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要接近一个女子,英雄救美应该是最快的捷径,端木佟极幸运的正好遇上这 样的时机。 正当他们吃完麦当劳,华灯初上在路口即将分手之际,忽然小巷的暗处跳出 几名彪形大汉,手持厉刀,目露凶光,企图劫财劫色。端木佟非常英勇地上前抵 挡,一脚将敌人踢倒在地,姿态潇洒,若披上一件黑色长衣,可与“骇容任务” 中的基努李维相媲美。 匪徒们仓惶逃窜,女士们也一片尖叫,关风颖看着端木佟,目光变得特别温 柔,就连一直怀有敌意的小蛋塔也露出满脸崇拜的神色。 谁也想不到,这大好时机不是天赐,而是端木佟自编自演、巧妙安排的,扮 演匪徒的几名保全公司的兄弟,事先与他一起参考电影练习不下十次。 “哎哟——”当“匪徒”们远走后,他不忘卸下英勇伪装,流露可怜姿态, 一边说着不痛,一边有意让关风颖看到他受伤的胳膊。 这道鲜红的伤口,是必备道具之一,兄弟们割得很恰当,不会严重到致命, 但也不会轻得让美人瞧不起。 关风颖果然中计,连忙上前搀扶,望着滴血的伤处,眼里闪烁着心疼,激动 得要打电话叫救护车。 “我没事,”端木佟体贴地按住她的手机,“如果你送我去医院,被人认出 来,明天报纸上又要乱写了。” 一个刚刚救了她的人,竟说出如此处处为她着想的话,关风颖几乎落下泪来。 “那……我们先去买药,然后送你回家。”她声音颤抖地提议。 关键的一幕来了,端木佟忽然望向远方,在苍凉的暮色下,用幽幽的语气道: “我没有家。” “你没有家?”关风颖难以置信,瞠目结舌,“那你平时住哪儿?” “有时睡在摄影棚里,有时睡在小旅馆里。”端木佟涩涩地答,“像我这种 人,一个行囊可以装下全部家当,住在哪里不是一样吗?” 蓬乱的头发,血染的臂膀,肮脏的牛仔裤,还有脸上挂着的淡淡苦笑,成功 地衬托出一个无家可归的流浪者形象。 关风颖完全相信了。她怎么舍得让自己的救命恩人睡摄影棚、住小旅馆呢? 任何一个天性善良的女子都不会这样做。 “如果你不介意,去我家吧!”提议脱口而出。 “去你家?不不不!”虽然此提议正中下怀,但端木佟自然要推辞一番, “万一被记者发现,你会……” “管他呢!”关风颖被感激冲散了理智,不容分说地拦下计程车,“八卦新 闻也可提高艺的知名度。” 就这样,端木佟勉为其难地被抬上车,来到美人香闺。 关风颖的家也是一派淡淡浅浅的颜色,素净至不见任何装饰,唯有一间房用 金黄向日葵花纹的壁纸装饰,稍显热烈活泼,不用猜就知道这是小蛋塔的卧室。 专门为那小家伙布置一间房,可见他在此长住,一个普通朋友的儿子能够在 一个单身女子家中长住,如果关风颖并非慈善家,那么这个“朋友”一定不“普 通”。 “因为我朋友长年在外国,而蛋塔的妈妈又死得早,所以……我一直照顾这 个小家伙,他妈妈身前跟我是好朋友。”关风颖感受到端木佟异样的目光,做贼 心虚似地解释,“房子不够大,今晚你就先跟蛋塔挤一挤。” “我睡客厅的沙发就好了,”端木佟露出理解的笑容,“霸占蛋塔的床,等 会儿他肯定又要翘嘴巴了。” 正说着,小蛋塔已由保姆清洗干净,换上印着狗熊图案的睡衣,摇摇晃晃跑 到门边,瞪着坐在他床上的端木佟。 “叔叔马上就走!马上就走!”端木佟跳起来。 “蛋塔不要这么小气,端木叔叔刚刚为了救我们受了伤,客厅的沙发一凹一 凸很不舒服,你就给妈咪一个面子,让可怜的他跟你睡一晚好不好?”关风颖代 为哀求。 “他会把我的床睡坏吗?”蛋塔狐疑地问。 “怎么会睡坏呢?”关风颖失笑,“叔叔又不是从巨人国来的。” “可是妈咪你睡哪里?” “妈咪当然是睡自己的房间。” “那谁来给我讲故事呢?” “呃……”关风颖愣住了,她知道这个难缠的小家伙每晚不听故事不甘休。 有时候,讲到她直打呵欠,他还把眼睛睁得大大的,直说:妈咪再讲一个!再讲 一个! “我来讲给你听,好不好?”端木佟自告奋勇把那小个子抱上床。 “你会讲吗?”小蛋塔仍是怀疑的表情。 “听一听不就知道了?如果叔叔讲得不好,再换妈妈讲,OK?” “好吧,”小蛋塔大方地给他一次机会,“不过,我不要听大灰狼和小白兔 的故事,我要听长长的故事。” “长长的故事?”端木佟很认真地思考片刻,一拍手掌,“听哈利波特的故 事,好不好?” “他那么小,听得懂吗?”关风颖有些担心。 “不要低估儿童的智商。”端木佟使了个安慰她的眼色。 于是,这个夜晚端木佟费尽口舌,总算为自己赢得了一张栖身的床。他的 “房东”小蛋塔先生在听了一段哈利波特的故事之后,终于不再有怨言,乖乖靠 近,甚至为了听得更清楚一点,把圆脑袋友好地搁在他的肩上,眼睛眨着眨着。 没有书,端木佟凭着超人的记忆力,讲述着这个不算简单的故事,模仿各种 声音,做出各式动作,仿佛电影上演。他在无意中瞥了瞥门外,看见清洗完毕的 关风颖放心地一笑,门轻轻合上。 走廊那端的灯灭了,他知道,关风颖一定睡了,而小蛋塔仍然精神十足,嚷 着要听下一章,正中端木佟下怀。 “蛋塔,”他趁机怂恿,“叔叔跟你商量一件事。” “什么?”小蛋塔好奇。 “嗯……哈利波特的故事好长好长,叔叔讲得好辛苦好辛苦,”端木佟故作 悲哀,“所以,你要慰劳一下叔叔才行。” “什么叫做慰劳?”小蛋塔歪着头。 “慰劳就是……比如幼稚园的小朋友送你一件礼物,你也要送他一件礼物, 这样他才会高兴,才会永远跟你做好朋友,懂吗?” “可是你已经睡了我的床了呀!”小蛋塔不服。 “那是因为刚才叔叔打跑了坏人,所以妈咪为了慰劳叔叔,才让我睡你的床。 一件事归一件事,蛋塔不许抵赖。” “好吧,”这小子迫于无奈,只得达成交易,“叔叔你想听大灰狼的故事, 还是老虎吃石头的故事?我……我只会讲这两个。” “嘿嘿,叔叔不是要你讲故事啦!”端木佟明白了他的意思,失笑出声, “叔叔只是希望,我讲一段哈利波特,你就回答叔叔一个问题,好不好?” “问题?就像老师上课时提的那种问题吗?”小蛋塔很害怕地把头埋到被子 里去。 “不是、不是,跟你的功课没有关系。”端木佟连忙摆手让他安心。 “那你问吧。”想听故事的强烈欲望,最终还是战胜了恐惧。 “小蛋塔的爸爸叫什么名字呀?” “严明辉。” “爸爸回来的时候,也在这儿住吗?” “叔叔,你刚刚不是说……问一个问题,就讲一段故事的吗?”小蛋塔举手 抗议。 “可是叔叔刚刚已经讲了好多段故事了呀,所以,现在蛋塔应该连着回答几 个问题才对。” “爸爸有自己的房子,他才不住在这里呢!”他小脑袋一歪,只得认输。 “那么爸爸回来的时候,蛋塔会搬过去跟他一起住喽?” “不会,爸爸的房子又难看又小,蛋塔不喜欢,蛋塔最喜欢跟妈咪住。” “妈咪喜不喜欢爸爸?比如,妈咪会不会常常提起爸爸,提起爸爸的时候是 什么样的表情?生气还是笑?” “妈咪经常跟我讲爸爸的事,说他是个很了不起的人,每次说的时候都笑得 甜甜的。” “那么爸爸在外国是做什么工作的?” “妈咪说他是一个艺术家,去过好多地方,知道好多事……叔叔,我已经回 答了好多个问题了,可以开始讲故事了吗?” 小蛋塔不耐烦了,但端木佟却露出笑容,因为,他已得逞,今天旗开得胜, 短短几个小时,关风颖神秘的面纱不再如往昔般浓黑,窥视的微风让它轻轻飘拂, 真相隐隐浮现。 一个叫做严明辉的男人显然很受这位大美人的青睐,她替他看孩子,说他的 好话,提到他时笑得甜甜的,如同所有痴情女子对待她们的爱人。而这个男人, 显然没有多大出息,住在又难看又小的房子里,长年流浪外国,是最不值钱的艺 术家。 明天可以打电话回总部,让大哥好好查查,他相信,这背后一定有个动人的 爱情故事。 “哈利波特”继续上场,不过,这回端木佟不再手舞足蹈,也不再模仿书中 各式人物的声音,他用一种平淡无奇的语调讲述,像支催眠曲,很快,小蛋塔的 眼睛便闭上。 他希望胳膊上的伤好得慢一些,这样,他就可以在关风颖的家中赖得久一些。 端木佟没有忘记,自己只是一个临时演员,到了第三集的时候会被杀死,失 去剧组的工作,便会失去跟关风颖接触的机会。幸好,他无家可归,而且现代找 一间价钱合适的公寓又是如此困难,只要继续装扮流浪汉,再时常亮出受伤的胳 膊,就算关风颖是个铁石心肠的女人,也不好意思赶他走。 那晚之后,他过着不同以往的生活,每天早晨,搭着关风颖的顺风车到摄影 棚,晚上跟小蛋塔挤在床上嘻笑打闹一番,不明真相的人,会认为他是小蛋塔的 慈父,关风颖的情人。 然而,关风颖并不介意这些,她似乎早习惯了流言蜚语,像落叶般自在地飘 荡在风雨中,神情淡然。 端木佟一直在暗处打量她,有时候会微感诧异,为什么红得发紫的女明星竟 然过着修女似的朴素生活? 她似乎不懂得享乐,不像一般女孩子,喜欢华丽的衣裳、色彩缤纷的化妆晶、 璀璨晶莹的首饰、午夜的霓虹……她从来不会为了漂亮的东西而尖叫,为了美丽 的景色而陶醉,如同双目失明。 她的衣橱里只有几件简单的白衣,除了柏戏,平时从不化妆,就连口红也不 愿意抹一点儿。如果不是为了小蛋塔,她宁可吃最清淡的食物解决一餐。 她常常一个人坐在阳光暖暖的窗台上看书,仔细地往足踝上贴一朵鸢尾花, 或者,独自欣赏电影。 她钟情的电影大多是一些年代久远的黑白片,有时候连声音都变了调。最爱 的演员大概是茱丽叶·毕诺许之类擅长独舞的人,能够在电影大段沉默的时刻, 用一张绝美的脸演绎复杂的心,表情在欢乐与痛苦之间流转,伴着细碎的音乐。 端木佟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这样悄悄地打量她,如同欣赏一幅国画,或许刚 开始不如金碧辉煌的西洋油画那样吸引他的视线,但越久越有味道。 第三集就快拍完了,神秘委托人所谓的危险始终没有一丁点迹象,难道这次 的任务只是一个无聊的恶作剧? “导演,戏还不能拍,男主角还没到。” 正沉迷于窥视,一声大嚷传入端木佟耳里。 “喂,有没有搞错?约了他十一点,现在十二点半了,整个剧组都在饿着肚 子等他呢!不能来事先就不要答应嘛!”张子慕显然有些发火。 男主角亦算当今与关风颖齐名的红牌,先前没有他的戏,端木佟一直未能见 识到他的庐山真面目。 “第一天就这么不守时,以为自己出名了?了不起了?当初不是我,他能红 吗?”张子慕声音震天价响,走来走去乱晃的步子让人看了眼花撩乱。 端木佟觉得今天的他,与往日和蔼可规的形象大相径庭。 “大嫂,很少见张导发这么大的火,男主角是什么人?”趁于思莹正好替自 己整理衣衫时,他打听着。 “对呀,我也觉得奇怪,”于思莹凝起眉,“那个男主角是出了名的喜欢耍 大牌,况且他现在同时赶拍两部戏,迟到一、两个小时是很正常的,以前又不是 没发生过,想不通张子慕干嘛这么气,那天关风颖请假,全剧组跟着解散一天, 也没见他这样,奇怪……” 她贼贼地笑了笑,指了指一旁正在化妆的林雪茜,“或许是昨晚跟老婆吵架 了。” “喂喂喂,”林雪茜抗议,“我可听见了啊,坏小莹,少在背后瞎猜。” “雪茜姐,看张导的样子颇像男人欲求不满时的症状,你应该多关心他,必 要的时候带他去看中医,免得我们全剧组惨遭荼毒……”于思莹多嘴地道。 “你再敢说!等一下我就用打死阿佟的那把枪打死你!”林雪茜张开血喷大 口地扑过来。 “哦,对了,阿佟今天就要被打死了。”有人哀悼,“以后再也看不到他了。” “只好求小莹姐再给我找份差事喽,否则我又要失业了。”端木佟笑着说。 “不如求雪茜姐帮你向导演求情,让他修改剧本,让你晚死几集如何?”于 思莹用肘子撞了撞林雪茜。 “哈,让那个死脑筋修改剧本?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林雪茜鼻子哼了 哼,“他连我的戏都不肯多加呢!” “这么说,阿佟今天死定了?”众人齐笑。 “对不起了,阿佟,”林雪茜无限哀怨地拍着端木佟的肩,“姐姐我知道扮 死人很难受,除了全身涂着恶心的番茄汁外,还得屏住呼吸……姐姐我有一次就 差点憋死,不过不用怕,我会叫子慕拍快一点,让你不用那么难受。” 众人正打算酝酿同情的目光安慰端木佟,忽然,目光变成惊喜,投向入口处 ——此时那儿有一个帅哥亮眼登场。 “你还敢出现!”张子慕一声厉喝,端木佟便可猜到,这时大驾光临的定是 男主角。 “张导,对不起、对不起,”帅哥很爽快地认错,“上午那部戏重拍了好几 个镜头,又遇到塞车,所以来晚了……” “不必解释,”张子慕轻哼,“你从哪里来,现在就回哪里去!天王,我们 请不起你!” 帅哥脸色一僵,但毕竟处世圆滑,脸上马上恢复笑容,“张导又在说笑话了, 小莹姐,我的化妆师在哪里呀?今天穿哪套戏服?” “没有你的化妆师,也没有你的戏服!”张子慕一语打断他的话,“你现在 就给我走!” “喂,张导,”帅哥终于不耐烦,“我歉也道了,人也来了,您还想怎样?” “我要跟你解约!” 解约?此言刚出口,观众无不目瞪口呆。 “有没有搞错?”帅哥不以为然地笑,“张导,我是看在从前的交情上,才 答应接这部戏的,合约也是小莹姐千求万求我才签的,你现在居然说要解约?” “既然你这么委屈,我当个好人,早日给你自由。”张子慕指着摄影棚外, “请吧——” “你……”帅哥脸色顿时难看万分,“走就走!谁怕谁?你早就该讲这句话 了,害我为了接这部戏,白白错过三千万的广告。” 帅哥靴子一蹬,眼看就要离去,于思莹连忙上前拉住他的手臂,“导演,开 玩笑归开玩笑,Sam 哥今天迟到是他不对,可是……他如果走了,我们找谁当男 主角?” “不管找谁都不找他!”张子慕仍在气头上。 “你以为还有谁会接这部烂戏?”帅哥也是浑身激颤。 “没有人接?”张子慕如同听到天大的笑话,“我张子慕的戏会没有人接? 好,大不了任用新人!这摄影棚里随便找个人都比你这个迟到大王强!” 眼睛转了一圈,骤然指着端木佟宜布,“我决定了,就用他当这部戏的男主 角!” “他?”帅哥抛出轻蔑的目光,“我看他连台词都不会讲。” “你以为你又会?”张子慕不甘示弱,“还不是我一句一句教你的!” “子慕,你疯了!”林雪茜连忙制止她这失去理智的情人,“戏已经开拍了, 你现在说要换主角?前面几集阿佟都有出演,如果你要换他,等于全部白拍……” “只不过三集而已,我去跟制片说,这点小钱肯定能赔得起!”张子慕毫不 听劝,看到正换了戏服悠然走过来的关风颖,打铁趁热,拎过端木佟的衣领重申, “爱丽丝,这个是你的新搭档,他以后担任男主角!” 全场把焦点转向关风颖,大家都知道,这位女主角的意见一向举足轻重,各 大导演均对她宠爱有加,从来都是她在挑搭档,无人敢挑她。 秒针滴滴答答游走,撩得人心焦急,只见关风颖沉默半晌,淡淡的笑容浮现 在花颜之上,她点点头,声音平静悦耳,“我会尽力配合。” “爱丽丝,他是毫无经验的新人,到时候不断NG,你会被他烦死的。”帅哥 握着拳,力图说服美人。 但关风颖态度明朗坚决,“我相信张导的眼光,况且阿佟很聪明,我想他会 做得好。” 既然女主角都如是说,旁观者还能有什么意见?张子慕舒心地颔首,讨厌大 牌天王的男工作人员暗暗叫好,舍不得阿佟这么快就被打死的女工作人员齐声欢 呼,于思莹和林雪茜自然满心欢喜。唯有帅哥失去了挽留他的臂膀,只得摸着鼻 子走人。 端木佟十分不好意思,双颊微烫使他想起小学第一次受老师夸奖时的情形, 低头不敢看那对笑意灿然的眼睛。 “导演也许只是为了气气那个迟到的天王,不会真的要我当男主角吧?” “你不了解子慕,我认识他很多年,知道工作上的事他从来不开玩笑。” “那我可惨了……”端木佟故作痛苦地揉揉脑门。 “有我在,怕什么?”她将一只手搭上他的肩,“我看你前几天就演得不错, 很有天分。” 她的手轻轻抚着他衣服上的绉摺,像是想抚平他的忧虑。 端木佟不禁笑了,他的确有演戏的天赋,这些日子,扮英雄救美人,扮慈父 说故事,扮流浪汉骗取伊人同情……任何一出戏都能让他获得奥斯卡提名。 “其实,”关风颖翘起菱角,“我刚刚替你说话是有私心的,害你的手受伤 真过意不去,如果现在你再失业……我想每晚我都要做恶梦了。” “不会是希望我赶快有一笔不错的收入,然后可以找到合适的房子搬家吧?” 端木佟调侃。 “不不不,”关风颖为表清白,慌忙挥挥手,“赶你走?蛋塔第一个不会放 过我,他现在只听你讲的故事。” “真的?”端木佟逼近一步,放低调子,“如果……我永远住下去呢?” 她的言语顿住,双眸微睁,似在黑瞳中写着微愕,突如其来的问句,让她一 时间无法回答。 幸好,总能适时出现的于思莹打断两人陷入的异常气氛。 “戏还没开拍呢,你们两个就开始含情脉脉了?”响亮的笑声插入,“喂喂 喂,省点力气;免得摄影机转动的时候感情耗尽,关大小姐,又有人送花来了, 快签收。” “叫小妹放到我休息室去。”关风颖好似松了一口气,垂下眉。 “你不想看看吗?今天的花好特别哦!是你期待已久的……” 鸢尾! 端木佟虽然从来没见过真正的鸢尾花,但当那蓝紫的颜色降临眼前,他可以 肯定,这蝴蝶般的形状,修长碧绿的叶,非鸢尾莫属。 说实话,他并不太喜欢它,过于深沉的颜色,过于妖娆的花瓣,过于放肆的 叶子,使这花看起来格外狰狞,仿佛暴风雨将至的天空,虽有美丽的绛紫色厚重 地压在云端,但这份美丽只会让人紧张。 然而,关风颖却不这样想,她的眼中透出一种狂野的惊喜,几乎是飞扑上前 将那花儿牢牢搂入怀中。 她抚摸着花瓣,吻着它们,将它们贴在面颊上,因过于兴奋而苍白的脸儿, 好似抹上了一层紫色的胭脂。 猛地,端木佟发现自己的呆立不可原谅,这短短的几秒,也许最可怕的事已 经发生。 “不要碰它——”顾不得许多,长臂一挥,将那花打落至地面,他抱住关风 颖滚到角落里。 如果这时听见爆炸的声音,也许一切都好交代了。 但一分钟、两分钟,时间在屏息中流逝,却什么事也没发生,那花倒是零零 落落地散了一地。 ---------- 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