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孙婷的内衣忘记带了,我们去逛内衣专柜。内衣专柜以前是一个品牌一个试衣
间,现在合在了一处。试衣间将近三十平方,装修得很豪华,正中间是一张大化妆
台,台上有一面宽大的镜子。两个女人站在镜子前试戴胸罩,营业员在旁帮着调试。
孙婷挑了两款,一款红的一款黑的,我说在外面等她,她不同意,让我帮她参谋。
她把衣服全脱了,裸着上身,把两个乳罩放在胸前比试。她的乳房非常丰满,
乳晕呈淡粉色,乳头又黑又深,同学这么多年,我还是第一次看见她的裸体。有人
说身体是女人最好的武器,如今身临其境,我才领悟到了它的含义。她先戴上红色
乳罩,衬得乳房很白嫩,接着又是黑的,比红的更性感。
我看着她,突然想起了方骆,不知道他面对这样的身体会有什么举动?我隐隐
地不安,感觉没有什么保证。
我感受着性的魔力,那一对丰满的乳房,它让人想靠近它、抚摩它,继而占有
它。
孙婷对着镜子顾盼,她身体的其他部位是胖的,也不见得美,可是有了这一对
乳房,我不得不承认,她是一个充满魅力的女人。
她问我哪个更漂亮,我说:“黑的吧,黑的更好看。”
“我觉得还是红得好看。”
她又照了照镜子:“你也买一件吧,”她说:“他不是要回来了吗?”
“再说吧。”
她把红色的乳罩戴上,得意洋洋地说:“我就这么穿了。”
她戴着新乳罩回到我的住处,我留她住一晚,明天再走。我觉得她在我更心安
一些,一个人慢慢地等,我好像有点承受不了。
我们坐在沙发上聊天,大概十点半的时候,她问我,方骆怎么没打电话,我说
他每天都很晚才打,大概十二点左右,她说你们可真是热恋中的男女啊。
我催她去洗澡,她站在床边,这一次她把衣服全脱了,浑身上下圆滚滚的,我
仔细地看了一眼,说,你真该减肥了,她说你懂什么,男人喜欢。
她就这样走了出去,外间的窗帘已经拉上,她赤身裸体,毫不介意我的目光,
屁股和腰还在微微扭动。我忽然有了一种朦胧的认识,她是不在意美丑的,她的身
体和态度,就是最好的性。
我不知道长期以来,她要教我的是什么,但是她提示了我,我联想到方骆,他
总是很自然,毫不掩饰他的热情,我明白了孙婷的意思,我爱的这个男人,是一个
性感的男人。
我开始感到不安。他走的第一天我给他打过电话,那是为了告诉他我爱他,之
后再也没有打过,都是他打过来。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满不在乎地坐在或者站在
什么地方。我想给他打个电话,告诉他孙婷在这儿,晚些就不要打了。没准儿他听
了会说,为什么不让我打?我要说我爱你的。
我甜甜地拿起电话,拔了号码。
我的手指触及到座机上的按键,它们是透明塑料的,里面排着阿拉伯数字。我
看着食指,看着它和按键接触,突然我感觉,这个电话是打不通的。这没有道理,
结果却被证实了,话筒里传来公式化的声音:“对不起,你所拔打的电话已关机。”
我的心里一紧,既而安慰自己,会不会是没电了?这种情况有过一次,我怔怔
地坐了一会儿,挂上了电话。
孙婷洗完澡,只穿了一件T 恤,露出半截屁股和两条腿,她踢踢踏踏地走进来,
在行李袋中找内裤。
我拿了衣服,去洗澡。洗手间里全是热气,水流也是又急又热。我从上往下看,
第一次对自己的身体不满意,乳房还不够丰满,腰还不够细,腿也不够长。
我没有再打电话,我相信他会打来的。
我和孙婷躺在床上,把灯关了说着闲话,空调发出嗡嗡的声响。孙婷很快就睡
着了,我静静地躺着,毫无睡意。窗帘拉上了,屋子里没有一点亮光。
会不会喝醉了?他说过醉了也要打,他保证不喝醉。
会不会出事?我知道这不可能,我知道他很安全。
我拿起床头的手机看了看时间,三点二十四分。我忍不住给他打过去,可是还
是关机。
孙婷的呼吸沉重而均匀,我感觉到痛苦,轻轻翻了翻身。
整整一夜,我几乎没有睡着,有时清醒,有时朦朦胧胧的。
七点钟的时候,孙婷还在睡,我再也躺不住了,悄悄爬起来,换上T 恤与牛仔
裤,我走到外面的房间,天早就亮了,阳光从窗帘的缝里透了进来。
洗漱完后,我感觉精神了一些,我打开门走出去,院子里站着两个邻居,他们
和我打招呼,一个问这么早?我笑了笑,另一个问身体好了没有?我说好了。我问
他们上班吗?他们说是的。
我从泡桐树下走过,阻止自己去想和方骆的一点一滴。我沿着小街朝十字路口
走,那儿有一家超市。这么早的早晨让我感觉陌生,好像回到了上学的时候。那时
街道两边有很多小店,卖烟酒的,卖小吃的,现在全拆了,马路两边也拓宽了一些。
小街上不通公交车,只有自行车和行人匆匆而过。
我走着,尽管一夜未眠,我仍然平静,我对我的平静很惊讶。我想,有什么是
不能原谅的?他还不是我的丈夫,即使是又和我有什么关系?
我走进超市,里面弥漫着五香鸡蛋和烤面包的香气,我买了鸡蛋,又挑了几种
看上去味道不错的蛋糕。多年前我在一本书里看到,一位母亲得知儿子的死讯后,
就走进厨房,开始烧饭做菜,我还记得我问爷爷她为什么要这样,爷爷说,在时间
没有缓解痛苦之前,吃是个好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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