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的故事 作者:阿鸿 有一天我正在上班,表弟突然找我。他说:表哥,叶子让人欺负了,你快给拿 个主意。我说哪个叶子?表弟说:小叶子,和俺家对大门的小叶子你不认得? 我和表弟一个村东一个村西,他那边的人我大多不认识,但这个小叶子我是认 得的。读小学时我常到表弟家里玩,小叶子天天在我表弟家里,那是个非常美丽可 爱的小姑娘。三姑一家都很喜欢她,有什么稀罕东西都要留她一份。三姑逗她说: 小叶子,你又不是我的闺女,你说给你吃了有什么用?她瞪着一双黑眼睛说二娘, 怎么没用啊?你挑水我给你拿井绳,你推碾我给你拿苕帚。 小叶子学习一直很好,可是她爸是个过份老实的庄稼人,她妈脑子又有点问题, 日子过得很不象样,勉强上完初中,高中根本没钱供她。她哭了一场就跟表弟到县 城来干建筑,她打算攒够了钱再回去读高中。可是她身子太单薄,一天下来累得腰 都直不起来,包工头还不满意,说你这么干,我只好开你一半的工钱。有一天下雨, 小叶子就到城里去逛,在电线杆上看到一张招聘酒店服务员广告,管吃住,月工资 不低于400块, 还有提成。小叶子心动了,就去应聘,老板很满意小叶子的模样, 答应让她干一个月试试。要求嘛只有一个:不管顾客怎样,都不能顶撞,否则扣发 工资。小叶子满口答应,不顾我表弟的劝阻,到酒店上了班。 等真干起来,才知道老板的要求实在很难达到。因为客人什么话也说得出,什 么动作也做得出。有一回一个客人说:小姐,你的褂子好漂亮,是什么料子的。手 就攀上小叶子的胸脯。小叶子一慌,手里的酒瓶就掉到地上碎了。她弯腰去收拾碎 片时,客人就把手伸进她的裙子里。小叶子把手里的碎片一摔说:你干什么?跑到 走廊里哭了。客人很不满意,满楼找老板,告小叶子的状,说:你从哪里弄来的古 董,服务不行,脾气还不小。老板连连道歉,叫了秋月厅的紫眉来替了小叶子。老 板听说客人摸了小叶子的胸脯,不以为然,说:你哭什么哭?我以为天塌下来了呢。 不就是摸摸你的胸脯,有什么大不了的。客人来就是放松放松的,难倒还要个个像 老师一样戴着眼镜,之乎者也?我可告诉你,再让客人这么生气,你这个月的工资 就没了。到了十一点多,客人们总算都走了。老板松了一口气,脸色好了许多,温 言细语劝小叶子。他说:你以为我不生他们的气?可是咱就干的这活,就靠这个吃 饭。如今这饭店酒楼遍地都是,争都争不来,你能得罪客人吗?当然,你刚开始干, 没经验。注意学习,就会让客人满意的。 自己不是想的挣钱读书吗?天下没有好挣的钱,总不能一点委屈也不吃啊。小 叶子这么劝自己,就继续留了下来。后来几天的客人都还规矩,酒也喝得多,小叶 子每天就有十几块钱的提成,心里很高兴。可是隔了一天,就出事了。那天客人只 有四个,他们往小叶子手里赛了五十块钱,说小姐辛苦了,一点小意思。小叶子不 拒绝不了,就放到音箱上。他们把音响开得很大,先是摸了小叶子的胸脯,又去解 她的裙子。小叶子怕了,开门要走,可是门已经锁了。还没来得及打开,就被客人 扳倒在地毯上。 小叶子感到一阵撕心裂肺的痛,她尖叫着,但铺天盖地的disco把 她的叫声淹没了。 客人什么时候走的,小叶子不知道,她就那么抱着双肩,蹲在墙角。后来老板 来找到了她,说:你真是傻,二百块钱就给了人家?小叶子说:不,是他强迫的, 我要去告他。老板说:告什么呀,那钱,你是收了嘛。再说,就是告了对你又有什 么好处?女人都有这一关,以后多长个心眼,别这么便宜了别人就是了。小叶子呆 呆地回到自己的小房间,心里怕得不得了。就把床单撕了,接成绳,从二楼窗户溜 出来,跑了十几里路找到建筑工地找到表弟。 我怪表弟不到公安局报案,来找我做什么?表弟说:你说这种事,报了案,对 小叶子影响不好,以后,让她怎么做人?我说:你真是农民见识。都这样想,和纵 容那些混帐东西有什么区别?表弟说:也不光是这个原因。我打听清楚了,那混帐 是公安局长的儿子,他叫吕小虎。这报案……我一听,就觉得这事复杂了。公安局 长兼任县政法委书记,是响当当的人物。社会上一再发生的事实告诉我,像小叶子 这种案子,本来取证定性就比较难,如果再向办案人员施加点影响,那就很难有个 公正的结果。早就有传闻,这个吕小虎是县城四大恶少之一,犯的事儿多了,法律 奈他何?我问表弟打算怎么办。表弟说他也没个明确主张。他的意思是,小叶子最 大的愿望就是能上学,上学最缺的是钱。如果能帮小叶子讨到一笔钱,也就把这事 压下算了。“关键是这钱怎么要。”表弟说,“我心里没底,就来听听你的意见。” 怎么办?做出上告的姿态,等对方急了,来求我们时再提条件?或者约上一帮 人去对方家里大闹,等他们讨饶了再提要求?一般老百姓大都是要用这类方法的, 可是这些办法也只能限于对付一般老百姓,对付公安局长兼县政法委书记,怕是只 能搬起石头砸自已的脚。最后我和表弟确定,利用领导干部不愿声张的心理,直接 上门,去说明要求。我对表弟说:这事只有你上门了,你要把自己摆到一个上门求 人家的位置。你要把小叶子的家庭困难说清楚,打动他们,唤起他们的同情心。你 不要存有半点威胁的念头,否则这事也要办砸。表弟说你放心吧表哥,只要能给小 叶子讨到一笔钱,我给人家磕头也行。环境改变人,干了几年建筑的表弟,心高气 盛的个性已经被打磨得无影无踪了。他说:表哥,小叶子是跟着我来干建筑的,她 遇到了这事,是我没照顾好她,我恨不得拿下自己的脑袋给他当一笔钱。要不是为 了钱,她能去当那服务员吗?要不是为了钱,她能勉强着自己在那种地方干下去吗? 我说:你也不要过于自责。也劝小叶子想开,现在,别把这事看得太重。 我把公安局长的住址详细告诉了表弟,他说当天晚上就去。可是第二天没有任 何消息,第三天中午都过了,依然没有只言片语。表弟就像一滴水珠被阳光蒸发了, 或者我做了个白日梦,什么事儿也从来没有发生,表弟也从来没来找过我。 晚上我把这事说给妻子。她说也许钱要到了,一时想不到应该告诉你一声。农 村老实人常有这毛病,知恩图报的心思是很强的,但就是面子上形式上的一些事照 顾不及时。我说我能是为了面子吗?我是实实在在牵挂着这事。怎么说,小叶子也 是我的同乡,这点同情心都没了,我良心是叫狗吃了。就在这时,电话响了。那边 确定了我的姓名后,说:我们是县医院的。你的一个亲戚住院了,没有钱交押金, 他让给你打电话。我问叫什么名字,是我什么亲戚。医院那边说:我们哪来得及问, 人伤得不轻,救人要紧嘛! 我匆匆赶到医院,去急诊室一看,那被打得鼻青脸肿的人,正是我的表弟。 表弟前天晚上找到了公安局长家里。当时家里只有公安局长那位一脸高贵的夫 人和保姆在家。表弟把她儿子强奸小叶子的事说了,详细描述了小叶子的困难家境, 以博取同情。但夫人打断了他的话。她说:要真是我儿子做了这种缺德事,公安局 也得抓他。他爸干公安局长,更不能袒护他。说着就打电话,找到了他正在喝酒的 儿子。吕小虎有些不耐烦,但还是回来了。进门听明白是怎么回事,就失口否认。 他说:你说我强奸她,你拿出证据来。有照片?有人证?还是象莱温斯基,有一条 有沾了精液的裙子?任何人都像你似的,进门就说我强奸了谁,那我还不天天打官 司。夫人正色对儿子说:没用的话你也别在这里多说,你说句实话,到底欺负人家 女孩子了没有?那小子拍着胸脯说:没有就是没有。我脾气坏,爱和人吵架不假, 可做了事就是天塌下来,也不会不承认。表弟说酒店老板知道这事。吕小虎当即打 电话把酒店老板找来,老板说那晚上他喝多了,什么也不知道,不知道小叶子出了 事,也不记得品小虎是否去喝过酒。夫人说:你这个小青年,是不是受了什么人的 指使?这种事可不能乱往人身上载的。表弟这才明白,他确实没有一样像样的证据。 他只好一遍遍的说:小叶子人很老实,他不会说假话的。夫人生了气,说:她说不 说假话我们怎么知道? 表弟垂头丧气走出公安局长的家门,想想自己在人家面前那副软弱相,恨不得 扇自已几巴掌。自己真是没用,回去如何向小叶子交待?想想小叶子咽泪下肚那副 可怜相,心头火就起来了,恨不得回去把那混帐东西一拳打死。正在那里胡思乱想, 听得后面有人叫他。回头一看,叫他的正是吕小虎。他说:那事是我干的。你不就 是想要几个钱吗?你要多少,报个数。表弟弄不清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说:你不 是说不是你吗?吕小虎说:我现在说是就是。表弟说现在读高中,没有三五千块下 不来。你最少也要给小叶子五千块钱。我还是那意思,不是敲诈你,小叶子那么难, 就是帮,也是应该的。吕小虎说:五千呢,小菜一碟。到后天下午两点,我在城西 加油站那里等你,你去拿钱就是了。说罢扭头走了。 这事也太简单了。表弟有些担心,本想叫上几个人一块去的,可是小叶子的事 还是不让人知道的好。就一个人去了。表弟到了定好的地点,没见到人,正在犹豫, 吕小虎从旁边一辆仪征车里下来招呼, 说:你站在那里干什么,上车。表弟稍作犹 豫,还是上了车。上了车才发现里面还有两个人。三个人一言不发,车照直向西跑。 表弟发现不秒,但根本没机会脱身。一直跑了二十几分钟,钻进了昌河边一片密林 里。两个人架住表弟的胳膊扔到地上。吕小虎说:老子看上的女人想日就日,就是 克林顿也不敢阻挡老子。我告诉你,那小妮子是我日的,是我日的女人中最年轻有 味的。告诉你,老子有机会还要日她。你狗胆子不小,还敢跑到老子家里要钱。你 不是要五千吗?老子全给你。表弟被激怒了,一拳把离他最近的小子打倒在地。表 弟干建筑,浑身的力气。开始的十几分钟,吕小虎他们三个人没沾到多少便宜。但 两拳难抵四手,后来就不行了。那三个缓过劲来,往死里打表弟。吕小虎从车里拿 出一条铁棍向表弟打来,表弟本能地拿胳膊去挡。他清楚地听到了咯吧一声。奇怪 的是当时并没有感到疼痛。后来有个放羊的老头吆喝几声,三个人才住了手,驾着 车跑了。临走时,吕小虎摇下车窗说:你去告吧,天下的派出所都欢迎你。 和表弟同住一个病房的中年人说:吕小虎啊,人都称吕老虎呢。谁敢惹啊?他 做的恶可多了。据说他看中的女人,找个理由就弄到派出所去,关进他的办公室里 一个人审。他办公室里有一张老板桌,听说比县长的还大还气派。打扫卫生的,经 常从他桌下扫出避孕套来。还听说,有好几家酒店都是他做后台,不但要按月给钱, 所有的小姐,他都要先过手。听说他特别喜欢小姑娘。人家不愿意,他就逼人家。 去年公园水里淹死的小姑娘,听说就是让他糟踏了自杀的。 表弟说:对这种王八蛋,一刀捅了他就是。 我说:你就别在这里乱说了,说这些话没用。你还是先到派出所去报案吧。 表弟几天后出了院,给我打电话说他已经报案了,派出所答应给调查。 表弟三天两头去派出所打听,派出所一直在调查。过了半个多月结果出来了, 表弟挨揍的那天,吕小虎所长一直在值班,表弟挨揍的那个时间吕小虎所长正在调 查一起盗窃案,人证有六七个。至于那辆仪征车,根本是子虚乌有,表弟提供的那 个牌号是辆大拖挂。表弟一听这结果就蒙了,白让派出所的人训了一顿。要不是吕 小虎所长宽洪大量,就凭表弟诬告一条,就可以关他几天的。 表弟出了派出所就给我打电话,他气得说起话来罗里罗索,让人不知所云。他 说我断条胳膊倒没什么,小叶子就这么白白让人欺负了吗?我说:你关键是没有证 据。这两件事都没有证据,你靠什么告他?表弟说分明是他们串通一气,就是有证 据也没用。表弟又说:我恨不得一刀捅了他。我当然劝他不要冲动。除了劝他不要 冲动,我还能帮他什么忙呢? 大概过了十多天,突然我又接到了表弟的电话。他说:表哥,我们有小叶子被 欺负的确切证据了。 小叶子出了事就回了家,等着表弟能讨个说法。表弟什么说法也没讨到,反倒 讨了一顿打。小叶子又伤心又心疼,抱着表弟吊在胸前的胳膊直哭,把中午吃的饭 全吐光了。第二天小叶子还是一直吐,吃了药也不管用。表弟突然想到小叶子是不 是怀了孕,劝她去医院一检查,果然不假。表弟说:现在医院不是能做亲子鉴定吗? 一做出来,看那混蛋还有什么话说。 我说:有了这证据当然好,不过要真做鉴定也麻烦的很。而且,做鉴定的要是 被收买了呢?所以,这件事还是以要到钱为原则。这事,我亲自给小叶子跑跑看。 象我这样没有任何背景的人在机关是很难混出名堂的。公安局长听说很快要当 副书记了,小叶子这事倒是让他认识我的好机会。晚上我去了公安局长家里,因为 打着县政府办公室招牌的缘故,夫人对我还算客气。我一提到小叶子的事,她就龙 颜大怒,上次她没计较也就罢了,小叶子竟然还敢造谣。我说我也不大相信,可是 小叶子怀了孩子了,他闹着要到省人大上访,要做亲自鉴定。这事一闹出来是真是 假对吕局长影响都不好,所以我先来告诉您一声。您有个准备。夫人的怒气惭惭消 了,说这事我再问问小虎,他要真做了这种事,别说他爸,就是我也不答应的。夫 人让我留下电话。我把姓名、职务、电话都公公正正写好了递给夫人。 第二天,夫人打电话找我,让我到家里去一趟。夫人说:我昨天问过小虎了, 没影的事儿。可是,那孩子也怪可怜人的,我托人给她在县医院找了个临时工先干 着,以后有机会再转正。现在的女孩子真是不象样,没找对象就怀了别人的孩子。 也难为她了,我已经安排好大夫了,做了手术在家休息几天就去上班吧,一个月四 百多块钱,活儿不累,就是打扫一下门诊楼的卫生。 钱虽然没要到,可是到县医院干临时工,将来还有转正的机会,这比要几千块 钱要强得多。我说服了表弟,让小叶子去做了手术,七天后就去上班了。我去看过 她一次,她的脸还有些苍白,手足无措的给我倒水。她住在三楼楼头一间小房子里, 房子很小,靠床一个大木箱是她的书桌,上面摊着高中课本。我说叶子,将来要是 真转了正,你再参加一下自学考试,工作也有了,文凭也拿到了,比上大学也差不 到哪去。小叶子连连点头,羞涩拘谨的模样很动人。 星期天我回老家,小叶子的爸到我们家里来了,反来复去说些感谢我的话。他 只知道是我给小叶子在县城里找到了一份工作。我给小叶子在县城找了工作的事村 里好多人知道了,有好几个老邻居来找我,希望也给他们的儿女找个活儿做做。哎, 县城那活儿,是那么好找的吗? 有一天,表弟给我打电话,说吕小虎还在缠着小叶子,他今天去看小叶子,正 遇到吕小虎也去了。我说医院里人来人往,不是酒店里,让小叶子注意点,多长个 心眼,他不敢怎么着的。 过了大约两个多星期,有一天晚上表弟到我家里来了。他进门就哭了,说小叶 子这回可算遭大罪了。前天晚上,吕小虎把小叶子叫出来,塞到车里就拉走了。他 们一共四个人,把小叶子拉到效外的民房里遭踏了一夜。 我说这小叶子真是的,她就跟着他们走吗? 表弟说她有什么办法?小叶子从小胆子小你是知道的。 我们研究了大半晚上也没有好办法,因为关键是小叶子手上仍然没有可靠的证 据。表弟说这种事上哪弄证据去?和他们讲证据小叶子只有白受欺负。我要杀人, 我要杀了这些混蛋。我和妻子都很着急,表弟的脾气我们都知道,他忍到这种程度 已经是破了天荒了,今天的话的确不是玩笑。可是真杀了人,那还了得。我们劝了 一晚上,表弟总算不再提杀人的事。 第二天我陪表弟去医院看小叶子。走进医院大门,就看到大院中心喷水池边围 满了人。我们挤过去,小叶子正站在池水中央,掀起她的裙子洗着下身。小叶子疯 了。 把小叶子送回老家后,我对表弟说:他们真是欺人太甚了,我打定主意了,就 是丢了工作,也要陪你告这狗日的。 表弟说:这事你别管了,你混到现在也不容易。我给小叶子跑吧,你给我出出 主意。 此后两个多月里,表弟到县委到省委到省电视台,但都没有结果,因为他没有 任何证据。一位小报记者到我们县来采访,被不明身份的人打了一顿,再也不敢来。 有一天我回家,听说小叶子死了。她一看到水就去洗身子,结果有一天掉进池 塘里淹死了。我去了小叶子家里一趟,给她爸留下二百元钱。他木纳得一句话也没 有,只说这闺女没有享福的命,对别人没有丝毫的怨言。表弟那时领着一帮年轻人 在给小叶子挖坟。我把他叫到一边,说咱去中央台焦点访谈反映,这是个替老百姓 说话的地方。他脸上表情淡淡的,说,算了吧,告到天边也就这样了,谁让咱无权 无势呢?而后表弟就消声匿迹了,连个电话也没给我。 半年多后,小叶子的事几乎已经淡忘了。有一天,突然听说县城四大恶少之一 的吕小虎死了,据说在执行公务中面对歹徒毫无惧色,表现了一个人民警察的大无 畏精神。报纸和电台都做过大篇幅的报道,并被追认为烈士,稍后被命名为地区十 大杰出人民警察。对这一切我都不感兴趣,唯一庆幸的是他死了。他死了,虽然少 了一名具有“大无畏精神”的警察,但更多的弱者会免受欺辱。 我回家打听过表弟的消息,据说他一直在外打工,很少回家。关于吕小虎死了 的消息也就无从告之。 好象是过了三个月吧,已经是来年的春天的,有一天表弟突然约我出来吃饭。 表弟已经很有些派头了,正如人们形容的,手拿大哥大,腰挎BB机。他身边还有两 个服手贴耳的毛头小子。“随便干吧,逮住啥干啥。”他好象不愿透露这一年多的 行踪。我说吕小虎死了。表弟淡淡的说:我知道。没人比我更清楚。听说还被追认 为烈士,当英雄宣传。真是笑话,那玩艺儿被割的男人也算得上英雄?对对,也是, 床上英雄嘛。 小叶子的事我毕竟有愧,又喝多了,突然忍不住就哭起来,骂自己窝囊,眼看 着把小叶子送进虎口却响屁也放不出一个。表弟眼睛也湿了,但他很快控制了,说: 表哥,大男人哭什么?以后,再有这样的窝囊事告诉我一声,我会干净利索的再给 大家造个英雄。 我当时喝得迷迷糊糊,没脑子去体味他的话,等我醒过来一点一滴的回味,我 对表弟的“职业”有了一个可怕的推测,禁不住汗也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