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小姐,你好歹也吃点东西,不吃会生病的。”男人捧着盒装鲜奶与面包递 到她面前,伤脑筋的看着这个滴水未进的倔强女孩。 平汐嫣连瞄都没有瞄一眼,他们将她载来这间老旧的公寓已经一天了,四个 大男人加上她,一整天他们就待在屋内看电视或玩牌打发看守她的时间,除了买 吃的以外,至今未曾离开过半步,她曾经听见屋外有人走动交谈的声音,但她被 封住了嘴无法呼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机会就在咫尺之遥,却怎么也无法靠近, 而负责她吃食的就是眼前这名男子,略显憨胖的脸庞是这群人中看来较具有人性 的一个。 “不用理她!是她自己不吃,不是我们虐待她。”男子阴狠的说道,一把扯 住了她的头发,惹来她痛叫一声,“不过我不会让你在我的手上死掉的,我只要 负责让你活着交差就够,你想自找苦吃是你的事?” 男人丢开了她,任她摔跌在沙发椅上,平汐嫣恨恨的瞪着这些人,不让害怕 表现在脸上。 门外忽然响起了敲门声,震惊了屋内所有人,她反应很快的把握住机会张口 想叫,但才发出一个音,立刻被一只肥厚的手掌给逼了回去,压得她快窒息,屋 内呈现紧绷的安静,她挣扎着想呼吸,男人撕下一块胶布封住她的嘴后才放开她。 屋内严阵以待,几个大男人交换戒备的一眼,各自探向身边的球棒、木棍等 武器,外头的敲门声再次传来。 “有人在吗?我是楼下新开张的饺子馆,特地拿我们店内招牌的黄金煎饺来 请各位街坊邻居尝尝味道的,请多多指教!” 男人透过门上的猫眼往外看去,屋外站了一个瘦高的少年,身上穿着饺子馆 的绿色制服,手上的托盘摆了好几盒装的黄金饺子,可口的卖相令人垂涎欲滴。 “老大,是个小鬼!”他低声陈述自己所看见的。 领头的男人闻言挤到门边看,果然看见屋外站的不过是名十五、六岁的少年。 “如何?要开门吗?有免费的煎饺可以吃。” 男人考虑了半晌后点点头,指向屋内看守平汐嫣的男子,“小心看好她,别 让她耍什么花样。” “知道了。” 大门打开,屋外的少年扬开招客的笑容,“请尝尝!还望不吝赐教。” “歹谢、歹谢!真是不好意思!”男人操着台湾国语道谢,十足乡下大老粗 的模样,满身戾气尽敛,伸手就要接过那些美味的点心。 少年眼中乍然进现一丝精光,在他伸出手时,猝不及防的抬起右脚朝男人的 肚腹猛烈踹去,力道之大将他踢翻了好几圈,连带也打翻了那些金黄色的饺子。 屋内男人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吓了一跳,纷纷抓起身边的木棒攻击不速之客, 平汐嫣睁大了眼,看着少年像瞬间换了一个人,脸上伪装的笑容隐去,换上的是 阴冷锐利的神情,身手敏捷俐落的对抗四个大男人,在踢飞第一个男子后,他很 快躲过随之袭来的木棍,顺势旋身一踢,重重的扫向男人的头部,打得他头昏眼 花,另一名男子很快攻上,他抓起一旁的凳子,毫不留情的朝男人击去,惨叫声 立刻响起,男人痛得跪倒在地,血液飞洒,屋内怒吼咆哮的声音四起,少年的气 息冷静,下手又快又狠,不消片刻就已撂倒四个大男人在地上喘息,再也没有反 抗的能力。 平汐嫣看着他来到自己面前,不发一言的抽出身上的猎刀,俐落的割断束缚 她手脚的绳子。 一得到自由,她立刻撕下嘴上的胶布,眼中堆满了困惑的疑问,刚才那残酷 的一幕快吓坏她了。 “你是谁?”她问,少年身上有刀却没有使用,居然赤手空拳就撂倒四个身 材比他壮硕的大男人。 他只瞥了她一眼,“跟我来。” “等等……”平汐嫣不明就里的被拉着走,心中的疑问更深,“你到底是… …”她总觉得眼前的少年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他长得很像一个人,那轮廓及冷 峻的神情,都让她想起了谷司权,正因如此,即使心中困惑,她也没有反对的着 他走。 来到公寓楼下,少年丢给她安全帽后发动车子,要她上车。 “你几岁?”这个少年不过和她一般高,瘦扁的身材看来年纪尚轻,他有驾 照吗? 在她坐上机车后,少年催油门前终于正面回答了她的问题 “十五岁!”简洁的话语里有着恶劣的笑意。 “啥?”她的惊愕被风吹散,车子如子弹般疾冲了出去, 她想后悔也来不及了。 阴冷无光的夜,犯罪的气息高张,昭告着一场血腥仇杀即将发生,在北县的 一家私人工厂内,二十多名的黑道分子群聚其中,冰冷的刀刃锋芒隐隐闪动,肃 杀的气氛教人有种难言的不安。 谷司权接过他们递给他的金属球棒,抬眼看向面前的男人,其他人拿的全是 锋利的西瓜刀等利器,只有他拿的是较不具杀伤力的球棒,他们是怕他乘机造反 吗? “好好干!事成之后,我另有重赏!”龙哥拍拍他的肩,他只派给了他四个 人,要他们五人一组去完成这件事,想要动另一名角头老大的话,叫这些生面孔 的年轻人去做是最安全的了,年轻人冲动又不太计较后果,这招借刀杀人他是最 大受益者。 谷司权冷冷的哼了声,再次抬眼时,眸中多了一抹阴狠的杀意,握着球棒的 手一紧,他冷不防地高举起往龙哥头部挥去,当着一屋子男人的面打得他头破血 流,在所有人怒喝着亮出自己的武器前,谷司权已经快人一步的以球棒箝抵住他 的脖子,抓他到身前当挡箭牌,在他耳边冷冷的低喝出威胁。 “全部退下!不然我就杀了他!”谷司权以球棒勒住他的脖子,力道之猛已 经截断他的呼吸,鲜血正泊泊的自男人额际流了下来。 “慢着!放下!全部退下!”龙哥身旁最亲近的左右手一见情况不对,纷纷 阻止欲冲上前的弟兄们,龙哥已经无法呼吸,连话都说不出来,只好由左右手代 为下令。 谷司权的唇角有一抹狠戾的微笑,他稍稍放松了箝制让男人能继续呼吸,但 防备仍没有放松,“叫你的手下放了我女朋友!” “她是我的筹码,你以为我会放她?”他断断续续的冷笑道,好小子!在他 的地盘上还敢撒野!凭他一己之力焉能扭转局势? “不放她,就拿你的命来抵!”谷司权发狠的咒誓,“别以为我是说说而已!” 龙哥屏住了气,无法轻忽他的威胁,为了个女人赌上自己的命,似乎也不见 得赢上多少,两败惧伤的情况之下, 谁也没好处,他陷入两难的抉择,片刻的犹豫迟疑,他的手下已经俏俏绕到 工厂的另一侧出口,从那儿潜至他们的后头。 谷司权的失误在于他不清楚整座工厂的地形,当他发现到众人的神色有异时 已经来不及,肩上传来热辣的剧痛今他一时松了手,他的背后人被砍了一刀,男 人很快挣脱了他的箝制,他挥出球棒打向身后的敌人,却抓不回乘机逃入人群中 的肉票,更多人涌了上来,刀刃、棍棒齐飞,他的身上被砍了数刀,鲜血直流。 “杀了他!”龙哥抹掉脸上的血,气疯了根本六亲不认。 身上的剧痛令谷司权逐渐失去意识,他没有注意到的是,加入这场混战的人 数瞬间增加了,不知在何时,龙哥这边的人马很快被撂倒在地上,众人一发现到 情况不对劲纷纷停下手,暂时放过了场中央那个殴打得奄奄一息的人。 “谁啊?到底是谁?你们是哪边的人?”龙哥吼着这群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 人马,他们的人数明显比他的多出了一倍,获得压倒性的优势。 “阿龙啊!不是我爱说你,你们下这些人想争地盘、卖药这种事,我向来不 会插手去管,但你要找对象也不先去打听打听他是什么人的儿子。” 回头看见那个在贴身护卫拥下走出来的中年男子,龙哥几乎吓出了一身冷汗。 “谷……谷老大……”龙哥没想到居然会惊动他,这个叱咤黑道的帮派老大, 关于谷中逸的传言很多,他的好勇斗狠无人能敌,誓死追随他的手下不计其数, 没人敢愚蠢的去试验他的能耐,他早已建立了属于自己的庞大势力。 “他……他……”龙哥指指地上的人,颤抖的一句话也说不完整,刚才的狠 样尽失,此刻的他像只受惊过度的小绵羊。 “他是我儿子。”谷中逸很有礼貌的告诉他。 老天!龙哥几乎眼一翻想昏过去,他做了什么?居然把谷中逸的儿子打个半 死?他有九条命都不够赔? “我儿子做了什么需要你来教训吗?养子不教父之过,难不成你是怪我这个 做父亲的管教不力吗?” “不、不……我事先本不知道他是您的儿子……”龙哥忙挥手,简直欲哭无 泪,没出息的腿发软很想直接跪下来认错。 “你家老大和我的交情也不错,他们这些年轻人不懂事,抢了你的东西,不 过就是几颗药而已嘛!看在你家老大和我的面子上,我看这件事就算了吧。”淡 然却威严的嗓音里,其实容不得他拒绝。 “不敢!当然、当然……”龙哥忙不迭地鞠躬啥腰,人家老大展现气度愿意 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不再追究,他怎敢不从?否则真计较起来,他拿自己的命去 赔都不够! 谷司权想睁开眼看说话的男子,但他几乎没有体力,要维持住自己的意识已 是很吃力的一件事。 谷中逸逞完了威风立刻想上前去看久违了的儿子,所有的冷酷严肃,霎时全 被满腔的亲情所取代,他想展现自己伟大的父爱,被随之而来的女声给打断。 “走开、走开!”梁善芸推开挡在面前的人挤进场中央,一眼就见到全身是 伤的儿子,她心疼不已的扶起他,“老天” 平瑞书跟在她身后进来,眼前的阵仗实在教人大开眼界。 “司权……你还好吧?你睁开眼睛看看我……”梁善芸拍拍他的脸颊。 谷司权凝聚失焦的目光,仰头看见自己正躺在老妈的怀里,他以为自己受伤 过度产生幻觉了,老妈出现在这儿做什么? “善芸?你怎么会来的?”谷中逸的注意力立刻从儿子身上转移,看见美丽 如昔的前妻,他的眼睛随即为之一亮。 “走开!你不要碰我,我真是讨厌你们这些黑道分子,动不动就要打要杀的!” 梁善芸没给好脸色,心疼自己儿子受了那么多的苦。 谷中逸立刻转向一旁安静微笑的男子,“丞泽,是不是你?你什么时候和我 老婆联络上的?”发生了这么多事,他却是最后一个才知道,而且还是临时被抓 来露脸救自己的儿子。 “是夫人拜托我帮忙……”他四两拨千斤的撇清,丞泽在帮里的地位如军师, 虽不亲自上阵第一线,却拥有指挥调派的权利,一接到梁善芸请托的电话,他立 刻派手下去调查,分两头救人,只除了最后需要谷中逸本人出来露个脸,这整件 事才会曝光。 “谁是你老婆啊?我们早就已经离婚了!”梁善芸倒竖着一双眉毛,对他的 用词十分感冒。 “妈,他真的是……”谷司权对自己的父亲几乎没有什么印象,刚才这个男 子却自称是他的父亲? “他是你爸爸没错。”梁善芸无奈的承认。 “儿子啊……”谷中逸敞开双臂就要来个父子重逢的感人场面。 “你离他远一点!”梁善芸像只老母鸡似的挡在儿子身前,当谷中逸有病菌 般,不肯让他靠近一步。 “他也是我儿子,难道我不能看看吗?”谷中逸立刻不满的哇哇叫,这女人 怎么还是这个死样子! “反正你从没尽过一天当父亲的责任,未来也不需要!” “说这什么话?要不是你一心想离开我,我会尽不到为人父的责任吗?而且 盖完离婚协议书后一走就是十几年,连个音讯也没有!”面对她的嘲讽,谷中逸 也有话要说,简直被她气死。 “是你拈花惹草在先的?” 两个人一见面就忙着斗嘴,忙着翻旧帐,几乎忘了‘周遭还有一大群看热闹 的人,谷中逸的手下们个个瞪大眼看见自己威严的老大,居然像个小孩子似的和 前妻吵起嘴来。 眼见他们似乎没有停战的趋势,谷司权不得不出声拉回老妈的注意力,心急 的问道:“汐嫣呢?汐嫣她……” “她没事。”梁善芸安抚他道。 就在此时,平汐嫣被少年带到了这座工厂,她有些惊讶又怔楞的穿过这些巨 汉般的男人,看见熟悉的家人身影,立刻小跑步飞奔。 “司权……”她握住他的手,像要确定他还活着似的, 天啊……他受好重的伤…… “你没事……”谷司权用力回握,好想将她搂住感受她的存在,狂喜霎时涨 满了他的心。 “嗯,我没事!”她点点头,抹着压力紧绷下的泪水,笑中有泪,“是他救 了我……” 少年冷漠的脸上没有太多表情,他默默站在谷中逸身后,像个影子般。 “来来……我来介绍,司权,他是你弟弟,叫谷威。”谷中逸为这对初见面 的亲兄弟做引介。 不只平汐嫣惊讶,包括谷司权在内都有些错愕,他不知道自己居然还有个弟 弟?一天之内,从未见过面的亲生老爸和弟弟竟然全都冒出来了。 少年面对他的打量只是淡淡颔首,超脱年纪的成熟与冷酷,一向是安静而少 言的。 平汐嫣终于知道他和谷司权的相似感从何而来了,原来他们真是亲兄弟!一 样俊俏的长相,酷傲强烈的个性,没人会怀疑他们的血缘。而另一位威仪的中年 男子,应该就是谷司权的爸爸了,英俊迷人的脸庞没有留下太多岁月的痕迹,他 们兄弟的外貌很明显皆遗传自父亲的优点。 “谷威今年国中,虽然才十五岁,不过却是我组织里的影子护卫喔!”谷中 逸的神情全是为人父的骄傲,这一切都是由他亲自训练出来的,他们俩是同父异 母的亲兄弟,虽然生母不同,不过都是他谷中逸的儿子。 “这有什么好得意的?他年纪还这么小,你居然叫他去做这么危险的事情, 你还配当人家的父亲吗?”梁善芸老实不客气的痛骂他一顿,当年她执意带孩子 离开的决定是正确的,否则谷司权绝不会是今天这样子,搞不好又是另一名黑道 老大。 “你这婆娘!当年你带走孩子的事情我还没找你算帐呢!现在儿子出了事, 你居然不找我,第一个找丞泽!你是什么意思?”谷中逸一想到自己从头到尾被 蒙在鼓里就有气。 “因为我本不想再和你有任何牵扯!” 一向在女人堆中很吃得开的谷中逸,居然被自己的前妻嫌弃,他气得心理不 能平衡。 “我还听说你再婚了!”他像个妒夫般的质问,一把揪起平瑞书的衣襟, “是这家伙吧?你活得不耐烦了,居然敢打我老婆的主意!” “你干什么?放手!放手……”梁善芸暂时撇下儿子赶去营救自己的丈夫。 一出闹剧再度上演,众人就见三人引起的混战,像小孩子抢玩具般吵嘴,却 精采的教人膛目结舌。 平汐嫣几乎无法插进任何话,她试着想引起众人的注意力,但似乎没有多大 作用,她看见谷司权身上流了好多血,眼神逐渐涣散,他们……他们为什么还不 把他送医院啊…… “汐嫣……”谷司权声若蚊鸣,但她听见了。 “嗯?”她低头。 “叫他们闭嘴,快送我去医院,我想我快昏了……” “啥?”平汐嫣吓了跳,看见他话一说完,头一歪,人也跟着陷入昏迷。 “司权!司权……” 医院的病房内,没有人发挥一点公德心保持安静,众人闹烘烘地各自为了自 己的立场在争辩,谷司权差点因为流血过多而死,经过医院的紧急输血及抢救后, 伤口缝了数十针已无大碍,只要住院疗养个几天就可以回家休息, 当麻醉药一退之后,还未睁开眼他就听见耳边传来众人的争吵声,谷中逸正 和梁善芸争执儿子到底该跟着谁。 “儿子有打架的本事,当然是由我带回去训练训练,他的前途才会无可限量。” “什么前途?黑道前途吗?”梁善芸彻头彻尾的反对。 “如果当初就跟着我,他今天就不会被人打得这么惨了,道上也没人敢动他 的。”谷中逸自有一套想法,他的接班人,和谷威一起,将来就由他们兄弟几个 一起接管我的事业!“他兀自高兴的打着如意算盘。 “几个?”梁善芸耳尖的抓到他的话语,“原来我的儿子还不只有一个同父 异母的兄弟啊?”她哼声道。 这人的风流成性永远都不会改变!年轻时情窦初开认识了谷中逸,两个少不 更事的年轻人很快便坠人爱河,那时被爱情蒙蔽了双眼,胡里胡涂就结了婚,初 认识谷中逸时,她就知道他黑道的背景,但他并没有为了家庭或她而改变,反而 愈来愈扩张自己的势力身边可以呼喝的小弟越来越多,这些她都忍了下来,但谷 中逸英俊的外表向来受到女人欢迎,而他似乎也不吝啬发挥自己外表上的优势, 洲走于万花丛间,对主动投怀送抱的女人不会狠心拒绝,即使如他所言在外皆是 逢场作戏未曾认真,但梁善荟可以忍受一个一心想当黑道大哥的老公,却无法忍 受一个对家庭不忠贞的丈夫,他到处留情,风流的个性不曾敛过,他的手腕及胆 识是男人崇拜的对象,却绝对不会是个好丈夫,她尚年轻,不想在这个男人身上 浪费往后的青春,在忍耐了多年以后,她坚决的与他离婚,带着当时未满两岁的 儿子,毅然而然的离开他,至今仍不后悔当时的决定。 “即使我后来又生了几个子女又怎么样?”谷中逸有些恼怒的为自己辩解, “离婚后你带着儿子一走了之、我没老婆,总得还要有继承人,但你搬了家、换 了工作,根本就是存心不让我见儿子!” 梁善芸忍不信哼了一声,“你早已沉浸在温柔乡了,哪还想得起我们母子啊!” 正因如此,她才会彻底对他死心,也不愿看见自己的儿子在那种环境下成长为一 尾超级流氓,宁愿一人独力抚养他,让儿子接受正常的教育自由发展。 “我……”谷中逸一时被堵住了话有些气结,她的确说中了事实!“你这婆 娘后来还不是背叛了我!我虽然有其他的孩子,但我可没有跑去再婚!唯一牵手 踏进过礼堂的,就只有你了!”他恨恨的说道,这对他而言,似乎是个很了不起 的象征。 “你还敢说!离了婚之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你凭什么要求我为你守一辈 子!”梁善芸简直快被他的自以为是气坏了,这家伙从以前到现在的个性似乎都 没改变,以她对他的了解,不结婚只是因为他懒得再与其他女人去办离婚手续, 一天到晚在户政机关里进进出出的,根本没有他说的那么深情与伟大! “这家伙到底哪里好?”谷中逸站不住理,像被抢走心爱玩具般不甘,一向 只动手不动脑的人再次揪起平瑞书的衣领,似乎想乘机勒死他,反正这儿就是医 院,要急救方便得很。 “你闹够了没有!”梁善芸拍打着要他放手,四处寻找着武器想敲昏他,他 就像个乱源,到哪都搞得大家鸡飞狗跳的。 “我知道善芸的好,即使谷先生现在后悔了,我也不想把她让给你。”平瑞 书一直是温和有礼的,即使在面对眼前这个名震八方的黑道大哥威胁时,沉稳的 态度依然没有改变。 梁善芸绽出一脸崇拜的目光,即使知道她的斯文老公做事一向沉着稳重,但 没想到他也是这么有个性的。 “好家伙!你居然还敢当面威胁我,你不想活了!”谷中逸看见他们深情对 望的样子,心中更不是滋味了,咆哮着说要杀了他。 重重的敲门声响起,白衣天使一脸怒容的开门进来。 “你们几个!请留给医院及其他病患一点安静休息的空间好吗?否则就请你 们全部离开!” 几个都迈入四十岁数的大人,被年轻小护士这么一骂,统统安静了下来,不 过也只维持了两秒钟。 “是他!都是他在吵的,护士小姐快点赶他出去!”谷中逸不放过这机会的 恶人先告状,直指着一脸老实相的平瑞书。 “你少诬陷!明明就是你最大声……”梁善芸看不过去的立刻为老公辩护。 “我才没有!”打死不承认,谷中逸迅速发挥了耍赖的本事。 “还说没有!从头到尾都是你的声音……” 安静不到片刻的病房再度陷入一片闹烘烘,气歪了脸的小护土终于发飙,乱 上加乱,也有人是坐在一旁隔山观虎斗的,例如军师丞泽,及其他看傻了眼的手 下兄弟们。 平汐嫣终于知道谷司权的个性是像谁了,他们父子就像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一样,连脾气都一模一样,庆幸的是,谷司权似乎没有遗传到父亲的花心。 床上的人呻吟了声,像是从遥远的地方回来,全身沉重无力。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平汐嫣关心的趋近他。 “在吵什么……”谷司权气虚的问。 “在吵着你要跟谁呢!你父亲希望你能接掌他的势力,阿姨坚决不肯,两人 正在争执,谁也不让谁。”她大略解释了一下情况,没有人发现他的醒来,众人 吵成一团,病床这方的天地,似乎形成被遗忘忽略的两人世界。 他无奈的吁了口气,无意加入那场混战,他的人生由他自己抉择,除非心甘 情愿,否则他不会按照任何人的安排去走。 “你的决定呢?”她低问,黑道或从商,他似乎都有极大的发展空间。 “不一定……”他转头看向她,“我只想变得更强,我要保护你……”有钱 天下无难事,但有时拳头似乎更实际。 平汐嫣闷闷不乐的垂下眼,“你从来就不和我商量任何事,总是自行决定一 切要我接受……”说是为她好,出发点总是为了她,但她是最常被他排挤掉的一 个。 “对不起!”他承认自己从来没有考虑到她的心情,“我总是急着想在你面 前表现出能独担一切的模样,其实我很介意自己比你小两岁的年龄,怕被你当成 小鬼看待,我想展现自己成熟的一面,想证明你的选择没有错,却总是搞砸了一 切……”这是很矛盾的心情,时时想展现自己能为她阻挡大风大浪的模样,但私 底下却又常耍小性子,惹她伤心落泪,看来他还欠缺磨练。 “一直叫我别介意年龄的不就是你吗?”她淡淡的挖苦。 他啧了声,无法说出任何反驳的话,现在他又多了一项罪证。 “如果你再这样自私决定一切,现在说要分手的人应该换成是我了……” 谷司权呆了呆,不顾疼痛的抓住她的手,“你说真的?” 他以为一切应该雨过天晴了,正想好好补偿,结果这次换成她生气了。 平汐嫣低头不语,白净的容颜可以看出她是不太高兴的。 “汐嫣……”他一急,扯疼了麻醉药退去后的伤口,痛得龇牙咧嘴,身体上 的疼痛比不上她将要离去的恐慌。 “你看你,身上有伤还乱动!”她阻止他起身,嘴上虽斥责着,但眼泪却不 争气的流了下来。 谷司权无言的望着她晶莹的泪水,安慰的话梗在喉头,不敢出声扰她。 平汐嫣扁着嘴委屈的掉泪,所有的担惊受怕,似乎在此刻才能真正借由泪水 抒发出来。 “我哭才不是因为你,你不要想歪……”她抽说道,完全的口是心非。 “对不起……我以后不会再这么冲动了……”他紧紧的抓着她的手,表明自 己不肯轻易放手的决心。 她想压抑自己这么软弱的模样,但似乎成效不彰,“你不知道当我看见你浑 身是血倒在地上时,我有多么害怕 “别伯,我已经没事了……”他故作轻松的安抚。 “如果还有下次呢?”她无法安心,为了保护她,他似乎随时能推翻自己的 保证。 “不会了!”他严肃无比的说道。 她不语,默默的掉着泪,无法在此时苟同些什么。 “相信我!”他交握着两人相叠的手,轻声无奈的叹了口气,“我知道自己 有很多缺点,你可以不用为我操这些心的,但我真的想要你,我需要一双温柔的 手来阻止我的冲动与莽撞,我想要你能时时在我身边提醒我,即使是骂我,我也 心甘情愿,我希望我能一直牵着你的手,再也不要放开,你也不会放开我……” 她咬着下唇,他的柔情钻入她的心,教她如何能再说出更多苛责的话? 在他屏息以待的注视下,平汐嫣松开了他的手,谷司权如通电殛般,脸色惨 白错愕万分,犹如遭受前所未有的打击,完全回不过神来。 结果她没有离开,反而侧身坐上了床沿,张臂轻轻环住了躺在床上的他,倾 身在他唇上印下一吻后偷笑。 “吓到你了?”他刚才以为她将要离去的表情很认真,看了令人颇不舍。 “在这时候捉弄我是很残忍的一件事……”他大大松了一口气,不过却很高 兴,想抱她却使不上任何力气,虚弱得无力阻挡睡神的来袭。 “你好好休息养伤吧……”她轻吻了下他的唇满足他的愿望,柔声说道。 “嗯……”他点点头,听话的闭上眼。 “还有一件事……”他闭着眼说。 “什么?她附耳贴近他的唇。 “去叫那几个人闭嘴……”交代完后,他已经跌入沉沉的梦乡,其实吵与不 吵也无所谓了。 她微笑凝望他的睡脸,轻抚他柔软的黑发,这一小方世界仍没有人来打扰, 而病房中的争执却还在持续,窗外落叶缤纷,微风轻轻的吹送,地球没有停止转 动,时间不曾为谁而停留,但情意却长刻人心…… (全书完) ---------- 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