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科老师 作者:白若黑 在卫校读书时,教我外科的老师,上课时通常是没有带教案的。他就凭着一 张嘴,一支粉笔,凭着他对人体的娴熟和高超的技艺。他本身就是严谨的外科理 论,就是一本完整的外科书。在他的课堂里是没人打瞌睡开小差的,精彩的讲授 常使同学们如痴如醉。 记得开第一堂课时,他剪着双手从容地走上讲台,那时同学以为这堂课又是 一堂“政治”课了。他从口袋里拿出一支粉笔,在黑板上写下“叶振育”三字, 在他还没开口时同学们早笑开了:这老头真逗,口袋里往外掏的不是香烟。他双 手向同学们压了压说:“叶振育,是我的名字。我是你们的外科老师,现在我们 上课了。”于是他便开始说课了。当他说到得意处时便会回身在黑板写上几个潦 草的字,说完一个段落便停顿片刻。初时大家在心里头想:这老师备课真认真, 记忆力也真没说的,一篇课文能一字不错地记住。过了好些时间我们才发现他是 不备课的,因为没理由天天为了一节课花费那么大的精力,一字不漏地背熟那些 枯燥的名词和释意。为了证实清楚我便去问叶老师,他轻松地对我说:教了十余 年的外科能不都记着吗。 在《解剖学》的运动系骨骼课里,讲到成人人体骨骼总数为206 块,有时会 因尾骨退化不完全,女性有207 块骨骼的可能。他在课堂上开了个玩笑:“谁说 女人是男人抽出的肋骨做成的,她还比我们男性多一块骨骼呢!”在讲到颅及其 连结时,他详细地介绍了下颌骨髁突脱位的原因,并强调下颌骨脱位只能往内往 下压,除此别无他法。在我毕业参加工作后不久,从别处转来的一位下颌骨脱位 的患者,我轻而易举地把它复位了。那患者对我坚起拇指头感慨地说:“后生可 畏呀,我找老中医弄半天没治好,你一秒钟就搞定。” 在上阑尾炎一课时,他曾说过一个真实的故事。一个值班外科主任喝醉后来 了个急腹征病号,他在病号的左下腹按了按(阑尾炎诊断要点是在右下腹麦氏点。), 对护士说:“这是急性阑尾穿孔,应立即动手术。”在这很不负责任的手术中那 个病号果真是得了阑尾穿孔。虽说这是千万分之一的可能,但因此说明了人体器 官异位是没有不可能的。 自毕业后已有十余年不见他老人家了,想来他也有七十余岁了吧。问起以往 的同学,有人说他出国了,更多的是不知其详。高瘦单薄可爱的外科老师你是否 还健在?真希望你能给我再上一堂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