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节:绝唱(2) 燕王心知,大势已去,圣上已然尽知叛乱元凶。 身后再无退路,前面唯有悬崖。 燕王刘旦看完御书,将御书交给近旁侍臣,口中自悲自叹,然而绝望所致, 酒精所制,口齿已不再如先前那般清晰。 燕王旦对群臣及众位妃子道:" 死吧,死吧!一死百了,再无罪愆!" 众妃闻言,齐声痛哭。霎时间,万载殿里,愁云惨雾,令人窒息。 燕王旦重新拾起跌落地上的宝剑,欲对颈自抹。 此时,一声大喝:" 大王,且慢!" 声音尖利,却未失婉转。 燕王旦举目看时,见是宠妃华容夫人。 " 爱妃,意欲何为?本王要去地下找先皇理论并请罪,爱妃阻拦本王,究为 何意?" " 大王,妾并非阻拦大王,妾亦早已抱定追随大王之心。只是平日大王待妾 等恩重如山,如今远行,不能无歌陪伴。方才听大王信口歌唱一首,妾也已得到 新歌一首,要唱给大王,以此歌来给大王送行!再者,用此歌壮妾等之行色!" 说罢,华容夫人放下酒爵,行至燕王旦面前,先对燕王旦深施一礼,然后以 手缓缓抚胸,随即翩翩起舞。边舞边唱: 发纷纷兮窴渠,骨籍籍兮亡居。 母求死子兮,妻求死夫。 裴回两渠间兮,君子独安居! 舞姿轻盈,优美,从容,浑若平素欢乐时起舞助兴一般。曼妙的舞姿天上应 有,人间当无。歌声婉转高亢,响遏行云。殿内众妃,殿外群臣,听闻华容夫人 歌声,皆不由失声痛哭起来。 " 爱妃,唱得好!本王到底没有白宠你一场!有爱妃歌舞相伴,本王路上当 不会再感寂寞!" " 大王,妾岂只以歌舞陪伴大王,妾要以性命陪伴大王,在地下侍候 大王!" " 本王大逆不道,犯下滔天大罪,自知必死。如今已顾不得爱妃爱卿了!看 在爱妃歌舞份上,本王不再以剑自尽,以免爱妃见血畏惧。以此作为本王最后对 众位爱卿爱妃的宠幸吧!" 燕王旦说罢,解下身上绶带,悬于万载殿雕梁之上自缢。 众妃哭喊作一片,抚摸着燕王旦尸首,哀哀作别。 华容夫人未近前抚燕王旦之尸,而是面对燕王旦尸首所在方向,从容解下所 配衣带,面上含笑,悬梁自尽。跟从华容夫人自尽以谢燕王旦宠幸的妃子约有二 十余名。 万载殿外,燕王生前群臣皆作鸟兽逃散。至此,叛乱彻底宣告失败。 昭帝听罢朝使即日返报,沉吟半晌,谥燕王旦为刺王,且下诏赦免燕王旦之 子,贬为庶人,削燕王旦诸侯国为郡。 昭帝下诏,厚葬随燕王旦自缢身亡的妃子,准予她们与燕王旦葬于一处。 下葬之日,人们仿佛听到有人作歌: 发纷纷兮窴渠,骨籍籍兮亡居。 母求死子兮,妻求死夫。 裴回两渠间兮,君子独安居! 熟悉华容夫人者皆认为此歌系华容夫人所唱。只是歌声里再无那日的激越高 亢,而是变得柔和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