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地里叫他“搅水男人” 是在红桃Q走了以后,白生生说他真的做到忠贞。好像对女性丧失了往日兴趣, 白生生说,他已经一年没有性生活。 我说:“那你不成了一块人人都想尝尝的唐僧肉了?”因为有前车之鉴,我对 他的话将信将疑,虽然这个阶段我并未听到他的任何绯闻。 白生生的表情有点落寞和伤感。他怀疑自己是不是突然老了。“咱俩岁数差不 多,当然男女有别,可也不至于天壤之别,感觉应该差不多吧。”白生生好奇地追 问我,“你怎么老是形只影单的呢?你不需要异性吗?三十如狼,四十如虎,你不 是到了如狼似虎的年纪了吗?”我冷笑:“我看你真是落下了职业后遗症!以前老 是当饲养员,喂狼喂虎,退休了还关心妇女生活。” 据吕渡等人考证,其实是真的,那段时间,苦闷的白生生一直守身如玉。当然, 他后来不守身时,也是势如破竹。 也许真正的情场浪人,必须要经历至少一场爱情的历练,就像打过病毒疫苗针, 我们才能从容穿越爱情而不被感染。也许白生生要体验这样的被弃,心理防线才能 更坚固。也许他不是怀恋红桃Q,怀恋的只是自己陷身绝处的受难形象。反正经过 失恋栽培,白生生功力精进。 有的男人是好女人想嫁给他,坏女人想跟他上床;有的男人是坏女人想嫁给他, 好女人想跟他上床——我们的白生生,成长为一个著名的兼容型女性杀手。当白生 生重新活跃,他已炼就金刚不坏之身。我不知道淬过火的白生生会不会视女人为祸 水,但他早年混出的那点薄名在妇女界扩散出了巨大影响,有人暗地里叫他“搅水 男人”。 白生生没有了过去的殷勤和积极,他懒散地对待前来示爱的女郎们。去留无意, 看庭前花开花落;宠辱不惊,任天上云卷云舒。白生生有时甚至出语不敬,仿佛心 中积存着某些敌意,需要分摊到众多无辜而渺小的女性身上。含沙射影,销金蚀铁 ——黑夜给了他一双黑色的眼睛,他却用它们来翻白眼。 法国作家莫里亚克的小说《爱的荒漠》,里面有段话不知道适合不适合白生生 的心境。“……这个小伙子的癖好就是向自己证明他是无法抗拒的,尽管他遭到一 位名叫玛丽娅·克罗丝的拒绝。从此以后,在他未来的全部风流故事中都包藏着一 种暗暗的敌意,他乐于伤害受他控制的女人,使她们喊叫,在这一生中,他将使其 他女人的面孔上流着玛丽娅·克罗丝的眼泪;他大概生来就具有猎人的本能,可是, 如果没有玛丽娅,他可能使这种本能稍稍有所减弱。” 白生生阅人无数,我劝他不要荒废了知识,不如本着治学精神和专业态度,搞 个房中术的现代版本,或者手抄形式的品鉴什么的。我说:“咱俩要是生在清朝就 好了,我的理想是开个妓院,名字我都想好了,叫‘点绛唇’,回头客和来过生日 的一律八折,你白生生来,打六折,或者,我干脆任命你当个质量监督员,不仅没 有花费,如果检验报告写得详实而富说服力,说不定还赏你个仨瓜俩枣的钱,怎么 样?”白生生嘿嘿淫笑,说:“什么时候老板娘亲自服务?” 听说白生生后来真写了书,他戒了烟酒,奋笔疾书,闻鸡起舞。不知道书的内 容是不是我建议的品花宝鉴,可惜书没写完就被打断了。白生生是见鸡行事,闻鸡 起舞……可他的闻鸡起舞?总而言之,是见不得鸡,见了鸡就要有所行动。终于点 儿背,在扫黄打非的战役中,白生生对鸡的浓厚兴趣,使他成了公安系统的战利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