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鲍曼的密码讯息通过卫星电话接口的传真机,送到了戴森的私人传真机上。在 房间一角欣赏菲律宾巴顿死亡行军的戴森听到哔哔声,摇着轮椅来到传真机旁。 从这里接收的传真只有戴森一个人看得见,大部分是可能会影响某件大事的高 度机密政治情报,或者是他不愿手下的人知道某一桩生意的明细报告。 最近戴森公司的直升机常常往返于莫斯科以及乌克兰首都基辅之间。 戴森的手下主要在那边和拜占庭人从事谷物和糖的生意,和西伯利亚人从事油 料生意,和哈萨克斯坦人从事精炼铜的生意。这些生意都极为敏感,其中涉及向很 多政府官员行贿的事情。是他们其中的谁出问题了? 但是这张传真的传送人不详, 内容只有一堆毫无意义的字。戴森不明就里地盯着纸条看了一会儿,突然记起来这 是他跟鲍曼说好的密码。 他立刻叫来洛马,让他来翻译这些麻烦的译文。洛马拿着传真和字典走了进来, 半个小时之后传真的内容终于浮出水面。 戴森挂上他的老花眼镜,拿过翻译好的传真看了一遍。“这他妈是什么意思? ” 他问旁边的助手,一你那边漏水了‘,还有’美国情报有点见识‘? “ 洛马却问了一个这样的问题:“如果真的出了漏洞,他怎么知道一定出在我们 这边? ” “漏水‘,”戴森板着脸说,“一个漏洞能有多大事情? 他又没说要退出,不 会有什么比这个还严重吧。” “不知道。” “操,问题是这个‘有点见识’,想得到什么吗? ” “不清楚。” “我就告诉了两个人,”戴森说,“你和金泽。”金泽是戴森的少数心腹之一, 主要负责打理瑞士楚格的戴森公司。 “你基本没告诉过金泽什么。”洛马提醒道,“其实也就是很粗浅地说了一个 大概。” “但是我敢肯定你们俩之间肯定说过这件事情。” “当然,”洛马没有否认,“他全权处理银行的事情。可我们用的是保密电话。” 戴森狠狠地盯着一处出神:“肯定用的是俄国人的电话,猜得没错吧。” “当然。” 戴森摇了摇头:“这些电话都没有问题——我只让你和金泽用过。他到底是什 么意思? 每隔一天打扫一次办公室。可是阿卡迪亚每周一来都打扫得很干净啊。我 们好像供不起这个家伙了,是吧? 这可是我最不想看到的。” “至少,我们知道他目前人在纽约。” “这倒是个安慰啊。只剩一个星期了,可是我们连他做了什么都不清楚。” “主要问题是你不能和他联系。” “波士顿解决那个妓女的雇佣枪手怎么样了? ” “在他家乡英格兰考文垂市的一场车祸中不幸遇难。” 这时戴森露出一贯让人难以琢磨的笑容,然后伸手抽出一支麦克纽杜牌雪茄, 剪烟嘴时仔细得像一个外科医生。他用金质打火机点燃雪茄,扭头面向窗外。洛马 站在一旁默不作声,知道这个时候最好不要打扰老板的清梦——这是他最近越来越 喜欢做的事情了。 戴森发现自己在想那件事情了,好像这都是第一百万次了吧。为数不多的几份 报纸上暗示美国政府及其盟国已经开始收网,这么大规模的全面修补越在公众面前 瞒天过海就越有利。 戴森一直对奖金猎人( 为领赏而追捕逃犯的人) 心存恐惧。 华盛顿方面显然是放弃了。所有的合法渠道都试了个遍。国际司法部办公室通 过了美国政府提交的引渡要求,之后转交给瑞士使馆。还是行不通。美国国际刑警 组织的国外逃犯科、中情局都试过了,最后还是没奏效。 后来司法部有一个人在穷尽所有可能性之后想到了一个主意:从美国联邦司法 区执法官入手。直接派一个雇佣工到摩纳哥——戴森和他的妻子每个月会去两次, 然后一举拿下这个老不死的。直接到那里把人抓住然后遣送回国交给司法部,之后 又布置了一个周密计划。 追捕行动安排在娱乐场旁边的一条黑色过道里。其实对方当时只派出了两名全 副武装的奖金猎人,目标是戴森身边的两个贴身保镖。 水晶般剔透的天空挂着一轮满月。这天正好是6 月27号。戴森夫妇还有他们31 岁的独生女潘多拉——一个美丽的精致女人——从赌场玩完纸牌出来。 一路上都飘着潘多拉银铃般的笑声和戴森夫人身上的丁香香水味。 这时,过道上传来一阵沙沙的脚步声。 突然,墙角隐约出现了一只眼睛。一个人影闪了过去。 戴森一向做事极为小心,此时只觉得胃抽动了一下。 只听见一个男人暴躁地叫道:“别动。” 这时戴森的高级贴身保镖伯那德条件反射地抽出手枪,对方立刻扣动扳机。 巷子里迅速爆发了一场激战,耳边枪声不断,眼前不停闪过橘红色的火光。一 时间,到处都弥漫着刺鼻的无烟火药味。两个女人尖叫着。 光下,潘多拉的耳环闪闪发亮。突然,传来一声咳嗽。 伯那德在激战中死了,却帮戴森捡回一条命,只是没保住他的腿。 女俩当场死亡。腰部以下失去知觉的戴森挣扎着爬到死去的妻儿身边,用手护 住她们的身体——一半像是保护,一半像是拥抱。 其实戴森夫妇已经冷战很长一段时间了,但是她毕竟是潘多拉的亲生母亲。而 这个女儿就是自己的全部,是整个世界的中心。他和其他父亲一样疼爱自己的女儿, 全身心地把一切都给了潘多拉。他甚至在跟她说话时都无时无刻不带着微笑,她是 自己的希望。 现在的戴森截瘫了,坐在电动轮椅上四处宣泄自己的满腔怒火。瞥经的他只为 钱而活,现在的他只为复仇而活。“我再也不能走了。”有次他咆哮地对洛马吼道。 可是没有了潘多拉,这世界上还有什么地方好去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