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晚上十点潜入病房探病是否不合时宜?可是她已经尽力了,他得体恤她学生 兼总裁双重身分的忙碌。 轻轻拉了一张椅子坐在他身边,他正在睡觉,恬适的睡容几乎是邪恶英俊的, 嘴角一抹淡然、略带嘲讽的笑容更是慑人心魄。 奇怪!她当初怎么会以为他是个一无是处的书呆子?这男人根本是天上翱翔 的飞鹰,有足够的勇气与担当,聪明、机智,却贪爱自由得令人捉不到、摸不著, 与她的认真、执著,是完全相反的个性! 她应该是讨厌这种人的,没有责任感,不懂得尽义务。然而她却在蓦然回首 中,发现了他们相似的灵魂。 源自於他们隔著两个不同的时区,但在面对同样的相亲问题时,却不约而同 想到要伪装自己吓跑对方。呵!心有灵犀一点通。 她入世的疏离与他疏离的入世,同样抱著一种游戏的心态,他们居然如此相 似,莫怪火花会在刹那间点燃。 小心掀开被单,看著他右上臂的伤口,复原情况似乎相当良好,看来明天的 「梦岛」之行大概是跑不了了。 像是在自言自语,她在他耳边低声道:「大笨蛋,简直比猪还蠢,没事你管 哪门子闲事呢?瞧,受到报应了吧!活该,我才不会同情你呢,随便你爱死哪儿 去,只要别死在这里害我背黑锅。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伤你的人是我姑姑派来的, 但是我已经原谅她了,你可不准再去找她麻烦。只是看在你还有那么一点点用处 的情况下,我倒可以考虑把姊姊嫁给你,不回话就当你答应罗,算你好运道,我 姊姊可是天上地下最美丽、温柔的仙女,谁能娶到她,都是八辈子烧了好香才能 得到的善报。可是你骗过我,居然敢假扮『书呆子』诓我,除非你向我道歉,否 则……」 「怎么样呢?」慵懒而带笑的声音蓦地在她耳边响起,语音未落,他末受伤 的左手已圈住她的腰,让她半躺在他身上了。「那么『荡妇卡门』这出戏又该怎 么解释?」 「你想要什么样的解释?」她笑眯了眼,牵引出两颊上醉人的梨涡,明媚而 危险。 「哈哈哈……」他放肆地大笑,轻扬的嗓音里充满狂放与倨傲的霸气。「你 很有趣。」 「除此之外呢?」她以前真是太看轻他了,这男人不愧是「东方集团」的接 班人,他的机智与能力是她此生仅见的,尤其他的人生历练又比她多,迂回圆融 得比条泥鳅还滑溜,难怪她会被他所骗。 「何不由你来告诉我?」他意有所指,阗黑幽暗的瞳眸深沈若海,锐利得像 要刺进她的灵魂底处。 任何人被这种眼光盯住都要动弹不得的。即便是一向自喻胆大包天、聪明绝 顶的青樨也备感压力,轻轻地挣脱他的怀抱,回避他审视的目光。 「告诉你,你就会了解吗?」 她的秘密像天一样大,关系著一条人命、几千名员工的生计、一个大企业的 存亡……不!不能说,轻易泄漏的後果,可能是一座坟场在等待她的归属。 「你不说我当然不会了解,但你说了,我自然就懂了。」她以为纸能包得住 火吗?哼!他若有所思地躺回床上,两眼定定望著天花板,一颗玲珑七窍心正快 速地规划著这场游戏该进行的步骤,而主要的是……她值得吗? 「我不会告诉你的,而且奉劝你最好少管闲事,当心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这是场硬仗啊!而她最不连想累的人就是他。 如果可能,甚至连她都不愿意蹚入,只是如今,她已经後退无路了,打五年 前她决定放弃自己,代替「紫茉」而活,她就把自己逼到悬崖上了,除非事情解 决,否则今生今世,「青樨」算是死了。 「哦?」太迟了!他早巳知道她太多的事情,多到她想像不到的地步。现在 想叫他抽身?呵!恐怕来不及了。是啊!他……向来游戏人生的东方柳邪也有身 陷泥沼,脱不了身的一天。而这一切全是为了她,邱青樨! 本来就在怀疑她的身分,方才她在他耳边自言自语,亲口喊出了「要将姊姊 嫁给他」的事实。紫茉、青樨这对双胞胎姊妹,紫茉才是「姊姊」,而无庸置疑 的,眼前的女孩肯定是「青樨」。 「你知道吗?」她实在看不惯他老是自以为了不起的嘴脸,故意朝他受伤的 手臂一拍,见到他龇牙咧嘴地喊痛,才警告道:「上过当,还学不会乖的人是天 下第一号笨呆子,这种人死不足惜,少一个社会上说不定还能多一分清明。」 「唔!」老天!她可真狠。他皱眉怪吼:「你真是不识好人心耶!」 「少无聊了,自己的仗自己打,用不著你鸡婆。」 「包括我的真心?」 「恐怕你的真心用错地方了!」 「但不论如何,我救了你一命总是不争的事实。」 「啧!东方公子,你没听过『大恩不言谢』这句话吗?你这样挟恩索报,不 嫌没品?」 「我当然知道什么是『大恩不言谢』!」他长臂一伸将她的头重重地压下, 温热、潮湿的气息吹拂在她脸上,麻麻痒痒的,天边的彩霞迅速飞掠上她的粉颊, 他满意地贪眷著她难得一见的少女娇羞。「不晓得你有没有听过?小姐们对於这 种『救命之恩』都是以身相许的。」 「所以呢?」她是明白的,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只是二十岁的身子,依然 太稚嫩,年轻到不懂得该如何应对这股突然而来的情潮勃发。 「你永远逃不掉了……」剩下的呢喃情语,他直接说进她的嘴里了。自信的 笑容在接触到她的瞬间垮下:心底那股一直不确定的暖流在刹那间泛滥成灾,席 卷了他,也淹没了她。 情难自禁地加深这个吻,他控制不了那自有思想的舌头执著与她交缠,直到 碰到她的丁香舌,一抹震栗瞬息溜过他的背脊,像是找著了自出生以来就被强迫 分离的灵魂,使得那一直飘游在虚浮间的心灵,首次有种满足,想要咏叹天地的 渴望。 确定了!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他要用全心来玩这场游戏,目的是为了争 取她——邱青樨。 「唔!」她快窒息了,不得不用尽全力推开他。面红耳赤地急促喘息著,「 接吻」是一件如此辛苦的事吗?二十岁的初吻,没有柔到骨子里的甜蜜,也没有 像要融化神经的浓情,有的只是一把烈火,点燃了她全身的血液,把她烧灼得手 足无措、惊慌难安。 「你……」原本是要指控他的,却在瞥眼间,又望见他似笑非笑的可恶笑容, 他倒是很享受!她气愤难平地站起身道:「好差劲的吻技。」她故意从皮包里抽 出三千元丢给他。「建议你有空不妨到『星期五』去见识见识,或者,如果你不 熟悉台湾,我可以介绍一家『服务良好』的给你。」 哈哈哈!他又笑了,狂妄又该死的迷人。她僵著身子准备离去的同时,不忘 给他受伤的手臂加上一记惩罚,直到如愿地听到那可恶的笑声转为痛呼,她才满 意地开门离去。 东方柳邪,这个男人,人如其名,邪气得叫人愤怒,却也要命的吸引了她全 副心思,甩不掉啊!这注定的纠缠。 爱情啊!总是降临在下经意间。 「出来吧,寒近。」青樨走後,柳邪躺在床上,懒懒地朝窗外喊道。 这里可是五楼,而那唯一的一扇窗户并没有连接著阳台,真的有人可以躲在 这种地方?除非是壁虎了。 但崔寒近做到了,一袭紧身黑色夜行衣,他从那仅容一人通过的窄小窗口翻 身入内。 「你的忍术越来越高明了,『望月出云』的千年历史果然了得。」柳邪笑望 著这个好兄弟兼保镖,能得他与温和为友,恐怕是他东方柳邪这辈子最大的福气 了。 「我没有施忍术,只是楼下的护士小姐太烦人,我才沿著水管爬上来的。」 而且在外面吹了半个小时的夜风,早知道他有「秀色可餐」了,他就下必大老远 跑到夜市去买一堆鸭赏回来给他解馋。 「咦?是吗?」东方柳邪的绝招——装儍。 寒近无奈地叹口气,早知这人是标准的无赖的,把手上的宵夜丢给他——「 吃吧!」 「呜!寒近,你真是我的再生父母,我好喜欢你。」他塞了满嘴的食物,还 不忘拉著寒近的手作怪。 「不要太惡心!」他怒吼。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冒出头了。 「唉呀!寒近,你在害羞吗?哦!好可爱,我……」 「闭嘴!东方柳邪。」这人的玩性真叫人受不了。寒近从怀中取出一份文件 塞进他手里,顺便捣住他的嘴。「这是邱小姐的最新调查报告,你自己慢慢看吧! 我要走了。」说完,他又想从窗口跃出。 「等一下。」柳邪顾下得受伤的手臂,跳起来一把拉住他。「外面有电梯可 以直达地下停车场,麻烦你在市区像个现代人一点,不要这样随便飞来飞去,也 不怕惊世骇俗,当心被人看成怪物,捉进实验室里解剖。」 「那种事只有你才会做。」寒近啐他一口?忘不了第一次在他面前展露轻功, 被他足足研究了一个月的事。说什么要观察气的运行、发功时的身体器官机能反 应,只差没将人拆成十八块。这个怪胎东方柳邪。 「唔!那件事我已经反省过了,逝者已矣,你就别放在心上了。」他赶紧装 儍,转移话题。「对了!『邱家小姐』车祸那件事查得怎么样了?」 他看到报告上没有列出这项资料,难道事情真这么古怪。 寒近从胸前的口袋里掏出一本小簿子,凝眉疑道:「那件事还有很多疑点, 比如:原本该坐上那辆轿车的人是大小姐『邱紫茉』,为什么临时换成了二小姐 『邱青樨』?而且发生车祸当天的司机,并非邱宅专属司机,听说他是临时来代 班的,但整座宅邸没人认识他,加上他是当场死亡,整件事遂变成了悬案。」 「的确很古怪。」这会儿连柳邪都被搞乱了。若照他推测,眼前的「紫茉」 是「青穉」所假扮,第一个问题是有了答案,但第二个问题呢?没理由敌人要害 的目标没死,同谋的司机反而死了。 而且假设敌人的第一次计划因故失败了,他们应该会继续谋害邱小姐才对, 为什么「青樨」所扮的「紫茉」还能够活到现在,无灾无殃? 「还有一点更巧合,当年帮邱小姐治疗车祸伤势的医院,就是会长日前住的 『岳氏综合医院』,而且这家医院的院长名字叫岳敬华。」 「岳院长不会刚好有一个妹妹叫岳晓笙吧?」 「正是如此!」 「那可真是巧啊!」柳邪笑得开心。「嘻!看来事情比我所想像的要有趣多 了。」 「会长,我希望你不要对这件事太著迷,它牵扯的阴谋可能很复杂,我怕你 会有危险。」 「怎么啦?寒近,你不是一直骂我吊儿郎当、不正不经,一直希望我能够变 成一个有责任感、有担当的男子汉,现在难得我想认真了,你反而叫我放弃?」 他这副嘻皮笑脸的表情,说要认真实在一点说服力也没有。 寒近只能无奈地叹口气道:「你和邱家小姐真是天生一对绝配,她本身就是 一个麻烦来源,而你更是麻烦制造机,原料配上机械,难怪你们两个一见投缘。」 「我也这么想。」他志得意满地目送寒近打开房门,走正常的路径下停车场, 转身再度翻阅青樨的调查报告。 小妮子招惹危险的本领真是非比寻常,从她坐上总裁宝座五年来,数次将对 公司别有用心的股东踢出董事会,这样做本身是无可厚非,但处理的方法可就有 问题了。 她做事根本不给人留情面,当众公布其罪状,威胁人交出公司股份,再予以 解雇,许多元老们为公司卖命了大丰辈子,临到最後却落得一文不名、声誉扫地 的地步,难怪人家要怨恨她。 而她本身正义感过强,老是仗著柔道三段的好身手,倡扬著「路见下平、拔 刀相肋」,再配上那副标准「气死人不偿命」的「毒舌派」,天啊!她简直是天 生的一团大麻烦嘛! 如果他不好好帮助她,可能她永远别想再活过下一个二十年了。这青樨—— 呵!根本是老天专门生下来和他相伴一生的可爱人儿,他已经像云一样让人捉摸 不定,而她却是风。只有风才能够决定云的方向。 「哪个混帐王八蛋,吵死人啦——」凌晨六点,邱青樨的怒吼声比报时的公 鸡更加准确地响起。 「姊姊,起床了。」不死心的敲门声依旧咚咚作响。为了今天的「梦岛」之 行,柳邪可是卯足了劲在准备,所以等不及青樨找上门,他便亲自来接人啦!只 是这接人的时间未免太早了一点。 房内的青樨拿枕头蒙住脑袋,紧紧捉住正欲叛逃的瞌睡虫尾巴,与那可鄙的 噪音对抗。上帝饶了她吧!昨儿个为了一星期的「梦岛」之行,下得不将月底的 读书报告提前赶完,待传真给教授後,已是半夜三点,洗个澡再躺回好久不见的 床铺,好不容易沈入梦乡,到现在,天啊!才过了两个半小时而已,这分明是要 折腾死她嘛! 「姊姊——」东方柳邪可算是新版「不见黄河心下死」的典型,丝毫不将邱 家小姐的怒吼放进耳里,房门照样拍得震天价响。 「东方少爷,我家小姐昨晚真的很晚才睡,你就让她多睡几个小时吧!」身 为邱家的三代元老,管家季嫂不得不为她家小姐求情。 「她几点睡?」柳邪记得她昨晚离开医院时差不多十一点,回到家当十二点 吧,也睡了六个小时,该足够了。比起他研究著要如何帮她的方法,闹到一点才 睡,她已经比他好命多了。 「小姐昨晚写报告到凌晨三点,差不多四点睡吧!」季嫂记得她起床运动的 时候,小姐房里的灯刚熄。 「写报告?公司企划啊?干么那么拚命,她公司里不是请了一大堆人,难道 没人帮她,非得累死她一个人不可?」他是心疼的,却也为她的没命工作生气。 「不是,小姐目前是A 大企管系三年级的学生,她做的报告是功课。」 是啊!他忘了,青穉今年才二十岁,她从高中开始就半工丰读,不像他能专 心读书,把拿学位当职业,此刻看来,他倒是好命得紧,敲门的手不知不觉垂下 来,怜惜充塞住满满的胸腔,青樨,真是苦了她了。 「季嫂,我不吵她了,你去忙吧!」 「东方少爷……」老管家担忧地望著他蓦然黯淡下来的面孔。「你……没事 吧?」 「我?当然没事!」他笑著把季嫂推下楼。「你别担心,我在这里等她。」 「可是小姐……」 「放心放心,我绝不会再吵她的,你不是还要准备早餐吗?季嫂,可不可以 麻烦你多准备两份,我和朋友也在这里吃好不好?」 「当然好,唉!自从老太爷和老爷相继去世後,宅子里就越来越冷清,我知 道的,大家都看不起小姐可以撑起这个家,可是小姐做到了。今天难得有客人, 我一定要好好表现表现。」 「谢谢你,季嫂。」柳邪亲了这个老好人一下,看到她开心地下楼。越了解 青樨,就越发现她的好,难得她没有被环境打倒,还能保有一颗单纯的童稚之心, 此刻他真是感激爷爷,老人家一场游戏,帮他找到了生命中最重大的宝贝。 取出怀中的信用卡,偷偷撬开房门,进了青樨的闺房。这项技巧是向温和学 的,没人知道,那个阳光少年其实出身「神偷世家」,连寒近都不晓得,却瞒不 了他,不过他除了偶尔兴起,威胁、敲诈温和一下外,对於他兼「怪盗」、寒近 兼「忍者」的秘密,是一个字也下曾泄漏。 床上的人儿正披散著头发,侧身抱住一只大布偶酣睡著,青白的小脸上,黛 眉凝皱,细致的眼眶处浮现出淡淡的黑痕,原本一直保持著上扬弧度的菱形小嘴, 难得下垂、微微嘟著,可怜的青樨,她真是累坏了。 大脚一跨,跃上她的床铺,将睡得辛苦的美人搂进胸怀,找了个舒服的位置, 拥著她一同入眠。 她在睡梦中还一直担心著离开台湾一个礼拜,最近争斗纷争又有加剧倾向的 公司会不会出问题?放姊姊独自在家可以吗?紫茉自出车祸後,一直远离人群, 只爱黏她和季嫂,可是季嫂年纪大了,她一走,留季嫂一人,应付得来吗? 千头万绪,剪不断、理还乱。正慌著时,突然接触到一股安全、有力又平稳 的律动,好温暖的感觉,她嘤咛一声,更加偎进那股热源。 多久了,不曾再度体会过这种平和的心境,甜蜜、温馨地将所有噩梦祛除, 翻过身,她像睡在云端,被棉软、轻柔的云絮团团围住,飘浮在天堂的灵魂,幸 福地得到所有快乐。 「唔!」她再也不想醒来了。 「噗哧!」他轻笑,看著她显然不太美妙的睡癖,他也不过稍稍打盹一下, 她已经从他的怀里溜到大腿根了。这小妮子,爱他的腿胜过他的胸膛。幸好他有 著一副君子不欺暗室的正直胸怀,不然以她这种暧昧姿势,不早被吃了。 她揉著一双惺忪睡眼,理智在一番挣扎後,终於渐渐流回她的身躯。清醒时 发现自己正抱著一条男人的大腿当枕头,该如何反应才算正常? 大叫非礼吗?但这姿势很明显,她占的便宜比较多耶!那就……算了吧!二 十一世纪的女性没必要再学古时的闺阁千金,随便被人碰根小指就歇斯底里了。 张著一双明眸,她决定做个明理的新时代女性,微笑地和他打招呼。 「嗨!东方公子,早啊!好久不见。」 「整整九个小时。」 「哦!您还记得啊!我以为您忘了,那么看来一大早在那里乱哭乱叫的疯狗, 应该非您阁下罗?」进她闺房可以原谅,上她床铺也没关系,但吵她睡眠就罪大 恶极。 啧!她的反应永远出乎他意料之外,想不到她算的是这笔帐,有趣的女人。 「正是我!不过要请小姐体谅一下,第一次坠人情网的男人,总是容易太过 激情。」 这狡诈的男人!他是在向她示爱吗?可恶的方法,却叫人发作不得。 「那你可得当心了,这回好运让你混进来,下一回……哼哼!我会记得放些 大狼狗守卫庭院,东方公于可别激情过了头,变成狗儿们的点心,那可就怨下得 人啦!」 「这一点姊姊请放心,我是正大光明被人开中门请进来的。狗兄们见到我还 得行礼呢!断然不会咬我的。」 「谁敢随便放陌生人进来……啊!季嫂。」 「姊姊真聪明,早上我才按下电铃,报上未来姑爷的身分,贵管家就干恩万 谢地把我请进来了。」 青樨可以想像得到,季嫂会用怎样的上礼款待东方柳邪,老人家一直担心她 太忙,把事业当情人,将来会嫁不出去,所以只要是听到有男人找她,无不对人 礼遇万分,而这个厚脸皮的东方柳邪又自喻为她的男友,季嫂不当场叩谢天恩才 怪。 「你向我求婚了吗?未来姑爷!」死不要脸的家伙。 「我以为咱们昨晚已经一吻定情呢!要不现在再来印证一遍。」 「我对技巧不好的亲吻一向是敬谢不敏,建议你去学好吻功後再来找我。」 「我学过了啊,不信你再试试。」他停在她腰间的手倏然一紧,整个搂人他 的胸怀之中,感受她的气息。「我说过,『你逃不掉的』。」 他俯下头来,捧著她嫣红的脸蛋,伸出舌头,细细地绘著她小巧的唇缘,直 到她红艳的唇全染上他的痕迹,伸出的舌头缓缓滑入她的口中,先在那排编贝玉 齿中巡视一递,再蓦地带著狂猛的烈焰与她的丁香舌交缠。 倏来的激情点燃了她,今朝的吻比起昨夜的经验更加炽热,情难自禁地偎近 他,手掌接触到一片厚实的胸膛,她的身体记起了睡梦中的温柔,骤然觉得酥醉 陶餍。一股异样的热浪开始从某一点升起,在她全身每一处奔窜,她抵挡不了那 莫名的燥热,而他的吻更在加强这热力。 「怎么样?我有进步吗?姊姊。」他因停止而显得狼狈,心底深处那股欲火 差点燎原,不得不装儍以对。 「还……还好。」她的情况没比他好到哪儿去,要他的欲望依然蠢蠢欲动, 手忙脚乱起身打开衣柜,取出一套衣服,溜进浴室,还以为这种野兽般的冲动只 有男人才会有,想不到她邱青樨也有需要冲冷水降火的一天。危险的东方柳邪。 这里的浴室她占了,柳邪只有借用隔壁客房的浴室灭火,待冲得一身凉,再 回到她房里,她已经准备完毕坐在床上等他。 「姊姊,可以走了吗?」他拉住女孩的手,想不到她竟然一把甩开他,像只 受惊的白免躲进床角了。 「姊姊……」他一脸疑惑地喊她一声,迎上一双茫然的眼眸,同样一张脸, 却不是她,她不是青樨,那么这女孩…… 「紫茉?」他试探性地唤了一声,受惊的女孩抬头望了他一眼,随即又低下 头去,她好害羞、好胆小,与明媚豪爽的青樨有天壤之别。 这就是那因车祸受伤而成为智障儿的邱紫茉,柳邪仔细观察著她的一举一动, 那张脸、那双眼并非全是茫然,也许聪明不再,但她易感的天性犹存,这女孩只 要稍加训练、学习,仍是可以独立的。 他在床上捡到一张她掉下来的图,画的是暮霭中的邱宅,两只大狼狗在庭院 中嬉戏,一个老园丁正在挥汗笑著。 意境绝佳的一幅画,很感人,有种说不出的魅力,像是……柳邪记得不晓得 是谁说过这么一句话:「了不起的艺术家,往往在人格中都是有缺陷的。」 是否因为天性易感,才会有这种缺陷,也才能体会如此深刻的美,极致的震 撼。他忍不住坐到少女身边,指著图画里的园丁问道:「这是谁啊?他种的花好 漂亮。』 少女惊慌的眼对上他的,这是第二个了解她画的人,其他的人只会说夕阳漂 亮,其实她画的是老林,因为他很辛苦,她喜欢老林把庭院照顾得那么漂亮,才 画他的。 「这是什么花?好像晚香玉!」 「晚香玉。」女孩点点头,很开心他猜对了。缩在床角的身躯慢慢栘了出来, 指著画里其他的花木,一样一样轻道:「绣球花、铃兰花、丁香花……」 「桂花、夜来香……」他和著她的聲音,猜得高兴。谁说她智障了,也许她 脑子受了伤,但绝不到智障的程度,顶多心智受了些许影响,不似平常人完备, 这女孩还是大有可为的。 青樨一出浴室就看到这幅令人惊讶的情景,她那向来不近生人的姊姊,居然 和柳邪并肩坐在床上,有说有笑。 天地颠倒了吗?抑或他的魅力当真无远弗届?泪水蓦地在眼眶中泛滥,五年 了,紫茉不再这么温婉地笑,还以为她这一辈子再学不会笑了,却在这一刻,奇 迹出现了,该感谢老天?还是东方柳邪? 「青青。」紫茉注意到妹妹了,开心地跳下床铺,把画递到她面前。 「送 给你。」 「谢谢你,小紫。」她擦乾眼泪,轻喊姊姊的小名,细看那幅画,主题是老 林吧?「要不要裱起来,等老林生日送给他做生日礼物。」 「生日礼物?好啊!裱起来、裱起来……」紫茉高兴地边走边笑。「我去告 诉老林,要送他生日礼物。」 目送著姊姊扬著轻快的步伐离去,青樨再次忍下住垂下泪来。姊啊!她今生 仅剩的唯一亲人,本以为她今生就算完了,然而此刻她的表现,又给她心里燃起 另一股希望之火,也许……也许老天终於怜悯了这名芳华二十的少女,不应遭此 人间悲剧,给她机会,重新好起来。 「并不是每个人都得学会精明干练才能生活的。」柳邪自身後搂住青樨的腰。 「也许这样无欲的生活才真正适合她。」 「谢谢。」她拾起他的手轻吻著。「你让她快乐。」 「不!看她的画便知道,她本来就很快乐,只是我们体会不到,自以为她不 快乐罢了!」 真是这样吗?她疑惑地低下头,也许他是对的,温柔的紫茉本来就喜欢绘画, 为了公司,她放弃了今生最大的兴趣,然而一场车祸夺去了她的智商,却换回一 个梦想,这样的得与失之间早已无法用世俗常理来衡量。 「我还是要谢谢你,让我看清了一切。」 「我说过,『大恩不言谢』,我喜欢……」他将她转过身来,额头抵住她的 额,深情地低喃。「告诉我真相,把你交给我。」 「不!」青樨微笑著推开他环住她腰部的手。「我这个人一向公平,除非你 先坦白,否则我不会告诉你任何事。」 「哈哈哈!」柳邪指著窗外那早已停飞,只等著主人登机,便可以起飞的直 升机,志得意满地大笑。「你会得到的,等到了『梦岛』之後。」 这是他的承诺。 ---------- 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