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节:这一次,我不会先走(71) 这场雨下得格外大,时间也格外长。曾何年情愿车没完没了地跑下去,不属 于任何一处,不用对任何事负责任。这样的天或许会出交通事故,若他有幸留有 一息,他不会呼救。 曾何年的手机先是说不在服务区,后来就是关机。世姣下班没有去看可儿, 直接回了自己家,冰凉的钥匙打开冰凉的门,在手心攥了一路的手机也一样冰凉, 还有灰暗没有一丝人气的家。她在门口蹬掉脚上的鞋,侧身向沙发倒下去。曾何 年应该是有时间向她道别的,最差一个认真的电话总可以。她将脸贴在沙发的毛 绒坐垫上,听窗外哗啦啦的雨声,是这昏天黑地的雨声,他们有了在沙发上的第 一次,难道要结束了吗?毫无征兆的?她不相信。 屋里越来越暗,唯有玻璃茶几向着窗反射出一片灰白的光,她伸出手将掌心 紧紧地贴在冰凉的玻璃上,缓缓移开,擦开一片灰尘。 楼道里有脚步声,世姣收回手刚想起身,想了想又继续趴下,就算董峻看到 又怎么样。脚步声上楼了,世姣翻过身平躺过来,董峻又有几天没有回家,以前 觉得把他看得太透,可是这几天她忽然发现他根本不了解这个男人,完全不懂。 楼道里又有脚步声,这次确定是董峻的,他在说话,声音越来越近,世姣坐 起身等他进来,进来也不会同他说一句话。董峻停在了门外,说话的声音小了。 世姣隐约可以听清他的声音,是对女人说话的声音,极温柔的,说:“你耍赖, 看我怎么收拾你……”然后是嘿嘿的笑声,随后听到钥匙叮当作响。 世姣莫名地紧张起来,猛然起身赤脚跑回卧室,背靠着将门反锁上。站定片 刻才听到董峻进屋,听到他说,她不在,八成又住那边了,同时响起了手机缺电 的滴滴声,董峻提高声音快速地说,手机没电了,一会儿见面再说。大约五六分 钟的时间,一串欢快的脚步声下楼了,在这样的一个黑暗的阴雨天,这世上还有 一个欢快的男人,世姣拉开门走进书房。 电脑是关着的,世姣启动电脑看着蓝色的界面展开,在这个海里她要捞什么? 她知道董峻有博客,但不知道地址,不知道他的网名,就算知道了又怎么样?她 发了片刻呆,关了电脑又拉开抽屉,里面有一条烟和两个打火机,一些票据,票 据下又露出了那些信和照片。 峻君:早晨我在来的路上拾到了一片叶子,是胭脂一般的红色,为什么连这 样一片不相干的叶子也会使我想到了你呢?我是时而清醒时而糊涂,你与“你” 并非是同一人,我与“我”有时也并非一人。我以黛玉的心思,恋着似宝玉的你, 仅仅是因为《红楼梦》是你给我的吗?我又掉眼泪了…… 再次拿起照片来看,女孩子的神情真有几分林黛玉的哀怨,董峻脸上有几分 稚气,但找不出丝毫与宝玉相关的线条。 峻君:我们之间的信,更像是彼此写给自己看的,大多是答非所问,即便如 此,我仍然很满足,这是为什么呢?其实在见面与写信之间选择,我倒更愿写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