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里,我们养小鸡 每年春天,天气转暖时便有卖小鸡的到乡下来了。“买──小──鸡哟──卖 --小──鸡噢──”一声声婉转悠扬的叫卖声从大街小巷传来。我们立即被这叫 卖声勾去了魂,飞快地冲出家门。 “叽哟叽哟!”我们听到小鸡的叫声了,也看到卖小鸡的挑子了,欢呼着围上 去,哈,几个圆形或方形的鸡笼里,全是鸡仔!黑的,白的,黄的,花的……一个 个象小绒球,你挤我我挤你,叽哟叽哟叫个不停。我们手扶鸡笼,探头看着这满笼 的小生灵,一任卖小鸡的大声吆喝。要不是那层纱隔盖着,我们早就伸手抓起一只 来了。妈妈拗不过我们的央求,终于答应要买了。卖小鸡的这才掀开纱盖,允许妈 妈伸进手去。妈妈瞅准了一只,便贴着笼底伸过手去轻轻地把它托出来,放进兜起 的衣襟里。我们高声叫着“这只这只”,“那只那只”。其实我们并说不出哪只更 好,因为每只都那么惹人爱。 回到家,我们立刻给这些小生灵安排住处。鸡窝里是不成的,它们还太小,受 不了一早一晚的冷,而且也有被老鼠吃掉的危险。我们决定把它们的家安在纸箱里, 便忙碌起来:向纸箱底里垫些麦穰,再在上面铺几张纸,放进盛米的小碟、盛水的 小盅,然后用绳子绕纸箱打个十字结,做提进提出的抓手。一切安排妥当,就要把 小鸡们搬进新居了。这时,我们拢起双手,捧着小鸡,感到掌中软软的暖暖的。它 们用嫩黄的小嘴啄我们的手掌,一下一下,痒痒的很舒服。太阳升起来了,我们便 把小鸡连同它们的“家”搬到院里朝阳的地方,让它们晒晒太阳;太阳一落,便又 搬进屋里,放在床头或板凳上,再给它们盖上一件衣服,屋里如果有鼠,还要挂在 墙上或悬在梁下。 半夜醒来,我们总忘不了抬头看看,侧耳听听,心里有说不出的高兴。 从此后,我们便精心喂养这些小生灵了。这时的小鸡主要吃小米,我们把小米 盛在碗里,用温水浸着,隔一会就向碟里撒一些,要少撒,多了吃不掉便会馊;要 勤撒,小鸡胃容量小,消化快,时间不长,便会饿得叽叽地叫。有时我们还用手指 醮了几粒米伸到小鸡的头上方,引它们一跳一跳地啄,或者撒到它们的小脑袋、脊 背上,让它们彼此啄身上的米。当然,这时妈妈看见,总要责骂我们“闲得不知怎 么好。”这样的责骂,每年都要挨几回。 一个多月后,小鸡们已长出小小的翅膀,不满足于纸箱这小小的天地,便昂起 头,望着箱沿,一跳一跳的。向里撒米或添水的时候,它们有的会攀着手臂跳出纸 箱。大人们终于同意让小鸡们到院子里来了。我们把盛水的盆盆罐罐盖好,把墙上 的窟窿塞住,用几个筐筐篓篓或木板挡上了大门,这才轻轻地歪倒纸箱。于是,小 鸡们拍着小小的翅膀冲出来了,跑到东跑到西,一会儿创创土,一会儿啄啄树干, 有的还一跳一跳要啄在它们头上飞舞的苍蝇。对了,胆子大一点的还要向小狗靠近, 甚至去啄食小狗嘴边毛上粘着的食渣。就是有人进出,小鸡也要好奇地跟在脚边跑。 其实这危险得很,我们走路要小心翼翼地下脚,还要大喊大叫。但小鸡们并不理会, 依旧跟着脚跑来跑去。嘿,对所有的一切它们都感到新鲜呢!然而,它们很快就不 满足于在院子里跑来跑去,它们不断地开劈着新的活动场地,新的活动项目。柴堆 里,木料下,鸡窝上……当院里难得看到它们的影子,只能听到叽哟叽哟的叫声。 探险总是有危险的,每年总要有几只小鸡淹死或被什么吃掉,但它们毫不害怕。 这个时期,是小鸡最容易损失的时候,每死一只,都叫我们很伤心,有时甚至 挖个小坑来埋葬它们。那一年,一场急雨灌死了八只小鸡,一家人一天吃不下饭。 “唉,一下雨,小鸡就不知道避,却昂着头。”这样的话妈妈不知要说多少遍。 小鸡们已经能扑楞楞飞上鸡窝,甚至能站在纸箱上飞到窗台上了。这时春天便 结束了。然而,春天的温暖和美好并没有随季节的结束而消失,即使现在一想起来, 心里还暖暖的甜甜的。因为在这个季节里,我们为十几只小生灵,付出了诚挚的爱 意和无微不至的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