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酒店 秋红近来的心情就跟外面的节气一样,一天天的冷了下来,溯溯的北风一个劲 地刮着,仿佛一下子要把门前的枯树叶全部吹落。在如此肃杀的天气里,许多人爱 睡个懒觉,可秋红却怎么也睡不着。她起得很早,起来后就去化妆。她原来化的妆 很淡,有时根本就不化。现在,也不知为什么,她的眼线描得很粗,口红上得很重, 香粉搽得很厚,乍看起来还真有点象农村里的暗娼。等老板娘起床的时候,她已经 傻傻地呆坐很久了。 “秋红,你又犯傻了!大清早的啥事不做!”老板娘不停地嘟囔,刷牙的白沫 喷得到处都是。 “舅母,你烦不烦人?!”半晌,秋红顶了一句。,搁从前王琴在的时候,老 板娘一定要发火了,可......想到那些,老板娘只好打掉牙往肚里咽。此刻,路上 已有很多人在走,汽车喇叭声也不停地响起来。那灰蒙蒙地天,显然要下雪的样子。 老板娘叹了口气,转身到后面厨房里去了。 秋红来酒店上班,是通过自家一个表亲介绍的。那年秋红刚好初中毕业,从山 里来到沿江大镇,心情特别开心。跨进小酒店第一天,秋红虽然觉得简陋,但每一 处都是那么亲切可爱,就连老板和老板娘都非常平易近人。秋红呢,人前人后都按 了表亲 的辈份喊老板舅舅。吃饭的档儿,秋红不停地给老板斟酒。老板姓陈,膝 下有两个儿子,玩逆不听话,这回见秋红如此乖巧伶俐 ,就要认秋红做个干女儿。 几杯酒下肚,婊亲也开心的不得了,硬要秋红喊老板干爹,秋红抿着嘴笑,竟不开 口,后来此事也就不了了之。 说也奇怪,自打秋红来了以后,店里不三不四的人也多起来了,生意也一天天 见好。秋红初来乍到,干活十分卖力,晚上忙到十一二点,早上一睁眼,不是抹桌 子,就是扫地,有时连门前的水泥地都冲洗得干干净净。 来了生意,秋红笑脸相迎,那张脸,圆圆的,红扑扑的,一笑两酒窝,两眼特 别有神,看起来就像会说话的样子,在加上山里人特有的纯朴气质,真是人见人爱。 说真的,好多食客都是冲着她来的,一进门就喊:“秋红! 秋红!“秋红伸出头,来客就笑了。 不过,这样开心的日子没多久,不顺心的日子就跟着来了。 老板娘认了个干爹,是公安处什么副处长。外人不晓得,其实陈老板心知肚明, 自己的老婆早和他有一腿了。只不过自己的老婆厉害,能开这个小饭店,也需要有 个靠山。那处长隔三岔五来捧场,陈老板还要陪他喝酒,打打麻将。看见自己老婆 跟他眉来眼去,也是睁只眼,闭只眼。不过,这处长也识相,每日总能介绍万儿八 千的生意上门,陈老板每晚乐得有票子数,恨不得处长天天来。有一阵子,处长来 得少了,店里的生意一落千丈,这可把陈老板急的团团转,每天哎声叹气,紧着问 女人。女人说她也不知道,只是心中有数,一直在想歪点子。哪晓得天随人愿,自 从秋红来了以后,处长果真天天来,来了就要秋红陪在左右,给他斟酒。这下陈老 板把女人佩服地五体投地。不过,斟了二回,秋红就看出瞄头不对,趁端菜的档儿 , 悄悄对老板娘说,老板娘就笑道:“这老东西,怕是又犯色心了!”继儿劝道: “你也别介意,来这儿的客人大多寻个开心,也不会有别的。再说人家是大官,要 嘛女人没有,你说是不?” 秋红想想也对。不过,再斟时留了点心,故意把房间门开着,斟完了就借故溜 出去。开始处长没注意,后来来了火把桌子拍得叭叭响,而且还大声嚷嚷:“秋红, 秋红,你死到哪里去了,你故意躲着我吗?娘的X !”秋红赶紧进来,陪着笑。处 长把那门关了,借着酒性把秋红搂在怀里,用嘴要亲。 秋红哪能同意,抿紧小嘴,拼命挣扎,后来见处长仍不放松,只好大喊“救命!”。 老板娘进来了,先把秋红推出门。秋红就哭着跑到后面老板娘的卧室。陈老板跟进 来,一口一个“小乖乖”劝着。 包间。老板娘反插上门,跟处长面对面站着,一如三年前他们第一次。 老板娘温柔地说:“你作骚了?她还是黄花闺女,又没见过世面,你真瞎来!” 处长喷着酒气,也不说话,从黑色皮包里掏出一叠钞票,往老板娘怀里一塞:“你 给我搞定,这些都归你了。”老板娘往外推了一把说:“干爹,你真瞎来,我不干!” 处长翻了一下白眼珠,有点生气。“干爹!”老板娘就抓起那些钱,身子往处长怀 里一靠,发起嗲来:“干爹呦,你这么大的官,女人那么多,偏要她!”“你不懂,” 处长淫笑着:“要搞就搞这种小处女,多嫩;一点脂粉气都没有。”老板娘搂住处 长的脖子,撒娇似的说:“干爹,你天天都想着嫩的喽,那我呢,你快把我忘了, 你真坏呀!”处长就搂紧她:“哦,小乖乖,我怎能忘了呢?呶!这钱你拿去,我 要,我要......”就用力把女人放倒在地上。那女人就软得似柿子,口中轻哼了一 声......经过这场风波,秋红才觉得小酒店并非那么简单,自己日后要小心。不久, 店里又来了一个女的,叫王琴,生得丰腴可人,只是一看就非常老道。 头天来的时候,陈老板告诉她,王琴是刚招的服务员,她专为客人陪酒、唱歌, 其他事不用她。秋红一听,满心欢喜,晓得日后不陪酒,也少了诸多的担心。 王琴来了以后,店里的生意更加红火,陈老板商量着,把后面两间卧室改了一 个包间,每个包间都配了录象机,彩电。洗碗的` ,端盘子的又增加两个。那王琴 从这个包间喝到那个包间,有时被人搀着,搂着,亲着,一点不生气。夏天的时候, 她穿的很单薄,右手拿着麦克风,左手还要不停地推开客人们的色手。到了晚上, 王琴常常不在店里,总有客人用小车带她出去。开始,秋红以为是王琴的家里人或 者朋友,后来,看见的面孔一天一个样,而且每个人都色咪咪的,才知道她可能不 干好事。 自从服务员增多后,陈老板就在外面租了一间房,让几个女孩住。王琴有个床, 经常空到天亮,即便回来,也要到三更半夜。回来后,便用秋红从店里带来的开水 使劲的洗下身。 有一夜,秋红问王琴:“你每天出出进进,不觉得累啊!” 王琴回:“咋不累啊,不信?你试试!” “我干不来。” “有啥子干不来,只要是女人都能干,哪又不是天生的!” “你在干嘛?” “啥?说了半天,连我干啥的都不知道?” 王琴显得很吃惊。 “我哪里晓得啊!” “你舅没跟你说?” “没啊,” “ 没就算了。”王琴打个哈欠,说困了,就不再言语。 那天说要下雪的样子,不大一会,就真的下起雪来。开始只是一些雪珠子,打 的屋顶哗啦啦得响。不一会儿,雪珠子没了,漫天雪花随风卷涌,十分壮观。 老板娘烧好早饭,胡乱地吃了点,就催秋红跟着去买菜。秋红懒懒的起身,骂 了句:“讨厌的天气!”就把存放在店角的小三轮推到外面,她停住车,抬头望向 天空,漫天大雪好似飞舞的蜜蜂扑向她的香脸儿,让她感到一丝冰凉直钻心底。 “秋红,望尸啊你!”老板娘又在催她,这让秋红很反感。秋红没吱声,只是 回头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就是这一眼,让老板娘狠吃了一惊,老板娘嚷道:“要 死啊你,用嘛毒的眼神!想吃了我不成?!” 秋红没理她,骑上车,用力往菜场方向去。那车的轮儿一路印在雪地上,便留 下很深地痕。此刻秋红的思绪如奔腾的快马,她想,这样的天,刘海应该没有好去 处,只要没被抓,抑或没有毒发死掉,他应该会来。可是,已经多日了,他在哪呀 ......如此念念想想,那小车就跑得快了起来。老板娘一直在后面追,只是那雪已 漫过脚背,她花了吃奶的力气,连摔了几个跟头,最终还是没有追上。这时,她对 秋红恨得咬牙切齿,她没有想到为了一个刘海,秋红好象什么都不顾了。 到店里不满一个月,王琴的风头盖过了秋红,这让秋红难免生出一些嫉妒,便 时常在老板娘面前弄些是非。对于一般的事情,老板娘只是“哦哦”,并不在意。 后来的一件事还真让她起了疑心。那一日,生意出奇地红火,王琴喝了不少,这让 陈老板很担心。趁王琴到卫生间抠嗓子眼吐酒时,陈老板帮她捶捶背,揉揉肩。本 以为人不知鬼不觉,殊不料还是让人看见了,那人马上报告了老板娘。老板娘自然 生气,想等王琴出来,好好教训她一番。但见王琴眼袋浮肿,眼圈发黑,面上的脂 粉都让汗水划出一道道深沟,就忍住了,只是对跟在后面的男人瞪了一眼。本来这 件事就完了,女人忽然想到一件生意,就把王琴拉过来,悄悄跟她嘀咕,那王琴只 是摇头。 “你去还是不去?”老板娘的声音忽然高了起来,四周的人都吓了一跳。 “不去!”王琴沙哑着嗓子,“咱是人,不是牲口!” “好啊,不去是吗,那你给我滚!”想到刚才男人跟她偷情,这回又公开顶撞 她,老板娘终于红下脸来。 “走就走!”王琴也嚷了起来。 见这架势,秋红赶紧上来劝。 “秋红,别拦她,让这臭婊子走!” “你骂谁?你骂谁?”王琴扑到老板娘面前,用手指着她 .女人哪受得了这个, 伸手一拨,就想抓王琴的头发,因为个子矮,没抓到,再想抓,陈老板已经铁青着 脸,把女人的手抓住了,且用力一送,女人就差点跌倒,四周的食客就笑了。女人 哪丢过这个脸,只怔了一下,便扑了掌,尖嚎起来:“我的妈哎,丢死人喽,老娘 好歹也是半个店主,还不如一个小骚精呀!我的妈耶......”就捂着脸,蹲下身, 伤心地落起泪来。秋红跟着蹲下,一口一个舅母地叫。女人就抓住她的手哭天抹地 地说:“我的好甥女,你给评评理,我花钱请她来做婊子,她不但勾引你舅,还顶 撞我,我不气她,我气你舅啊,没想到他们合谋欺负我啊!妈呀,我不活了!”说 着,挣扎着要往墙上撞。 秋红知道老板娘不会真的去撞,但也不敢松手,她用力拽着,口中直喊陈老板。 陈老板翻了一下白眼:“她想死就让她去!”说完,拉着王琴到后面卧室,又是倒 茶又是递烟,且说:“别理她,女人家,就那样!”啥?女人家?女人家怎么啦? 陈老板知道说错了,赶紧改口:“小王,我是骂我女人,太不是东西,看你累的, 还让你出台,这还有人性吗?”王琴听了这话,气消了一半,她斜着眼瞅着陈老板, 放荡地说:“老板,你干啥对我这么好,是不是想上我啊?”陈老板吓得一缩脖子, 连忙摇手:“不敢!不敢!”哈! 王琴淫笑着说:“好吧!老板,我今天给你一个面子,暂时不走了,但今晚我 一处都不去。”陈老板赶紧说:“你先睡去,老板娘那儿我去说。”“老板你真好! 我喜欢你!”说着话,忽然跳将起来,搂住陈老板的脖子,在他脸上吻了一下。 送走王琴,陈老板脸上还火辣辣的。他定了好一会神,才让秋红把老板娘扶进 卧室休息。此时,店里的食客已经走光了,伙计正在打扫卫生。陈老板站在柜台里, 想了一会儿心思,就让厨子给女人下碗面。面很快下好了,他决定亲自送去。 卧室里,秋红还陪着女人,见老板来了,就有意退出,并且顺手带上门。 刚要离开,忽然传来一阵乒乓的声音,就骇得一惊,忙树起耳朵,果然听见那 里面的声音越发凶了起来:“狗日的,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动老娘了,啊?说,什 么时候勾搭上小骚精的,啊?你个血儿子!”又是一阵耳光。 半晌,才听见陈老板的声音:“老婆,你打够了吗?你气消了吗?” 女人恨恨地说:“给老娘跪下!” “老婆!”陈老板可怜兮兮地哀求着。 “跪下!” “老婆!”“扑通”显然是陈老板下跪的声音。“老婆!我是为我们好啊!你 晓得她是我们的摇钱树啊,得罪不起呀!” “什么摇钱树!她不过是老娘养的一只鸡!如今满街都是。嗳,老娘正要问你, 你该不会跟这小狐精有一腿吧?!” “瞧你,说着话就瞎扯,我是嘛人,你不知道?老婆,行行好,放过我吧!” “窝囊废!”,听到这,秋红轻轻地骂了一句,撤身到了厅堂。厅堂已收拾停 当,几个帮工站着聊天,看见秋红马上闭上了嘴。 “还站着干嘛!还不关门打烊?!”秋红生气地往柜台里一坐,埋下头,也不 看他人。 忽然,门外射进一束耀眼的灯光,一辆小车停了下来,喇叭捺得震天响。 “秋红,有客人来了!”正在门外上门板的小伙计喊道。 “叫魂呀!”秋红道,“告诉人家,不做了就是了,真是的!” “什么吊店,不做了?不做给老子关了!”车门开处,走出个光头,一脸横肉 , 嘴上骂骂咧咧,他的后面还跟着俩个人,一高一矮,一胖一瘦。 没等秋红反应过来,三人已进了厅堂。秋红问他们是吃饭还是玩。光头男人吼 道:“屁话!不吃饭上这来干嘛!你说玩,玩什么,玩你瘪呀!” 说完就笑,象公鸭的叫,发不出声。自从学校出来,秋红还没受过这侮辱,顿 时脸憋得通红,一时说不出话。 “哎哟,瞧这小姐还没见过大男人吧,瞧小脸红得跟猴子屁股似的,哈哈!” 来人全笑了。 “对不起,你们要是不吃饭,就马上出去!”秋红终于反击了。 “干嘛?你那么凶干嘛?”光头男人说着,就把肥脸伸给秋红,且用手指着自 己的脑袋说:“老子如果不走,你还预备用酒瓶子砸老子,是啵?” 说完又难听地干笑起来。还没笑完,忽然把柜台一拍,吼道:“呆比!快叫老 板出来,老板呢,滚出来!我操!今儿老子霉,谁碰着谁倒霉! 前面的吵闹声,后面的人早听见了,老板娘抹了把眼泪,让男人出去。 陈老板犹豫了一下说:“还是你出去,你是女人,他们不敢对你怎么样。” “瞧你没出息样!”女人白了男人一眼,说:“你出不出去?” “出就出,叫嘛!随后你赶紧给你干爹挂电话,啊?” “晓得啦!”就用力把男人推到外面。 “喂!你是哪一位?”处长显然刚从梦中惊醒,话音听起来粘粘乎乎的。 “我呀,爱玲呀!”老板娘的声音还是嗲兮兮地,听起来很好听。 “你呀,这么晚了,有事啊?” “有啊,刚才来了几个人,正在厅堂闹事呢,小陈到前面顶了,我怕顶不下来。 干爹,你还是叫几个手下来吧,不然女儿要吃亏了。” “我还以为嘛大事呢,不就是几个小混混嘛,摔几个钱不就结了,啊?” “干爹!”女人拖长了声音道:“你是不是生我气了?” “是啊!” “哎哟,女儿最近忙,没去看您老人家,您可别生气啊!” “干爹不气你这个,我气你不帮我说服秋红,让干爹好失望啊!” “干爹!你还想着她呀,我不是叫王琴陪你了吗?” “哈,她呀,每天上多少你不知道?你想让干爹得病啊!再说她那儿跟你一样, 松松垮垮的、、、、、、” “干爹!”女人快要生气了。 这时,秋红慌里慌张地撞进门,大声嚷着:“不得了啦!舅让人打了!” “说什么?你舅被打了?”女人也紧张起来,“干爹,你听见了,混混在打小 陈,你不会见死不救吧 ?!” “好了,好了,我一会叫人过去。”就把电话挂了。 放下电话,女人骂了一句:“老色鬼!”就跟着秋红来到前面,果真看见那光 头男人把陈老板按在柜台上,另个矮个男人正用力抽他耳光。高个男人看起来很年 轻,长得很帅,是那种连少妇见了都心动的帅哥。他站在一边,象看猴戏一般,笑 得很开心。 “不得了啦!打死人喽!我男人被打死喽!”老板娘干嚎起来。 “怕是老板娘来了?阿唷,长得还蛮白净的嘛!陈老板,你蛮有福的。 好了,你跟你老婆说,我们在跟你逗乐子,好玩不?“ “好好......好玩!”陈老板违心地说。他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口角还在流 着血。 “你们是干嘛的,怎么凭白打人啊,没有王法了吗?!”老板娘一边叫一边冲 过去把自己的男人拽过来。 光头男人把一条腿放到桌子上,十分傲慢地说:“你问我是干嘛的?问我干嘛 凭白打人?告诉你老子还要砸店呢!”话音刚落,他脚下的桌子已经四脚朝天了。 这一下老板娘真被吓着了,她不敢再嘴硬,她几乎用一种哀求的口吻在说话。 “抽嘛吊烟!”光头男人根本不领情。 女人被弄得灰头土脸,仍然继续讨好着:“朋友,还没宵夜吧?来来,今晚我 请客!” “这还差不多!”矮个男人说。 光头男人还有点不依,那帅哥说:“大哥,得饶人处且饶人。你看,人家都被 你吓坏了。”说话的时候,帅哥瞅着秋红,秋红也正痴痴地看他。秋红想,世上真 有这么帅的人啊!等双目相接,秋红羞得赶紧埋下头去。 “好吧,大哥就听你们一回,走!”说完就大摇大摆地朝里走,见着包间门就 是一脚,直踹得那门吱嘎叫唤,女人也不敢言语。 几个冷盘上去,还不见干爹派的人到,老板娘只好吩咐再上几个小炒,由秋红 负责往里端。开始,兴许是肚子饿的缘故,三个男人胡吃乱侃,并不答理秋红。酒 足饭饱后,荤话、痴话、歹话开始多起来,秋红也就成了三个男人目淫的对像。特 别是那光头男人,每次总要在秋红斟酒时摸一下她的屁股。这让秋红万分屈辱。包 间外面,老板娘也不好过,她一遍遍往处长家打电话,却总是盲音,气得老板娘差 点砸了电话机。这面电话不通,那面秋红更急,到后来她再也不肯进包间 的门了, 她说她要去叫王琴。老板娘一听,沉下脸来:“照你说没她我小店就开不下去了?” 秋红无奈,只好硬着头皮再回包间。 包间里头,三个男人已经喝得东倒西歪。光头男人霸气的把他的臭脚放在桌子 上,看见秋红进来了,就喷着酒气道:“小姐,怎么才来啊?叫你陪酒你不会,现 在老子想听歌,你总会了吧?” 秋红胆怯地看着他,摇摇头。 “我操!给你脸不要脸的骚货!你是不是非要老子扒光你的裤子操你才过瘾啊?!” 光头男人凶巴巴地叫道。 秋红被吓得哭了。 “唱!”光头男人继续吼着。 “我大哥叫你唱,你就唱!”矮个男人在一旁帮腔。 只有那帅哥很有涵养的样子,一直不作声。 “你唱还是不唱?!”光头男人终于站了起来,说要来扒秋红的裤子,吓得秋 红连连后退,差点摔倒。正当秋红绝望的时候,那年轻的帅哥说话了:“哎,大哥, 算了吧,瞧你又把人家吓坏了。不是听歌吗?还是我来跟她说吧!” “你小子行吗?” “那你甭管了!”说完,他很有风度的站到秋红面前,“小姐,你过来!”奇 怪啊,秋红就跟着过去了,她一点不感到恐惧,反倒是有了一种依靠的感觉。当她 走进他,并站在他的面前时,委屈的泪水就哗哗流了下来。 “小姐,你真的不会唱吗?”年轻的帅哥关切地问。 “会一点点。”秋红低声答道。 “好,就唱一点点吧!” 说着,年轻的帅哥打开电视,同时让秋红自选了一首歌。乐声响起,正是那首 “人的一生要不断回忆”。年轻的帅哥悄悄地说:“别怕,我陪你唱!” 光头男人叫道:“我操!还是刘海牛比!” 店门外已积着厚厚的一层雪。老板娘拍打着身上的雪花,口中不停地跟陈老板 诉说着涨得离谱的菜价。陈老板说:“我晓得这个天菜价一定要涨,只是不晓得会 涨成这样!”坐在柜台里休息的秋红岔了一句:“这大雪不停还要涨呢!”老板娘 白了秋红一眼,心说你个死丫头当然巴我吃亏呢!便把陈老板叫到后面去了。中午, 生意很清淡,也没有人让秋红陪酒唱歌。午饭后闲着没事,秋红独自上街逛了一趟, 买了个棉围脖套在项上。回头的路上,碰见原来在店里干活的妇人,那妇人像粘痰 一般跟着秋红,惹的她异常反感。好不容易摆脱后,秋红拐进那家刘海常去的游艺 室。老板认识她,给了她几个铜板,她便坐到机前玩了起来。 “秋红,你歌唱的真好!过几天我还来听你唱!”临上车时,刘海对秋红说。 秋红没有言语,她并不希望再看见他们,尤其是刘海老大,十足的流氓。 不过,刘海没食言,大约第三天,他又来了,而且是一个人来的,这还算不错。 面对帅哥,秋红表现出巨大的不自然,但想到那天人家对自己的好处,还是倒了一 杯茶给他。 刘海一边喝茶,一边看着秋红做事 .这一会儿秋红正往每张餐桌上插花,刘海 看着她,让她既兴奋又害羞。当插到刘海身边时,秋红紧张极了,生怕刘海有什么 过激行为,偏偏这时那刘海突然伸手抓住她,让她动荡不得。一瞬间,她整个人都 快要窒息了,脑子里一片空白。就在她拼命挣扎时,王琴疯疯火火闯进来,看到了 这一切。刘海下意识地松开手,本能地站了起来,秋红这才趁机逃进了柜台,羞红 了脸,不敢抬头。只听刘海道:“王琴,是你吗?” “对不起,你认错人了!”说完,王琴噔噔噔地去了后面,头都没回。 望着王琴离去的背影,刘海问秋红:“这胖西是店里的?” “是呀,你认识她?” “认识,只是不熟。” “呃,刚才王琴好象说不认识你啊?” “一定是她贵人多忘事啊!” 当日,刘海就泡在店里。陈老板夫妇还特地要了酒菜陪他。刘海也不客气,海 吃海喝后拍了胸脯,今后只要有他在,就不会有人来骚扰本店。陈老板摸摸尚未消 肿的脸,心有余悸地说,他希望刘海每天能来照应。如此这般,没过三天,秋红跟 刘海就混得熟了。只是那王琴对刘海象是前辈子有仇,几天下来,就是不理他。 那一日,秋红上厕所,人未到,却听见有人说话,忙止步细听,竟然是刘海王 琴。只听刘海说道:“你不能少喝一点吗?”王琴回:“你少来!” “我是关心你呀!”“关心我?去你妈的蛋吧!你不来害老娘就好了!呸!” “琴!你怎么会这么恨我呀?”“恨你?你配吗?把你的臭手拿开!”“琴! 上次......“”请停!我不想提!我只想对你说你不要再骗秋红了,她是个很 单纯的女孩,你不能再伤德了!“”放心,琴!我这回对她是真的!“”希望你说 到做到!“沉默一会,刘海低声道:”琴,我现在跟秋红谈恋爱,能不能借点...... “”呸!滚开!“就见琴从厕所冲了出来,差一点跟秋红撞在一起。 晚上。秋红想找刘海谈心,刘海却拉着她到包间唱卡拉0k,唱到兴处,两人挚 手相看,相见恨晚。一对玉人,情爱缠绵,同时勾起了陈老板夫妇往日遐想,在刘 海的鼓捣下,两人共同唱了《莫斯科郊外的晚上》,约莫九点左右,大家唱得累了, 便各自散去。这一晚生意 一般,刘海跟陈老板商量,要带秋红出去,陈老板爽快 地答应了。 出了酒店,两人走了一段哑路后,刘海就试探着用手搂住秋红的腰,这是秋红 平生第一次被人搂住,那种感觉既别扭又舒服,让她无法拒绝。不久,他们来到一 家游戏室,这里离小酒店不远,刘海显然跟店老板熟悉,一进门店老板就问:“她 是你家女友啊,长得满摆的嘛!”刘海不无得意地说:“我是什么人啊!”然后悄 悄地说:“是小蜜桃酒店的台柱子呢!”老板大拇指一树:“你行!”就给刘海一 把牌子..刘海是个玩家,坐到机子前疯狂地玩起来。秋红坐在一旁,瞅着刘海这般 英俊潇洒,不禁芳心大动,不知不觉就把身子偎过去,本来要质问的话早丢到爪哇 国了。 回到酒店,已是月落星稀,双门紧闭。刘海搂住秋红,站在门前,俨然一对热 恋情人。那深长的香吻,让沉睡的黑夜惊醒,让处子的心门洞开。刘海忽然停下说: “红!到我那儿去吧?”秋红软语答道:“干嘛?”刘海说:“我想要啊!”秋红 不懂:“要啥?”“就是......唉!你真的不懂啊?” 说着,就在秋红坚挺的乳房上摸了一把。秋红如触电般跳将开去,连连摆手道: “你坏,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回到住处,已是下半夜,摸黑开灯,竟吓了一跳,原来那王琴坐在床前,披头 散发,俨如鬼魅。待她转过脸来,却是满面泪痕。“干什么啊你?”秋红惊诧地问。 王琴凄然笑道:“我在等你!”“等我?”秋红显得很奇怪,“干什么?”“没啥? 就是关心你呗”“你?”秋红疑惑的看着,心想你有这好心 ,哼!就想背过身不 理她 .“你喜欢他?”王琴忽然问。“他?你指刘海?”“当然指他这个骗子!” “你说什么?他怎么了你,你要在背后骂人家?”“我就是要骂他!他是个大骗子, 我现在这样都是他害的!”“算了吧!你别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你跟刘海之间陈 芝麻烂谷子的事,他都跟我说了,我劝你还是离他远点,现在他爱我,我也爱他, 希望你不要来搅和我们。我要睡了,拜拜!”说着,秋红把灯一关,不再理采王琴。 王琴十分伤感地说:“秋红啊,你不要好心当驴肝肺,刘海他是那种‘白天是教授, 晚上是禽兽,第二天是飞禽走兽’的人啊,我当初就是被他的外表所欺骗,你要小 心啊!” 王琴的一番话,秋红根本不信,照列跟刘海打得火热。这一晚,刘海打电话来, 要她去迪斯科舞厅跳舞。秋红丢下活,找陈老板请假。一旁老板娘不高兴地说: “你一天到晚出去,生意还做不做啦?”陈老板摆了摆手对秋红说:“秋红,别听 她的,去玩吧!记住早一点回来!”秋红感激地答应着,私下对老板娘却十分不满。 迪斯科舞厅门前。刘海递给秋红一朵玫瑰。秋红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有人给 她献花,一时兴起,竟踮起脚尖,在刘海脸上吻了一下,这是秋红跟刘海交友以来, 第一次主动示爱,也算是对这只玫瑰的回报。对于这个吻,刘海眼里闪过一丝狡诈, 他得意地笑了。 彩灯。舞池。疯狂的扭动。这种场合秋红还是第一次来,她感到吵感到极不自 在,她不会舞,刘海教她,她就是不肯学,她说她是农村的,丢不起那个脸,结果 刘海妥协,离开了舞厅。上哪儿去转?去夜市?去朋友哪儿聊天?太迟了!他们顺 着大路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不觉地到了小公园们口。 “这会园子里还有人吗?”秋红小声地问。刘海说:“才几点啊,肯定有人。 怎么你想去玩?“秋红点点头。在她的思想里跟自己的恋人逛逛公园是农村女 孩最大的幸福,而这个想法又是从看电视学来的,多浪漫啊!刘海可不管秋红有什 么感受,他只想尽快得到秋红。通过这一阵子的交往,刘海发现秋红很单纯,也很 好欺骗,而且已深深地爱上自己了,他有时真为自己的”猎艳“本领感到狂喜。现 在秋红要上公园这明摆着机会来了,他兴奋地拉着她就往里面跑。 此时的公园,静悄悄地,几乎没有什么人走动了,除了皎洁的月亮伴着秋虫的 鸣啾,近乎有点恐怖的园子里,一点大的动静都没有。这个园子是利用废旧山头改 造的,除了花花草草凤竹雪松外,就孤怜怜剩下一个亭子了。 来到亭子间,寻着一块干净的地方坐下,二话没说,搂在一起就吻得七死八活。 还没吻完,秋红便推开刘海,柔声地问:“问你呢,你跟王琴怎么认识的?” “王琴?”刘海楞了一下,“我在店里认识的?” “到现在你还在骗我?”秋红故意把身子背过去,装作生气的样子。 “红啊,你干嘛?”刘海把秋红扳过来,看着她的眼睛说:“红,我不是有意 骗你啊,我是不想提到她啊,你现在提到她,我也可以告诉你,王琴她不是人,曾 经欺骗过我的感情啊!” “真的?”秋红不相信,“她说你欺骗他,你又说她欺骗你,这倒底怎么回事 呀?” “你听我说啊!我和王琴是同班同学,从小关系一直很好,毕业后,我发誓要 争钱养她,但她却嫌我穷。有一天,她跟人跑到广东做台,赚了很多钱,现在更加 瞧不起我了。这回在你店里看见她,哎!反正一提到她,我就有气啊!” “照你这么说,你跟王琴是老乡喽?” “是啊!” “你撒谎!王琴根本就是四川的,你不是说你是本地人吗?” “哎呀妈呀!”刘海晓得说漏了嘴,赶紧解释:“我没骗你呀!你不要看我不 说四川话,就怀疑,其实我会说啊,你想听吗?” “好啊,你说吧!”秋红还真的要听,一时让刘海反倒为难起来。他迅速转动 着眼珠子,谎言一个一个被制造出来了。“你叫我说啥啊?我小时候跟她是同学, 后来我跟我爸转业到南京,现在我基本上是个南京人了,不像吗?”他努力学着王 琴的口气,却十分生硬难听。 秋红笑道:“哎哟,你还是不要说了,那种女人也不配你爱,她在我面前说你 坏话,我就不信!瞧她让千人骑万人跨,哪个背后不骂她。” “红,还是你了解我啊!”刘海就伸过手去。秋红很自然地倒在她的“白马王 子”的怀里...... “海!我好疼啊!”秋红紧紧地依着他,刚才那一场风暴让她失去了她最宝贵 的贞操。 “下次就好了。”刘海点上烟,猛吸了一口,他不知道眼前这女人竟然是处女。 “海!我什么都给你了,你一定要娶我呀,不然我死定了!” “你烦不烦?”刘海突然推开她,“告诉你,你今后一定要听我的,不要跟我 叽叽歪歪的,知道不?” “海,你干嘛呀?”秋红吃惊地看着他,想象不出自己做错了什么。就是刚才, 眼前这个男人还柔情似水的跟她缠绵在一起,难道......她吓得哭了。 几块铜板玩完后,秋红站起来,她下意识地朝四周看了一眼,希望能看见她要 找的人,结果当然令人失望。看时间不早了,秋红要跟老板结帐。那老板四十开外, 为人和蔼可亲,每次秋红来他从不收钱,当然那多数跟刘海在一起,是老板给刘海 面子。这回老板照例没收秋红的钱,秋红很不好意思,“谢谢老板!”她说。老板 微笑着点头,目送她离开。秋红走到门口,忽然转身问老板最近有没有看见刘海。 “你说他吗?哦,好久没来了。” “大概多久啦?” “一个月吧!” 一个月?一个月前他出现过?我可是两个多月没看见他了,他明知道我在店里, 他为什么不来找我呢?答案只有一个,他根本就不想见我!想到这,秋红一阵弦晕, 差点摔倒。老板吓了一跳:“小姐,你怎么啦?”秋红努力稳住身体,并且挤出一 点笑容,直到这时她还没忘了问:“老板,他是一个人来的吗?” “不!我记得他跟一个漂亮姑娘来的,怎么,这一切你不晓得?” 秋红痛苦地摇摇头。一个漂亮姑娘?难道我为他刚进局子他就......? 秋红不敢多想,她不知道怎么离开游戏机房的,反正她 的脑子乱成一锅粥, 什么也记不得了。 大雪,还在不停地下着。 怎么会这样呢?难道天下的男人一旦得到女人都是那么凶吗?秋红想不透,一 连偷偷哭了三天。哭归哭,秋红还是把刘海当作自己的男人了。这个痴情的山里女 人,视贞操为生命,她现在不管刘海爱不爱她,她都是他的人了,她已没有退路了。 白天,该干什么就干什么,晚上如果王琴忙不过来,她会去客串一下,为客人倒倒 酒,唱唱歌。一下班 ,跳上刘海的摩托车就走,从不跟店里的人打招呼。到了刘 海住处,她会帮刘海洗洗衣服,收拾一下屋子,然后就跟刘海疯狂地做爱。这样的 日子好快活哦!直到有一天干什么都提不起精神的时候,她才慌慌张张地跑到医院, 一切都证实她怀孕了。 刘海听了,只是淡淡地一笑:“怀个吊孕!紧张什么!” 秋红说:“你说什么?你还是人啊?感情东西在我身上,你不紧张,我紧张啊, 要知道我还是姑娘家。海,我们结婚好吗?” 刘海冷冷地看着她,什么话也不说。 “海!你不想跟我结婚吗?” 刘海把身子一转,不冷不热地说:“你发昏啊你?你看我们能结婚吗? 你一个吊钱都没的,结婚后喝西北风啊!“ 秋红泪眼婆娑地说:“我们现有一万多块了,再向朋友借一点就行了啊!” “那太寒酸了!”刘海说着,就对秋红换了笑脸:“红,我上次问你有没有钱, 你说没有,怎么现在有这么多啊?在哪啊?” “干嘛?”秋红说,“我告诉你,我只要跟你过,寒酸一点我不怕!” “好啊!那你钱呢?”刘海问。 “钱?我会去赚来啊!”秋红留着心眼,不想说是话,他要试试刘海的心。 “去死吧你!臭女人敢骗老子!我想你也不会有那么多的钱的,操!我告诉你, 你明天去打掉他!” “你说什么?你是不是人?”秋红也嚷道。 “嚷你妈的头啊!”刘海把脸一沉:“我问你一次,你打还是不打?” “不打!”秋红坚决地回答。 “去死吧!吊女人!”刘海手掌一挥,便把秋红打倒在地. 秋红坐在地上,惊 谔地看着刘海,她想不到这一掌来的这么快. 刚才上楼的时候,她还在幻想着刘海 听到有了孩子,一定会高兴地发疯,一定会搂住她,亲她,求她跟他结婚. 现在, 她焖了,她不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 她哭了,她爬起来要跟眼前的负心汉 拼命,只是那刘海人高马大,她根本靠不上去,反被他抓住双手用力一送,就摔倒 在床上了。如此挣扎了一番,秋红无力的歪倒在床上,号啕大哭起来。 刘海站在旁边厌恶地瞪着一双散淡无光的眼睛,胸中的怒火随时都要喷发出来, 他真想狠狠地揍秋红一顿,好让这个女人今后老老实实。但是他知道他越来越没有 力气了,他的呵欠一个连着一个,浑身软塌塌地,再这样下去他会支持不住地。他 走进厕所,去找能让他提神的“宝贝”,他找到了,他就不知道东西南北了。 秋红哭了一会,见刘海不见了,就冲到厕所使劲打门,边打边骂。闹了好一阵 子,刘海才舒展着双臂满面春风的开了门,且说:“好啦!闹一下行喽,我是跟你 玩的,当真啊!” 边说边用双手抓住秋红的肩膀,笑嘻嘻地看着她。“看什么!少跟我嘻皮笑脸 的!”秋红用手点着他的头,她知道他又在想什么了,故意推开他。 “红,你不要生气嘛,哦哦,我说的也没错啊,你看我们现在除了你的几百块 钱的工资哪有钱结婚啊。再说我又没有工作,要是我有工作就好了,你也不会跟我 受苦了。”刘海说到这,故意挤出几滴眼泪间,刘海来看她几次,也跟她倒过歉, 她就是不理他。尽管如此,秋红还是深爱着他,毕竟是他耕耘了那块处女地 ,她 无法忘记他给他带来的欢乐。一周以后,秋红的情绪平稳了许多,下班后主动去找 他,她要用她的爱去感化他。刘海装出十分诚恳的样子,秋红说什么,他都直点头。 等秋红说完,他就搂住她,做出关心的样子说:“红,什么时候去打掉它啊?你的 身体重要啊!”秋红依偎在他的怀里,很认真地说:“不!我要你跟我去戒毒!” 刘海听了,苦笑了一下:“难啊,红!我曾经不知多少次试过,都失败了,我现在 还有救吗?”秋红马上搂住他的头,一边亲他一边说:“海!你能行的,你再给你 自己一次机会,我会帮你的,海!”“那好吧,我再试试看吧!”刘海知道不这样 说,是骗不过秋红的。 过一日,秋红请了假,特地陪刘海去戒毒所戒毒,都到了大门口了,刘海还是 跑掉了。这次努力失败,对秋红的打击特别大,她甚至一连几天上不班,也不想见 任何人。刘海来看她,她不但不开门,反而把他臭骂一顿。生气归生气,肚子里的 东西可是一天天长大了,无奈之下她还是约了刘海去医院,那撕心揪肺的痛苦,让 她恨死了男人了。回来后,秋红只休息了半天就上班了,现在发生的一切,小酒店 里没有人知道,她必须装出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只是没人的时候,秋红偷偷地伤 心,偷偷地落泪,有时下决心不理他,不再见他,可没过两天,她就想他、念他, 她觉得自己特别地贱。那天下班,秋红找他,门开后她惊呆了,她看见刘海头发纷 乱、两眼发直、口水鼻涕糊的满面,有的还直往下滴,以为他病了,就要送他上医 院,刘海无力地摇着头,腿一软就跪在地上,双手抱住她,拼命摇着。直到这时秋 红才知道刘海是毒瘾发作无钱买“货”了,她既心疼又厌恶地捣出钱扔在他的脸上, 伤心的泪水夺眶而出。刘海接过钱,紧紧地抱在怀里,生怕飞了一般,连滚带爬地 下楼去了。 “这就是我喜欢的帅哥吗?”看着刘海的背影,秋红心里一阵抽搐。 就这样几个月很快过去了。当秋红把最后一笔钱从银行提出来时,她知道她已 经为那个既恨又爱的男人用完了所有积蓄。而那个男人只要有粉吸,就会给她百般 疼爱,才会跟狗一样的听话。但是这种日子何时是头呢?左思右想,秋红再一次蒙 生了分手的念头。 “海,这是我们最后一点钱了,我看我以后不能再帮你了。”秋红把钱放在桌 子上,转身要走。刘海一把抓住她,可怜巴巴地说:“红,是我害苦你了,你要到 哪里去啊?”“我回店啊!以后你还是自己照顾自己吧,你不要来找我了。”说完, 她咬着牙走下楼。然而她哪里知道,她身后的男人正发出一阵冷笑,因为他现在绝 对不会轻易地放过她。果然,没过几天秋红不找他,他就到店里泡着,一副死猪不 怕开水烫的样子。 秋红很爱面子,面对刘海的纠缠,她还要装出十分恩爱,她不想让人看笑话。 然而这一切都躲不过一个人的眼睛,她就是王琴。王琴多次投过来同情的目光,秋 红都闪开了。记得那天早上,秋红正在整理菜单,王琴突然走进店里塞给她一包东 西,她打开一看,是钱,她感到很惊讶:“你这是干嘛?”王琴连忙摆摆手,然后 低声地说:“你现在的处境咱明白,你很痛苦,是吧?”秋红听来眼泪就下来了, 但她赶紧擦掉,做出很坚强的样子说:“你这什么意思呢?你干嘛不自己送给他?” 王琴摇摇头,说:“咱要是亲自给他,当初就不会离开他了。现在,咱给你这钱你 千万别告诉他 ,晓得吗?”秋红知道王琴对自己一片真心,眼泪又控制不住流了 下来。“另外咱要告诉你,咱要回老家了!”“什么?你要走?”秋红显得很吃惊。 王琴摇摇手:“咱去找老板,有话晚上说,好吗?”秋红点点头,她忽然发现王琴 是多么可亲啊! 跟王琴话别的那个晚上,两位姑娘挤在一张床上。秋红搂着王琴的脖子,显得 十分亲热。 “王琴姐,你以后要来看我哦!” 那是自然,不过咱问你,你倒底是真爱他还是......?“ “怎么说呢?他是我的初恋,而且他又那样,不帮他他会死的。” “好妹妹,你的心地善良,只怕他......你以后有啥打算呢?” “我也不知道,他三天两头问我要,烦都烦死了!” “你如果爱他,你就去做吧,你们只有这条路了!” “你是说......” “就象咱啊,让那些狗男人玩啊操啊,为啥?还是为了狗男人啊!” “王琴姐!是我不好啊!是我当初不听你的话啊!” 秋红哭了。 王琴的眼圈也红了。她看着秋红,发现现在的秋红多象当年的她哦,为了一点 虚荣,为了所谓的“爱情”,心甘情愿把自己卖掉,来满足那个骗子。 从今往后,在灯红酒绿的风月场,又多了一个卖笑的。想到这,她突然抱紧了 秋红,俩下哭得跟泪人似的。 王琴走的那天,秋红找陈老板。陈老板故作惊讶状:“什么什么?王琴不做, 也不能叫你啊!”老板娘在一旁也说:“那怎么行呢,你平时喊我们一声舅舅、舅 母,那你也是我们的外孙女,我们哪能让你干那个啊!”其实从他们说话的表情上, 秋红早看出那种客套和虚伪,只是这一次是她自己往火坑里跳,怨不得别人。 秋红正式登场的那天,小酒店的生意出奇的红火,她当然不知道是老板叫来捧 场的,她只知道闹得最凶的几个一定是刘海的狐朋狗友。这一晚,秋红虽然紧张, 看起来没有王琴泼辣,但她具有小家碧玉的风采、楚楚动人的身材以及悦耳动听的 歌喉,仍然打动了客人。要说让客人不满意的地方,那就是秋红不肯卖身,这让早 就打她主意的客人很失望。 做了一阵子下来,生意不死不活的,老板和老板娘坐不住了,老板找老板娘商 量:“你说秋红不出去,这生意怎做啊!” “是啊!我干爹那儿我也无法交待,那个死丫头就是不开窍,跟刘海上跟别人 上不一样啊!” “这种事你还是开导开导她,兴喜她会同意的,人会变的嘛!” 当日,老板娘就对秋红说:“那件事你想好了没?” “想好了又怎样?” “那你是干还是不干?” “不干!” “不干你不要后悔啊!要干的人多呢!秋红啊,你怎么想不开呀,你又不是么 黄花闺女,要赚钱就快一点,何必......” “那你为啥不干?!”秋红回了一句。 “看你这丫头说的,舅母老了,不然有钱赚,我还用你们干嘛,你说呢?” 秋红不吭声。 “你也不看看,我这小店每天忙死忙活,一天能赚多少?你只要松松裤带,不 但给店里带来生意,你自己不用多久就发了,你信不?” 秋红摇头。 “你猜王琴干了一年赚了多少?” “多少?” “十万!” “妈呀!这么多啊!”秋红惊呼。 秋红下海了! 那天,她先洗了个澡,然后把自己关在屋里,化了很久的妆。原来她化的妆是 很淡的,自从这以后,她就化很浓的妆了。她的第一个客人就是那个公安处副处长, 接下来就是李科长黄主任什么的,反正每天都要出去过夜。 不久,在小酒店里,秋红已活脱脱地成了第二个王琴了,她的脸皮就跟她上的 香粉一样厚。那刘海自从毒资不断,精气神越来越高了,他知道秋红做上了皮肉生 意,不但不生气,心里反而十分得意。按他话说,他前后已经骗了五个处女,而且 都成了他的摇钱树。正当他好不得意的时候,老板娘打来电话,告诉他秋红出事了, 是被三个便衣带走的。刘海一听,二话没说,卷了秋红所有值钱的东西,就溜之大 吉了。 秋红因为涉嫌卖淫被拘留了,本来要送去劳教一年,后来只拘留了半个月,这 多亏了老板娘的干爹,是他主动帮忙的。为这,因为吃醋,老板娘还让处长冲了一 顿,处长说:“我不救她,万一把我掀出来怎么办?你们女人啊!” 秋红出来后,第一件事就是四处找刘海,但没有人知道他在哪里。秋红哭了三 天三夜后才去上班。小酒店还是那个小酒店,客人大都还是那些客人,然而在秋红 的眼里,一切一切都变了。往客人中间一坐,卖出的笑是僵硬的,唱出的歌是悲伤 的:“人的一生不断回忆......对你我来说已经足够!”直唱的客人连吃饭的劲都 没有了,哪有心思跟她上床啊!也有那猴急的,跟她做过后大呼上当,说跟她做就 跟奸尸一样。老板跟老板娘也不知个中究竟,急来急去,这节气就变的冷了。 大雪下了整整一天,傍晚时分停住了。 “他真的在月前出现过?他的身边还有个胖西?”秋红口中一直念叨这话,直 到一头撞在陈老板的身上,她都没有住口。陈老板本来找她不着,正一头雾水,这 一撞,立马火冒三丈:“秋红!你半天死哪去了,啊?我们这是做生意,你要是不 想做就滚,我可不养活人气我!”秋红看在陈老板平时对自己不错份上,她没吭声。 老板娘接过话茬,嚷着:“你舅看看,她现在象嘛话,啊?早上还跟我吵,哼!你 也不想想是谁把你花钱救出来的,几千块啊!本想你感恩图抱,没想到你恩将仇报 啊!” “哼!你们高兴说嘛都行!”秋红扔了一句,搬起一张椅子坐到门外。 那门外的雪地上立马开出一朵娇艳的花儿。 “你神经啊!”老板娘在厅堂里嚷着。陈老板铁青着脸,一言不发。 不久,外面传来消息,说刘海因为贩毒被判无期徒刑。 秋红病倒了。 再不久,陈老板从劳务市场又领回一个姑娘,叫玲玲,小酒店的生意又慢慢地 红火起来了。 在一个夜深人静的时刻,秋红打点好包裹来到小酒店门前,她站了很久很久, 直到晨曦乍现,她才慢慢融入银灰色的雪地里。她的身后似乎还在回响着:“人的 一生不断回忆......对你我来说已经足够!”。 -------- 黄金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