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雨夜的哭声 小江将藤桦背回客栈,将其放到她房间床上后,藤桦微声说道:“你去休息吧, 我没有事。”原来她在路上时便已醒来。只是受惊过甚,精神体力都很差,所以仍 然闭着眼睛。小江虽然很想知道她是否想起了什么,但见她精神很差,不敢再加刺 激,心想明日再问不迟。给她倒了一杯开水,放在床边矮几上,然后回到自己房里 躺下。 但因今夜所遇实在太过离奇,又不放心藤桦,所以身体虽困,却无睡意。只是 和衣躺在床上,在黑暗中自想心事。过了一会,只听窗户眶当一声响,猛地关了过 来!吃了一惊,忙爬起来看时,却见西天几道明闪,将黑夜照得如同白昼,不由苦 笑:“我也太紧张了,原来只是忽然起风!看样子今晚要下一场大雨。” 果然,不多一会,风声更大,树叶忽忽直响,屋顶瓦片上也有仿佛小石子的滚 动声。天上一道白闪接一道白闪地亮,把本来黑洞洞的屋子不时照得一片雪亮。风 声电闪持续好一阵后,便终于下起了大雨。小江兴奋地听了一阵雨声后,终于有些 困意,听隔壁藤桦屋里始终没有动静,于是脱了衣裤,盖上被子睡觉。 迷迷糊糊中忽然听见楼下院子里传来低低的一声女子叫声,接着便再没有发出 声音。小江吃了一惊,猛然清醒,竖耳听了一会,但除了风雨声外,没有别的声音。 “那么刚才那个女子声音又是谁发出的?为何只吭了一声就没了声音?”好奇心起, 于是无声坐起,凑眼窗边,从窗缝中向外张去。 外面在下着大雨,四下黑沉沉的,什么也看不见。小江呆坐了一会,正想再睡 下,忽见楼下院子里亮起一盏马灯!一个头戴斗笠身被油衣的白衣女子正站在后院 门口处弯着腰用手绢檫双手和衣服上的稀泥,看来她刚才不慎滑了一交!令小江感 到惊讶的是:这女子背影竟很象是藤桦!只见她檫干净身上的稀泥浆后,便飞身过 墙而去!小江疑云大起,“藤桦不会武功呀,看来是我看错了!但这女子又是谁? 如此深夜冒夜而行,不知有何不可告人的秘密?”虽然这件事情似乎与自己并无关 系,且又明知藤桦并无武功,但仍觉得有些不放心,犹豫了一小会后,还是穿好衣 服,悄悄开门来到藤桦房外查看。这一看更是吃惊:只见窗户竟大大开着!自己明 明记得出屋时替她关紧了窗的!而这道开着的窗户在走廊这一面,风根本不可能吹 到这一边。他心下一紧,一种强烈的不安感涌上心头,不顾唐突,从窗户跳进屋中, 走到床边,摸出火折点亮一照,床上哪里有人? “难道刚才看到的那个女子真的是藤桦?!她是什么时候学会武功的?难道… …难道她本来就会武功?失去记忆后竟然连武功也忘记了,而现在又想起了?”虽 然自己也觉得难于相信,但现在也没有时间多想了,急忙回到屋里取了宝剑和斗笠, 然后从窗口跳到院中,展开轻功,飞出后院墙,快步追去。 不多一会,便看见前面出现亮光,只见那个酷似藤桦的背影,手里提着马灯背 上背着小江给她防身用的长剑,(小江自得了伤心剑后,便把从乡下带来的那口寻 常长剑给了她,虽然她不会武功,但有一把剑防身也好)正急行在滂沱大雨中,小 江本想出声呼唤,但突然又改变了主意,“我且跟踪她,看她到底要去哪儿?去做 什么?” 两人一前一后,在无人的街道上不即不离行了近半个时辰后,便出了南门。这 时他们已走在一条黄土小径上,高低起伏,坑坑洼洼,全是泥泞,小江因为怕被藤 桦发现自己在跟踪,所以出门时没敢带灯具,又不敢跟得太近,所以无法借光,深 一脚浅一脚地实在苦不堪言!和藤桦间距离便越来越拉大了,幸好藤桦手里提着马 灯,才使他不至于失去目标。勉力又行了小半个时辰后,猛听见下面传来轰鸣的水 声!似乎到了一条河沟边,小江不会水,在如此雨夜,突然到城外一条河沟边,心 里顿觉不安,但又按耐不住好奇,所以只犹豫了一下就小心地跟了下去。转过一道 弯,只见藤桦正站在踹急的河沟边,正在盯着河沟对面看。小江心里暗暗纳闷: “她巴巴地跑到这条河沟边来,到底要做什么?” 四周一片漆黑,藤桦的马灯光又不能及远,所以没法看见河沟那边究竟有什么。 小江正不知是否该上前去问藤桦她到底来这儿做什么,忽听河沟那边传来低低的一 声轻响!小江吃了一惊,心想:“难道那边藏有人!”忙无声地蹲下,藏身在小径 边一丛荆棘后。两人静静地盯着漆黑的对岸,盯了半天,却再没有听到什么异常声 响。小江不由心想:“难道刚才那个声音是什么小动物不慎压断了一根枝桠而发出 的?” 忽听藤桦颤声问道:“是乌大哥么?” 没有人回答,但他们却又听见黑暗中发出一声轻微的枝桠断折声。看来那片林 子里真的潜伏着一个人!?小江听她突然吐出乌大哥三字,更是惊奇不己:“她怎 么到这儿来找乌大哥?!到底她恢复记忆没有?莫非她不但没有想起什么,反而因 为受惊过甚,更加不正常了?!” 又听藤桦语声更激动地道:“你出来吧!我知道你是乌大哥!是你假扮的白衣 公子!”顿了顿,又道:“我知道你心里很苦,对我很感内疚!我现在才明白你为 何总是不敢要我,你不是看不起我!而是……而是你觉得对不起我!可是……” 她的声音已有些哽咽,重重地喘了几口气后才又大声喊道:“可是那些事情已 经过去三年了!你干吗还要难过?!再说制造那场悲剧的也不是你一个人!” 她说到这里,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失声痛哭起来。哭了好一会后,才又 说道:“我已经全都想起来了!:我并不是白家的人!我也不叫白藤桦,我叫范灵! 我是中原镖局的范小姐的……的妹妹!” 小江伏在暗处,听了这话,登时大吃一惊:“她是范英姑娘的妹妹?!我在中 原镖局里呆了近半年,几时听说过范英有一个妹妹了?看来她脑筋真的更加有毛病 了!连自己是谁也搞不清楚了!”不竟深悔自己带她来洛阳,使她病情更增重了。 却听藤桦又说道:“我现在已经明白了:那晚我摔断左腿时,提着剑走到我身 边的那个杀手就是你!难怪你对我那样好!不管我怎么乱花你的银子,不管我怎么 不听你话,你都始终对我容让,原来是你心里有愧!你想通过照顾我来稍稍弥补一 下你的罪过!”她再一次失声痛哭,全身颤抖得就象风中的树叶,好象随时都会倒 下。 小江听了这些话,也不禁将信将疑了,想起那次她在酒楼上和两个关外汉子说 的话,暗忖:“难道乌大哥真的做过什么对不起藤桦的事情?所以他无论对她多好, 都始终不敢接受她!难道真的象藤桦说的那样:是因为他自己觉得有愧?” 藤桦哭了好一阵后,方才渐渐平静下来,说道:“这次你又把自己打扮成三年 前出现在我面前的白衣公子,就是为了让我想起三年前的你!就是想让我恢复记忆! 你故意把我们诱到那个大厅里,就是想让我看看那副壁画和那个塑成白衣公子的木 偶!因为那壁画上的故事就是我失去记忆那晚发生的惨祸!那个白衣公子的脸就是 三年前你出现在我身边时的样子!我看到那个木偶时,就隐隐想起你三年前的模样 了!看到那幅壁画后,我……我更加确定了是你在装神弄鬼!因为我突然想起了那 个可怕的夜晚! “我昏迷醒来后,就恢复了所有的记忆!我原来并不是藤桦,我是范灵!白藤 桦只是我的一个朋友的名字!我一直张冠李戴,把藤桦这两个字当成自己名字了! 我和邻居白家————也就是那个凶宅的主人白小姐白藤桦是好朋友,所以经常到 白家去玩耍。那天晚上,天上下着毛毛细雨,我拿了一把伞又到白家去和白藤桦说 话,结果不知不觉竟夜深了,白藤桦就叫我和她睡觉,因为白范两家相隔很近,我 们又是好朋友,以前又在一起睡过几晚,于是我就同意了,决定明日再回家去。却 哪里想到:就在这天晚上,发生了不幸的祸事!……” 小江听到这里,不由暗忖:“原来她在三年前就出了事,难怪我进中原镖局后 没见过她!” 只听她接着讲道:“我们两个姑娘睡下后还聊个不休,子夜时分,外面突然下 起了倾盆大雨,那晚的大雨就象今夜一样大得怕人!虽然关着门窗,但风雨声还是 影响了我们的谈话,于是我们停下来准备睡觉,突然,我们同时听到外面院子里似 乎有人在惊声尖叫,我们都吃了一惊,忙爬起来凑到窗户,从窗缝里往外张望,因 为天太黑,所以看不甚清楚,但还是依稀可见院子里有许多人影在乱跑!我们虽然 不明就里,但都已确定府中必是出了什么大事!于是赶紧穿好衣服起来,我有武艺, 所以胆子大一些……”叹息一声,幽幽说道:“想不到一场噩梦,不但让我失去了 记忆,还忘记了自己会武功!” 小江听到这里,暗忖:“原来她真的有武功!” 顿了一会,她又说道:“我想开门出去看个究竟,但白藤桦却吓得不得了,叫 我不要开门。哎!当时我也没料到事情会严重到那样地步,心中虽然不安,但心想 自己只是一个客人,不该管闲事。所以也就听了她的话,没有开门出去,只是躲在 窗户后,从窗缝里窥视外面。可惜当时天太黑,雨声又太大,因此我们几乎什么也 看不见,只是不时听到几声让人毛骨悚然的叫唤声传来。当时我们还在猜测是有小 毛贼摸进府来,被人发现了,大家正在围捕小毛贼呢!所以一直没有做出什么行动, 结果等我们终于明白到是有人在屠杀府中男女时,已经晚了!白家上下数百口性命, 已经死去大半!那些凶手杀光了逃到院子里的人后,又开始打起灯笼,到各个屋子 来搜杀漏网之鱼! “明白到发生什么事情后,白藤桦当场就吓得昏死过去!我唤了她几声不应, 见那些人正向我们这边一排厢房搜查过来,我再也顾不得她,忙趁黑悄悄开了房门, 展开轻功,从后院墙飞出,要逃回家去!但没想到那些杀人凶手早已防到这一着, 在墙头上留有人监视,我一跳上墙头,就有一个黑影提着剑向我追来,我现在明白 了:那个黑影其实是你!是以你最后没有杀我!一定是你用灯笼照见我脸,认出我 来了!不然我就不会活到今天了!”她大口喘息几声,接道:“当时我吓得双腿发 颤,所以跳下地时竟没站稳,摔断了左腿!你跟着跳下地来,一步步逼向我,因为 你跳下地时灯笼灭了,所以我们彼此都没看不到对方的模样,我觉得你的脚步声十 分恐怖!听见你步步逼近,而我……那时已经只有任人宰割的份了!我趴在地上, 趴在大雨中,全身栗栗发抖,连声告诉你自己不是白家的人,我只是一个客人。但 看见你仍然提着剑向我走过来,我绝望恐怖到了极点,于是当场昏迷过去,醒来后 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她再一次泣不成声。但河沟那边仍然没有回应。只有灌木丛和树叶在风雨中呼 呼地响,象在战抖,象在哭泣,又象在叹息。 藤桦更加激动,用尖利的哭音大声说道:“乌大哥!你为何不出声?!你再也 不愿意和我说话了吗?!我……我……”哽咽了一下,声音更尖利更激动:“其实 我现在已经猜到了当时把我吓昏过去的是你!把我害成瘸子的是你!害我失去记忆 的是你!所以……所以你才一直觉得对不起我!你原来是一个杀手!我现在已经知 道了事情真相了!你不用再装神弄鬼!你为何把我引到这儿来却又不现身?!你不 用再躲着我了!我不会怪你的!我……我不会听你的话:去喜欢小江!我……我只 喜欢你一个人!” 她没有再喊叫下去,因为她已经听见了河沟对面发出了悉悉索索的声音,是水 靴行走在草地中的声音。声音绕着河沟水,慢慢向这边走过来! 藤桦忽然生出一种莫明的恐惧感,听脚步声越来越近,忍不住问道:“你是乌 大哥么?” 没有人回答。回答她的只有一个声音:拔剑的声音! 藤桦大惊失色,忙将马灯丢到地上,正要再问,忽觉劲风扑面,一柄长剑已经 刺到面前!藤桦不及多想,也来不及拔剑,右脚一点,身子轻飘飘地向右飘出数丈。 呛地一声,在空中拔出了长剑! 但她快对方也快,她人还没落地,对方的长剑已经封死了她要落脚的地方!藤 桦在空中,要再改变方向已然不及,低叱一声,长剑在对方剑背上一拍,然后借着 这一拍之力,身子往后飘出两丈后稳稳落到地上!暗处的小江看了心里不禁暗暗喝 彩:“她的武功原来真不错!看来她真的是范家的人!” 这时两人离马灯位置不过数步,所以互相都看清楚了对方。只见这人戴着斗笠 穿着白衣,青布蒙面,只在眼睛和口鼻处开着小孔。两人闷声斗了数合,藤桦才低 喝道:“乌大哥!你真的连我也想杀死么?!” 那人不答,呼地一剑,又刺向藤桦心口。藤桦身子一侧,竖剑一封,破了这凶 狠一剑,怒道:“你招招都是杀招呀!”那人仍不答,一招“青蛇吐信”,剑尖颤 动几下,便突然刺向藤桦面门。藤桦见对方连使杀着,勃然大怒,退后一步,还了 一招“倚门回首”,将对方剑身拍开,不待对方变招,紧跟着一招“和羞走”,刺 向对方前额!那人大吃一惊,回剑招架已来不及,百忙中将头往后一仰,要使“铁 板桥”身法避开,只听扑地一声响,斗笠帽沿已被藤桦一剑刺穿! 那人大吃一惊,急忙双脚一点,身子倒飞而出,通地一声竟落到了水中!幸好 落脚是在浅水处,水深还淹不过小腿,若是再多退半丈,落到急流中,藤桦再乘胜 攻击,那胜败也不用说了。 但藤桦却并不乘胜而上,冷冷地注视着对方的狼狈象,道:“乌大哥,你为什 么不说话?你为何要故意对我凶狠?你以为你不肯和我相认,我就会认为你是别人 么?你刚才在客房里故意粗声粗气,掩盖住自己本来口音,叫我去爱小江,我就知 道是你了!因为只有你才会对小江那样好!” 那人不答,又默默提剑上前来,藤桦不禁有点生气了:“还要打?你到底要装 到几时?!”话音未落,对方身子忽然闪电般飘到面前,呼地一剑,当心刺到!藤 桦“噫”了一声,道:“这是青城派剑法!这……难道才是你本来的武功?”口中 说话,手却不敢稍慢,丁丁丁丁一阵响,两人已拆了十几招,这时蒙面人剑法已和 刚才完全不同,无论藤桦使什么招数,蒙面人的剑总能从她预料不到的角度破解并 攻击自己!只十余招便把藤桦攻得手忙脚乱,完全处于下风! 小江越看越惊:“这人到底是不是乌大哥?如果是,他怎么会青城派剑法?!” 正不知该不该现身出来,忽听藤桦“啊唷”一声,右臂已被刺中,手中长剑把握不 住,掉到了长草地上!小江大吃一惊,冲上去相救已然不及,眼见那人剑尖就要刺 中范灵胸口,忽听那人低呼了一声,听声音竟是女子!接着身子倒飞出去,退到了 河沟边。本来握剑的右手却去按住自己左臂,看样子象受了伤,小江正感惊诧,突 见一条黑影从河沟那边闪电般飞到范灵身边,牵了范灵的手,也不提地上的马灯, 便朝河沟上游方向的黑暗中奔去。 小江大吃一惊,急忙拔出伤心剑,施展轻功,追赶过去。但前面黑沉沉的,几 乎伸手不见五指,哪里还能找到那人和范灵?小江大声呼唤了两声“喂!藤……范 姑娘!范姑娘!”不听回答,想要追上去,又恐黑夜中遭袭击,只得退回到范灵刚 才所站地方,要提马灯去追寻。 回到马灯边时,只见刚才袭击范灵的那个蒙面白衣人还在,正想问其是谁,那 人却先开口说道:“小江,是我。”听声音竟是秋舒! 小江又惊又喜,道:“是你!你――刚才怎么要杀她?”秋舒道:“怎么,你 也喜欢那个贱人?”小江一怔,随即恍然醒悟:“我问得也糊涂:她们是一对情敌, 想要加害对方也不是怪事!”想到范灵刚才说她在客店中劝她喜欢自己的话,不禁 微微有些愠怒:“你去劝人家喜欢我做什么?好叫她不来跟你争乌大哥么!?” 心念及此,也不问她伤势,弯腰提了马灯便要去追赶范灵。秋舒道:“不用去 追赶了!那个带她走的人就是乌弓马!” 小江一惊,道:“你怎么知道?” 秋舒气苦地道:“他不吭声也瞒不住我! 因为射伤我的暗器是他的独门暗器梅花针!想不到他……他竟然为了那个贱人用暗 器对付我!” 小江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是好。怔了一下,才问道:“原来装白衣公子的是你?!” 秋舒道:“这些话待会我再细细跟你说,”边说边拉下蒙面,问道:“你带手绢没 有?我手绢薄了,堵不住血!” 小江“哦”了一声,一边摸出自己的手绢一边问道:“只是左手负伤了吧?” 秋舒嗯了一声。小江见她撩起左手衣袖,露出一条雪白如藕的左手膀。不好替她 包扎,将手绢递到她手里,道:“你自己包扎一下吧。”秋舒点点头,侧过身子, 蹲下来自己包扎伤口。 秋舒匆匆包扎好伤口,站起来说道:“走!我带你去一个他绝对意想不到的地 方!不然他回来后,我们就永远逃不出他手心了!”小江一惊,道:“我们为何要 躲乌……乌大哥?”秋舒道:“现在别问太多!这些事情一时也讲不清楚,总之我 是为你好!” 见小江仍在迟疑,秋舒急声道:“跟你说吧:乌弓马就是郭旒!他是一个疯子!” 小江全身一震:“什么?乌……乌大哥就是郭旒?!这……这怎么可能?!” 秋舒道:“我不骗你!我们快走,这些事情我待会自会跟你说个明白!”说完 一脚将地上的马灯踢到水中,伸出右手,牵住惊疑不定的小江的左手,趁黑离去。 两人深一脚浅一脚地牵着手在漆黑的大雨中急行了一个时辰后,来到一座大树 林中,秋舒摸出火折,在林子里照看,不多会就找到了一棵大榕树,道:“就是这 棵大榕树!树上面有一个天然大洞,可以容人。而且里面也淋不着雨!我以前在里 面睡过,今晚我们就在这里暂时度一晚。”小江道:“这儿是什么地方?离洛阳不 远吧?” 秋舒道:“此地离洛阳不远,大约三十里路,但这一带没有住人家,又不在道 旁,相当隐秘。我也是无意间发现这个地方的,郭旒从没未来过。他一定会以为我 们要连夜逃离洛阳,却哪里会想到我们竟然到这儿来躲雨!走,我们上去说话。” 于是两人飞身上树,钻进那个树洞里坐下。里面果然很是干燥,淋不到半点雨。 小江用火折查看后,见树洞颇大,就是三四个大人同时入内也不嫌挤。 秋舒揭去头上斗笠,将它搁到洞外两根粗大的树枝之间,道:“把火灭了!不 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有人路过看见火光就不好了。还有,你也把斗笠揭下,放 到外面,免得把里面弄湿了。”小江依言吹灭火折,取了斗笠,将其放到她的斗笠 旁边。 两人喘息了好一阵后,秋舒才开言道:“也好,这三根梅花针射得好!总算使 我下定了决心!”见小江不吭声,道:“你怎么不说话?在想什么?” 小江道:“我在想……你怎么会青城派武功?你……是带艺投入唐家堡的?” 秋舒道:“看来你对我也很怀疑!好吧,事已至此,我一切就跟你明说了吧: 我本来就是青城派弟子!进入唐家堡只是受了师父密令,去做卧底。” 小江微微变色,没有说话。秋舒叹息道:“我们青城派和唐家堡为了争做四川 武林领袖,数十年来,一直明争暗斗,相互派遣弟子到对方门中卧底,也非什么新 鲜事情。师父派我去,就是因为我当时年岁很小,在武林中还没露过脸。我的任务 就是尽量刺探唐家堡制造暗器的秘密……” 小江哦了一声,苦笑道:“你好象是在前年夏天正式进入唐家堡的吧?这三年 来一直深得……唐家堡上下欢心,应该刺探到不少秘密了吧?” 秋舒回过头来,飞快看了一眼小江,笑道:“想不到你还记得我是什么时候进 入唐家堡的!其他几名弟子是几时进入唐家堡的可也记得清楚?”小江脸一红,纳 纳道:“这……我……我……” 原来小江以前虽然心里深爱表妹唐蓉,但对明丽动人的秋舒其实也颇在意。这 倒不是说他花心,用情不一,他对秋舒的注意其实也只限于对其美色的欣赏而已。 感情上倒未分心。 秋舒见他发窘,芳心微畅,道:“我唐家堡的师父和同门们对我都不错,但我 也暂时没有机会接触到唐家堡的最高机密。虽然在我当时而言,唐家堡实是我的敌 人,但我与他们相处长久后,已不知不觉对他们有了几分同门之谊!所以自己内心 中也很矛盾,就在我暗暗为青城派师父的催逼而苦恼时,镇西镖局先对唐家堡下了 黑手!”叹息一声,又道:“所以我当时的伤心并非假装!我确实感到很伤心,并 开始动摇了自己的心……” 小江无声吐口长气,道:“动摇了自己的心?那时你的敌人——-唐家堡已经 灭了,你动摇什么?”秋舒道:“我听到师父的遗言,得知你其实不是郭家的人, 而是我师父的公子时,我就有些动摇自己了。”自觉这话有些含义模糊,又解释道 :“我是说我心里开始在想到底要不要帮你!” 小江点点头。秋舒又道:“你别点头,其实你并不明白我的意思!我说自己的 心开始动摇,一个原因是指师父遗命我帮助你,另一个原因却是我除了是青城派安 插到唐家堡的卧底外,还有一个更大的秘密!” 小江心里一动,道:“这个更大的秘密就是你和……郭旒的事情?” 秋舒道:“正是。师父自然不会知道这个秘密,我受了他的遗命后心里也一直 很不安,不知自己该怎么办?————到底是要听师父的,还是要听郭旒的?说实 话:那次我们在城隍庙门口说的话,其中有一些就是我撒的谎。比如我说自己看见 郭旒杀死唐芙后,就追上去,在一个树林里和他拼杀,就是假话!我本来就和他是 一路的人,自然不会和他打。也正因为我和他是一路的人,又是青城派派到唐家堡 的卧底,所以才对唐芙杀唐家堡弟子以及郭旒杀唐芙这些事情都一直冷眼旁观!” 小江苦笑道:“原来如此!其实上次我就有点怀疑你可能认识凶手!否则你绝 不会眼看人家杀唐芙而不出手!” 秋舒叹息一声,说道:“上次我找到你,告诉了你的身世时,其实就开始动摇 自己的立场了,那时我就打算要真心帮你,让郭旒计划落空!结果你却不愿意跟我 走,竟跑到长安去帮人磨豆腐!我本来打算放弃找你,结果郭旒又来找到我,不但 告诉了我你藏在哪儿,而且还要我和他装做不认识样子,把你变成他的徒弟和朋友! 我知道他当然没安好心,不会是真心要教你本事,真心要做你朋友,他那样做,只 不过是他太歹毒和无聊!他好象不能没有你这个对手!好象只有和你唱对台戏,他 才活得有意思!所以他一方面要害你,一方面又要把你变得强大些!如果你在各方 面都不是他的对手,他就会觉得索然无味!” 小江重重出口气,低骂道:“简直是个疯子!” 秋舒道:“骂得好!他就是一个疯子!他教你武功,不但只是想让你变得强些, 而且也是想让你尝尝失去他这个师父和朋友的痛苦!他真的是个最大的疯子!他最 大的乐趣好象就是要你尝到失去的滋味!让你失去亲人,失去财产,失去师父,失 去朋友,失去女人————不管是爱你的姑娘,还是你爱的姑娘他都要得到!而让 你失去!你越是痛苦,他就越是快乐!” 小江连连冷笑。 “本来,我虽然明知他做得太过分,但因为我……心里一直喜欢她,所以也一 直违心地帮着他。但在这两年中,我越来越发现他是一个自私到极点的人!他以报 复你为借口,不断地去接近本来属于你的女人!可是他却不想想我是什么感受,于 是我终于下了决心,要背叛他!所以那天深夜我故意‘失踪’,让他以为我赌气去 了长安,实际上我却是躲在几十里外的一个树林里,等他走后就来装神弄鬼,把你 和藤桦骗到洛阳来! “我故意化装成他两年前勾引藤桦的白衣公子模样,把藤桦引到白家,我的目 的就是想通过惊吓来帮助她恢复记忆,让她想起他爱着的‘乌大哥’实际上是一个 什么人!不过,我也算错了一步:我没想到藤桦其实不是白家的人,而是范家二小 姐范灵!我刚才听到她那一番话后,发现自己白费了力气,她不但没有因想起旧事 而恨她的乌大哥,反而……所以我就想把她除掉!哪想到郭旒这个疯子竟然会伏在 暗处,还……为了那个贱人袭击我!所以我现在算是彻底看清楚他了!” 小江无语,一瞬间,许多事情在心里闪过:“难怪他们‘认识’不久就开始偷 偷幽会!难怪乌弓马出尔反尔,明明劝我去喜欢‘藤桦’,结果第二天他就没事人 一样,又开始在两个女人之间逢场做戏!完全不在乎我的感受!难怪他的口音也是 四川口音!……” 秋舒道:“那个没良心的东西安排好那个贱人后还会回来!因为他根本就不是 人!他要作弄你一辈子!把你踩在脚下一辈子!”小江心里腾地燃起一股怒火,道 :“难道我要躲他一辈子?!我现在就去找他,跟他决斗!”秋舒道:“以你现在 的武功,还不是他的对手!” 小江冷笑道:“也许我不是他的对手,但他也不是你说的那样厉害!上个月我 们喂招时,他也差一点被我刺死!” 秋舒道:“你若以为你现在武功和他是半斤八两的话,你就大错而特错了!你 想想:他教你武功,岂会倾囊相授?他根本就不是人!不是一个正常的人!要是一 个正常人的话,就没有去教仇人武功的道理!他教你武功,只是觉得你武功太差, 他跟你玩起来没刺激!他也是青城派弟子,他也会青城派武功,你知道吗?他的武 功很杂,还有好多本事根本不会教给你!也许你们都用平时所学的那些武功相拼的 话,是象你说的那样,是半斤八两,但要是真正决战的话,他会用这些你熟悉的套 路跟你拼杀吗?!” 小江心里一震。一时不禁语塞。秋舒道:“所以我们要趁这个机会摆脱他的阴 影!不然你就永远逃不出他的监视了!”小江道:“可是我不想一辈子躲着他!” 秋舒正要回答,忽然雨声中传来一声怪叫,两人都是一惊,忙停下交谈。只听 林外一个女子声音说道:“摔痛了么?”又听一个男子声音答道:“不……不碍事! 只是膝头正好撞到了他……他妈的这个尖石上!”边说边呻吟着从地上爬起。 秋舒小江听他们声音不是郭旒和藤桦,都稍稍放了些心,但为谨慎起见,还是 各自拔出了放在身边的长剑。 只听两人脚步声正往林中走来,但似乎也有顾忌,明显放慢了脚步,而且也停 下了交谈。秋舒小江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来路,也不想多生事端,所以都没出声。那 两人进入林子后,似乎比先前小心了许多,也尽量不发出半点声响。 双方僵持了一阵,下面那女子才忍不住出声问同伴道:“风哥,你说他们是躲 在这树林里么?”那男子风哥低声道:“不是我说他们逃进了这座树林,是脚印进 了这个树林。”顿了顿,又抗声说道:“郭旒,你不用躲了!我知道你一定藏在这 里面!”那女子也大声说道:“不错!你也算是一条汉子,何必藏头露尾?我是谷 么妹,主人派我和风哥来找你,可没有害你之意,所以你不用顾忌!主人只是要我 们督促你回去当镇西镖局的家,这是好事情呀!你花那么多心血才夺得了镇西镖局 的继承权,怎么又不要了?真不明白你怎么想的?难道你当真有福不会享,想跟我 们一样做一辈子杀手么?” 树上两人听了都是一惊,俱想:“原来他们是冲着郭旒来的!一定是黑夜里追 错了人,把我们当郭旒他们了!” 树下两人说完话后,见无人答应。低声商量几句后,风哥又大声说道:“郭旒, 你为什么不答话?我们知道你们在这里面!不用装了!”谷么妹也道:“是呀,你 若不想做镇西镖局的主人,给句明话,我们也好回去回个话!省得大家跑腿!” 小江心里暗暗奇怪:“听他们口气,郭旒竟然不想做镇西镖局的主人!他花那 么多心思,把我一步步逼到绝境,夺取了本来属于我的一切,怎么又不要了?是他 本来就不感兴趣,只是想我也得不到,还是……还是跟我相处了近两年后,把我看 成了朋友?所以突然改变了主意,想把夺去的东西重新还给我?” 他不禁又想到那次郭旒劝自己去喜欢藤桦的话,暗忖:“他为藤姑娘宁愿伤害 秋姑娘,可见他心里把藤姑娘瞧得有多重,但他却说希望我得到藤姑娘,并要我替 他照顾藤姑娘,虽然后来他似乎忘记了这次谈话,但也许是因为他实在放不下藤姑 娘,所以假装忘记了自己说过的话,但他心里也许已不知不觉把我当成了朋友?” 见郭旒始终不应声,风谷两人似乎也有点怀疑自己的判断了,谷么妹道:“只 怕他们已经穿过树林走远了?要不要点亮火折查看一下脚印?”风哥道:“千万不 要莽撞!万一他们躲在树上,你点起亮来,不是给他们当活靶子么?”谷么妹道: “那我们该怎么办?我猜他们多半不会在里面。他又不知道我们在跟踪他,怎会躲 我们?这树林虽然茂密,但到底不能避雨,哪会在此停下?”风哥沉吟一下,说道 :“说的也是。那我们就在树下歇口气再走。黑灯瞎火的,又在下着大雨,估计他 们也不会走得好远!” 于是两人站在一棵大树下歇息,喘息一阵后,谷么妹说道:“这人真的是个怪 人!用那么大的心血夺来的东西,到手了又不要了,是不是觉得他老子郭万山不好 对付呀?”风哥道:“我看未必如此。”谷么妹道:“那你认为他是怎么回事?” 风哥迟疑着道:“我想他……总有自己的考虑吧。”谷么妹听他说话吞吐,似 乎又想说又有些顾忌,不悦道:“你还信不过我么?对我也说话吞吞吐吐!” 风 哥道:“哪里,我也只是听到一点风声,也……也不知事实到底如何!”谷么妹道 :“不管是真是假,说来听听!”风哥又迟疑了一下,才小声说道:“你觉得以郭 旒的本事和性格,是愿意受制于人的么?”谷么妹嗯了一声,道:“也是,他不象 那样的人。你的意思是说:他不愿意做我们老大的傀儡,但又不敢背叛我们的组织, 所以……才选择逃避?” 小江听到这里,不禁又想起那次和郭旒私下交谈的话,那次他就对小江说过自 己属于一个恐怖的杀人组织。以他之能,也不敢生背叛之心。所以才劝自己去喜欢 藤姑娘,并代他照顾藤姑娘一生。心道:“原来这两人跟他是同一个杀人组织的!” 又想:“郭旒陪我‘隐居’这么久而不回成都,去看他辛苦夺来的镇西镖局,也许 真如这二人所言:是不愿意回去当傀儡?如此看来,他们的组织也对镇西镖局有虎 狼之心,只是明不正言不顺,才想找郭旒回去替他们看家?” 风哥对谷么妹的话不置可否,沉默了一会才低声说道:“不过说不定也有别的 原因。” 谷么妹的好奇心顿时又被提起,道:“别的什么原因?”风哥踌躇了一下,才 说道:“我跟你说了,你可千万别乱传出去!” 谷么妹不耐烦道:“我们……都 是一家人了!你还信不过我!?”风哥嬉嬉低笑两声,道:“不是信不过,因为我 也没证据,只是有点怀疑而已。” 谷么妹道:“你莫说话夹头夹尾的好不好?! 象个女子一样顾东怕西的!难道你只有……才象个男人!”风哥低笑一声,道: “好,我说。我怀疑郭旒这小子未必是郭家的骨血。” 他此言一出,树上树下三个听者都是大吃一惊,秋舒身子微微一颤,似乎颇有 些激动。小江却只惊讶了一下,随即便又暗自摇头:“不会,他若不是郭家的血脉, 就没理由那样恨我了!再说爸爸……不,郭万山又怎会那样糊涂!?让一个不是自 己儿子的人冒充了去!” 谷么妹道:“不会吧?我虽然不认识郭万山,但也听说他是一个了不起的人物。 哪会这样糊涂?让人冒充自己的儿子!他虽然从没看见过郭旒,但郭旒他妈妈曾今 和他私通过,虽说过了二十年,彼此样子都已经改变许多,但也不至于变得连点影 子也认不出吧!” 风哥道:“我也没有真凭实据,只是随便猜测,你不信也就算了。” 谷么妹 道:“好,你说说看,我想你也不会凭空猜测!一定有点道理吧?跟我说说看!” 风哥道:“也许是我想得太复杂了?只是因为他以前说的一些话有点前后矛盾。 所以我怀疑他是不是贪图富贵,掩盖了自己的真实身份?” 谷么妹道:“到底是什么话?你爽爽快快地说出来吧!” 风哥道:“那是三年前那个夏天,我和他一起到云南去执行一个十分危险的杀 人任务,晚上因为错过了宿头,只好在路上一个大树林里歇脚,我半梦半醒中忽然 听到他在说梦话,并喊出了一个女子的名字!事后我问他那个女子是谁,他支支吾 吾说是自己的妹妹。可是后来我听说郭万山找到他们母子时,他并没有妹妹!所以 我觉得有点奇怪。” 小江听她怀疑的理由是这个,心里不禁苦笑:“这能说明什么?也许他只不过 随便对你撒了个谎而已,想来那个女子的名字不是藤桦就是秋舒吧!听说杀手是不 可以有儿女私情的,他怕你传出去才撒谎说是他的妹妹吧!” 秋舒听了这话心里却在想:“那时他已经认识了藤桦!他在梦里喊出一个女子 的名字是藤桦还是……我?” 树下谷么妹却代替她问出了这个问题:“他喊出的那个女子名字叫什么?” 风哥道:“那名字叫冉霞。我因为好奇,所以忍不住向他打听冉霞是谁,跟他 有何关系,他神色闪烁不定,似乎很不愿意解释,支支吾吾半天才说是他妹妹!我 当时就觉得有点奇怪:既然是他妹妹,又为何那样神色古怪?后来听说郭万山找到 他的娘时,他又并无什么妹妹,所以我更加怀疑了……” 谷么妹听了不以为然道:“原来你为这个怀疑他!我觉得这不能证明什么。想 来他也和我们一样,虽是杀手,但……但心里也有感情。那冉霞一定是他暗中喜欢 的一个女子。又或者他真的有个妹妹,只是郭万山找到他们母子时,他妹妹已经嫁 人了?或者已经死了!?或者因为别的原因,反正没让郭家找到!” 风哥道:“你的猜想也许是对的。不过,我总觉得这中间有问题。其一,他本 人后来去了成都,并住进了镇西镖局,但他却没接他娘去。不过这点还可以解释: 因为我听说郭万山并没有接他娘走的意思。但第二点,我觉得有点不可理解:他以 前和我喝酒时,曾跟我说过一次他的妹妹,他说他们兄妹感情很好,他拼命找钱的 一个主要原因就是想他妹子能摆脱穷困日子,过几天舒心日子,可是他终于转运后 怎么又没接他妹妹进城呢?难道仅仅是因为他妹子不是郭万山的女儿,而是他娘被 赶出郭家后跟别人生的女儿?我和他在组织中算有几分交情的,所以我对他比别人 对他的了解要多一点,我知道他并不似其外表那样冷血,事实上他是一个外冷内热 的人,甚至可能是一个性情中人!我实在不敢相信他为了独享富贵而不管他的妹妹。 所以总对他的身世有点怀疑。” 谷么妹道:“他说是他妹妹你就信了?你看他这次来洛阳,不是就有两个女人 和他有瓜葛吗?我看那个冉霞一定也是一个和他有瓜葛的女人!”风哥道:“说的 也是。可能是我多想了。” 两人又交谈了一会后,听雨声小了下来,谷么妹便道:“我们走吧!追不到郭 旒,老大那里不好交代!”于是两人急步出了树林,片刻后便听不见了脚步声。 林子里又寂然良久,小江才首先打破沉默:“你认识冉霞吧?” 秋舒轻叹口气,道:“其实你也认识她!” 小江吃了一惊:“我也认识她?” 秋舒不答反问道:“还记得那晚的事情么?我约你子夜时分偷偷到屋后荒坡上 说话,我和你谈论到了你的一件往事,也就是你和那个眉山姑娘的事情……” 小江全身一震,道:“难道……她就是冉霞?!可是……她名字叫做马玉贞呀!” 秋舒道:“你本来名字叫郭小峰,可是现在却成了小江。而郭旒,他不是也可 以改名成乌弓马?所以一个人有两个名字并不足奇。” 小江长吐口气,道:“说的也是。我现在总算明白了!因为他恨我害死了他的 妹妹,所以才对我恨之入骨!他所做的一切,都只是要为他死去的妹妹报仇!” 秋舒轻轻叹息,道:“不错,这就是事实的真相。那天晚上,我先问你武功进 益如何,就是在犹豫是否要告诉你真相,但想了想还是决定暂时不说出来,而只是 从侧面提醒你一下,可惜你没有明白我谈话的深意。” 小江想起那晚对她的误会,不禁又是感激又是羞愧。 -------- 天空书库