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节:最残酷的相逢(9) 她心生疑惑,可看他开的是一辆Acura TL,他的能力供养这样的车并不算过 分。 谭谏严一走,她舒出一口气,强装的笑靥瓦解,十分疲惫。她回到办公室的 时候,梁煜华正伏在案桌子上休息。见她走进来,他抬起头,问:" 贾老头刚刚 找你?" " 噢。" " 什么事?" 他好奇。 " 后天有个医学研讨会在湖南开,贾老师的意思是让我去跑跑关系。" " 啊!真幸福。" 梁煜华煞是羡慕,平时工作繁重,出差全当是外出休假的 机会。 孔半夏却明显心不在焉,悻悻地坐在桌子前面,眼前掠过种种往事,心被揪 起来,很酸。 她手脚冰冷,浑浑噩噩地想起他淡然的语气、平和的神色。她的额心渗出点 点薄汗,胃痛,心更痛。 那些日子他们吵完了,分手了,他可有试图挽留她? 好像有又好像没有。 那段日子突然变得模糊起来,像是疲于应付她频繁的回忆。 她分辨不清哪些是现实,哪些是她的杜撰,这里头有无尽的痛苦,却连家里 人都不能诉说。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一段经历,却无人知道。连杜炀,也只以为方 懋扬曾经是她的男朋友,仅此而已。 她有时候甚至悔恨,是否是自己太小心翼翼,到最后竟连个见证的人都没有。 如果连方懋扬都忘记了,那他们之间是否有过爱情她都不敢再确定了。 第二天方懋扬出院时她已乘飞机去了湖南。南方太冷,湿滑的空气冻到人骨 子里。 半夏畏寒,决定尽量待在宾馆里不出去。宾馆是主办方定好的,会场也就在 宾馆内。 她拎着行李穿过宽敞明亮的大厅,高高悬挂的水晶灯照得人眼花缭乱,光洁 的大理石地面倒映出她萎靡不振的影子,五星级的大宾馆却是气派豪华的。 她迤逦前行,在前台登记好房间号,往电梯走去。 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来。谭谏严一身黑色风衣,斜纹枣色毛衣,风度翩翩 地从电梯里出现,华贵气质尽显无遗。他见到她也无诧异,浅笑道:" 好。" 半夏舟车劳顿,眼下还有淡淡的淤青,甫一进到温暖的地方,周身还透着冷 气。 " 真巧。" 他点点头。他没有惊讶该是早猜到她会是众多与会者之一吧。 他问她:" 你住几楼?" "303。" " 我刚巧也在三楼。" 他弯起嘴角。这是怎样的一个巧合? 他喜欢这样天然的巧合,不像其他许多女子,总是带着居心借故在他面前出 现。 孔半夏冲着他这个笑容一怔,赫然回想起那日在楼梯上瞥见的包厢一隅,他 也带着如此不羁的邪魅,浅笑已惑人。 孔半夏想:这人真是当得风流倜傥一词。凝思间,她听到他说:" 把行李给 我。" 谭谏严伸出手来,她想开口拒绝,谭谏严却像是知道她要拒绝,带着笑,先 一步开口:" 一点儿小忙何须挂齿?我不习惯看女士拎重物而不管不顾。" 他是 这么好风度的人吗?也许吧,可是更多的人,连他的眼都入不了,他自是泰然地 不管不顾。 孔半夏却知道,如果再推辞下去就显得是自己想得太多。 " 谢谢。" 她将行李交给他,他接过行李后又按开电梯,不一会儿电梯下来了。待半夏 走进去后谭谏严才跟着跨进去。他的腿修长,皮鞋幽黑发亮,一切都仿佛纤尘不 染。这个男人入医生这行,实在让人无法想象。他应该更适合从事一些艺术行业, 好比用油料画出色彩斑斓的油画,好比用修长如玉的手指拉旋律动人的小提琴曲。 他将孔半夏送至房间门口,看了看表,他还与人有约,只得略带歉意地说: " 我还有点儿事情要办,先告辞了。" 她含笑点头。谭谏严转身,身影没入关闭的电梯门内。 半夏拎着行李走进房间,想到明日演讲报告尚需准备,还有要一一拜访的与 会者名单,诸事繁杂,似乎这才该是她的生活,与方懋扬的重逢像是一场裹着层 层纱帐的不真实的梦。 她告诉自己,那个人已经先她一步告别过去了,她怎么能还把他放心上呢? 这太不公平了,他们确实应该两两相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