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鬼”记 八十年代初,我在一所偏僻的乡村小学任教。小村南临老通洋运河,长长的围 堤上长满了灌木,高高低低的。几十户人家傍着围堤居住着,象一溜带子。北边是 一大片水荒地,沟沟渠渠的。交通长期不便,造成了小村的闭塞和落后,甚至有点 象世外村落。迷信的东西还很盛行,常会闹出一些“神”呀“鬼”呀的故事。什么 水荒地当年曾摆过战场,死了上百号人呢,有人在夜间听到鬼哭狼嚎的声音;什么 某人家的小媳妇就吊死在村头的老榆树上,每逢阴天下雨的日子,准会飘出小媳妇 的哭泣声;住在学校附近的老孙更是说得有鼻子有眼睛的,他曾在一个雨夜被“鬼” 给罩住了,来回围着村子转,就是找不着回家的路。听听都足以让人毛骨悚然。 我也有过一回遇“险”的经历。 那是深秋的一天,去给邻村的好友过生日。晚饭一直到九点多才结束,因为客 人多,好友流露出难以留我的意思。其实那会儿我真想留下来,哪怕只是将就着过 上一夜,因为回去非得经过水荒地。好友特意找来一只手电筒,并叮嘱他父亲送我 一段,被我借着酒劲回绝了。骑着车一会儿便穿过村庄,进入了那条通向水荒地的 土路。夜很静了,路两长着一大片黑压压的红麻,风吹着发出沙沙的声音。我并着 呼吸,眼睛不敢左右扫射,心绷得紧紧的,脑子里什么都不敢想,一个劲的猛蹬着 车。“咚”的一声,车撞在路边的树桩上,我被重重的摔在一旁,手电筒飞出了老 远。心里越发紧张了,仍在暗暗的告诫自己——别慌,要镇静。可一连串的动作都 在慌乱中完成的。匆忙爬起来,捡回手电筒,扶起自行车。再上车时发现车骑不起 来了,想打开手电看看吧,可怎么也不亮了,只能借着夜色摸索着,原来是牙盘上 的链条掉了,便把它装上去,上车蹬一下又掉了,再装上,可又掉了,如此反复了 三四回。这自行车跟我几年了,从没有发生过这样的怪事呀。瞧瞧寂静的四周,望 望茫茫的水荒地,心里泛起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恐惧,满脑子幻想着那些怕人的事。 突然,河里“哗”一声响,心一下子提到了嗓门眼,立马全身汗涔涔的——是只未 归的鸭子。不行,得振作起来。车不骑了,扶着跑。怕了,唱支歌。于是张大嗓子: 我们走在大路上,意气风发——那天,怎么进校门的已回忆不起来了。第一件事就 是非常急切的想知道邪门究竟在那里,仔细地检查了自行车。原来在跌倒时,牙盘 和后轴上的链条一齐掉了,每次只把牙盘上的装了,车子当然不能正常了。虚惊一 场!这事搁在别人身上,小村里准又多了一则神秘的“鬼”话。第二天,全班同学 听了我的遇“鬼”记都笑得前俯后仰。我问:“有鬼吗”?教室里响起一条声: “没有——”。 -------- 黄金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