”,拔篙就撑,看 两个人在风雨中没遮拦地受着,说:“艎板下有两块塑料布,快拿出来顶着。” 夏家舍离老八队两里路,两个人连跑带溜,一刻儿工夫就到村了。饶是如此, 他们还是被雨弄得精湿。到家门口时,坐在对过门头子里择菜的翠珍大婶叫住他 们:“哎哟喂,淋成这个样子!——秀平啊,你家钥匙在我这块,你妈上庄念经 去了。老凤喜死了。说煨了个鸭子蹾在里锅里叫你热热吃,饭你自己烧。她不念 到半夜不得下场的!” 秀平接过钥匙抖抖索索地开门,大婶又叫她:“两个人赶快家去把湿衣裳换 掉,受了寒凉就不得了了!” 两个人一进屋,首先把奖状拿出来,在路上都以为要湿了的,还好没有。秀 平叫存扣把外衣脱下来,存扣三下两除二脱了。里面的背心和短裤也潮了,秀平 到大柜里拿出他哥哥的一件汗衫和一条大裤衩扔给存扣,看他冻得抖抖的样子, 说:“快到我房里换掉,拱到被窝里焐下子,都像个龇牙鬼了!” 秀平替存扣把衣裳挂到灶间晾起来,又三蹦两蹦地奔回屋,在门帘外叫: “换好没?”存扣说:“换好了。”她就掀帘子进房,看存扣用被子把自己裹成 个大粽子,只把个头伸在外面,脖子都看不到,不禁“扑哧”一笑:“熊相喔, 这么怕冷!”又喝令他:“把头转过去,我也要换!” 存扣就乖乖地转过头去。听她开衣柜的声音,听她窸窸窣窣脱衣裳穿衣裳的 声音。秀平在后面打趣他:“耳朵支棱得直笔笔的,在聚精会神听什么呢?”存 扣马上就说:“我没有听。”头一缩拱进被窝中去了。 秀平换过衣裳,连同存扣的背心裤衩一同撂进桶里,端到外面放上水浸着。 回房时见存扣头还缩在被窝里,便蹑手蹑脚走上踏板,对着存扣屁股拱起的地方 狠狠一巴掌,嘴里喊着:“嘿!好了!” 存扣被她这一掌打得屁股麻乎乎地,把头从里面伸出来,看秀平穿一身印着 碎花的棉毛衫裤站在踏板上冲他笑呢。穿着内衣的她把浑身的线条勒得纤毫毕现, 真是美极了!秀平见他盯着自己呆看,脸一红,从灯柜上拿起一把红梳子,说要 梳头,走到梳妆台那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