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会 陶涛抓了件外套,就往外跑,好不容易拦了辆出租车,一路催着司机开快点。 司机从后视镜里扫了她一眼,优哉游哉地笑着,“小姐,今天好象是周六。” 陶涛郁闷地朝着窗外翻了个白眼,太阳羞答答地躲在云层后,路边的树被风刮 得点头哈腰,行人用围巾将包得象蒙面大盗。深秋了,气温一天天变冷,大雁南飞, 百花凋零,在这种伤感萧索的休息日,不应该躺在床上与周公约会吗? 她很体贴地向左修然暗示,她手机里存有飞飞的多种联系方式,座机、手机、 邮箱,还有开心网偷菜的账号,只要飞飞在地球上,总能随时联系得上。如果他想 要曾琪的,她也会想方设法给他弄到。她觉得她们接到他的邀请电话,一定会非常 愉快地接受。而他有她们其中哪一个的陪伴,这个不算太晴朗的周六都会过得非常 特别。 “陶涛,如果你想赖账,直接说出来就好,我讨厌拐弯抹角的人。还有八分钟。” 音色那样的润泽温和,语气却是阴冷冰寒。 真是不懂,大好青年和一个有夫之妇度周末有什么意思,还是一个和老公正在 闹别扭离家出走的有夫之妇。 她欠左老师太多,唯左老师命令是从。 车速如蜗牛漫步,陶涛叹气,“师傅,能再快点吗?” “如果罚款全部由你来负担,没问题。”司机耸下肩,跟着音乐节拍摇头晃脑。 陶涛倚靠着后背,把外套的钮扣扣上,出门前,只是匆忙用冷水抹了下脸,爽 肤水没涂,唇彩没上,早饭也没吃,掏出化妆镜看了看,披头散发犹如一女鬼。 赶到听海阁,一共费时十六分钟,陶涛推开车门,迎向一脸愤怒的左老师。 左老师今天穿得很休闲,墨绿的T 恤、水蓝的牛仔裤,米色的休闲西服,俊眉 星目,意气风发,如果表情温和点就更好了。 “小姐。。。。。。”司机在后面喊了一声。 她回过头,司机笑吟吟地朝她竖起两指,做了个数钞票的姿势,她脸一红,忙 低头拿出钱夹。 早有人抢在她前面递了一张老人头过去。 “呵呵,原来是着急会情郎呀,早说啊,我会成人之美的。”司机冲陶涛暧昧 地挤挤眼,把一大把零钞递过来。 “我们不。。。。。。”陶涛正欲分辩,左修然拽着她往银灰色的本田里一塞, “人家着急做生意,没空听你的罗曼史。” 陶涛眨巴眨巴眼,想想也是,和一个陌生人解释什么呢。拉了安全带系上,把 包包扔到后座,坐坐好,公事公办道:“左老师,我们是先转一圈主干道,还是先 看青台的几大重要景点?” 左修然不作声,一双桃花眼定定地看着她,那么直接,那么专注,看得她浑身 的毛孔都打着冷颤,“我。。。。。。不是故意迟到的,就是睡得稍微有点过了头。” “陶涛,你到底懂不懂尊重别人?”左修然英俊的面容透着一股肃杀之气。 她隔了好一会都不太明白他的话,她要是不尊重他,干吗为他牺牲这么宝贵的 休息天? “出来见这样一位俊美不凡的男人,妆都不化,衣服就穿成这样?你在我身边, 不觉得丢人?” 陶涛真的气到无语,“我这样,是谁造成的?你知道青台的海风有多狠,这一 天转下来,我这张脸一定会老十岁,可我有什么办法,不能让敬爱的左老师等呀!” 不知觉,音量提高了八度,对着他低吼。 “找理由,从来就没有丑女人,只有懒女人。”他白了她一眼,发动了车。 她别过身子,手放在门开关上,真想冲动地甩门而去。只是左修然的车速不低, 窗户没关,呼呼的风从外面灌进来,她闭了闭眼,慢慢地把车窗合上。 左修然斜视着她,倾倾嘴角,修长的双眸闪过一丝笑意。 他好象对青台还不算陌生,不用她的指点,三拐两转,车停在青台最大的商场 前,抽出一张零钞给收停车费的老头,潇洒地绕过车头,过去替陶涛开门。 陶涛已经自己推门下车了,打量着商场炫丽的橱窗,虽说是周六,这个时间, 商场刚刚开门,顾客非常稀少。 她以后他要买什么,为了不丢左老师的脸,抢先往商场走去。 “喂。。。。。。”左修然拉住她的胳膊,她本能地一缩,“干吗?” 左修然瞪了瞪她,嘴巴朝右呶了呶,胳膊一弯,“挽着,走里面。” 陶涛真的要疯了,“左老师。。。。。。” “你不是淑女,我可是绅士。我这衣服高温熨烫过,没有细菌。女人要懂得珍 惜自己,和男人一起时,走路要走里面,挽着男人的胳膊,牵手是暧昧,这样只是 一种礼节。下车时,要等男人过去开车门才能下来。用餐时,等男人拉好椅子才能 坐下。如果吃的是西餐,肉类什么的,等男人切好了递给你才开始吃。懂不?” 她不懂,她觉得今天不是她脑子有毛病,就是左修然脑子有毛病,“左老师, 听了你的话后,我非常非常同情男人。”奋力甩开他的手,懒得搭理,扭过身去。 “原来你是想牵手。”左修然邪气地一笑,手掌下移,准确地扣住她的手腕, 十指相扣。 陶涛象被烫着似的拼命地挣扎。 “你想和我在这里拉扯下去吗?”左修然视线缓慢地扫了一圈,神色平常地凑 到她耳边,提醒陶涛他俩已经成了别人瞩目的焦点,“配合点,一会给你惊喜。” 陶涛面红耳赤,手抽又抽不回,压抑着呼吸,恼羞地由着他拖进商场,走向一 个国际品牌的化妆专柜。 售货小姐刚刚把柜台擦洗得光洁照人,一抬头,眼前站了位大帅哥,对着她微 微一笑,她的心剧烈地震荡了一下,“先生,你需要些什么?” “最近有没什么新款上市?”左修然扬扬眉,慢悠悠地打量着柜台中陈列的商 品。 “有的,有的。”售货小姐忙不迭地从货架上拿出一堆的瓶瓶盒盒,“这些是 前天刚到的货,秋季补水美白系列,适合各种肤质。” “哦,”左修然拖长了语调,拿起一瓶细细地看着包装盒外面的说明,正面中 文,背面英文,“看着好象不错,不知用起来效果怎样?” “我们有试用妆的。”售货小姐已经看到帅哥后面站着的清秀女子,两人象是 在赌气,女子一直把头扭向另一边。 “是吗?”左修然身子一转,扳过陶涛的肩,把她按坐在外面的化妆椅上, “那就看看试用效果吧!” “我不要。”陶涛拿眼死命地瞪他。 “要不要你说了不算。”左修然很温柔很温柔地俯下身,看着化妆镜中紧绷的 小脸,吹了口热气,镜面瞬即模糊一团,哑声说,“有发言权的人是我。” 售货小姐捂嘴轻笑,“小姐,你男朋友说得很对,女为悦已者容呀!” 陶涛哪里还有发言的机会。售货小姐俐落地替她把长发扎成马尾,很快净面, 顺便修了下眉,然后涂上爽肤水,再是乳液,洁面霜。。。。。。每上一层,都要 柔声讲解一会。 陶涛闭着眼,羞窘得无地自容。 虽然她这张脸不会象某些明星那样,妆前妆后差别很大,但女人化妆总是件私 密的事,这样光天化日袒露在另一个男人面前,真的很不自在,就是华烨也没看过。 左修然到是听得津津有味,一边玩着手机游戏,一边插嘴发表下意见。 “小姐的肤质真好,用这个系列的化妆品最合适了。”售货小姐两眼晶亮,期 待地看着两人,心中想着今天开市真早,如果能卖出一整套系列,这月提成就会多 出许多。 陶涛看着镜中的自己,淡淡的晕红,粉粉的肤质,透明似吹弹得破,樱唇娇嫩, 秀眉如柳,不禁轻叹,专业的和业余的就是不同。 哪知左修然缓缓蹙起了眉,“百闻不如一见,广告果真是骗人的,亲爱的,去 把妆给卸了,咱们再到别的地方转转。” 售货小姐都傻眼了,“先生。。。。。。你有哪里不满意?” “这种化妆品也许适合白领丽人,她一个学生,用不合适,太媚了,完完全全 遮住了她清纯的气质。”左修然手指轻叩着玻璃柜面,话语不紧不慢。 售货小姐都快哭了,“那你。。。。。。刚刚怎么不早说,我可以推荐别的款。” “这种事还要说?你们专柜小姐不是一眼就能看出消费者的需求吗?”左修然 淡淡地一笑,“不要太气馁,就当上了一课,下次看准了再推荐。走吧,亲爱的。” 长臂自然地揽着她的肩,看向她的目光如微漾的湖面,轻柔荡漾。 陶涛看着售货小姐沮丧的面容,都有些心软,想掏钱买一瓶化妆品宽慰下,怎 耐左修然力度太大,拖着她走得飞快。 “洗手间在里面。”她一抬眼,发觉两人出了商场。 “你要去洗手间?” “不是要卸妆吗?” “干吗卸掉,看上去挺赏心悦目,和我很配。” “那你刚刚。。。。。。”陶涛看着他慢慢扩大的笑意,突然明白过来,“你 卑鄙。” 左修然优雅地耸耸肩,“试用妆本来就是试用的,咱们免费为她做广告,她应 该感谢咱们。”手臂一抬,车门自动锁打开,他替她拉开车门,眉角微挑,“头发 打理过,妆也化了,下面的项目都是你买单。” 陶涛用一种崭新的目光凝视着左修然,“左老师,我当对你刮目相看。” 他慵懒地一笑,“你后知后觉,我不介意。” “是不是经常带女人来玩这类游戏?” “经常、不经常,和你有关系吗?” 她噎了一下,收回目光,直视前方,“请忽视我的问题,下面我们去吃东西。” 陶涛选的小饭店有点让人不敢恭维。 没有路标,没有门牌,下了车还得走长长的一段路,路不宽,只够两人擦肩通 过,两边是密密的杉树林,林间,杂草已枯黄。走了一会,眼前陡地一亮,前方是 一片辽阔的海水,白色沙滩是罕见的白色细纱,看着就柔软、令人心痒。几块巨大 的礁石屹立在海边,常年的海风吹拂、海浪的冲刷在上面留下不少斑斑勃勃的痕迹。 就在礁石与树林的搭界处,有几间青砖房,门前用石棉瓦搭了个大大的院落, 院中摆放着几张粗笨的木桌、木椅,往里走几步,可能就是餐厅了,墙壁象是被烟 熏过,乌黑乌黑,悬挂的照明灯上蒙了一层丝丝缕缕的蜘蛛网,桌椅上不知是本来 的面目,还是没抹干净,摸上去滑滑的。跑进跑出的两个服务员,年纪不大,头发 蓬乱着,腰间扎着的围裙好象N 年没洗了,见到客人进来,只是淡淡地扫了下,转 身又忙自己的事。 客人有几位,占着对门的几张桌,看衣着、举止也象是成熟人士,仿佛食物很 美味,一个个吃得啧啧有声。 “左老师,你真幸运,今天不用等了。”陶涛庆幸地双手合十,笑容满面。 陶涛显然是这里的熟客,掏出纸巾抹了下椅子,又把自己面前的桌面抹了下, 左修然看着漆黑的纸巾,心口一哽,他不觉着他有多幸运。 “这里食物的卫生有保障吗?我很少吃路边摊的。”左修然瞄了眼隔壁桌上的 客人,音量压得很低。 陶涛象受到了什么奇耻大辱般,大眼睛瞪得圆圆的,“天,我还是第一次听人 这样问。现在是旅游淡季,都有客人大老远开车过来。如果旺季过来,客人可以从 这排到停车的地方,一等就是两小时,可是没一个人埋怨。” 左修然被她讲得都有些罪恶感了,“这家餐厅很出名?”他来青台之前,稍稍 浏览了下青台的旅游攻略,没看到关于这家店的介绍。事实他怀疑这家店在青台的 旅游图上是否存在着。 “来青台不来这家店,就等于白来了。别看外面那些餐厅挂着这个正宗那个特 色的,最地道的青台海鲜和小吃,唯有这里,别无分店。” 左修然很识时务地保持沉默,催眠自己坐在高雅洁净飘着音乐的五星级餐厅, 忽视眼前油汪汪的桌子、粗劣的碗筷。 餐厅点餐也很特别,不是服务员拿着菜谱过来,而是客人跑到厨房,在一个巨 大的养着各类海鲜的水箱前,挑选自己想要的。 既然是陶涛请客,吃什么当然是陶涛做主,她也没给他发言的机会,一个人跑 去厨房。 “今天的梭子蟹好大好新鲜。”她双手比划着,眼角弯如新月。 “我们今天。。。。。。喝点白酒吧!”左修然用商量的口吻对陶涛说。白酒 虽然伤胃,但喝一点可以杀菌。 “吃海鲜,喝白酒当然好,可是车谁来开呢?”陶涛秀眉一扬。 左修然摸摸鼻子,有一种上了贼船的无奈。 真的没要多等,菜上得很快。烤鱿鱼、烤子鱼,爆炒海瓜子,清蒸海螺、梭子 蟹,整条鲈鱼剖开,去掉了骨头,包裹上京葱油炸,肉质细嫩,没有刺,蛤类、山 菌和豆腐煮汤,清清白白,爽口宜人,主食是一大盘结结实实的煎饼,裹上油炸的 小虾,咬起来又香又磨牙。 左修然真的被折服了。 结账时,店老板主动把零头拿掉,送上两包湿纸巾,淡淡地说了声“好走”, 而不是“欢迎下次光临”。 “其他餐厅把精力都放在环境和餐具上,这里单单专注于食物,所以东西才这 么好吃。”陶涛说。 左修然完完全全赞同,“我们下去走一会吧!”他真的太饱了,现在回到车上, 根本没办法坐下来。 “你可以吗?”陶涛拉上外套的帽子,看看他半敞的西服,问道。 左修然理所当然地点点头。 两个人顺着山坡走下去,沙子很软,海里的风浪很大,但礁石挡住了海水的冲 刷,浪花在靠近岸边时便放缓了,只留下细细碎碎的撞击声。 “这里离市区远,不是对外开放的浴场,但夏天还是人满为患,又能游泳,又 能吃海鲜,一举两得,还有许多家庭晚上会到这里露营,我和同学来过一次,坐在 沙滩上听潮声,看星星,好象很浪漫,可是蚊虫很多,一夜都没怎么睡,回去就感 冒了,足足挂了一个星期的盐水。” 陶涛弯下腰,捧起一串海水,“哇,水温真凉。” “男同学还是女同学?”这个季节漫步在沙滩上真的不是享受,他把衣领竖高、 钮扣扣好,还是感到海风象长了脚,从衣缝里往里钻,心口凉嗖嗖的。 “是男同学还是女同学,与你有关系吗?”她反问道。 “当然有呀!女同学当然就不要深究了,如果是男同学,哼哼,你爸妈没告诉 你男女授受不亲吗?”听一个小丫头说露营、数星星这些事,好象是好多好多年以 前的事了。象他这样的男人,已习惯在酒吧或咖啡厅,慢慢地晃着杯中的液体,与 对面的女人玩四目相对,某种情感只需意会不必言传。 陶涛失笑,“你是我爸还是我妈?” 左修然斜视着她,“我到忘了一件事,你昨晚在哪过夜的?你家在听海阁,为 什么会打车从外面赶过来?” 陶涛一怔,笑意僵住,“我爱在哪过夜是我的自由。” “小姑娘家要洁身自好,不然以后找不到好婆家。”他冷哼一声,鼻子好痒, 象是要打喷嚏。 “小姑娘?”陶涛噗地笑出声来,“我不做小姑娘已经很久了。” “阿嚏。。。。。。。”猛吸了一口海风,耳朵嗡嗡作响,他打出一个个大大 的喷嚏。“你刚刚说什么?” “左老师,你很冷吧!”陶涛注意到他的嘴唇都冻青了。“我们还是回车里。” 他点点头,不敢太逞能。如果知道来海边,他该多穿件衣服。 上了车,把窗门紧闭,脸色才慢慢回转。陶涛看了下手机,下午时间两点,有 点早哦,她眼珠转了转,“左老师,我们接下来在市区转转吧,青台的路很好认, 转两圈,你就会熟了。”离家出走两日,好象该回家看看了。是武斗还是冷战,面 对面比较好。 “那个以后再去转,我现在想去一个暖暖的地方喝杯热咖啡。” 陶涛揉了揉脑后的头发,“酒店里很暖也有咖啡供应的。” 左修然眨眨眼睛,“有你这样尽地主之谊的吗?一顿饭就把我给打发了?债还 清了,以后再不麻烦我?” 陶涛暗暗吸了口气,小心翼翼地笑,“那左老师,接下去你想干吗?” “我刚刚说过了。”他低眉瞪着她。 陶涛抿紧嘴唇,静默了半晌,“知道了,一直往前开,到尽头左拐。” “DIY 陶瓷!” 左修然站在四面红砖、充满泥土芳香的小陶吧里,兴致盎然地倾倾嘴角,俊眸 幽深盈亮。 DIY 陶瓷,现在已不算什么新鲜事了,北京的陶吧大大小小加起来不下十家, 玩陶玩的就是心情,置身于返璞归真的悠闲环境中,舒解工作压力,许多烦躁的情 绪会很容易被过滤掉。这种场所特别受浪漫的小资一族的青眯,可能是受了《人鬼 情未了》中黛咪摩尔的影响,为喜欢的人制作一件世界上独一无二的作品作为礼物, 哪怕是丑陋的,但心意不同。 没想到青台也有这类场所。 《人鬼情未了》的旋律飘在空中,柔和的灯光下,十几对男女围着陶盘,全神 贯注地制作着,他们时而悄声低语,时而捧腹大笑。也有一些人静坐在一边的沙发 上,慢悠悠地喝着咖啡,看着各类陶艺简介书。 “你是呆这儿还是呆那儿?”陶涛抬头问道。 “你水平怎样?”他小小声地问。 “我是菜鸟一个,目前为止没有成功完成一件产成品。” 左修然失望地撇撇嘴,“你笨笨的,看着也不是搞艺术的料。制作一件陶瓷要 经过玩陶、上彩、注浆、倒模、拉坯等一系列复杂的工序,很难的,但要有专人指 导,一般半小时就能拉出一件作品。” 陶涛诧异地眨眨眼,“在德国,汽车制造专业里也包含这一门吗?”哇,这个 桃花眼讲起来头头是道。。 左修然敲了下她的头,“我是不学自会。” “吹牛。不会是为了博某个女人的欢心才跟着去学了这个?” 左修然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就嘿嘿笑了两声,“要不要我露两手给你看看?” “不要!”陶涛懒得理他,自己去开柜拿围裙穿上,找了个位置坐下,左修然 拉把椅子坐在她身后。 两人挨得很近,他的呼吸温温地拂在她颈间,痒酥酥的。她不自然地往外侧了 侧身子,他跟着倾过来。刚捏了团泥,他就嫌她力道不够,从后面抓住她的手, “捏泥,也需要技术,用力太重,泥会糊,太轻,又不起作用。” “小陶。。。。。。”见过几次面的陶友冲陶涛意味深长地挤挤眼,目光有意 无意地漂向左修然。 “你来吧!我在旁边看。”他们现在的姿势,在别人眼里,就如同一对亲昵的 情侣,陶涛腾地站起身,解开围裙,扔给他。 “这个要自己体会,看是看不会的。” 陶涛别过脸,不让他发觉她羞窘的神情,“我可不想落个让你嘲笑的话柄,今 天就给你表现一下吧!” 左修然微微皱眉,“这么不自信,那好吧!” 他穿上她的围裙,与她换了个位置,抓了一团泥巴过来。 陶涛把手洗净了坐在一边。 桔黄色的吊灯从上面照下来,光晕从罩环下向外扩散,仿佛极其温暖。左修然 两条长腿分开着,T 恤的扣子解开了一颗,头发有几丝耷拉着额角,心情好象极好, 眼角逸出淡淡的笑意,就连幽深的眼底也有盈亮的光,那样夺目,她不自觉走了神。 说实话,左修然真的属于大帅哥,不管从哪一面看,不管是站还是坐,都散发 出一种慵懒随性的气质。如果他半睁着眼睛斜斜看你,那种魅惑撩人的眼神没几个 女人能抵挡。 曾琪、飞飞都为他动心,一点也不奇怪,何况他是其中、其外都是金玉。 要是爱上这种男人,怕是会很心累。 “怎样?”左修然正在铸模,手中的泥土慢慢显出雏形。 “嗯,很好!” 她是被飞飞拉过来学陶艺的,飞飞只来了两次,坐不住便放弃了,她到喜欢上 这份安宁。有时看陶友的老公陪着过来坐坐,周日也想拉华烨过来。 “那是男人呆的地方吗?”华烨眼都没抬。 陶涛叹气,如果华烨看到左修然这样娴熟地制作陶艺,又该说什么呢? 左修然虽说不是行家,但也制作成功了一件象素描里画静物的水罐,“送给你, 独一无二的。”他笑咪咪地,鼻尖都快抵上她的,“以后看到它,就要想起我。” “行行,刻骨铭心。”陶涛怕了他,身子一矮,忙不迭地跑去结账。 出了陶吧,左修然去开车,陶涛站在路边等着,一侧身,发现街对角橱窗里挂 着的一件衬衫似曾相识,走近,才知道原来是那天晚上逛街时看到的男装品牌的另 一家分店。 这也算一种缘份哦!陶涛自嘲地一笑,犹豫了下,还是走了进去,买下了这件 衬衫。刷信用卡时,手机叮叮咚咚地响了,拿出来一看,是飞飞。 “陶涛。。。。。。”飞飞象是刚剧烈运动过,有些气喘,“你在哪?” “在家。”她随口应道,不想让飞飞知道自己和左修然在一块,不然飞飞又会 大呼小叫的。 “你老公也在家吗?” 陶涛一愣,营业员让她签名,她握住笔的手抖了一下,“不在。找他打官司?” 飞飞停了好一会,“不是,你们。。。。。。最近感情还好吧?” “好呀!”陶涛觉得不太对劲,一颗心刷地提到了嗓子眼。 “哦,那可能是我多想了。我刚刚看见你老公陪着一个气质高雅的女子在骨瓷 店买餐具,他们买了一对情侣马克杯。知道杯子代表什么意思吗?” “杯具----悲剧。” “不是,送给对方杯子就是陪伴对方一辈子。你老公看着她的眼神。。。。。。” “怎样?” 飞飞细声细气地说:“很温柔很忧伤。” 也不知怎么出了店,木然地向马路对面走去。左修然打开车门,盯着她手中的 纸袋,吹了声口哨,“上帝,是回赠我的礼物?” 她眼瞳扩散,没有任何焦距,象看着他,又象看着天边。 他接过纸袋,拆开包装,“质地不错,就是这颜色太正,不太适合我。。。。。。 喂。。。。。。” 陶涛突地抢过他手中的衬衫,急急地走到路边的垃圾筒中,往里一扔,然后头 也不回地往前走去。 “不适合,又不代表我不喜欢,什么人呀。。。。。。”左修然瞠目结舌地看 着陶涛,傻丫头脾气真不小,一句话也说不得。 他怔忡了会,长叹一声,紧走几步,把袖子挽上,小心地从里面把衬衫捏了出 来,咦,上面沾了一团黏黏的什么东西。 “唉,现在就业真难啊!”对面走来一对老头老太,对视一眼,“你看看连捡 垃圾的都长这么帅!” 左修然脚下一踉跄,差点一头栽进垃圾筒中。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