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换
大街上,路灯渐渐亮了。
达兴公司办公室里人去楼空,一盏灯光下,秦大庆正在加夜班。秦心神不定,
一会儿翻着账本儿,一会儿又看看墙上的钟点。
肖夫走进,说:“忙啊?”
秦大庆抬头看看他说:“我,熟悉一下你这儿的财务。”
“好啊!”肖夫坐下,说:“一看,我就知道咱俩对脾气,你看有家没家的,
下班铃一响鸟似的全飞,这么大个屋就剩咱俩。我瞄你一眼我就知道你是哪路人,
看你喝酒的样儿,我就有感觉--有些人你跟他打一辈子交道,麻木;有些人只见一
面,生死之交!--你和丁晓彤认识?”
秦大庆很是意外:“你也认识?”
肖夫说:“哪能不认识呢!整幢大厦就数她长得最可人儿,楼上那皮卡王还高
薪聘她想打歪主意,没想到,倒让你小子钻了个热被窝。几块钱,一束花,全办下
了?高啊您!”
秦大庆不悦地说:“你盯梢了?”
肖夫说:“大餐厅里你当众在表演啊!”
秦大庆平静下来说:“我们是老同学。”
肖夫说:“什么老同学,所谓老同学都是老情人,这我可门儿清。”
秦大庆说:“能让我静心熟悉一下工作,好吗?”
肖夫笑了,说:“这话我爱听,公司里人都像你,那我们公司离世界一流公司
就不远了,中国人都象你,那我们离共产主义就不远了。”
肖夫说着,走到秦大庆面前,使劲拍拍大庆的肩膀,笑着说:“我是个风趣的
人,你跟我在一起工作会很愉快的。不过女人都说我幽默,我不知道风趣和幽默有
什么不同,但我心里比谁都清楚,我这个人就是有魅力,从小,别人就说我说话好
玩儿,在学校里,女同学都喜欢听我吹大牛,做起生意来个人魅力更是展显无遗,
我他妈就象磁铁,你说也就他妈的怪了,别人谁也不灵,可我只要往那儿一戳,金
钱女人就全来了,想赶都赶不走!对了,我还忘了重要的一点,本公司吸引了大批
像你这样的人才。人才平时牛皮哄哄的,服过谁啊?可他们就是服我,这叫什么来
着?这叫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你说,我说的有道理吗?”
秦大庆强忍着,点点头。
肖夫说:“当然了,上帝也是公平的,总给我制造许多的劫难,我也是人嘛,
难免有心情不好的时候,所以需要和人聊聊天,好在别人都爱听我瞎侃。你想啊,
当一个像我这样的总经理,每天有百十万的流水,多少人靠我养活老婆孩子,我承
担着多少压力,你说我得有多高的心理素质啊。”
秦大庆点着头说:“对,是……”
肖夫看看秦大庆说:“你有事?你要没事就陪我聊会儿天嘛!饿了吧?你不是
说没家吗?那你陪我吃碗疙瘩汤去,品品传统美食,咱们两个有阅历的男人坦坦荡
荡荡荡坦坦聊一会女人不也是件美事?走,喝汤去!”
肖夫说着,径自出门,到了门口想起什么,从包里拿出两盒烟,冲秦大庆扔过
去,秦大庆没有接,烟从桌子上滑脱下去。
秦大庆看了看,弯腰捡起。
公寓楼前,秦大庆匆匆走到走廊尽头的房间门口,敲了敲门。
门开了,丁晓彤穿着一身发亮的真丝睡袍把秦大庆迎了进去。
丁晓彤把一摞钱放在桌上,对秦大庆说:“给你换了两千美金,你先拿着吧!”
她将钱装在一个信封里,递去。
秦大庆感动地说:“我拿着,那你需要我做什么?”
丁晓彤夸张地笑了,笑得秦大庆有些不知所措。丁晓彤说:“秦大庆,你的高
贵呢?你那付傲劲儿呢?不要这么一付卖身求荣的样子好不好?”
秦大庆说:“为儿子,我可以做一切。
丁晓彤收起笑:“你把我当成什么了?你以为我们是交换关系吗?”
丁晓彤为秦大庆开了门。秦大庆走了出去。始终没敢回头,面对丁晓彤的眼睛。
秦大庆一走,屋里又显得空寂下来;丁晓彤走到穿衣镜前,看着镜了里的自己,
叹口气,无力地靠在门上。
突然响起了敲门声。丁晓彤猛地打开门,门口站着秦大庆。
秦大庆说:“我觉得对不起你。”
丁晓彤说:“为什么?”
秦大庆说:“我是不是在敲诈你,利用你对我的感情。”
丁晓彤说:“你爱儿子没有错呀!我能分担一点你对儿子的这份爱我也很荣幸。
知道我为什么一直爱你吗?因为你是一个有责任的人。”
秦大庆难过极了:“我知道我是谁,用不着你这么挖苦我……”
丁晓彤失控地把秦大庆揽到自己胸前,泪光一闪:“为什么要挖苦你,你的苦
难还不够吗?你在儿子身上已经这么多,你已经受够了委屈……”
丁晓彤把门儿轻轻地关上了说:“你回家吧……”
秦大庆说:“我想留下来,可以吗?”
龚雷从里间出来,站在郭青姐妹面前说:“你叫我?”
郭青说:“龚雷,你表现自己的时机到了!其实我早就想向你开口,都是我妈
不让,现在我姐的这种情况你也知道……”
郭英打断她说:“小龚你别听她的。郭青你别瞎说,你们真要帮,有一个事你
倒可以帮我忙,你不是有个老乡要租房吗?你看这儿他住一间行吗?”
龚雷一震。郭青说:“那才几个钱……”
郭英说:“照理不应该收钱的,这就算是借我的吧……”
郭青说:“这管什么用啊,龚雷你明天给你家里打电报,借我姐十万,对你家
来说不是九牛一毛吗,其实我早就想开口向你借了,我妈不让,我拿自己一辈子给
你做抵押,你看怎么样?”
龚雷愣住了,他没说什么,一个人走到阳台上。
郭英也来到阳台上,对龚雷说:“你别听郭青瞎说。”
郭青也追出来说:“怎么?你不同意?”
郭英家楼下,秦大林和蒋平平冒雨蹬车赶来。
蒋平平一路发着牢骚:“看你这老大当的,不累死也得让雨淋个半死,腿肚子
都跑瘪了,还要爬六楼,不是我不心痛郭英,她不惜命你也不惜命啊,累死不值当
的,让汽车辗死叫玻璃块砸死,还落几个赔偿金呢!”
秦大林说:“就你这张臭嘴,秦家能有好吗?”
秦大林还想发作,却见楼梯口有人,就问:“谁呀?”
蒋平平眼尖,道:“不是罗警察吗!呀,你怎么不上楼啊?衣服都淋这么湿了
你是怕郭英还跳楼啊?在这儿接着呢?大林你看,人家这才叫作心细呢,这才叫下
雨送蓑衣、饥饿送口粮,知道怎么帮人。”
秦大林说:“罗警官你别听她的,她这人上嘴唇顶天,下嘴唇挨地,不是个凡
夫俗子,说好话也噎死人--上楼吧!”
阳台上,龚雷为难地面对郭青,欲言又止。
郭青怒道:“你不愿意借!我算是看出来了,你跟我姐夫是一路货!都是关键
时候掉链子!你还呆着干嘛?走啊!”
郭英说:“郭青你干嘛!--小龚你别走!”
龚雷欲开门奔出,郭英要拦,郭青挡道说:“姐你别管他,让他走开,这样的
人我永远也不想再见到!”
龚雷奔出,郭英要追,只听门口蒋平平大叫一声。龚雷和蒋平平撞了个正着,
蒋平平一下跌坐在地上。秦大林赶紧扶蒋平平起来。蒋平平捂着屁股,说:“我这
招谁惹谁了大半夜的在家睡个安生觉好不好?大林都是你,你们老秦家不知上辈子
做了什么孽了--郭英你又唱哪一出呢?”
郭英却看到了秦大林身后的罗建凡,很是意外,抚着自己的头发有些不好意思
地说:“你们怎么一起来了,罗警官怎么……”看他表情异常又问,“有事?”
罗建凡朝里屋看看,多多正在睡觉。罗建凡取出一张纸递给郭英。
郭英不解地接过,郭青忙凑过来细看。蒋平平也凑近前看了一眼,惊叫一声说
:“快瞧瞧,人民警察又给咱老百姓送什么温暖来了?拘留证!啊?你要拘留谁啊?”
多多受了惊吓猛地醒来,一下子从床上坐起--
郭英什么都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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