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 到了冬天 我用最寡淡的句子想起了祖父 那是在另外的季节里在故乡 有一群孩子要下河 这时候祖母总低着头面对着火炉坐着 嘴里喃喃地说 他可是个好游手呢 他可是个好游手呢 于是她的眼眶红了说不出话来 那时候还是冬天 我用最寡淡的句子想起了祖父 在故乡 祖父坐在牛背上 安祥的黄昏里远处的村庄红红的 一排雁阵红红的向最远的山里飞去 炊烟红红的在红红的河里流着 祖母倚着门念叨 他的柳笛可好听哩 他的柳笛可好听哩 那时候已经是采菱的季节了 每晚回家 一家人围在桌旁 由祖父把最大最好的食物 分给父亲母亲哥哥和姐姐 烛光下 一切都暖融融的 我低着头用最寡淡的句子想起了祖父 那是在另外的季节里在故乡 大人们都带上了旧毡帽 祖父往灶里添着柴禾 他的脸闪闪烁烁的看不分明 窗外很是模糊 不知道是什么季节了 祖母轻轻抚着手来来回回地说 现在他会是做什么呢 现在他会是做什么呢 于是她的眼眶红了说不出话来 那时候还是冬天 门窗都关上了 我在火炉旁悄然入睡 梦中的故乡空荡荡的 有个孩子赤着脚穿过故乡 穿过梦中的石板街 那是我的祖父 他去的那一年父亲在另一座城市里 瞒着我对母亲说 我们该有个孩子了 那时候还是冬天 那时候窗外的雪 分外悠扬 想像中所有的梦都会破碎 在不知不觉的时候依次飘散 在不知不觉的时候倒进祖母怀里 用最寡淡的句子想起了祖父 1987.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