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节:卷一生就莲花双玉钩(14) 穿针的唇角牵起理解的笑意。 她俯下头去,捻起丝线,将注意力集中在那片绷紧的绫罗上,挑起了绣针。 秋荷有些失神地望着她。太阳的一角浅黄正巧歇在琐窗上,让穿针本就柔和 的脸,添了一丝低吟浅酌的温婉。 秋荷想,这个珉姬有点与众不同。 七日后,茱樱的鞭伤愈合,又出现在荔香院里。 穿针很高兴。 茱樱谈起那顿鞭笞流了眼泪,秋荷拿手指戳了下她的脑门," 哭什么?让你 受点教训,活该!" 穿针连忙劝道:" 你别说她。都是我害的,不该走远了。" 秋荷边准备回陈徽妃宫里去,边训着茱樱," 小心点了,别让那婆子抓了把 柄去。" 穿针和茱樱规规矩矩地待在院子里。尽管时常想起那个美丽的容颜,但为了 不连累茱樱,她很安静地坐在卧房里,拿出那块母亲给她的白丝罗,开始用剩下 的丝线绣花草。 这期间晋王召过她一次。她照样被蒙着双眼抬进了晋王寝宫。那夜的他很温 柔,什么话都没说,只是轻柔地抚摸着她的双脚,仿佛她的双脚不盈一握,怕被 揉碎了,捏疼了。穿针想着秋荷的话,心底有了一抹感动。 " 她就坐在王爷身边,可没看见她笑过,只有王爷低头朝她温柔的笑……那 眼神,真是醉死人。" 他应该不是那个冷酷的人吧? 他到底长什么样子? 感觉自己的双脚被他抱在怀里,她的心猛然悸动,一股温暖慢慢荡漾。她安 静地躺着,没过多久,竟然睡着了。 等她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已被送回来了。 她到底失望,自己怎么会在那般境况中睡去呢?她没有和他说上一句话,甚 至,她没有" 看见" 他的脸。 那道红色的绸布隔开了他们的距离。当然他们的地位悬殊太大了,可她很想 看到他,尤其是他温润的手捏住她的脚的时候。这种意念在她的心中日日滋长, 膨胀得让她几近窒息。 白丝罗上那朵缀绿叶的山茶花快完工了。晌午的阳光让人困乏,守夜的老宫 女正从窗外闪过。穿针听到她在嘟囔着,昨晚不知是哪来的猫叫了一夜,闹得她 神经紧张。老宫女打着哈欠,穿过屏门,穿针听到外厢房的门吱嘎响了一下。 老宫女定是补睡去了。 过了良久,穿针看见茱樱有些鬼鬼祟祟地出现在匾额下。她起了好奇心,悄 悄地跟出了屏门。秋荷的身影从竹影间闪过,出现在垂花门下,正打着手势朝茱 樱作暗语。 正疑惑着,茱樱已经搬来了一把木椅,轻轻地放在厢房门口。秋荷登上木椅, 从门檐上小心翼翼地抽了块瓦片,放在上沿门框上,闭门夹住,只露出瓦片的一 小半在外面。看似满意,才偷偷地将木椅搬走了。 穿针悄然回到了卧房,继续挑起了绣针。 两个宫女想是去陈徽妃那里了,荔香院很静谧,阳光懒洋洋地洒满了整个院 子。穿针也有了困意,想去弥勒榻上靠一靠,这时她听到了厢房的吱嘎声,紧随 其来的是一声惨叫,又是啪的摔碎声。 穿针抬起她的小脚姗姗过去。老宫女躺在厢房外呻吟着,头被瓦片砸了个窟 窿,血正滴滴汩汩从额角淌下来…… 府里派了宫人过来调查此事,穿针解释说厢房顶上陈旧的瓦片松了。宫人见 瓦片经年未翻新,确实容易出事,算老宫女倒霉,此事也就不了了之。 至此,守夜的换了个更老的宫女,一天到晚缩在厢房里念佛颂经,凡事不闻 不问。 穿针听到了茱樱快乐的笑声。 这个下着雨的阴暗的黄昏,晋王传了穿针过去,浴房又忙碌起来。 乘着步辇往晋王殿走,穿针把手伸出油布遮伞外,伞外是凄清而干净的空气。 风里零落了海棠红,浅粉的花瓣被宫人的扫帚扫成一团胭脂球,柔弱地瑟缩着。 她望着远处层层叠叠的宫楼殿阁,眼前再次浮现着那张艳丽冷傲的脸。 雨丝不经意地洒在手掌中,她缩回了手,湿润的指间带起一个清婉的名字。 冷霜儿。 因为外面有点冷意,穿针进晋王内殿时,顿感里面暖香拂拂,花气蒙蒙,别 有一种洒洒之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