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国情恋 配钥匙小伙娶了一个俄国妻子 刘忠胜和周祥跑到了我们这边,本来他们俩是为了给我和刘梅创造一个聊天 的空间才故意回避的。可是,他们那里没有螃蟹咬钩,刘忠胜的钓瘾特别大,看 到了那只大螃蟹又掉回了水中,一边说着可惜,一边起杆。 “周祥,咱们还是过去吧,这里啥都没有,在这里干靠一只螃蟹也钓不着。” 刘忠胜和钓运真不错,他们过来把钩甩进去不到五分钟,就咬钩了。 刘忠胜兴奋异常,他一边起钩,一边把槽搂子伸了过去,当一只大螃蟹浮出 水面的时候,槽搂子已经接到了底下。那只螃蟹松开前螯,刚想逃之夭夭,却掉 进了刘忠胜的槽搂子里。 这是一只特别大的河蟹,是母的,螃蟹的两只前螯两侧长满了黑毛。刘忠胜 把螃蟹装进塑料袋中,脸上满是兴奋:“这只螃蟹少说也有五、六年了,重量没 有半斤也有四两,哈哈,真他妈大!” 过了半天,螃蟹还没咬钩,刘梅忍不住问刘忠胜:“刚才我看到配钥匙的那 个尤拉身边有一个小女孩儿挺漂亮挺可爱的,她长得既像中国人又像俄罗斯人, 是混血吧?” 刘忠胜说:“噢,那个小女孩是尤拉的女儿。” 刘梅问:“尤拉真的娶了一位俄罗斯媳妇儿?” 刘忠胜说:“尤拉的事儿全市场都知道,老五,我得集中精力钓蟹子,你讲 给他们听吧。” 周祥说:“尤拉的故事挺有意思,只要你们爱听,我就讲。” 尤拉姓王,叫王大勇。7 年前,他21岁,跟着姐姐来到乌苏里做买卖。当时 的中国市场在乌苏里斯克郊外距离市区20公里外的“达迫里鲍里”。这个市场是 批发市场,又是夜市——半夜开市,天亮收市。每天深夜,这里都聚集着六、七 千位中国倒爷,每人守着一个摊位,用手电筒照明,批发货物。由于位置偏僻, 又在深夜经营,中俄黑帮便瞄向了这里。大市场每天都发生中国倒爷被杀被抢的 事件。尽管这里充满了危险,但在这里经营一天都能赚几千元甚至上万元人民币, 倒爷还是冒着危险大包小裹地把商品运到这里发洋财。 初夏的一天,尤拉跟他姐姐凌晨两点就把带去的货卖光了,那天他们带去的 货价值2 万多元人民币,卖的卢布折合人民币5 万多元,一晚上他们姐弟俩纯赚 了3 万多元。他和姐姐喜孜孜地打了一辆出租车往住处赶。在离开市场不到五公 里的地方被两辆大吉普车给截住了。车上跳下来了五、六位蒙面大汉,把尤拉和 他姐姐拉下了车,强行搜身。血气方刚的尤拉不愿束手被洗劫,抬手向靠他近的 一位大汉打了一拳。那家伙没想到他会反抗,竟被他一拳打倒。他又向另外一位 扑去,另一位劫匪也被他打倒了。这时,所有的大汉都冲向尤拉,而且还拔出了 尖刀。姐姐吓得大声惊叫。其中的一位已把他姐姐身上的钱抢走了,还一拳把他 姐姐打倒在地。但好虎架不住一群狼,尤拉的胳臂上被砍了三刀。他们正打得激 烈,一辆汽车开了过来,大灯照在他们身上,汽车喇叭鸣叫着。匪徒做贼心虚, 恋战怕遭遇巡逻警察,于是跳上汽车逃跑了。 停车鸣喇叭的是一家俄罗斯人,他们就住在前面不远的村子里。因为第二天 女儿嘎丽娅过生日,所以今天晚上父亲安德烈和母亲达妮娅带着女儿去中国市场 帮女儿选择生日礼物。回家的路上,碰到了刚才的那一幕。安德列惊走了劫匪, 下车扶住了满身是血的尤拉。达妮娅也把吓得瘫软在地上的姐姐扶进了车里。安 德烈把尤拉送到了乌苏里医院。伤口包扎好,嘎丽娅让父亲把我们姐弟俩拉到自 己的家里。第二天,姐姐回国了,尤拉便留在了安德烈家里养伤。他在安德烈家 里呆了一个半月,这在段时间,尤拉和嘎丽娅相爱了。 尤拉的姐姐回来后,尤拉恋恋不舍地离开了嘎丽娅的家,他和姐姐再一次回 到了原来的住处——乌苏里体育宾馆住,继续当他们的国际倒爷。对嘎丽娅一家 的关照,尤拉姐姐给予了他们应有的补偿和感谢。尤拉和嘎丽娅热恋着,他们情 窦初开,时时刻刻想着对方。 嘎丽娅在与尤拉的热恋中高中毕业了。有一天,在嘎丽娅家里,两个人偷吃 了禁果。尤拉问嘎丽娅要不要上大学?嘎丽娅说不想上大学,只想结婚。尤拉也 想跟嘎丽娅厮守一生,于是两个人就把他们的想法向嘎丽娅的父母说了。安德烈 没有表态,达妮娅却显得很兴奋,她当即表示赞同。她说,嫁个中国男人好,中 国男人恋家,对妻子忠诚,不懒惰,能赚钱,会过日子。她说她一百个同意。 回到体育宾馆后,尤拉就有些后悔了,他怕父母知道自己找了个毛子媳妇儿 会责备他,也没敢把这件事告诉姐姐,怕姐姐责怪他。那时,中国市场已经被中 国倒爷丁晓声搬迁到市区尼克索瓦大街230 号,取名中国绥芬河商贸城。这里实 行的是吃、住、存货、卖货一条龙服务,倒爷们从此告别了被杀被抢的凶险日子。 为了躲避嘎丽娅找他结婚,他躲到了中国绥芬河商贸城里。他在商贸城里租了一 个房间和一个摊位,晚上卖货,白天躲在房间里不出来。那时的生意非常好做, 姐姐进的货都是俏货,他们赚了不少钱。 虽然躲着嘎丽娅,但他心里却十分想念她,有好几次他都忍不住想去找她。 正当他被思念折磨的再也受不了时,嘎丽娅终于找到了他。嘎丽娅挺着大肚子哭 着跟尤拉说,她怀孕了。听了这个消息,尤拉的脑袋“翁”地一声,差一点晕了 过去。他知道自己惹祸了,他必须得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任。 姐姐没有责备他,而是跟嘎丽娅父母认真地商量了尤拉跟嘎丽娅的婚事,并 帮助他们主持了婚礼。结婚以后,尤拉感到肩上的责任重了,必须踏踏实实地做 生意赚钱,养家餬口。结婚以后他才知道,嘎丽娅当时并没有怀孕。想不到俄罗 斯姑娘也会用怀孕这套方法达到结婚的目的。 婚后的日子甜甜蜜蜜,嘎丽娅是喜欢制造浪漫气氛的姑娘,她把他们婚后的 日子安排的浪漫多情。夜市开业的时候,他们夫妻俩一起出摊儿,天亮后收摊回 家。他们住在嘎丽娅原来自己的房间里。我们俩都很勤奋,赚了不少钱。嘎丽娅 会享受,赚来了钱,尽情地花。后来,他们买了汽车,又自己租了房子,从嘎丽 娅的父母家搬了出来。每逢节假日,他们就把摊位交给姐姐看管,他们俩开着汽 车去远东其他大中城市玩,海参崴、哈巴罗夫斯克、纳霍德卡、阿尔乔姆、伊曼 ……都留下了他们的影子,他们尽情地享受着幸福快乐的生活。 尤拉的同伴们非常羡慕他们浪漫的情爱生活,纷纷让他帮助介绍俄罗斯姑娘。 嘎丽娅也热衷于当国际红娘,把她的同学和好朋友纷纷介绍给了尤拉的同伴。 日子在甜蜜浪漫中流淌,他们就像蜜蜂一样忙碌劳作。生意到了淡季,他们 就把摊位租出去,开着汽车到处旅行,尽情地领略俄罗斯远东的大自然风光。他 们跟着猎人上山打猎,跟朋友结伴下河钓鱼,蛤蟆下山季节抓蛤蟆,螃蟹入海的 时候捉螃蟹,生活过得丰富多彩。他们赚的钱几乎全部被他们在享受浪漫多情的 日子中消耗光了。 一年后,他们的女儿小丽莎出世了,小丽莎的到来给他们的生活带来了新的 变化。丽莎出生以后,尤拉就不让嘎丽娅再帮他做生意了,带好女儿才是最重要 的。可是嘎丽娅不愿意自己一个人呆在家带孩子,她对女儿并不十分在意,甚至 嫉妒尤拉跟女儿亲热。她常常把女儿扔在一边不管不问。自从有了小丽莎以后, 嘎丽娅好象变了个人。在尤拉忙碌的时候,她常常把女儿扔在家里,跟着朋友们 逛商店、喝酒、跳舞,一个人尽情地享受。尤拉对嘎丽娅的变化既感到奇怪,又 感到厌烦。每次出摊回来,一打开房门,房间里只有女儿在哭,完全不见嘎丽娅 的影子。嘎丽娅常常跟朋友玩到天亮才回来。每到这个时候,尤拉都压制不住心 头的怒火,恨不得狠狠地揍她一顿。女儿看到爸爸,依旧委屈着,直到他把她换 洗一新,并把热好的牛奶放在她的嘴里,她才露出天真快活的笑容。 每次嘎丽娅醉熏熏地回来,尤拉都责怪她为什么不管女儿?她却理直气壮地 冲尤拉嚷嚷:“赚钱干什么?赚钱不就是为了享受吗?你们中国人就知道天天攒 钱,一点儿都不懂得享受生活,攒那么多钱有什么用?最后只能放在那里贬值!” 尤拉起早贪黑赚钱,没想到却养着这么个寄生虫,他心里很不平衡。他气得说她 没有人性,连自己的女儿都不管。她却委屈地说:“自从这小东西来了以后,我 的好日子就没了,我恨她!” 不久后,俄罗斯爆发金融危机,不到十天的时间,卢布贬值了好几倍,好多 中国人因为手里的卢布没及时兑换成美元,赔了几十万。尤拉几乎赔光了老本。 民贸生意越来越难做了,每天起早贪黑却赚不到钱。这期间,中国绥芬河商贸城 里的国际倒爷不少已经赔光了本钱回国了。 嘎丽娅对尤拉的生意并不关心,她依旧不改她的享受,天天跟尤拉要钱,尤 拉没有闲钱给她,她就跟他吵闹。尤拉不理她,后来干脆搬了出来,跟姐姐住在 了一起。虽然跟她分居了,但尤拉仍旧爱着她,更加想念女儿丽莎。一天,生意 很淡,尤拉早早地收了摊儿,开车回到家里。走到门口,他发现门锁着,听到女 儿丽莎在屋里大声哭叫。嘎丽娅跟尤拉制气,把门锁换了。女儿的哭叫,就像锥 子扎在尤拉的心上。他一脚把门踹开,把女儿抱回了住处。 嘎丽娅第二天就找上门来,当她看到女儿丽莎时,竟然笑了:“我一猜就是 你爸爸把你抱走了,这回好了,你跟着爸爸,再也不用受苦了。”说完,竟伸手 向尤拉要钱。尤拉气极败坏地把她痛骂了一顿,向她吼道:“你给我滚!”嘎丽 娅自觉理亏,把门一摔,走了。丽莎在姑姑的怀里尽情地耍着娇,好象从来也没 受过半点委屈一样。姐姐对尤拉说:“把丽莎留在这里吧,我帮你带着。” 第二天,尤拉回家取丽莎需要的东西,一打开门,气坏了。他的床上竟躺着 一个俄罗斯男人。尤拉气急了,操起门口一把凳子就朝那俄罗斯男人的脑袋上砸 去。事后,尤拉向嘎丽娅提出离婚,并开始了真正的分居。过了几天,乘尤拉出 摊的时候,嘎丽娅把丽莎抱走了。他出摊回来追回租住的房子,房主说,嘎丽娅 已经退了房子。他又追到她父母的家里,嘎丽娅的父母对尤拉的举动很不理解。 他们说嘎丽娅是成熟女人,既然你不跟她住在一起,她找男人不是什么过失。尤 拉听了这些话后非常气愤,他不理解他们怎么能这样对待这件事。 尤拉提出了离婚。安德烈没说什么,达妮娅却告诉他,离婚可以,但孩子却 不可能给他,因为你们虽然结婚了,但正式手续始终没被批准,孩子的法定监护 人只有她的母亲嘎丽娅。他们可以同意他离婚,但丽莎的抚养费他一分也不能少 给,不然就把他送上法庭。达妮娅还告诉他,如果他想离婚,那就永远也别想再 见到女儿丽莎。尤拉喜欢丽莎,他不能失去这个心爱的女儿,他被逼到了进退两 难的境地。 俄罗斯金融危机,生意越做越差。半年多来,尤拉几乎把老本都亏光了。但 嘎丽娅却并不理采尤拉生意的好坏,每来一次,都是冷冰冰地伸手要钱,要丽莎 的抚养费。她现在已经有了新的男朋友,她跟尤拉就象是陌路人。 为了养活女儿,尤拉寻找新的出路。收摊以后,他就在市场上转悠,考察市 场上的其他生意,看看能不能有更好的生意适合他做。转了半个月,他选中了配 钥匙这个行当。收摊以后,他就去拜师学艺,很快学会了配钥匙操作技术。学会 配钥匙之后,他专程回国买了一台最先进的配钥匙机器,还进口了一大批钥匙料, 一边配钥匙,一边批发钥匙料,生意很红火。干了一个月,一算帐,赚得钱竟然 比他当倒爷多出一倍。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他一年配钥匙竟能赚20多万元(人 民币)。 经过了两、三年的冷战,嘎丽娅处了几个男朋友都吹了,她试图想跟尤拉合 好,但尤拉的热情早已耗尽了。他有时间就把女儿丽莎接到摊位旁,一边干活一 边跟她交流。孩子早已习惯了这种生活,每次去接她,她都撒着欢又唱又跳。丽 莎已经五岁了,既聪明又漂亮可爱。 …… 听到这里,刘梅问:“尤拉跟嘎丽娅就没有复婚的可能了吗?” 周祥说:“没有了。” 刘梅问:“为什么?” 刘忠胜忍不住地说:“因为尤拉现在跟另外一位俄罗斯小姑娘谈上了。” 刘梅说:“一个配钥匙的,难道还有别的俄罗斯女孩子追?” 刘忠胜说:“尤拉一表人材,又能说一口流利的俄语,又有钱,追他的姑娘 老鼻子了。他千挑万选,选中了一个最好的,名叫丽达。” “那个姑娘是干什么的?” “是在市场上给中国倒爷打工的打工妹。” “难道尤拉真要再娶一个俄罗斯姑娘做老婆吗?” 刘忠胜说:“那天我问尤拉,尤拉说,有一天丽达用自己打工的钱约他出去 吃饭,在酒桌上郑重其事地对他说:‘我要嫁给你,你是我见到的最棒的男人! ’尤拉说,当时他不知所措,过去他只把她当成小妹妹,从来没想过要娶她。一 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俄罗斯跟中国的习俗文化差别太大了,他真不知道是不 是再娶一位俄罗斯姑娘做老婆了。丽达却向他表示了忠心。她说,她非常喜欢中 国的文化,结婚以后,她会象中国女人一样,忠于自己的丈夫。” 刘梅说:“看起来,中国倒爷在俄罗斯找对象成家可真容易啊!” 刘忠胜说:“那当然了,好多俄罗斯姑娘都来市场上泡中国倒爷,想嫁给中 国人。” “真是这样吗?” “你怎么不信?刚才你看到的那个修鞋的老罗了吧?他就娶了个俄罗斯媳妇 儿。” 刘梅非常惊讶地问:“他也能娶到俄罗斯姑娘做老婆?” “一会儿让周祥再给你讲讲老罗的故事吧!”刘忠胜忽然喊道,“别出声!” 大家一齐看向刘忠胜,刘忠胜的眼睛紧紧地盯着水面。 顺着刘忠胜的视线望去,刘忠胜的水漂正急剧地沉下水去。 刘忠胜站了起来,一手轻轻地提着鱼杆,一手把槽搂子伸向河里——一只肥 嘟嘟的大螃蟹被钓了上来。 -------- 梦远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