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女人没有男人滋润是不行的。阮惠有近两个月没有与任何男人亲密接触了, 心里开始烦躁,做什么也没有心情。她知道,谢天忙,除了工作,他正在给儿子 跑上幼儿园的事情。凌志也没了踪影,好像从地球上消失一样,半个月都没个电 话,更别说见人了。阮惠不能给谢天打电话,在单位接女人的电话让谁知道了影 响不好,在家里麻烦更大。她又不愿主动给凌志打电话,两个人好像都在赌气, 你不给我打,我也不给你打,这样就越来越远。要说没有点牵挂,双方又都放不 下。这天中午临近十二点,阮惠实在忍不住了,就给凌志打了个电话,凌志正好 出差刚回来,他一听是阮惠的电话,马上就说:“我正要给你打电话呢,出差半 个月,手机没电了,忘了带电池。”不管凌志说的是真是假,阮惠听着舒服,就 说:“我说呢,找不到你,以为你失踪了,被哪个女孩子拐走了。我想你了,你 得请我吃饭。”凌志说:“看你说的,我也想你呀,请你吃饭还用说么,你说吧, 想吃什么?我都满足你。”阮惠说:“吃火锅吧,太热,吃德克士、肯德基太没 情调,要不咱去咖啡厅?”凌志说:“好呀,你说去哪吧,我马上过去。”阮惠 想了想说:“我在城东路店里,就去上岛吧,离这近。” 小红在一边听见要去上岛吃饭,就对阮惠说:“姐,让俺与你一起去呗,还 没去过呢。” 阮惠不想让别人特别是店里的姑娘们知道她的私生活,就说:“改天我专门 请你去行吧?今天好几个人,不方便,要真吃饭,那地方还真不行,老吃不饱。” “怕俺当电灯泡吧?不让去就算了。” “什么灯泡呀,又不是约会,说事情呢。这样吧,今天中午我请你们吃鸡腿 汉堡,给五十块钱,你去买吧。”阮惠怕小红不高兴,靠她操心这个店呢。 小红也不客气,拿了钱就高高兴兴去买汉堡了。阮惠照照镜子,又简单补了 补妆,拿着包出了店门,向北到了金水大道,再向东走50米,过马路就到了“上 岛咖啡”。他约摸着凌志还不会到,就上了二楼在一个角落坐下。服务员马上过 来,倒上一杯凉的栀子水,又送一小盘瓜子。等她向外张望凌志来了没有,肩上 就被人拍了一下,她回头一看,凌志就站在她身后。 “我看见你过来了,一直跟着你。”凌志在阮惠对面坐下,“你更漂亮了, 好像瘦了。” “还那样,一斤也没减,你好像瘦了吧?”阮惠看凌志虽然有点出差的风尘, 脸也有点黑,但还是很精神,蓝色梦特娇体恤配着浅灰色西裤,显得特别成熟, 也特别有派。 “我是真瘦了,接了一个乡镇企业的审计,天天睡不好觉,饭也吃不好。” 凌志招手示意服务员过来点单,“你想吃什么?套餐还是中餐?要不点几个小菜 喝点红酒?” “行呀,我点个泡椒凤爪,水果拼盘,你想吃啥你点吧。”阮惠知道这里的 饭、菜都很贵,但如果要份套餐也太没请调,同意喝点红酒。 凌志又点了洋葱木耳、卤水鸭珍、爽口木瓜丝,要了一瓶“王朝干红”,还 要了雪碧,他知道阮惠喝红酒要加雪碧、柠檬片和冰块。 点完单,凌志双手交叉,胳膊放在台上,微笑着注视着阮惠,她却把手双手 放在脑后,背靠沙发,眼睛里充满了柔情。她的两腿微微分开,凌志就从咖啡色 的裙子下看见了她那鲜红的内裤,凌志用四个手指向自己的方向摆动,阮惠就向 前坐了坐,凌志握住她的手,眼睛就落在她的胸前,白色低圆领半截袖体恤有点 宽松,凌志就清清楚楚地看见了黑色文胸下圆圆鼓鼓的咪咪。他用一个手指指向 那里,说:“我想吃。”阮惠笑笑,说:“有你吃的,撑死你。”这时服务员过 来送菜,两个人才松了手坐好。 服务员把红酒、雪碧打开,高脚杯里倒了酒,加了柠檬片、冰块。凌志把酒 杯举起来,说:“好久没有在一起了,其实挺想你的,只是工作实在太忙了,对 不起,来,干杯。” 阮惠把酒杯凑过去碰了一下,很优雅地呷了一小口,“彼此一样。”她举杯 的时候,凌志就看见了她腋下的一丛疏密有致的毛发,就说:“你什么都好看。” 阮惠一下子没明白,等明白过来,就笑了,说:“女人又不是男人,还是没有了 好看,我的太浓了。” “我喜欢,还有下边的毛毛,都很美。” “美什么呀,喝酒,”阮惠干了酒,“你多喝点吧,别让我喝醉,我今天心 情特别好。” 两个人一边聊着一边喝着,不觉就到了两点。凌志示意服务员买单时,阮惠 的手机响了,她一看是谢天,马上拿着手机去了洗手间。 “哥呀,你那么忙,还知道有个我呀。” “这一段真太忙了,你以为我不想你呀,晚上一起吃饭吧,我今天说过了要 值班,住你那里。我现在去处理个案件。”谢天说完没等她回答就挂了电话,阮 惠一时就僵在那里。真是,这么多天了,怎么就碰到一起了?想想晚上可以见到 谢天,心里还是有一股不可名状的激动。看来只有委屈凌志了,下午本来计划跟 他在一起,有谢天就不能与他在一起了。想好了,她从洗手间出来,凌志已经买 好单在等她了。 “哎呀,真麻烦,菲菲在学校有事了,老师让我去一趟,好心情一下子就没 了。”阮惠说着,直皱眉头,一点不像在说谎。 “孩子的事重要,你去吧,我下午写报告,回头你有空了我们再聚。”凌志 虽然有点扫兴,但没有表现出来,“有啥事用我了说,别不吭声。” “知道,那就这样吧,你回去休息休息,别急着去单位。” 送走了凌志,阮惠心里感觉又点对不起他。但她真的抵制不了谢天的魅力, 一提谢天,她就莫名其妙地激动,宁可在思念中等待。 出了“上岛咖啡”,阮惠没有去店里,而是直接坐公交车去商城路与紫荆山 路交叉口的家。上公交车的时候,正好碰见一个穿吊带裙裸露后背的女孩子与一 个男人吵架,她听了一会才明白,那女孩说那个男人摸她的后背了,男人说他是 没注意碰到了,不是故意的,两个人就吵起来。阮惠看那男人挺老实的样子,不 象是个坏人,那女孩打扮得倒是有一些风骚,不过现在不能光看表面。听着两个 人你一句我一句地吵,她感觉有点可笑,吵啥呀,公交车上这么多人,什么人都 有,女孩子穿那么露,那么性感,本身就容易招男人,哪个男人不小心碰着,就 是故意碰碰,你还能怎么样,躲开他不就行了。那男人也没品位,不管你是不是 故意,道个歉,少说一句不就完了么,你占了人家便宜还要吵,太没风度了。再 说,吵能吵出来道理?你说你不是个故意的就不是故意的了?阮惠不止一次碰到 过,有些男人总喜欢装作无意地碰她的胸部、臀部,其实她清楚那是有意的。碰 到这种情况,最好的办法就是离他远点。 阮惠下车的时候,还听见两个人在吵,就想,看来不吵到一个人下车是不会 罢休的。下了车,阮惠没有直接回家,她要去菜市场买菜。虽然马上就到中秋节 了,但中原的天气还很热。通常,中原的春季与秋季很短,很多年份都是春季脱 了毛衣就该穿半截袖体恤了,而秋季是正穿着半截袖体恤,突然一变天就该穿毛 衣了。 两点多正是热的时候,菜市场的人也很少。阮惠想着谢天喜欢吃的东西,先 买了一斤长豆角,几根黄瓜和一把荆芥,这是凉拌菜;又买了红薯,他喜欢红薯 稀饭;到水产区准备买条皖鱼,一看有泥鳅就改变了主意,她听说过一种泥鳅炖 豆腐的做法,很独特:先把活泥鳅放在清水里,放少许盐,让泥鳅把肚子里的泥 全部吐出来,豆腐整块不切放在锅里,水添至埋住豆腐,再放盐、姜片、大茴香、 花椒、葱段、蒜瓣,最后把活泥鳅放进去,盖上锅盖加热,泥鳅受热钻进豆腐, 再文火炖煮一会,停火后加味精、芝麻香油、香葱、香菜即成,味道鲜美无比。 阮惠虽然没吃过,但想着就很美,相信谢天也会喜欢,于是就买了十多条泥鳅, 一斤多豆腐。最后拐到熟肉店买了一个猪踢、一个猪耳、一个猪嘴。 到了家,阮惠先把泥鳅放在清水里,把菜放好,打开空调,换上一件红色吊 带睡裙,开始收拾房子。平时一个人,几天还不收拾一次,地顾不上拖,该洗的 衣服包括袜子、胸罩、内裤到处扔,床上也是乱糟糟的,厨房里的水池则泡着几 天前用过的碗、筷子,锅也没刷。女人啊,出了门都打扮得花枝招展,干干净净 的,家里却不知道是怎么一幅样子。很多女人都是光知道收拾自己不知道收拾家。 阮惠也是这样一个人,有了心情才收拾家。 临近五点,谢天打来电话,说马上忙完了,这就过去。阮惠也收拾得差不多 了,就开始做饭,先按照程序把泥鳅炖上,再熬上稀饭,就等着亲爱的谢天回来 了。 谢天进门的时候,泥鳅的香味和红薯稀饭的甜味已经开始飘在整个房间了。 阮惠先抱着亲了好大一会,才把早就准备好的拖鞋、睡衣拿过来,她看着他换完 衣服,感觉身下就有一股股的流出来,就坐在那里不动,眼里是无限的温柔与火 热。谢天拍拍她的脸,问:“怎么了宝贝,等不及了?要不咱就先做一次?”阮 惠就说:“你去把火先关小吧,我动不了了。” 谢天从厨房出来就抱起阮惠到卧室,扯掉衣服,顾不上冲澡就做了起来,阮 惠连续来了三次高潮,两个人都尽了兴,这才冲了澡穿上衣服。 晚饭吃得很有情调,两个人打开一瓶白酒,喝得很尽兴。特别是那个泥鳅炖 豆腐,豆腐中有泥鳅味,泥鳅中有豆腐味,细嫩可口,汤也美妙绝伦,香而不腻, 后味无穷。谢天赞不绝口,称除了对泥鳅太残酷,发明这种做法的人应该是个天 才。 吃饭间,谢天给她说了给儿子找幼儿园的麻烦事。老婆不知道听谁说的,中 原市教工幼儿园不错,可这个幼儿园光教育系统职工的子女都容纳不完,非教育 系统的孩子也有通过关系进去的,但难度很大,谢天通过局里一个领导找到市教 育局一个副局长,最后说好了,可以进,但要拿八千元的赞助费,要说谢天也能 拿得起,可总感觉很亏,又找人,最后让王浩天通过市财政局的一个副局长给教 育局打了招呼,赞助费算是免了。入园前,老师要家访,他开始弄不懂,这孩子 还没进去,家访什么呀?后来老婆打听了别人,才知道这家访是有特别意义的, 说白了,就是老师要“叨”家长的“菜”。老婆按事先咨询的情况,给每位老师 准备了一套二百多元的化妆品,后来想想也找过园长,就多买了一套让她们捎回 去,这一下子就花了七百多元。还没有教过他儿子一天的两个女老师开着一辆面 包车去了他家,简单问了一下孩子的情况,等把“纪念品”拿出来,客气了一下 就装在了车上,留她们吃饭,说一个孩子家长已经安排好了。据说还有送太空被、 布料抑或购物券的。 阮惠听他说完,说:“行了,现在不是完了嘛,不让拿赞助费,你就满足吧。” “也是,不该进咱进了,赞助费该拿咱没拿,够了,我一个警察,还想什么 呀。不过这社会真变了,连幼儿园都成这了。” “你还是警察呢,老百姓就更难了,你的孩子可以选择,老百姓的孩子就做 不到,什么时候都不会绝对公平。”阮惠把剩下的半瓶酒拿起来,“不让你喝了, 好不容易在这住一次,别喝醉了。” “我不喝了乖,我不会喝醉,惠呀,我最大的幸福就是与你在一起了,有了 你,我这辈子也不枉活一回了。”谢天虽然嘴里说没喝醉,但话还是带点酒意。 尽管是酒后之话,阮惠听了还是很感动。男人酒后的话不全是吹牛,很多时 候还是认真的,也是真实感情的表露,看你怎样去理解了。 吃完饭,两个人一边看电视一边聊天。好长时间不见面了,阮惠有太多的话 给谢天说,包括自己的想法和打算。她对自己所干的事情已经厌倦,要说以前是 为了生计,为了挣钱,现在已经摆脱了贫穷,说富裕也不算夸张,钱挣得也差不 多了,再这样干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呀?她想找份有规律的工作,堂堂正正、 认认真真地做人。再怎么说,现在她还是个“鸡头”,让人看不起,总让人想起 过去的老鸨,逼着良家妇女去卖淫。其实现在根本不是那回事,最早的卖淫女确 实都有比较辛酸的故事,都是生活所迫,可到后来就不是这样了,很多女孩特别 是农村女孩,看到卖淫能多挣钱,还不用去辛苦劳动,用她们的话说就是可以开 开心心挣大钱,她们自己就心甘情愿去干。没有人逼她们,她们也不是找不来工 作,就是苦一点。当然,她也确实带过几个女孩子学坏,她也为此内疚过,但那 能完全怨她吗?她也没逼过一个人。谢天曾经对她说过,现在有多少女孩为了一 时的享乐去牺牲一生的幸福。她告诉他,并不是象你想象的那样,那些女孩并不 感到不幸福,在她们看来,趁年轻挣上个几十万块钱,不干了再找个男人嫁出去, 还可以好好过日子。谢天无话可说,就是呀,幸福是什么?幸福就是一种感觉, 自己感觉幸福,别人再怎么想都无关紧要。这就是很多当代年轻人的思想,无论 你想通想不通。 “谢天,你得帮我找份工作,这活我是真不想干了,再说,菲菲也大了,对 她影响也不好,我要彻底脱离这一行,连理发我都不会再干。过几天我就把两个 店都转出去。”阮惠给谢天说了很多,最后落到这个问题上。 谢天对阮惠的这个想法感觉很突然,但他也真的不希望她干这样的事情。虽 然他自己平时也干些“叨菜”抑或缺德的事,但他对自己干过的有些事情还是有 认识的。 “惠,我支持你,你只管把店转出去,我保证给你找份正经的工作。” “那说定了,我明天就说转店的事。” 阮惠感觉一下子就轻松了许多。其实有这个想法已经很久了,只是没有最后 下决心去做。今天终于把这件事说定,对她来说也是一个重大转折。说起来容易, 真要下决心放弃也不是那么回事。因为中原市有很多人看到这可以挣钱才刚开始 去做,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一些小街道出现了很多“十元休闲店”,说是十元 钱四十分钟,洗面、洗头、掏耳、打眼,其实光靠这是挣不了钱的,说到底还是 卖淫,门店只是个幌子,有的后边就有包间,还有的在店里谈好,然后去开房间 或者另找地方。 “哥呀,我们好这么长时间了,我也不奢望嫁给你,可这样下去总不是个办 法呀,我终究还是要过正常生活的,我撑不住了,等我上了班,还是找个人吧, 到那时,咱就只能做好朋友了。”阮惠说着,眼睛就湿了。她伏在谢天腿上。 谢天没有说话,他一边一边捋着她的头发。是呀,他说什么呀?他离不了婚, 娶不了她,再好听的话也是苍白无力的。 不久前,阮惠还没有考虑这些问题,她甚至对自己的未来就没抱什么希望, 总想着,就混吧,不混又有什么出路呀?可当她经历了近两个月的煎熬之后,她 想了很多。谢天不属于她,想念了连个电话都不能打,怕影响他,怕给他带来麻 烦,可自己呢?想想也真够可怜的,平时没人关心没人疼,他想起来了就过来潇 洒一番,想留就留,想走就走。这样一想,她就不想再混下去了,她要找个属于 自己的男人。谢天再好,毕竟是别人的老公。 说到这样的话题,气氛就有些沉闷。阮惠想起了以前的很多往事,私奔,丧 夫,生意中间的难处,还有一个小寡妇所经历的苦难等等,一时心里有太多的委 屈,伏在谢天腿上啜泣起来。 “惠,我对不起你,我不能娶你当老婆……” “别这样说,我不怨你,真的,我不怨你。” 两个人久久地不说话。对于阮惠来说,这个决定无疑是一次涅槃。尽管还只 是个决定,以后会不会发生变化还很难说,但这就足以说明她的决心了。她从来 没有过这么强烈的过正常生活的愿望。其实生活本身就是这样,你追求的名与利, 还有刺激和激情,最终能否让你幸福始终是个谜,正常的生活才最完美,最有味。 -------- 红袖添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